侯爺出徵八年終於歸來,左手挽著一個大肚子美貌少婦,右手牽著一個八九歲男孩。
這美貌少婦是侯爺表妹,也是他失蹤多年的青梅。
侯爺說西北極寒日子難熬,表妹為了伺候他受盡苦楚,他要娶表妹為平妻。
這不巧了嘛。
我扯過身後一對兒女,他們的爹比侯爺可厲害多了。
日後咱們一家八口把日子過好了比什麼都強。
1
眾所周知,每個出徵的男人都闖了寡婦村。
不帶回一兩個心愛的女人,好像這次出徵就不圓滿一樣。
但我家侯爺不一樣。
他可幹不出那等闖寡婦村的齷齪事,他隻是帶著可憐的表妹出徵而已。
出徵八年,兒子八歲,咱就說我家侯爺是不是特別棒?
正在我默默想著侯爺邊打仗邊玩女人邊伺候女人坐月子是多麼不容易時,侯爺開口了。
「馮氏,你為何不言?可是心中不願讓我娶茹兒為平妻?」
「茹兒孤苦無依,從小在我侯府長大,後來更是因為愛我追隨我到西北。」
「這些年你在京中錦衣玉食使奴喚婢,茹兒卻在極寒之地受盡苦楚,若不讓我娶她為平妻,你豈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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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一向寡言少語的侯爺為了他那楚楚可憐的表妹喋喋不休,我忍不住想笑。
朱茹兒受盡苦楚?
她纖纖素手指如蔥白,頭戴整套紫珠頭面,身著京城稀有華錦,秋冬季節為了保持面部溫潤如玉,更是日日用人奶洗面,珍珠敷臉。
若這是受苦,那人人爭著去受苦了。
但我懶得拆穿這人盡皆知的小把戲。
我淡淡附和:「侯爺,同為女人我深為體諒表妹之苦,莫說平妻,就算要我讓出正妻之位,我也毫不猶豫。」
笑話,在朱茹兒跟著侯爺出徵時,我第一時間便獲知了消息。
我馮家乃大歷朝最大皇商,南下開闢茶路,北上販賣皮毛藥材,不僅有花不完的銀子,南來北往消息更是無所不通。
而我又是馮家唯一子嗣,自然會繼承祖輩積攢下的所有銀錢和人脈。
這也是鎮北侯林平之來求娶我的緣由。
他得了我家二十萬兩白銀和幾個用來探聽消息的酒樓,卻在新婚之夜便帶兵出徵,且是帶著他青梅竹馬的表妹出徵,真當我馮家是傻子?
他鎮北侯林家圖我家錢財,我馮家圖他家權勢,本來是誰也不欠誰的事情。
我也曾想過好好和林平之過日子。
可誰想他竟然新婚之夜便拋下我。
且連圓房都不想。
這怎麼能行?
我不稀罕這男人,可為了馮家基業長長久久,我必須有子嗣。
是以在林平之出徵之前,我把他灌醉了,且做出兩人已經行夫妻之實的樣子。
當時他一臉厭惡之色,我則哭哭啼啼,控訴他醉酒後強迫了我。
他前腳剛走,我後腳便找男人上了床。
2
侯府前來提親之時,從不敢對我這商戶之女看低,還保證過林平之這輩子四十無子方納妾。
因為那時老侯爺剛剛因戰事不利而死,且死的窩囊。
要不是老侯夫人以命相求,林平之這爵位都未必能順利承繼。
承繼爵位之後,林家依舊一屁股的債務,更別提上下打點的銀子。
靠著我家銀子各處打點,林平之才得了出徵西北的差事。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在新婚之夜便拋下了我。
拋下我就算了,還帶走他那大著肚子的表妹。
那時我的天都塌了一半。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林平之不僅有情投意合的表妹,還早早無媒苟合大了肚子!
原先他許諾的一切都是放屁。
我少女愛慕之心徹底碎了。
他有表妹,我有顏有錢還怕找不到男人?
而且我不可能委屈自己,要找就找最可心的男人。
哪怕後來才知道這男人是我高攀不起的,但依舊裝傻好好玩他。
侯爺八年不歸,我也逍遙了八年。
他一歸來便要娶表妹為平妻,我一點意見都沒有。
可侯爺竟然想把私生子放到我名下。
他大言不慚:「當年我對不住表妹,害她沒名沒分就生了兒子,如今肚子裡又懷了一個。」
「表妹和我兒恆卓吃了那麼多苦,我不忍心再讓世人對他們指指點點,你就認下恆卓當嫡子,也算是這麼多年吃我侯府用我侯府的報答吧。」
表妹朱茹兒則用帕子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好似受了多大委屈,惹得侯爺忍不住摟過她好好安撫。
吃侯府用侯府?
侯爺沒開玩笑吧?
我仔細看了他兩眼,好吧,他一臉嚴肅,確實不是在開玩笑。
我將自己親兒子林恆清摟過來,笑容掩飾不住。
「不好意思了侯爺,妾身有自己的親生兒子,且我兒滿京城權貴皆認識,就連皇家都時常召見我兒。」
「如今突然蹦出來一個嫡子,侯爺讓妾身怎麼跟旁人交代,還請侯爺教教我。」
侯爺兩眼震驚。
「你有兒子?哪裡來的兒子?」
3
八年來,我早已把侯府整治得猶如鐵桶一塊。
且我和男人在一起時避人耳目,所以侯府上下一致認為我兒林恆清乃新婚之夜的產物。
聽到侯爺嚷出這一句,奴婢們都忍不住紛紛側目。
我心腹婆子帶頭嘀嘀咕咕:「自己親生兒子不認,外面帶回來的野種倒是親。」
「西北全是男人,聽說母豬都搶手,誰知道那外室的肚子到底是誰搞大的。」
這些上了年紀的婆子平時很老實的,但就是關鍵時刻總是嘴太碎。
她們都是把我從小看到大的老人了,我也不好呵斥她們的,對吧。
看侯爺要發作,我抿唇微笑:「侯爺好大的忘性,自己新婚之夜做過什麼竟全然不記得了。」
「我兒三歲啟蒙,五歲做詩,去年已經考中秀才,京中誰不誇鎮北侯府大少爺有先祖之才。」
「太後娘娘曾三次喚我兒入宮,皇後娘娘曾親自邀我兒為太子伴讀,長公主更是喜歡得不得了,每月都要喚到府中玩耍,難不成侯爺您有其他想法?」
我幾句說下來,侯爺額頭冒出細密冷汗。
表妹朱茹兒更是身子一軟,歪倒在侯爺懷中。
她緊緊攀附住侯爺脖頸:「表哥,我自認出身卑賤配不上您,我何德何能敢為平妻,隻求日後能當個奴婢伴隨在表哥左右。」
「隻是我們恆卓可憐,生在我這等低賤之人肚中,當初倒不如把他掐死一了百了。」
她聲音嬌嬌怯怯,梨花帶雨模樣更是惹人憐。
侯爺看向我的眼神含著滔天怒火。
我一臉無辜:「表妹何出此言?雖然你一口一個『我』有失外室體統,但你不論何種身份,恆卓若當真是侯爺親生子,他天然就是主子,在這府裡誰敢對他不敬?」
朱茹兒嚶嚶哭泣:「姐姐是諷刺我兒並非侯爺親生?姐姐這是要置我於死地。」
她兒子林恆卓撿起花叢裡的石子就衝我砸過來,一臉的兇相。
「賤人,你竟然敢欺負我娘,老子今天非打死你。」
我毫無防備,躲閃不及,多虧了護衛將我往一旁一扯,石子堪堪擦過我額角飛過。
我躲在護衛身後嚶嚶哭泣。
「婉婉好怕,婉婉這麼多年為侯府裡裡外外操勞,如今竟然被一個外室子打殺,我有何臉面活在這世上?」
裝柔弱嘛,當誰不會似的。
護衛眉頭微蹙,生怕我撲進他懷裡,他擔待不起似的。
但他還是堅定開口:「侯爺縱容外室之子毆打正妻,不怕御史彈劾?」
侯爺怒吼:「馮婉婉,這個野男人他是誰!好好的後院怎麼會有男人?」
呀,侯爺他急了。
他竟然有臉急。
4
有男人怎麼了?
這護衛又沒有根,不然我那神經病男人怎麼敢將他放在我身邊護著我。
而且若今天沒有護衛在此,恐怕我和兒子都要被這一家子不要臉的弄死了。
我兒恆清之前一直沒有開口。
此時見我被欺負,他抬腳將私生子踹到花叢裡,拍拍手一臉淡然道:「父親,這是孩兒武師傅。您八年不歸家,對家裡更是不聞不問,若非師傅幫忙鎮著宵小之流,鎮北侯府早就支離破碎了。」
我輕聲抽泣:「當真是心髒之人看什麼都髒。」
侯爺氣得手指哆嗦,正要怒罵時,卻被林恆卓的連連哀嚎聲壓了下去。
花叢裡花梗帶刺,這熊孩子滿身滿臉血淋淋的。
「侯爺,我好命苦,我兒好命苦!」朱茹兒嚶嚀一聲暈死過去,這次應該是真暈。
侯爺抬手就要扇我兒耳光:「孽子,你竟敢打你兄長。」
恆清一掌拍飛侯爺巴掌,然後羞赧抱拳:「抱歉,練武多了手腳太快,並無他意。」
我兒文武雙全,我驕傲了。
護衛更是將我兒也護在身後,一臉傲氣:「世子爺教訓區區一個私生子並沒有錯,倒是侯爺您偏心太過,小心御史彈劾。」
這護衛動不動就拿御史說事,氣得侯爺火氣上頭。
侯爺雖然人品不堪,可這八年戰場歷練卻是實打實的。
他怒氣衝衝掏出大刀就衝著我兒恆清和護衛砍去,絲毫不留餘地。
多虧了護衛守護恆清,將侯爺一拳打倒,才不至於出人命官司。
我本想著大家各自都有家庭,互相退讓一步海闊天空。
他享受權勢和美人。
我享受財富和美男。
我兒將來繼承侯府爵位。
我女兒將來繼承馮家潑天富貴。
一家幾口人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我從來不懂情情愛愛。
嫁給侯爺是為了馮家。
和那男人生孩子也是為了馮家。
唯有我馮家產業興旺發達,我和孩子才能享受大好生活,才能睡個踏實平安。
可沒成想侯爺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對名義上的親兒子都能痛下殺手。
而且他竟然拿九死一生換來的軍功為朱茹兒求一個平妻位子。
明明林平之可以加官甚至進爵,可他心裡眼裡卻隻有朱茹兒母子。
一個男人為女人做到這個份兒上,我還能說什麼呢?
行,我佩服他們的真愛,我倒要看看他們真愛到什麼地步。
5
林平之既然想娶平妻,我就大張旗鼓為他娶,比當初明媒正娶我這個正妻還要聲勢浩大,務必廣邀滿京城顯貴來觀禮。
讓勳貴清流都看清楚,林平之這位侯爺到底有多寵愛他的平妻和無媒苟合生下的長子。
可是,娶妻需要大量銀錢啊。
林平之離府八年,從來沒給家裡送過一封書信,更沒送過一兩銀錢。
他其實內心深知侯府當初有多窮,可他卻從未想起過他也有養家糊口的責任。
這一次娶平妻,他看似信任我這個正妻,將一切事務交給我打理,實際上卻沒拿出一文錢。
我脾氣特別好,隻讓管事婆子們忙個團團轉,按照三品侯爵最高規格把婚禮辦個花團錦簇。
而我則直接裝病躲在莊子上悠闲,順便還聽一聽前院傳回來的熱鬧。
婚宴上,侯爺摟著嬌滴滴大肚子朱茹兒,朱茹兒手裡還牽著一個虛歲九歲的男孩,這可真是合家歡。
有附庸者贊一句侯爺合該享受齊人之福。
最引人注目的是,連三皇子五皇子也分別派小太監來隨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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