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系統是沒打算給我留活路。
幸運的是孟燁庭他剛好是我暗戀的人。
我剛好借著系統這個 bug,去鼓起勇氣,為我這一場暗戀去爭取一個結果。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
畢業後,我雷打不動地每天在他的畫畫攤上找他畫一幅一百塊的卡通自畫像。
順便雷打不動地在他畫完卡通自畫像那一刻給他遞上吃的。
水果,飯菜,燉湯……
每日不重復。
當然,還擁有讀心術般在他交不起房租的時候邀請他住進我媽給我買的兩房小公寓。
兩房,顧名思義兩個房間,每人住一個房間。
可總有些東西是兩人共用的。
譬如說僅有一支的牙膏。
又譬如說冰箱裡僅有的一瓶啤酒。
那些曖昧的泡泡像是搖晃後的啤酒杯上面冒氣的那一層白色泡沫,短暫且夢幻。
那年我二十四歲生日他把我堵在門外,往我手裡塞了一幅畫。
我還沒來得及看,他就挑起我的下巴,俯下身體將湿潤軟綿的嘴唇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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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心如搗鼓,卻在聽到系統那一聲「恭喜宿主攻略成功」的電子音後喜極而泣。
他後知後覺地松開我,替我拭淚:「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永遠不會讓你哭的。」
沒有什麼山盟海誓,隻是簡單的一句「我永遠不會讓你哭的」,卻讓我心花怒放。
他送我畫的內容是穿著粉色曳地長裙的公主走向一位落魄的王子。
我認出來了。
畫的正是我們。
在一起後,我自作主張提議暫停掉他的擺攤。
我換了份銷售的工作,他則每日在家裡畫漫畫。
我不舍得他風餐露宿地擺攤畫畫,隻是以他的天賦不該是這樣的。
我真會看人啊。
他也是實力與運氣並存啊。
在我們在一起兩年後,他在微博上發布連載漫畫《青梅負竹馬》後聲名大噪。
雖然之前發布的漫畫一點水花都沒有,但這一次說得上是叫好又叫座。
我心裡簡直樂開花了:「孟燁庭!他們都說演員的命運會類似自己演得最火的角色。那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這《青梅負竹馬》的成名之作是你自己的經歷?」
沒等他回話,我又用食指指向他虛張聲勢:「你的青梅,也就是你的白月光她家中暴富,嫌棄你隻是臭賣畫的小子,舉家遷往國外,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他溫柔地握住我的食指,整隻手順勢包住我的手,一把將我拉扯過去緊緊抱住。
我的頭靠在他的胸膛很溫暖,遺憾的是這個角度我看不見他說話時真摯的表情。
「什麼青梅,我隻有你。」
5
「什麼青梅,我隻有你。芝芝,這種話當真你就輸了。」
媽媽躺在病床上,打斷我向她訴說的喜悅。
我以為她沒什麼大礙,在醫院躺幾天就能好轉。
可她握住我的手說不能把男人的話當真。
原來,媽媽和我一樣也被綁定了系統。
她在年輕的時候攻略了帥氣有為的我爸,成功活了下來。
沒想到最近我爸出軌了他年少時愛而不得的白月光,還要將一半婚內財產給了她。
媽媽還沒來得及運用法律手段奪回婚內財產,就被系統告知時日無多了。
「色衰而愛馳,這是媽媽嫁給你爸最大的教訓。芝芝,你要想不被系統宣判死刑,要守住燁庭的愛光光靠美色是不夠的。」
我嘴裡不斷地說著「我知道」,眼淚像絕了的堤,無力回天地看著媽媽在病床上咽氣。
媽媽,你放心。
我和孟燁庭之間不僅有美好顏值和性感肉體的碰撞。
我們之間還有落魄時的相濡以沫。
他籍籍無名時的那兩年的回憶,是誰也帶不走的。
是真的,不光是我這樣想的。
連我婆婆都是這麼想的。
我曾撞見婆婆對孟燁庭說:「嬌嬌已經是過去式了。你不要忘了咱們嘉芝獨自幹銷售供你吃穿的那兩年。人啊,不忘初心是最難的。」
孟燁庭卻憋住了好大的火:「媽。難道外面鋪天蓋地地宣傳我是軟飯男,成名前靠老婆賣房子養活還不夠嗎?現在還要你提醒我嗎?」
「媽不是那意思,畢竟嬌嬌是你的白月光,我隻是怕她破壞了這麼美好的家庭。畢竟你和嘉芝的女兒都滿周歲了。」
「媽,沒有什麼白月光飯粒子,更沒有什麼紅玫瑰蚊子血。雖然現在很多 APP 能免費聽小說,但你少聽點霸總小說吧。」
那時我便失了神。
嬌嬌。
孟燁庭那本成名作《青梅負竹馬》女主角的名字也叫做嬌嬌。
女兒織織的哭聲把我拉回現實,我急急忙忙走去房間看她。
沒想到卻撞到了客廳裡的嬰兒玩具,直接摔倒了在地上。
孟燁庭走出來把我拉起來,細心備至地問我摔到了哪裡。
我看了好久才確認那是他一如既往對我關切的眼神,才確認他的心還在我這,才軟軟地撒嬌說膝蓋好疼。
好疼我也沒有哭,興許是想起了當初他向我表白時說的那句「我永遠不會讓你哭」吧。
「我亦不會輕易在你面前落淚。」
我在他把我抱回房裡,哄好孩子,去書房工作後我看著可愛的女兒脫口而出。
可後來,我食言了。
第一次哭是因為網友扒出來了許嬌嬌是孟燁庭成名之作《青梅負竹馬》的原型,開了【青梅竹馬】超話 CP 嗑生嗑死。
第二次哭是因為孟燁庭在微博發了一幅漫畫,被心細的 CP 粉扒出畫裡女主角穿著的長裙裡面的印花細節是形狀各異的蛋糕,而那天剛好是許嬌嬌的生日。
第三次哭是我詢問他和許嬌嬌之間的過往他避而不談,甚至到後來對我大發脾氣,把女兒都嚇哭了的時候。
那一次我哭得最兇,一邊抱著哇哇大哭的女兒,一邊心如刀絞落淚。
其實那一次是我哭得最大聲的一次,隻是女兒織織哭得比我更大聲掩蓋住了。
而他嫌煩,狠狠地關上書房的門後連背影都沒留給我們母女倆。
哭得大不大聲沒有用。
要看是誰哭才有用。
6
許嬌嬌對他哭就很有用。
某天晚飯時,許嬌嬌一通電話,嬌滴滴地哭著說車被人撞了不知道怎麼處理,他便放下碗筷,急衝衝地奔出家門。
看著他那焦急的身影,我有種無力感。
織織四歲了,能敏銳地察覺我們之間微妙的情緒。
她握著我的手安慰我,我卻發現她的手燙得驚人。
她發燒了。
我一個人開車將她送去醫院急診。
那天晚上急診好多人排隊,我抱著織織等了一個多小時才輪到我們就診。
在織織打著點滴睡著的時候,我撥通孟燁庭的電話。
我猜測他應該是還沒回家的,如果回家的話應該會發現我們母女倆大半夜不在家。
「喂——」接電話的是陌生的女聲。
我一下子便失了神,腦海裡排列組合了無數種結果,卻又能冷靜地告訴自己那個女聲是許嬌嬌。
我沒作聲,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她卻太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用好像朝著不遠不近的某處的音量叫喊:「燁庭,我裙子也染上了白色液體,你不要光給我洗內褲啊。」
洗內褲……
孟燁庭連我在外面打工養著他那兩年都沒給我洗過內褲。
而那白色液體,對於成年人來說太過於欲蓋彌彰。
織織可能會認為是打翻的牛奶,而我嘛……
我不是小孩。
在我無聲地掛斷了電話的時候,系統電子音久違地在我腦海裡響起:「宿主,系統發現你的任務即將失敗,請盡量挽回孟燁庭對你的感情,否則你將死去。」
挽回孟燁庭對我的感情,該怎麼挽回?
從那一晚起,他連家都不回來了。我連人都見不到,對著空氣挽回感情嗎?
可我不能坐以待斃,我再次撥通了他的電話。
這一次終於是他接電話了,但第一句就是「嘉芝,我們離婚吧」。
他說他想給逝去的青春一個交代,讓我放過他。
他說人終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說話也這麼文绉绉,做事怎麼這麼混蛋。
他功成名就後轉頭追逐白月光,上岸便斬了意中人。
而我被炮灰系統綁定,等著他垂憐和施舍愛情,才能汲取生命的養分,不被系統殺掉。
我當然不甘心,我不能死。
因為系統告訴我必須全力以赴挽回他的感情,不然不但我會死,女兒織織長大後還會被系統綁住。
天殺的。
走投無路,我隻能在離婚冷靜期這一個月大做文章。
什麼招數都使盡了,他還是要離開我。
無奈我隻好在電話那頭告訴他如果他不愛我了離開了我,我會被系統殺死。
電話那頭卻傳來嘲笑的聲音:「嗤……王嘉芝,你怎麼比我一個畫畫的腦洞還大啊?系統?你怎麼不說會被外星人殺死呢?」
接著又聽到隔壁許嬌嬌附和的聲音:「就是。她以為寫小說呢?現實中哪有什麼系統,燁庭你別信她。」
「王嘉芝,你別挖空心思耍花招了,我們過幾天民政局見。」
都說真誠是必殺技,但我告訴他系統的事情他卻當成是我為了挽留他編的狗屁不通的笑話。
而如今,我不會再在他面前耍什麼狗屁花招了。
因為在離婚冷靜期前兩天,我就猝死了。
7
回想起我們之間逐漸發爛發臭的過往,我不禁想把他的髒手從我的肉身上拿開。
沒成想,下一秒他就把我放回了床上。
因為白月光許嬌嬌來電了。
許嬌嬌問孟燁庭為什麼在民政局沒看到他,她都等了半個小時了。
最後那個字尾音上翹,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嬌嬌的。
我以為孟燁庭會被吊成翹嘴,但他卻板著臉,也不說話。
我猜是因為和我沒離婚成功,耽誤了他的下一段婚姻。
「結婚的事情再議吧。」說完後,孟燁庭就掛斷了電話。
織織眼睛的光瞬間被點亮:「爸爸,你是不和媽媽離婚了嗎?」
孟燁庭摸著織織的頭:「對,爸爸不和媽媽離婚。」
孟燁庭把織織安撫好帶她去房間睡覺後,把空調調到了最低。
他躺到床上,抱著我和衣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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