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弟弟的戀愛

江述從小就跟著我,他要星星我不會給他摘月亮。


寵他寵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有一天他突然對我說:「哥,我想要個老婆。」


我無法拒絕他的任何要求,應下了。


哪知當晚他卻溜進我的房間,少年的聲音莫名地勾人:


「哥,我想要你做我老婆。」


1


【哥,你怎麼還沒回來?】


【外面到底有誰?你非要去見他?】


【孟許,你再不回來我就去死!】


【哥,求你了,我害怕。】


微信信息一條接一條地發過來,旁邊的同事揶揄道:「喲,孟許這是談對象了啊?查崗呢。」


我無奈地扯了扯唇角:「是小述。」


「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先回去了。」


他們聞言起哄道:「你真是個寵弟狂魔,快回吧。」


從餐廳離開後,我用了十分鍾趕回家,但沒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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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在門旁點了煙,手機在我手中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屏幕上都是江述給我發的微信。


我疲憊地擰了擰眉心。


下一秒,房門被打開。


江述聞到了煙味,憑借著感覺朝我走過來。


他看不見地上有別人隨意亂丟的酒瓶,在他險些摔倒的時候我下意識拉住了他。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他壓在牆上。


他垂著頭像條狗一樣在我身上嗅著。


下一秒,他冷著臉質問: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


還不等我說話,他的眼淚就眨巴眨巴掉了下來。


他看著我的時候,我總會陷入這雙沒有任何光亮的眼睛裡。


明明我知道這些乖順都是他裝出來的,卻根本拿他沒有辦法。


「哥,你為什麼要去見別的女人?」


「你不能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你是我老婆。」


聽到這兩個字,我頭更疼了。


我搞不明白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關系變了質。


江述的爸媽都是警察,在一次拐賣案件中因為救我遇了難。


當時江述也在被綁的那群孩子裡,替我擋下了一棍後傷到了神經,加上目睹了父母的慘死,他失明了。


那之後我就一直把他帶在身邊。


我虧欠他,就盡可能地彌補他。


哪怕他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不會給他摘月亮。


寵他寵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所以在他提出自己想要個老婆的時候,我同意了。


畢竟他現在長大了,想談對象很正常。


但我沒想到他覺得這是我在默認。


當晚他就溜進了我房裡,等我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早已被他佔領了上風。


我的手不知道該放到哪裡,呵斥他的聲音也不知不覺變了味。


少年的聲音莫名地勾人:


「哥,我想要你做我老婆。」


2


手腕上傳來的痛意讓我回了神。


耳邊還是江述喋喋不休的質問,我好想把他的嘴堵住。


我盯著他的臉警告道:「江述,我再和你說一遍,我是你哥。」


他像個得不到玩具的小孩,蠻不講理地對我吼道:


「可是我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


「明明你也是有感覺的,不是嗎?」


是。


我承認。


每次他的靠近都會讓我生出異樣的情愫。


但這不代表我就會和他在一起。


「感覺?就算我隨便找——」


他被我的話刺痛了,像是要證明些什麼,瘋狗一樣撲上來。


我抬手將他的臉推開,打斷了這場鬧劇。


如果再不阻止,隻會越來越難收場。


我用指尖擦了擦嘴角,帶著不容置噱的語氣說:


「從明天開始我住學校宿舍。」


「我不許。」


他攥著我手腕的力道一點點收緊,仿佛要將自己的不滿全發泄出來。


「你不許?」


「你憑什麼不許?要是不願意你就滾啊。」


我忍耐了這麼久的情緒在這瞬間爆發,不耐煩地對他喊。


說完我將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擦著他的肩膀回了房間,落了鎖。


鎖落下的那一刻,我心裡松了口氣。


我不是在防他,我是在防著我自己。


我怕我心軟,隻要江述賣慘,我就會繳械投降。


可這次不能。


他爸媽一生清白,他們的兒子不應該和我鬼混。


江述他應該有更燦爛的人生。


3


我沒想到他還真聽話地滾了。


半夜接到民警電話的時候,我有一瞬的怔愣。


怕他出了什麼事,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趕了過去。


哪知我進去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昨天聯誼別人介紹的那個相親對象,在派出所做文員。


世界就是這麼小。


江述垂著頭像個大型玩偶一樣,讓那個女人摸著他的頭,乖得不像話。


「你為什麼離家出走?」


江述委屈道:「我哥不要我了,讓我滾。」


「太過分了,等他來了姐姐幫你教訓他。」


他慣會將自己偽裝出人畜無害的樣子,討人歡心。


我感覺自己真蠢,聽見他出事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可他呢?


我被氣笑出了聲:「教訓誰?」


江述聽見我的聲音後故意移開頭,就是耳朵一抖一抖地出賣了他。


女人見到我也很驚訝:「孟先生,怎麼是你……」


我還沒說話,江述搶先插嘴道:「姐姐,你認識我哥?」


「對,昨晚我們剛吃了飯。」


聽見她的話後,江述的臉色驟變,裝出來的乖巧瞬間消失。


嘴角噙著的笑變得冷漠:「吃飯?」


我覺得有些好笑,故意說道:「不是,是相親。」


說完就不再理他,去辦了後續的手續,先一步離開了派出所。


他從後面追上來拉著我的手,可憐巴巴道:「哥,我看不見,你牽著我。」


我在心裡冷笑,你離家出走的時候怎麼不害怕?


還沒走出大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叫我:


「孟先生,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嗎?昨天——」


「嘶——」


她的話被江述發出來的悶痛聲打斷。


我有些緊張地檢查著他的全身,沒發現有傷口後松了口氣:


「怎麼了?」


「好疼啊哥。」


「哪裡——」


痛……


江述湊了過來,將我未說完的話全吞了進去:


「哥,我好疼啊。」


「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4


【哥,我好疼啊。】


這五個字,就像是一個魔咒。


也是我和江述之間某種不可言說的秘密的開關。


記不得從什麼時候起,隻要江述喊痛,我就什麼都願意為他做。


因為看不見,小時候江述沒少受傷。


他哭鬧著跟我喊疼的時候,我總是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麼辦。


直到有一天聽別人說,唾液可以消毒,對傷口愈合有幫助。


從那之後,他每一次受傷後我都會親他。


「哥,你親親我就不疼了。」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一時間不知道該怪誰。


難道是因為我從小把他給養歪了?


女警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將江述帶回車上,幫他系好安全帶後,他的睫毛微顫,語氣很輕地問我:「哥,那個姐姐不會誤會我們之間的關系吧?」


「畢竟兄弟之間好像不會接吻。」


「那怎麼辦?我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


我抱著胳膊看著他,他單純的臉上還有沒收斂的得意,有恃無恐地囂張。


二十二歲的少年就是這樣,幼稚又稚嫩。


總以為這樣就可以宣示主權。


我淡漠地開口:「沒事,沒了她也可以是別人。」


「反正不會是你。」


他臉上的表情一點點退卻,又陷入了一種解不開的結。


「為什麼?」


「哥不是說我們是最親近的人嗎?最親近的人想做什麼都可以,可你現在為什麼不願意了?」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像是一個執念,總是會時不時地提起。


我根本沒辦法回答他。


江述和我冷戰了,單方面的冷戰。


我想我們確實應該分開一段時間,大家都冷靜一下。


我收拾了一些東西,搬進了學校的宿舍裡。


當初留校做教授的時候,學校就分配了宿舍。


但因為江述不想跟我分開,也離不開人,我就一直沒來住過。


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房子打掃幹淨,準備出去吃飯的時候碰到了同事。


他見到我的時候,臉上有明顯的愕然。


「你住宿舍?」


我勾了勾唇:「是啊。」


「那小述怎麼辦?他同意嗎?」


我嘴角的笑意消退:「他長大了,應該學會獨立。」


5


江述靠得太近我就想躲,但當他真的疏遠我的時候,我又覺得心煩意亂。


時不時會擔心他有沒有好好吃飯,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好幾次想給他打電話,最後都以算了告終。


「先生,您的酒。」


我將服務生遞過來的酒一飲而盡,剛準備再叫一杯的時候,賀言晟出現了。


「孟許,好久不見。」


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恍如隔世。


我看著這張曾經喜歡過的臉,愣了一秒。


「好久不見。」


他不打招呼地在我面前坐下,若無其事地提起當年他一聲不吭拋棄我出國後的生活。


「許許,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當初我就是被他這副虛偽的外表騙了,再來一次,自然不會上他的當。


「挺好的啊。」


身旁坐了個人,空氣就會變得稀薄,一會兒我就感覺燥熱得不行。


我隨意地將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賀言晟的眼神驀地變暗。


「交男朋友了?」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下去,脖子上還有前兩天不小心留下的痕跡。


「誰說一定是男朋友?」


他拿著杯子的手一頓,意味不明地笑了:「你變了。」


接下來的一切,發生得都順理成章。


在他提出去酒店的時候,我沒有拒絕。


「不去酒店,去我家。」


他的眉心短促地皺了一下,像是在擔心進了這扇門後,我就會纏著他。


我譏諷道:「放心吧,不會要你負責的。」


按密碼的時候,我的手在抖。


內心像有兩個我在爭執,一個說:【孟許,你真的想好了嗎?】


另一個反駁:【可除了這樣,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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