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的項鏈

我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完完全全就是個笑話。


忽然,門被敲響,我慌亂地把臉擦幹淨,可眼眶還是紅紅的。


我掩在門後,露出半顆腦袋,聲音瓮聲瓮氣的。


「清墨哥,怎麼了?」


他垂眼看我,握住我的手腕拽到面前,喉結滾動:


「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搖頭沒說話,覺得有些丟人。


估計是宋伊然讓他來安慰我的。


他嘆了口氣,俯身攬住我,緩緩地拍在我的背上。


「有些事情已經發生,我們無法挽回,不如即刻放手減少傷害,面對垃圾最好的方法就是扔掉,更何況是兩個垃圾。」


我感覺自己對靳言的所有情感、所有羈絆在此時此刻都煙消雲散了。


一陣微風吹過,吹散了窗臺的花瓣,也吹散了曾經在太陽底下祝我生日快樂的少年。


12


新店終於開業,來打卡的人還挺多,新品已經賣得七七八八。


臨近下班,店員普普著急地過來告訴我。


「不好了以希姐,你快看這個,有個明星吃我們家甜品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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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可馨下午進了醫院,原因是食物中毒。


有八卦記者問她吃了什麼,她委屈地回復說隻吃了塊助理買的小蛋糕,還 PO 了張圖片,雖然沒有露出 logo,但粉絲還是找到了我的店。


官號迅速被控評,全是讓我道歉的。


【姐姐吃了你們家甜點就進醫院了,趕緊道歉,不然你這店別想做下去。】


【現在什麼人都能開店了,惡心人。】


【給姐姐跪下道歉。】


與此同時,還有人扒出我倒追靳言的事情,字裡行間全是誣陷。


說我恬不知恥,乘虛而入,搶了喬可馨的位置。


一時間,把我拉進了輿論漩渦,網絡全是罵我的人。


有些過激的 CP 粉甚至在門口拉橫幅,用喇叭循環播放我的店有問題。


我不想和他們硬碰硬,示意店員下班,自己走出去處理。


「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如果真的是甜品的問題,我會負責到底。」


他們人多,圍著我一頓輸出,感覺口水都能把我淹死。


爭執間,有人握住我的手臂,不動聲色地護在身後。


我抬頭,看見宋清墨的側臉。


他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人群,沒有過多的情緒表露,但就是讓人心生畏懼。


「你們已經構成尋釁滋事,再鬧下去我會報警,你們幾個都是學生吧。」


幾人面面相覷,沒有了剛剛盛氣凌人的樣子,也許是真害怕,放下幾句狠話灰溜溜地跑了。


我松了口氣,問:「謝謝,你怎麼會來?」


「今天沒有手術,來找你吃打折甜品。」


他的眸子裡閃著星光,溢出點點笑意。


甜品店這兩天都處於歇業狀態,沒什麼可以招待的,幸好還剩點牛奶雞蛋,能做個布丁。


我期待著反饋,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無意識地摳著手心。


「嘗嘗,甜品單上沒有的,特別招待。」


男人深邃眼神中透著認真,帶著無端的吸引力。


「很好吃,下次還有嗎?」


氣氛變得微妙起來,我撇開視線胡亂地點頭。


13


關店的時候已經是七八點了。


小區裡沒有很多人,隻有幾聲犬吠。


我跟宋清墨並排走著,到樓下的時候他突然駐足。


「醫院還有事,就不和你上去了,晚上會下雨,關好門窗。」


他好像真的挺忙的,眼下還有淡淡的青色,看起來很疲憊。


我從包裡掏出把小黃鴨的傘遞給他:「下次你不用特意跑來店裡,想吃什麼告訴我,我做好給你送過去,反正很近。」


他嘴角噙著笑,散發著繾綣的意味:「好。」


走出電梯門,冷不丁被眼前人嚇了一跳。


是很久未見的靳言。


他冷著臉朝我逼近,手腕被拽住,他把我往自己的方向扯,力道不算輕。


「沈以希,我給你時間是讓你反省的,不是讓你和別人在一起的,別忘了,我們還沒有離婚。」


我努力推搡著他,冷凝著眉眼:「放開我。


「離婚協議趕緊籤了吧,別再耗下去了,很沒意思,你……」


話音未落,他的吻壓了下來。


他單手控制著我,不讓我亂動,侵略感十足。


疼痛、恥辱的感覺幾乎把我填滿,憑什麼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


我拼了命地推開他,又揚手給了他一耳光。


「滾!」


他舌尖頂住腮幫,眼底充血:「沒意思你死皮賴臉地追我,我沒求著你喜歡,也沒求著你結婚。」


我釋然地點頭,他說的都是對的,都是我咎由自取,所以報應不就來了嗎?


「說完了嗎?說完我要回家睡覺了。」


我實在不想和他繼續理論這些沒用的,轉身就想回家,可他固執地拉著我不放。


無意間,沒有鎖緊的包被扯開,裡面的東西掉了滿地,口紅、粉餅,以及還沒有來得及扔掉的病例報告。


他先我一步撿起,指尖止不住地顫抖。


「你......流產了?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看著他眼底的悔恨和痛楚,產生出報復性的快感。


痛嗎?那就對了,總不能我一個難受。


「還記得你帶喬可馨回家的那天嗎?也許那天早點去醫院,說不定還能保下來。」


他臉色逐漸發白,挫敗地低著頭,紙張被他捏得發皺。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走的那天我以為你很快就會回來,你總是舍不得生我的氣。


「一個星期,兩個星期,我守在電話旁邊,生怕錯過你的電話,好不容易接到,你卻說要離婚。


「我和喬可馨直播就是想讓你吃醋,想讓你和我低頭,想讓你主動來找我。


「我想我是愛你的,不然怎麼會這麼難受。」


靳言這輩子除了手受傷以外太過於順風順水,幾乎沒有遇到過挫折,在感情裡他有絕對的主導權。


如果當初他學會低頭,就不會和喬可馨分開,也就沒有我什麼事了。


「靳言,我不愛你了,你現在說這些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我們之所以能夠在一起,是我不懈地追求才換取得來的那麼丁點兒喜歡。


可感情不應該是這樣,都說兩情相悅,隻有一個人單方面的妥協怎麼可能走得下去?


晚上確實下了很大雨,我檢查門窗的時候看見靳言還站在樓下。


雨水不斷地衝刷著他的身體,搖搖欲墜。


真是有病。


14


甜品店的安全檢查結果出來了,所有指標都符合規定,不存在違規的情況。


可喬可馨的粉絲不相信,嘴比城牆還硬,誓死捍衛姐姐的面子。


就在我以為這件事會不了了之的時候,她的助理中途跳水,說根本就是她自導自演,明知道自己吃堅果會過敏,還要嘗那塊開心果芝士蛋糕。


而且她還克扣工資,二十四小時使喚工作人員,在綜藝現場刷大牌,等等。


洋洋灑灑幾千字,最後還有 100M 的 PPT 證據鏈接。


此消息一出,迅速上了熱搜,大家都在吃瓜。


【啊,這不就是栽贓嫁禍嗎?這可以告她的吧。】


【無語,我早就想說了,她不是偶像嗎?還公然炒 CP,真當粉絲花錢看她談戀愛來了。】


【這姐不就是在國外混不下去才回國的嗎?怎麼到國內就成香饽饽了,粉絲們吃點好的吧。】


【該說不說,那塊開心果芝士蛋糕還能買到嗎?我真的好饞。】


靳言那邊也沒好到哪去,JX 俱樂部官博底下都快炸了。


【嘖嘖嘖,明明有老婆還和別人上直播炒作,真以為自己撿了個寶,沒想到就是條爛泥鰍。】


【這下好了吧,名譽沒了,老婆也沒了,活該。】


【你倆就應該鎖死,別禍害會做甜品的仙女。】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甜品店開始大排長隊,銷售額直接拉滿,特別是那款開心果芝士蛋糕已經成為打卡潮流。


打烊時間已到,店員普普面帶難色地跑來找我。


「以希姐,你快出去管管,你那個該去的前夫又來了。」


小姑娘人長得可愛,嘴也這麼甜。


這段時間,靳言推掉了公司所有事情,每天都會來店裡坐到天黑。


我依舊無視他的存在,把門口的桌椅板凳往裡搬。


在路過他身旁時,他拽住我的衣擺,眼神中帶著祈求。


「希希,別這樣對我。」


他握得很緊,指節泛白。


我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面無:「如果你是來送離婚協議的話,我還能勉強和你聊兩句,不是的話就快滾。」


他頓了約莫半分鍾,從包裡拿出文件,看來是已經籤好字了。


「當初要是我沒有留下那條項鏈,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


「還是會。」


對他的失望是日積月累的,沒有那條項鏈,也會因為其他事情。


離開隻是遲早的事情。


15


走了個靳言,又來了個喬可馨。


聽說她最近過得挺差的,好幾個代言都泡湯了,公司也沒有繼續捧她的打算,幾乎在娛樂圈混不下去了。


她半低著頭,眼底凝著濃濃的不甘。


「沈以希, 我真的很討厭你,明明是我先出現的,憑什麼你能和他結婚?


「你完全不是他喜歡的類型,膽小,內斂,還怕事, 和他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隻是放出張照片而已,他當晚就來找我,我們在學校裡回憶過去,還接了吻。」


其實我不太理解喬可馨這類人的腦回路, 既要又要, 都已經分手了, 還覺得對方是自己的所有物。


半個月前,我打算把靳言冬天的衣服拿出來洗洗,正好這兩天太陽高照,很適合曬棉服。


「「我」她這個人是純惡心, 現在的遭遇都是咎由自取。


但一切的源頭都來自搖擺不定的男人。


「喬可馨,你不用和我說這些, 我已經不在意了,如果你有能耐,你可以守著他一輩子。」


也不知道這句話哪裡戳中了她,她驀地開始掉眼淚。


「沈以希, 你贏了, 他為了能讓我付出代價, 買通了我的助理, 證據也是他找人做的。


「能不能求求你,讓他放過我,我還想活下去。」


我沒有很驚訝,靳言能走到今天不是靠運氣, 他的手段我是知道的。


喬可馨的算盤打錯了, 我是脾氣好,但不是聖母, 不可能會為了她求情。


我淡然地喝完最後一口咖啡:「你求錯人了。


「普普, 送客。」


小姑娘早就蠢蠢欲動了,拿著消毒抹布一頓猛擦, 很是嫌棄。


16


甜品店越來越火, 在星城開了十幾家分店。


不僅如此, 我還會在網上分享甜品制作過程, 成了個幾十萬粉絲的美食博主。


臨近過年, 我給店裡的小朋友發了年終獎,還讓他們把甜品打包回去給家人吃。


清掃完門前雪的時候,發現桌子上有個很精致的禮物盒子, 裡面是條手工項鏈, 旁邊還有張紙條。


【我會永遠等你。】


我嘆了口氣,把項鏈掛在門口的雪人脖子上, 閃閃發光。


再抬頭, 發現宋清墨打著傘站在不遠處, 薄唇挑起淺淺的弧度。


「仙女老板,請問甜點還有我的份嗎?」


我已經從宋清墨的家裡搬出來了,在同個小區買了套大平層。


有時他下班早, 會到店裡買塊蛋糕和杯咖啡等到晚上和我一起回家。


我驀然紅了耳根,撩了撩耳邊的碎發。


「還剩最後一塊,拿回家一起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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