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A

身旁的人慌忙堵住那人嘴,拖了出去。


包間的人也陸續被遣散。


陳理低ẗù₋頭道歉:「對不起,那些話確實是我說的。但隻是口嗨罷了,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無暇辨別他話的真假。


隻在心裡長長松了一口氣。


「抱歉,我好像沒那麼喜歡你。我們好聚好散,就這樣吧,再見。」


我離開那間包間的步伐,無比的輕快。


像是解開了拴在腳踝的沉重枷鎖。


困在心裡兩個月的罪惡,也消散無蹤。


突然就恍然大悟,感情真的不能勉強。


勉強忘掉,勉強喜歡,都不行。


陳理追了出來:「我想知道,我跟你高中時,曾經喜歡的那個男生,差距在哪?」


他長相不賴,家世顯赫。


要真與江觀砚相比,我還是覺得差了十萬八千裡。


沒辦法ţũ̂ₘ,這就是我對江觀砚的執念。


江觀砚對我的好,總自帶濾鏡,蓋過他給我帶來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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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差別就是我可以對你說抱歉,但對他不行。」


因為我對他是真心的,談不及Ŧûₔ虧欠。


陳理點頭,默然離開。


我真正生日那天,有人找到我,說有個男生在校外等我。


我想應該是陳理,這兩天他一直在求和。


我沒去,他又委託那人送來一個精美的禮盒。


我讓人退了回去,還帶話:「讓他不要糾纏了,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別撕破了臉,日後難相見。」


陳理真的沒有再糾纏,他很快又交往了新的女朋友。


我們也算和平分手,畢竟當初交往時,大家都各自心懷不軌。


7


聖誕節那天,我在網上搶到了江觀砚很喜歡的那款手辦。


我想以匿名的方式寄給他。


結果在高中同學群裡。


從他哥們程簡那,得知了他有女朋友的消息。


程簡發來他們的合影,女孩很漂亮,江觀砚依舊帥氣。


郎才女貌,很是登對。


大家紛紛送上了祝福。


我盯著照片發愣,孔辛給我發來消息時,我才回了神。


她問:【你還好吧?】


不是很好,也沒有很不好。


我嘴硬道:【高中都畢業兩年多了,還惦記他?是我傻,還是他魅力有那麼大?】


半天不見孔辛回復,我才發現把消息發到群裡去了。


群裡一片死寂,剛才還綿綿不絕的【長長久久】默契地中斷了。


我心慌地懸著一口氣,正懊惱著不知道要怎麼辦。


程簡在群裡發來半條語音:「林樂,我忍你很久很久了,別以為我不敢罵女生……」


剩下的話,誰也不知道他要罵什麼,那頭被迫終止了。


我知道他為江觀砚鳴不平,也自知自己言語不妥,但也達不到遭他如此憎恨的地步吧。


【抱歉,是我失禮了。祝江同學幸福長久。】


那邊又發來一條三秒的語音,隻聽到隱約的爭搶聲。


最後程簡發來幾個字:【剛才開個玩笑。】


大家見狀,又開始紛紛發言。


有人問江觀砚女友的姓名。


有人催著過年帶回去給他們看看。


我默默退出群聊。


孔辛又打來電話:


「TMD 我就洗個澡,你就被他們欺負蔫巴了?看我不罵死程簡,他們倆加起來都不是我的對手,還敢招惹我的人。」


我好說歹說才把她勸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其實是我臉皮薄,真怕她一激動,就把我多年來,還放不下江觀砚的事實說出去。


到時候不免一番嘲諷。


我真的丟不起那臉。


孔辛勉強被勸住。


沒幾分鍾,程簡發了一條朋友圈。


一張很醜的狗狗圖片,配上文案:舔狗扶不上牆。


我有被陰陽到,但扶不上牆似乎又對不上號。


鬱悶了半天,最後寬慰自己想多了,隨它去。


禮物最終沒有寄出去。


關於江觀砚,我沒再旁敲側擊地打探他消息了。


要說已經忘記,確實也沒有。


或許就如網友所說:白月光的殺傷力,本人來了都沒用。


他,還是藏在我心裡。


後來,孔辛經常問我:「你什麼時候對江觀砚死心?」


其實我比誰都迫切地想知道,但感情之事好像從來都是身不由己,就像黃昏的風、子夜的月、昨日的惆悵,皆是那麼理所當然,又讓人難懂。


8


大學畢業後,我申請去國外讀研。


臨行前,聽聞高中時期的班主任,也就是江觀砚的媽媽,身體出了點問題,在住院。


我拎著水果去看望。


老師看到我很高興,她一如多年前那般和藹。


她熱情的招呼我坐下:「林樂啊,謝謝你來看我,我有好多秘密要對你說。」


我好奇,洗耳恭聽:「老師您請說。」


她拉著我的手:「你畢業了吧?打算在哪裡就業啊?」


我搖搖頭:「還沒,我申請了 M 國某校的研究生,晚上就走了。」


我看到她臉色有些淡了下去。


半晌,又振作起來給我打氣:「做得好,學業重要,你向來就是個穩重的孩子,老師祝你鵬程萬裡。」


「謝謝老師。」


過了一會兒,還沒等來她的秘密。


我試探發問:「老師,您說的秘密呢?我可好奇著呢。」


她開懷大笑,賣起關子:「等你學成歸來我就告訴你。你若移居異國他鄉,那可就沒法知道咯。」


老師是長輩,不是孔辛,我拿她沒辦法,隻能在心裡發痒痒。


沒看到江觀砚,我欲言又止。


老師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觀砚送他外婆回去了,要等一會才回來。」


心事被識破,我很窘迫,有些坐立難安。


可就是不想走。


等啊等,東拼西湊又跟老師硬聊了二十來分鍾。


還沒等來江觀砚,我熬不下去了,起身告別。


老師問:「晚上幾點的飛機啊?」


我必須得承認,我心裡是有期待的。


我將具體的起飛時間都告訴了老師。


「好,那就祝你一路平安、一切順意。」


「謝謝老師,祝您早日康復,老師再見。」


帶著失落的情緒,我離開了醫院。


行李在兩天前,我媽就幫我收拾好了。


我約孔辛去外面吃了火鍋和奶茶。


消遣了一下午後,直奔機場。


過完安檢,心裡被股莫名的信念所牽扯。


回頭一看,那道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站在警戒線外。


淚水瞬間模糊了我的眼眶。


像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道開口要說什麼。


最後我朝他點頭,他對我揮手。


好像數年來,我們那些不值一提,卻又無比深刻的恩怨。


此刻消失殆盡。


我真的好想抱抱他,跟他好好說一聲再見。


9


我把江觀砚的聯系方式,從黑名單放了出來。


除了偶爾關心老師的身體,我們沒有多餘的聯系。


國外的生活很乏味。


我時常想念國內的家人朋友和美食。


經常在朋友圈發牢騷,還把地址附上:


【可憐可憐孩子吧,梅幹菜來點給孩子整個梅菜扣肉吃吧。來點牛肉醬吧孩子饞死啦。好想吃蜜棗啊誰給孩子來點啊。】


孔辛咬牙切齒:【別號了,給你寄行了吧。】


我以為她就開開玩笑,沒想到我真收到了包裹。


還很貼心地附上一封信,告訴我都是她自己手工做的,得盡快吃。


我激動得起飛,點開微信想跟她道謝。


就看到了她在高中群裡,分享自己做的梅菜戰果。


比寄給我的明顯好看多了。


我故意陰陽怪氣:【好好好,我隻配收到次品,好的都是屬於別人的。】


結果孔辛還沒回話,程簡又跳了出來:


「我真的忍無可忍了,你不要就寄回來啊。人家拿手術刀的手,熬了幾個夜給你整的這些東西,你一句道謝都沒有,還在這嫌棄呢,你可真行啊林樂。」


我愣了一下,內心開始「怦怦怦」狂跳不止。


程簡的語音我重復聽了兩遍,確認他說的是江觀砚。


我撥打了那串記在心裡多年的數字。


鈴聲沒變:「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你的臉沒有化妝我卻瘋狂愛上,思念跟影子在傍晚一起被拉長……」


我想起多年前的初夏。


體育課結束,我從洗手間洗了臉出來,用衣袖擦了把臉上的水珠。


江觀砚站在不遠處,目光灼灼。


「林樂。」


「嗯?」


「你好漂亮。」


他的聲音落在我耳朵裡像失了真,我的心也跟著發燙。


其實我想說,那天下午明媚的光線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來更加分明的輪廓,真的像極了漫畫中走來的俊美男主。


可最終我還是羞紅了臉跑開,什麼都沒說。


也是那天起,他們開始嗑我和江觀砚的 CP。


我從一開始的羞澀,到適應「江觀砚家的林樂」。


僅用了幾個月。


忘記,卻用了數年還有未知的數年。


10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江觀砚的電話沒有接聽。


我再回到群裡,發現孔辛跟程簡已經吵起來了。


孔辛:【TMD,我忍你程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一個大老爺們小氣巴啦,人家開幾次玩笑你就冒火,說你了?說你程簡什麼了?】


程簡咬牙切齒發來語音:「呵,果然近墨者黑。你們自己幹了什麼你們不知道嗎?需要我當著班裡同學的面一條條列出來嗎?」


孔辛更氣了,直接河東獅吼:【少給我陰陽怪氣,有屁放出來。】


吵著吵著,他們倆跑了題,開始人身攻擊。


互罵單身狗,互爆對方高中時的糗事。


一個群的人都在看熱鬧。


他們倆中斷時,還有人在催:【愛看愛看,繼續。】


程簡說:【早知道當時就不幫你買衛生巾了。】


孔辛也不賴:【你拉大便,我幫你送紙到男廁,我說什麼了嗎?】


【你肩帶掉了,是我提醒你的。】


【你褲子開了襠,是我借給你的外套。】


【你罵地理老師龅牙怪。】


【你你你還我包子。】


……


直到江觀砚出面制止,他們倆才噤聲。


江觀砚給我回來電話,他半開玩笑的說:


「沒程簡說得那麼誇張,我隻是對那些東西的制作過程感到好奇,才做的。你可別因為這點小事有負擔,以後不願見面什麼的。」


後半句感覺很熟悉,又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我們關系好了不少。


他經常給我寄特產,我也給他寄去一些國外的玩品。


我們保持著不鹹不淡的聯系。


主要是他過於疏離,我便也不去打擾。


某天,他點贊了我多年前發的一條朋友圈:


【關於白月光,他不是標準答案,他是試卷本身。】


我佯裝嘲笑,實則打探道:【你該不會還放不下你的白月光吧?沒出息。】


消息發完,我逃避性地將手機扔到一旁。


我害怕聽到他說【是】。


忐忑了好久,我籲了口氣,點開微信。


他回:【是挺沒出息的。】


我怔怔地盯著那幾個字,心涼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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