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有些嫌棄:
「銅板零零散散的,我可懶得收。」
她將錢推了回來:
「今天我是有正事找你。」
「我想找你合作。」
我驚訝地指了指自己。
找我嗎?
聽了她要找我開點心鋪子後,我擺擺手:
「可我隻會做饅頭。」
女娘拉住我的手,歪頭笑道:
「上次我嘗了你做的饅頭,很好吃,連平平無奇的饅頭都能做好吃,那做糕點自然也不在話下。」
女娘叫顧輕音,從京城而來。
據她說是和家裡鬧了矛盾,專門跑出來的。
想憑自己的本事創出一片天地。
「我要讓我爹娘看看,我也是有經商頭腦的,才不要聽他們安排早早嫁人。」
我出手藝,顧輕音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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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縣裡新開了一家糕點鋪子。
加上顧輕音給我講了許多京城才有的糕點樣式。
再結合我的一些自己的想法。
做出來的糕點樣式獨特,味道豐富。
鋪子的生意意外的好。
「傅兄,你在這等等我,我去裡面買些糕點給我阿娘和妹妹帶些回去。」
我一抬頭,剛好對上傅成安的眼神。
他打量了一下鋪子,又看了看我。
有些驚訝:
「冬遇,這是你的鋪子?」
我搖頭,實話實說:
「不是,我隻是替人幹活。」
他低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倒是和他同行的人來了興趣:
「早就聽說傅兄有個貌美能幹的未婚妻,不會就是你吧?」
「不是,我早與他沒關系了。還請公子莫要亂說。」
那人尷尬地摸摸腦袋:
「是在下多嘴了......還請娘子幫我裝些糕點。」
5
等到鋪子關門,傅成安還在門外。
「冬遇,見你過得這麼好,我也就安心了。」
他攔下我,我看著他,不明所以。
明明已經說好,再無關系。
怎麼還老是出現在我面前。
「傅成安,我與你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
我抬腳就要走,卻被他拉住:
「冬遇,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你是不是還在懷疑我和月英?你真的誤會了,我看月英是你的妹妹,我平日裡才多注意了她幾分。」
他放低聲音,聽起來十分溫柔:
「別生氣了,好嗎?」
上輩子,我和傅成安從未吵過架。
自然也就沒有見過他如此溫柔,低聲下氣的樣子。
可我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陳冬遇。
沒那麼好騙了。
「傅成安,你難道要我撕破你讀書人的臉皮嗎?」
「那你告訴我,除夕那晚,你為何會衣衫不整慌慌張張的從陳月英房裡出來?」
是的,我其實差點就裝見過他們二人的醜事。
隻是當時我累昏了頭,沒來得及細想,就被他三言兩語糊弄過去了。
時間一長,我就忘了。
隻是現在,我又想起來了。
「我,我當時解釋過了,月英的簪子刮住了我的領口。」
「總之冬遇,你要相信我,我從始至終喜歡的都是你。」
視線越過他的肩頭,落到了身後陳月英嫉妒扭曲的臉上。
「傅成安,虧你還是讀書人,連基本的責任心都沒有,簡直是丟盡讀書人的臉。」
他還想說什麼。
被過來的陳月英打斷:
「安哥哥,我見你許久沒回家,便想著來尋你。」
隨即轉過頭來看我,話裡帶著火藥:
「姐姐不是自己說了再無關系嗎?怎麼還攔著安哥哥不放?」
我是真佩服她的睜眼瞎。
不願多說一句,快步離開。
身後傳來兩人竊竊私語,不知在說些什麼。
6
第二日,陳月英來了。
大大咧咧地進了鋪子,仿佛是自己家一般。
仿佛昨晚不客氣的人不是她一樣。
拉著我的手,撒嬌叫我姐姐。
就像小時候跟在我屁股後面要糖吃那樣。
我抽出自己的手:
「你來幹什麼?」
她也不尷尬,語氣格外親熱:
「你可是我姐姐,我來看看你還不行嗎?」
我將糕點好好擺盤。
看也沒看她:
「我和你早就沒關系了,別亂攀親戚。」
「你難道真因為一點小事就不認我這個妹妹嗎?好歹我叫了你十五年的姐姐啊。」
我看著她,想要從她這張臉上找回小時候可愛的小丫頭的影子。
但始終沒有。
我隻看到她穿金帶銀,捂著鼻子,嫌棄我的樣子。
她說:
「賞你兩個肉包子,自己就識趣點滾吧。」
我在想,那時候她怎麼不記得我是她姐姐呢。
見我許久沒說話,她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隻要你現在和我道歉,我就將斷親書撕了,還認你這個姐姐。」
我回過神來:
「不必了,我擔不起你的一聲姐姐。」
她氣壞了,抬手就想掀翻一盒糕點。
店內的小丫鬟連忙制止:
「這位小姐,那一盒二兩銀子。」
「就這幾個,二兩?你們是在搶錢吧!」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氣呼呼地離開了。
沒一會兒,顧輕音來了。
「聽說剛剛有人鬧事?」
我剛想道歉,就被她抬手制止: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了。」
她拉著我到樓上坐下。
「你知道我為何會找你合作嘛?」
我搖頭。
「我那天初到縣裡,就遇到你和妹妹,未婚夫斷絕關系地場面。」
「那時我就在想,你這小娘子,有氣魄,又果斷決絕,後來我又找人打聽了你的品行,嘗了你做的饅頭,這才下定決心找你合作。」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中間還有這些事。
她拿出一張契書遞給我:
「你籤了字,以後鋪子的經營收入,也會分你兩成。」
「這怎麼可以,你已經每個月給我工錢了,我不能再要了。」
顧輕音板著臉:
「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是將你看作一起做生意的伙伴,才會給你分紅的。」
「再說了,我為什麼不給別人啊?還不是別人沒你這手藝。」
「你知不知道,憑你這手藝,以後到了京城要有多少人搶你呢,所以給你分紅,我可一點都不虧。」
她見我還磨磨唧唧,惱了:
「你不籤是不是想拋下我出去單幹?」
我搖頭,當然不是。
我隻是有些發暈。
這天大的好事居然落到了我身上。
迷迷糊糊就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啦,以後你也是這間糕點鋪的小東家啦。」
顧輕音收好契書。
又笑嘻嘻地要和我分享一個小八卦:
「你知不知道你那妹妹,不對,陳月英為何要上趕著認回你?」
我看著她發光的雙眼,不忍心破壞她的興致,故作不知:
「為何?」
她猛地一拍桌子:
「當然是惦記你的錢啊,那姓傅的家伙知道你在這鋪子工作,特意向人打聽你的月錢。這不,今天就撺掇人找上你了。」
我當然知道。
以前陳父陳母還在的時候,家裡輪不到陳月英賺錢,之後又有我擔起家裡的開銷。
傅成安自詡是個讀書人,從來沒幹過家務活,更別說做買賣掙錢了。
這兩人在一起,隻會花錢,哪裡還有進項?
再說了,傅成安還要讀書,那用錢的地方更多了。
時間久了,自然沒什麼錢了。
顧輕音告誡我:
「你可別犯糊塗,到時候他們兩人花言巧語,你就把錢給他們了。」
「我才不會。」
我也不傻,明知兩人傷了我,還心軟。
回到家,我發現一絲不對勁。
房內好像有被人翻動的痕跡。
「阿婆,今日有誰來找過我嗎?」
阿婆想了想:
「午後有一姑娘過來,說是你妹妹,怎麼了?是丟了什麼東西嗎?」
我搖頭,東西沒丟。
錢也還藏得隱蔽,沒被找到。
就是不知陳月英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7
鋪子的生意越來越好,甚至名聲都到了隔壁幾個縣。
「冬遇,你有沒有想過去京城?」
某天,顧輕音問我。
我想了想,京城?
我暫時沒想過。
不過聽她這麼一提,我來了興趣。
「你說我們將鋪子開到京城去怎麼樣?」
顧輕音雙手贊成:
「太棒了,我也是這麼想的。」
「上次我給家裡寫信,說我經營的鋪子都出名了。我哥回信潑我冷水,說他開的鋪子在京城都喊得上來名號。」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等我去京城開鋪子,肯定比他還有名。」
她挽住我的手:
「冬遇,我們去京城吧,去看更大的世界,怎麼樣?」
我被她感染,十分憧憬:
「好。」
啟程去京城的路上,居然碰到了傅成安和陳月英。
悄悄打聽才知道,現在正是學子入京趕考的時候。
兩人隻能靠雙腳一路走到京城,有些憔悴。
想上輩子,傅成安和陳月英進京趕考。
兩人說走路太累,會影響考試發揮。
話裡話外都是讓我給他們租輛馬車。
我一咬牙,答應了。
如今沒了我,兩人就連馬車都租不起了。
看到我,陳月英在我身上打量,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前腳到了京城,後腳他們也到了。
我一看,原來是搭上了人家的馬車。
一個腰大肚圓的男人笑眯眯地摸了一下陳月英的手,笑的渾濁:
「月英妹妹,以後記得來找我玩啊。」
陳月英都快哭了,傅成安卻站在一旁垂著頭,好似生怕別人看見他的臉。
瞥見我的目光,她跑到我跟前:
「姐姐為什麼不願幫我,就這麼看著我被人欺負?」
我無語皺眉,剛想開口,就被顧輕音搶先一步:
「別見到人就喊姐姐,誰是你姐姐?你有證據嗎?你身邊的情郎都不幫你,還指望我們幫你,你想多了吧你。」
傅成安聽到自己的名字,漲紅了臉。
拉著她離開。
顧輕音晦氣地看了一眼客棧:
「走,咱們不住這了,去我哥那裡。」
顧家是皇商。
顧輕音的哥哥,顧仲柏,現在是顧家的家主。
一個人掌管著幾百號商家。
我們到的時候,隻見大門門檻都要被人踏破了。
顧輕音見怪不怪:
「這些都是來找我哥的,想著自家的貨物進供給宮裡呢。」
什麼金銀玉器,絲綢布匹,看得我眼花繚亂。
「你這小妮子,終於舍得來看我了,怎麼,還想著同我一決高下呢?。」
顧仲柏約莫隻有二十幾歲,身形俊朗,並沒有商人的深沉模樣。
「哼,那是,我反正有底氣。」
顧輕音拉著我向他哥介紹:
「看,這就是我的底氣。」
我有些尷尬地笑笑,我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做糕點的,在對方面前,還是個小蝦米。
「這位就是陳娘子吧,多謝陳娘子對小妹的照料,給你添麻煩了。」
我擺擺手:
「不敢當不敢當。」
該有的謙虛還是要有的。
8
京城的生意雖然競爭大,但充滿的挑戰。
這讓我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某一日,我在街上遇到了一個小道士,穿得有些破爛。
一直站在門口駐足。
我心軟,給了他一些碎銀和糕點。
「施主,我與你有緣。」
我仔細盯著他的臉,隻覺得有些熟悉。
但是實在想不起來。
隻能笑著回道:
「小師傅,若是以後還想吃,盡管來,一口飯我還是管得起得。」
小道士笑而不語,轉身一步一步向皇城腳下走去。
「陳姑娘在看什麼?」
我收回目光。
竟不知何時顧仲柏站在了身側。
「一個小道士。」
我指給他看。
「國師大人......」
他低聲呢喃,我沒聽清。
他失笑搖頭:
「沒什麼,應該是我看錯了。」
「顧公子今日來是有什麼事嗎?」
他搖搖頭:
「剛好在附近談生意,所以過來看看你......和音音。」
「她剛剛出去了,要是有什麼事,我替你轉告她?」
他遞給我一帶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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