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掏出手機,「我還有照片呢,給你看。」
我推開他的手,語氣不是很好:「拿開,我對這些沒興趣。」
我看著那抹白色身影下了跑道,朝他那個方向走去。
雖然我沒幹過什麼人事兒,但我不會讓別人替我背負罵名。
尤其是他。
「嚴肆!」
他聽見我的聲音,停住了腳步。
來的一小段路上,我想了很多。
要跟他道歉,跟他坦白羊羊的事,再讓他發泄下揍我一頓。
但當我看到他的眼睛,那雙平靜如潭水,又隱約閃爍著驕傲的波光的眼睛。
我的喉嚨一陣發緊,什麼也說不出。
他先開口:「什麼事?」
我向來都是有什麼說什麼,隻有面對他時,才會生出很多無端的顧慮。
「如果我說,我那晚是在幫你趕蚊子,你會信嗎?」
「你是用嘴把蚊子吃了?」
那照片,長眼睛的都能看出是在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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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在說什麼。
「總之,我會澄清那時候你睡著了,是我……」
我說不出「偷親」兩個字。
實在太 gay,太不正常了。
我都不明白,當時怎麼就想親他了。
哪怕他是我網戀對象,但他更是一個男人啊。
男人的嘴,怎麼會這麼軟……
打住!
我別開了臉,強行停止我的想入非非。
「不用,我沒睡著。」
輕飄飄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我頓時感覺腦中白光一閃。
「啊?那你為什麼不躲開?」
他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睫毛掩蓋了他眼中的情緒:
「你還有其他想說的嗎?」
此刻,我心中一團亂麻。
努力回想找他的目的所在,整理了下措辭:
「那晚的事對不起,但你放心,我不是 gay,以後絕對不會再騷擾你了。」
他似乎不是很滿意,臉色更冷了:「還有嗎?」
我能看出他並不是很介意我吻了他。
說到底,也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吻罷了。
和被蚊子咬了一口沒什麼區別。
雖然惡心難受,但也就是一會兒的事。
如果我告訴他我就是羊羊,欺騙了他三年多。
那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點美好都會蕩然無存。
我搖搖頭:「沒有了。」
他眼眸中有什麼一閃而過,似乎是失望,是受傷。
但應該是我看錯了。
他轉身離開。
我看著他的背影,胸口像結了一層蛛網,悶得透不過氣。
8
失戀的感覺揮之不去,但生活還要繼續。
周淇看我最近心不在焉的,帶我去了一個酒局。
表白牆之前搞了個校花評選的活動。
許韻的票數遙遙領先。
今天她也在。
周淇告訴我,她是知道我會在,才來的。
讓我多照顧下人家女生。
我沒喝多少酒,微醺都談不上。
出於禮貌,酒局結束後 ,我將許韻送到了宿舍樓前。
她腳步一晃,倒在了我身上:
「程哥,我頭暈,你借我靠會兒。」
我大一,她大三。
雖然我高一時留過一級,但肯定還是比她小。
又不好推開她,我隻能扶住她的肩膀。
「學姐,靠會兒可以,但也隻能這樣了。」
她聽後,從我胸膛上抬起頭,笑道:
「這麼直接?我聽說你單身啊,有喜歡的人了嗎?」
我並不在意被人知道。
我唯一在意的人都已經不在意了。
「前幾天表白牆上有張男同接吻照,裡面的另一個主角就是我。」
她起身,表情很驚訝但沒有反感:「你是都行,還是隻喜歡男人?」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
以前我的床頭還貼著莫妮卡貝魯奇呢。
「不知道,但我們沒可能。」
「我第一次被拒絕得這麼徹底,真有點傷心了。」
這麼說著,她的表情卻變得戲謔起來:「高冷的就是悶騷,激一激就行了。」
我正不明所以中。
她雙手勾上了我的脖子,湊近我的耳邊輕聲說:「不用謝。」
很快,她和我分開,走了幾步後,笑著給我送了個飛吻。
我撓了撓脖子。
大美女這麼撩我,我都心如止水。
我可能真有什麼問題。
我轉頭離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面走來。
這邊靠著驛站,估計是來取快遞的。
嚴肆是不是看見了?
小號消失得太突然了,我們現在還不能算正式分手。
雖然他不知道我就是羊羊,但我卻有種出軌被撞破的心虛感。
我在考慮要不要和他解釋。
可他目視前方,一點兒眼神都沒分給我。
他怎麼可能在乎這個。
和他解釋也是多此一舉,他隻會覺得浪費了他的時間。
9
學校裡都在傳我和許韻在宿舍樓下旁若無人地激吻。
朋友說我豔福不淺。
我澄清了一次,他們不信,我也就懶得再說。
幾周後,我媽打電話給我。
這周末是嚴叔叔的生日。
或許是年紀上來了,不喜歡太鋪張。
今年他隻打算在家裡過個簡單的生日。
他們每年都會邀請嚴肆。
但他從沒來過。
高二那年,我媽非得讓我邀請嚴肆來吃飯。
他當然拒絕了。
我並不覺得意外,我媽卻很失望。
因為有次我喝醉後,被嚴肆送到了家裡。
我吐了他一身,他還在我房間裡換了我的衣服。
這件事我一點兒都沒想起來。
但我媽以為我們倆關系很好,那陣子老在我耳邊念叨他。
今年我也沒指望他能來。
但他出現在了餐桌上。
這頓飯,我吃得很難受。
雖然氣氛不算太僵,但我們很像那種因為要拍廣告而湊在一起的模特。
一段飯結束,攝影機關閉,大家又形同陌路。
兩個老人家很開心,我不能掃了他們的興。
被問到在學校有沒有和嚴肆一起出去玩。
我笑而不語。
嚴肆說:「他朋友很多,沒什麼時間分給我。」
陰陽怪氣的,不像是他會說出口的話。
我媽一聽,就開始念叨了:
「羊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肆也算是你的弟弟,你有時間,不應該多陪陪他嗎?」
這句話聽得我眼皮直跳。
我都不知道該因為被叫「羊羊」而慌亂。
還是擔心嚴肆聽到他被說是我弟弟而甩臉子。
但看他神色如常,我松了口氣,隨口應下:「好,我以後一定多陪陪他。」
飯後,我媽留嚴肆過夜。
他竟然同意了。
或許這麼多年,他也放下了長輩間這些理不清的破事。
我找了套全新的衣物準備送到他的房間裡。
敲了幾下門,沒人應聲。
我就直接開門進去了。
他剛好從浴室出來,腰間隻圍了條浴巾。
我愣住了。
還以為他知道學習呢。
這身材,跟我不相上下了。
不像有的體育生那樣誇張。
寬肩窄腰,肌肉勻稱緊實,是很賞心悅目的身材。
他朝我這邊走來,我才移開目光,將衣服放下:
「給你送衣服來了,好好休息。」
說完,我便邁步走向門口。
「羊羊。」
背後的聲音使我的腳步猝然頓住。
10
我努力維持著鎮定。
這是個很常見的小名。
以前也有朋友故意讓我尷尬而這樣叫過我,然後被我爆錘了一頓。
我背對著他說:「還有事嗎?」
「阿姨給我看了一張很有趣的照片。」
我腦中的弦一動,轉身看向他。
他指間夾著一張照片。
草,果然又是那張。
我伸手將照片奪下。
一個蘑菇頭格子裙的小孩立馬皺在了我的手心裡。
我媽年輕時混過娛樂圈,濃眉大眼大波浪,長得跟港星似的。
我遺傳了她的眉眼,小時候頭發還長,很多人都以為我是女孩,誇我漂亮。
當時我不懂,隻覺得被誇就是好事,纏著我媽給我買裙子穿。
我媽本來就想要個女兒,也是由著性子打扮我。
直到我漸漸有了性別意識,才發覺自己有多丟人。
後來練體育,臉上線條凌厲了,皮膚也曬黑了些,我才從那段黑歷史中走出來。
但我媽不覺得,她逢人就愛拿出我小時候的照片。
邊誇邊惋惜:「我們家羊羊當年多漂亮啊。
「現在,唉,我都怕他練成牛蛙,嚇著人家女孩子。」
她還跟我說過:「男孩子還是長小肆那樣最好看,你這樣的,更受男人歡迎。」
她確實沒說錯,我接觸過的男生都挺喜歡跟著我玩。
他們覺得我爺們,會打架,能罩著他們。
嚴肆除外,他隻覺得我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敗類。
「小時候穿女裝,長大了假扮女生,你是有什麼問題嗎?」
由於他的表情和語氣都太過正常,沒有一點貶低的意味在。
我以為他真的要和我討論性別認知問題。
「我沒問題……」
我反應了一會兒,「假扮女生」四個字才在我腦中炸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高二。」
這麼早。
那他說喜歡我是什麼意思?
故意耍我的?
一直以來,我都對他有學霸濾鏡。
但他也不是沒有撒過謊。
他的昵稱叫「想吃巧克力」,很多女生因此送他巧克力。
可我見過他把巧克力全扔垃圾桶的背影。
虧我愧疚了很久,擔心「羊羊是個男人」會傷害到他。
原來我才是被耍得團團轉的那個。
我們之間根本就沒什麼美好,隻有欺騙。
一股酸澀感在胸腔內膨脹開,沿著經脈,緩緩蔓延至全身。
「你一定覺得我特別可笑吧?把人當猴耍有意思嗎?」
他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語氣像淬了冰一般:
「程意,到底是誰在耍誰?」
「是,裝女生接近你是我不對,但我有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嗎?
「你欺騙我的理由又是什麼?報復你爸小三的兒子?」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無聊嗎?」
由於剛洗完澡,經過熱氣蒸騰後的皮膚還有些泛紅。
不安分的水珠從他的發梢滴落,流過鎖骨,沿著溝壑一路滑向引人遐想的腹股溝下。
我偏過頭:「你先把衣服穿上。」
他朝我逼近:「你不是直男嗎?緊張什麼?」
11
我連連後退,直到背部貼到了門上。
「別過來了。」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額發上的水珠滴落到我的臉頰上。
我抬手去擦拭。
他先我一步,低下頭,用唇吻去了水珠。
好燙,我的整張臉都在發燙。
他與我鼻尖相觸,雙嘴貼著我的嘴角,聲音很輕,但極具魅惑:
「羊羊,從今晚開始多陪陪我吧。」
哪怕我是傻子,也能聽懂他的暗示。
我擺脫他的束縛,用力推開了他:「滾!」
他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不陪我,陪別的女人嗎?」
我冷笑道:「難不成你入戲太深了,還沒走出來?
「我看真正有問題的是你,演了太久把自己都騙進去了。」
他一把拽過我的手腕,將我壓倒在床上:
「你這種騙子暴力狂有什麼值得喜歡的?
「欺騙完男人,又去玩女人,你真的有心嗎?」
說著,他將頭埋進我的頸窩裡,狠狠在鎖骨處咬下:
「你這種渣男就是欠收拾。」
刺痛感使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在我印象裡,他理智到近乎無情,像個機器人。
我從沒見過他有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我抓著他的肩膀,腿上一個用力,與他調換了位置,死死扣著他的手腕。
「說完了嗎?我是暴力狂,那你呢?內心陰暗的自大狂?
「我裝女生隻是因為那樣更好隱藏身份,但我從來都沒想欺騙你的感情,更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倒是你,明明對我不屑一顧,還裝什麼二十四孝好男友。
「你是覺得體育生都沒腦子,好騙嗎?」
他眸光微動,眼神不自然地閃爍著。
我和他身體緊貼,他沒穿衣服,我壓制著他。
這個姿勢確實有些羞恥。
我們之間隻隔了一層浴巾,什麼反應都瞞不過對方。
「你為什麼……」
「閉嘴。」
他表情沒什麼變化,但微紅的耳尖出賣了他。
原來這家伙也有欲望。
想起他以前死裝的模樣,我體內的惡劣因子開始躁動。
「你不會真的是 gay 吧?那你對我不就是蓄意勾引嗎?
「勾引直男很有成就感嗎,大學霸?」
他臉上已經通紅,但嘴上還是不想落入下風:「不幫我就讓開。」
我朝他笑了笑,在他眼前舉起了一隻手:
「我們好歹也談過,你求我,我可以借你。」
他的一隻手臂獲得解放後,立馬坐起,用力按下我的後腦勺。
我的審美跟了我媽。
哪怕知道這隻是正常的生理發泄,但我不想拒絕。
我們的唇齒糾纏在一起,恨不得將對方拆吃入腹。
他身上的浴巾早就松垮下來。
某處更加令人無法忽略。
他再次將我推倒,扛起我的雙腿。
「腿夾緊。」
……
12
第二天早上,我鬼鬼祟祟地溜進我房間,洗了個澡。
穿褲子時,大腿內側磨得慌。
找了件高領的衣服。
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下樓吃早飯。
我媽笑容滿面地問:「羊羊,昨晚和小肆睡得開心嗎?」
我一口牛奶噴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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