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感情總是來得迅速又熱烈。
不過幾天的時間，仿佛所有人都知道了我喜歡沈辰。
而將軍府對我的主動追求沈辰的做法，也是持鼓勵態度。
因為我是丞相千金。
娶了我之後，哪怕沈辰不再上陣殺敵，他也能平步青雲。
他們巴不得我能早早地就和沈辰成婚。
可沈辰喜歡上了有才女之稱的秦以秣。
那是秦以秣第一次入京。
因為在論詩大會上打敗了一眾學子而一戰成名。
當時京城裡傳得沸沸揚揚，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自然包括沈辰。
於是接下來的幾年，我見證了他們兩人之間上演的所有故事。
兩人分分合合，為了愛情堅定不移地和家族鬥爭。
但故事的結局還是以沈辰屈服結束。
收回思緒，我淡淡地看向沈辰。
「你們不該在這裡住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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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沈子墨為什麼對我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其中有你的手筆嗎？」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的，我隻希望你們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沈辰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仿佛我的話對他沒產生半分漣漪。
而我最討厭的，就是他這樣的態度。
明明我是他最親近之人，可他卻總是以對待陌生人的態度來對我。
這對我來說會產生極大的落差感。
曾經的我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格外小心謹慎，生怕會引起他的不喜。
如今我卻不以為然，甚至繼續說道，
「我現在和元寶一起生活的日子很好，我不希望有任何不確定因素打擾到我們。」
反正我對於沈家人來說，向來都是可有可無的。
可元寶不一樣，我們隻剩下彼此了。
05
在沈家，我的日子並不太好過。
我嫁給沈辰的一個月後，秦以秣才是丞相千金的消息就傳了出來。
這消息來得無憑無據，因此一開始也並沒有什麼人相信。
直到丞相特意為秦以秣舉辦了宴會，宣布了她的身份。
而我，自始至終都被丞相府排除在外。
沒有人告訴過我這個宴會的存在。
直到宴會結束後，我才在外人的口中得知秦以秣已經風光進府。
那一瞬，我清楚地意識到丞相府可能是要放棄我了。
畢竟比起我來說，秦以秣要優秀得多。
她是赫赫有名的才女，剛來京城就能壓了京城貴女們一頭。
更別提她容貌卓越，背後的追求者眾多。
秦以秣，是有機會能爭取鳳位的。
所以丞相府放棄我這個決定，對他們來說毫無困擾。
可是如此一來，將軍府對我的態度就冷淡了許多。
一開始，他們還隻是在背地裡說幾句。
到了後來，幹脆直接當著我的面陰陽怪氣。
「怪不得有些人看起來這麼普通，原來是佔了別人的位置。」
「被人精心培養了這麼多年，結果連個鄉下的丫頭都不如。」
「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同意這門親事。」
可他們似乎忘了，這門親事是他們主動求來的。
當初沈辰和秦以秣幾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沈家人不允許她進門，於是主動找到了我。
他們希望我能嫁給沈辰。
「你也不希望沈辰的仕途毀在那個女人的手上吧？」
我就這麼嫁過來了。
現在想來，那幾年的時光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
唯一的彩色，可能就是沈子墨了。
畢竟他是沈辰唯一的兒子，從出生後自然受到了不少優待。
所以他在看到下人區別對待時，會替我打抱不平。
會在我忍受委屈的時候，笨拙地安慰著我。
他也會信誓旦旦地保證，這世上他最愛我了。
可後來，他卻仿佛變了一個人般。
他不再喊我娘親，隻會冷冰冰地看著我。
「你怎麼可能會是我的母親？」
「像你這樣的鄉下人，根本就不配做我的母親。」
「若不是你，我不會遭人恥笑，更不會被別人孤立。」
「你不是近日染了風寒，咳嗽不止嗎？那你為什麼不幹脆直接死了算了？」
「要是你不在了，我根本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隻有秦以秣那樣的人，才配做我的母親。」
我知道這些話更大的可能是有人教沈子墨說的。
真正讓我難過的是，他明白這些話代表了什麼，可他還是說了。
看來我這個母親能帶給他的，隻有恥辱了。
所以他才會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甩開我。
當得知他來尋求我的原諒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他想到了什麼新花樣。
我想離他們遠一點，也怕自己會重蹈覆轍。
可聽了我那一番話後的沈辰非但沒離開，反倒也安排沈子墨進了私塾。
「我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要將你帶回京城。」
「所以無論你說了什麼，我們都不會輕易放棄的。」
06
沈子墨入學的第一天，就和元寶打了一架。
得知這一消息後，我匆忙趕了過去。
可我預料之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反倒是沈子墨被揍得哇哇大哭。
見我來了，他伸手就要我抱。
元寶站在我面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還想再來打一架是不是？」
沈子墨癟癟嘴，又要哭出聲來。
他可憐巴巴地盯著我，希冀我能像從前那樣抱起來哄他。
我隻是平淡地笑著開口道，
「沈小公子還是多和我這種人保持距離為好。」
「畢竟和我站在一起，隻會讓你聞到鄉下人的惡臭。」
這還是三年前我離京前夕，沈子墨說出的話。
我很難想象，我精心教養了那麼久的孩子，居然會對我說出這種極其傷人的話。
沈子墨臉色煞白，顯然也想到了從前他對我的羞辱。
可他說過的話，又何止這幾句。
有些更難聽的話，我連想都不願再想起。
「娘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現在已經得到應有的教訓了，您還不能原諒我嗎？」
沈子墨原本白嫩的臉蛋上，現在遍布著被毆打過後的痕跡。
在他的認知裡，或許這一頓打比我從前在將軍府受到的委屈還要嚴重。
我拍了拍元寶的腦袋，示意他先回家裡。
等元寶走後，我整張臉徹底冷淡下來。
「沈辰，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住在這裡，就真的與世隔絕了？」
「說吧，你來找我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或許一開始，我對於他們來這裡的目的還不太清楚。
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調查後，我徹底確定了下來。
秦以秣嫁入將軍府後，沈家父子的生活也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比如秦以秣曾經說過會將沈子墨視為己出。
可事實是，她嫁進來後經常明裡暗裡地教訓沈子墨。
導致沈子墨雖然是嫡長孫，但也仍受到了不小的委屈。
而且秦以秣瘋狂地想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
若是等她生下來孩子，府中還能有沈子墨的位置嗎？
這才是沈子墨來找我的真正原因。
至於沈辰，就更簡單了。
婚前，沈辰以為他們是最為契合的夫妻。
可婚後卻狠狠給了沈辰一巴掌。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秦以秣狠狠報復了將軍府一把。
搞得府中上下人心惶惶，對她的怨念頗深。
而且秦以秣對沈辰的掌控欲極為嚴重。
嚴重到甚至她不允許沈辰多和外面的女子多說一句話。
長此以往，沈辰自然不能忍受這樣的生活。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突然想起了我的好。
我的愛就如同潤物細無聲一般。
我會妥善地處理好關於他的一切，也會愛屋及烏照顧好沈家的所有人。
兩相對比之下，他來找我了。
「這樣有什麼不好嗎？」
「反正你本來就喜歡我，現在跟我回去不好嗎？」
「而且你覺得以你的身份還能嫁給誰？」
「與其嫁給外面的那些歪瓜裂棗，為什麼不能重新嫁給我當姨娘？」
「至少我是愛你的。」
07
那天過後，我見到沈家父子就繞道躲著走。
不為別的，他的話讓我覺得惡心。
當初我為了能做好將軍夫人，處處謹小慎微。
可我的隱忍換來了什麼？
換來的隻是我的夫君正大光明地和秦以秣走在一起。
換來的是我親生的兒子選擇了秦以秣。
這些天，我變得越來越沉默。
元寶將我的反應看在眼裡。
他沒有打擾我，隻是默默地做好一切。
他會慢悠悠地搬來柴火洗衣燒飯。
「娘親，等以後我長大了我一定會讓你過上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日子。」
他會在我受到同村闲漢的騷擾時挺身而出。
「你是個什麼貨色？我娘親怎麼可能會看得上你？」
有時候被招惹急了，他還會跑去廚房拿著菜刀和人拼命。
元寶的一舉一動都在向我表明，我並非獨自一人。
還有一個小小身影始終在我的身後守著我。
想通了許多事之後，我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元寶松了口氣，鄭重其事道，
「娘親，他們惹你生氣，他們壞。」
「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了。」
剛進門聽到這句話的沈子墨，整個人如同被點燃的炸藥桶回懟道，
「你胡說，我和父親才沒有惹娘親生氣。」
「娘親以前說過最喜歡我了。」
沈子墨眼巴巴地瞅著我，希冀著我接下來的答案。
「我現在最愛的是我家元寶。」
沈子墨整張小臉都黯淡了下去。
「娘親，你為什麼還不能原諒我？」
「你以前明明說過隻要我聽話，你就會喜歡我的。」
「而且這段日子裡我明明很乖的。」
我意味深長地看著沈子墨笑了聲。
很乖嗎？
那為什麼在看到我受人騷擾時，轉身就跑了？
明明元寶也很害怕，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站在了我面前。
孰輕孰重，難道我做不出選擇嗎？
「沈子墨，你還記得從前看我受人譏諷時，你做過什麼嗎？」
我的身份被曝光後，從前看我不順眼的人都來落井下石。
她們嘲諷我是山雞變了鳳凰，早晚都要被休棄回家的。
沈子墨就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甚至在別人奚落我的時候，他臉上還露出了窘迫的神情。
那一刻，我好像想明白了什麼。
其實我對於沈子墨來說，一直都是汙點般的存在。
所以他才會恨不得我去死。
這樣他就可以高枕無憂地繼續做將軍府的小公子了。
我理解他的想法，也不會怪罪他什麼。
我隻是很失望。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可以堅定地站在我身邊。
直到元寶小小的身影擋在我面前時，我才後知後覺已經紅了眼眶。
「沈子墨，我沒有怪過你什麼，所以你不用奢求我的原諒。」
「如今我們的身份千差萬別，你也不必一直來找我了。」
「不如就此回歸各自的人生，把這一切都當成是一場夢。」
接下來的幾天裡，不論是沈辰亦或者是沈子墨，都沒有再上門叨擾。
我本以為是他們厭倦了這場遊戲，終於離開了。
直到我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在家門口，
秦以秣居然找來了。
08
「沒想到你還是這麼陰魂不散啊。」
「你明明都已經死了，為什麼還要再來纏著沈辰。」
秦以秣的情緒很激動，就像是我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般。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另一面。
從前我每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溫溫柔柔的。
站在她面前，我都會有一種自行慚穢的感覺。
所以哪怕我再想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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