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幹笑了兩聲,走過去坐下。
我媽端起面前的一杯酒遞給我:
「換兒,好久沒見了,喝一杯敬一下你趙叔,你趙叔說了,你想讀研都可以,隻要你乖乖聽話,費用你趙叔包了。」
我媽笑得很溫柔,可我卻覺得很瘆人。
酒杯已經遞到了我嘴邊,好在此時,門鈴響起。
我起身去開門,陳姨端著一盤果盤走了進來。
「乖乖,我兒子回來了,他吵著讓你給他講講大學的學習經驗。」
「哎喲,梁妹子,真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一家團聚,我兒子馬上就要去上大學了,就借你閨女一會,這果盤我剛切的,你們先吃哈。」
陳姨說完,也不等我媽張嘴,放下果盤就拉起我出了門。
直到進了她家,她才看著我笑了笑。
「我來得還及時吧?」
我眼角微微湿潤,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陳姨年紀比我媽大多了,燙著一頭小卷發,看起來尖酸刻薄。
但是,心腸卻是比誰都柔軟,待我也極好。
剛進我家家門前,我先來了陳姨家,跟她拜託了兩件事。
Advertisement
都交代好後,我才敢邁入家門。
我打開手機的監聽設備。
之前裝在家裡的早就拆了。
新的就放在我剛剛擱在門口的行李裡。
「剛哥,咱們可說好的,隻要讓她今晚從了你,你就資助小博開店。」
「隻要人到手,一切都好說。」
「謝謝趙叔,我先敬您一杯。」
三人的對話傳入我的耳朵,我冷冷地笑了笑。
12
在陳姨家等了半個小時,我起身回去。
原本設了鴻門宴等我的三人,已經東倒西歪在餐桌上。
陳姨送來的那盤果盤,按照我的意思,在安眠藥水裡泡了漿。
他們現在已經昏睡了過去。
而我媽端給我的那杯酒,還紋絲不動地擺在原地。
我喊來陳姨幫忙。
將我媽單獨抬進了梁博的房間。
再把趙剛和梁博送進了我媽的臥室。
陳姨走後,我拿起餐桌上原本給我的那杯酒,分別灌給了趙剛和梁博。
如果這杯酒沒問題,那他們就相安無事睡一覺。
但如果這杯酒有問題,事情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做完這一切,我回了臥室。
直到凌晨五點多,我被隔壁傳來的怪異聲響吵醒。
將耳朵貼在門上,男人發情般的嘶吼傳入我的耳朵。
惡心得我趕緊收回了耳朵。
打開手機,一鍵報警。
警察到的時候,趙剛肥碩的身子正壓在梁博上面。
我匆匆一瞥,太辣眼睛了。
梁博的尖叫聲響徹全樓,警察當場拷上了趙剛。
我媽揉著眼睛醒來時,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來自趙剛的怒罵:
「梁招娣,你給我等著,設局整老子是吧,等老子出來弄死你!」
我媽撲上去抱住警察的大腿質問:
「你們怎麼能隨隨便便抓人呢!」
警察拉開她,義正詞嚴地告訴她:
「他涉嫌強制猥褻,不要阻攔我們執法。」
我媽哆嗦著收回了手。
看了眼完好無損的我,瞳孔驟然猛縮。
她衝進自己的臥室,看到了梁博的慘狀。
下一秒,她衝出來撲上去撕扯趙剛的頭發:
「你個殺千刀的,你弄我兒子,我殺了你!」
她被警察兩三下控制住,唯有嘴中咒罵的詞接連不斷。
而我全程瑟瑟發抖地蹲在角落。
扮演好一個受到驚嚇的弱女子形象。
一位女警緊緊攬著我,看著我眼裡有一絲欣慰:
「真是禽獸,還好你沒事。」
我低著頭,揚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12
趙剛被判了刑,要在監獄裡蹲兩年。
而梁博自此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這些都是陳姨告訴我的。
我早已回到學校,準備司法考試和畢業論文。
我順利拿到了本校的保研資格,一切都越來越好。
可就在我順風順水的時候,我又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她說梁博住院了,讓我趕緊回去一趟。
我說,梁博生病,我回去能幹啥?
我媽卻說他病得很嚴重,可能挺不過去了,讓我必須回去一趟。
趙剛進去後,我媽因為年老色衰,一直沒找到下個靠山。
三番五次打電話來找我要錢,都被我哭窮反要生活費給嚇得掛斷了電話。
最終無可奈何,她出去找了份家政的工作。
但聽說沒幹幾天,就因為上門服務時勾搭客戶,被客戶老婆舉報了。
現在就靠吃老本度日。
這次,她不惜聲稱梁博生病,也要讓我回去。
我倒不是關心梁博的死活,主要是想看看,他們還能作出什麼妖。
回家後,梁博確實住院了。
卻不是什麼大病,而是他自己用異物捅後門,刮傷了肛門內壁。
真是笑掉大牙。
他被趙剛走了後門後,簡直打開了新世界。
自己沉迷了進去,舉止越來越怪異。
我媽得知後,哭天搶地。
她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如今變得不男不女。
她向我哭訴,說要將梁博送去地下同性戀矯正機構進行治療。
但治療費,要先交八萬八。
可她身無分文,這才想到了我。
她拉著我的手,頭一次這麼親昵:
「換兒,你要為你弟著想啊,他可是你最親的親人,我走了之後你還要指望他啊。」
「媽聽說你畢業了就能當大律師,你先給你弟掏個治療費。」
我搖搖頭:「我一個窮學生,沒錢。」
「你可以貸款啊,等你後面工作了再還。」
14
她說得理所應當,好像我就該為梁博付出一切。
我沒有吱聲。
當天晚上,她就給我安排了相親。
對方是一個快五十歲的老男人。
年齡比她還大十歲。
油膩的眼神黏在我身上,惡心得我連飯都吃不下。
趁著我媽上廁所的間隙,老男人想伸手摸我。
我用叉子抵著他下面,雲淡風輕地說:
「趙剛知道嗎,他猥褻我弟,被我媽送進了監獄,我媽卷走了他所有錢,你就是隻待宰的豬,你覺得你能有什麼好下場?」
趙剛的事當時上了社會新聞,在我們這小地方無人不知。
老男人聞言立馬色變。
還沒等我媽回來,拔腿就跑了。
我媽回來後找不見人,問我人呢。
我聳了聳肩:「沒看上我吧。」
我媽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我一眼。
知道了我媽的打算,返校前我去醫院看了眼梁博。
他因為未經合租舍友的允許,半夜撬開舍友門鎖。
爬上了舍友的床,想要來一個坦誠相見。
結果被他舍友踹下了床,報了警。
雖然最後經過調解和解了,可還是鬧得鄰裡皆知。
現在無論他走到哪,都有人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
此時,他呆呆地躺在病床上,像一具行屍走肉。
我坐在他床邊,輕聲道:
「弟弟,你知道媽要把你送去同性戀矯正機構嗎?」
「我看新聞報道,進到那裡後,會被關小黑屋,還會被電擊治療,到時候沒病也會被變成精神病。」
「你進去後,恐怕就很難出來了,姐姐想阻攔,特意毀掉了媽給我安排的相親。」
「拿不到彩禮錢,她就沒錢送你進去了。」
「可是媽這個人你也知道的,不達目的不罷休,姐姐也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說完,我看著病床上剛做完手術虛弱的他,神情悲痛。
他看向我的眼神裡燃起一絲希冀,拉著我的衣袖,聲音沙啞:
「姐,你能帶我離開這兒嗎?」
我為難地搖了搖頭:
「弟弟,媽那麼愛你,我怎麼能把你從她身邊帶走呢。」
「況且,我們兩個能去哪兒呢,趙剛出獄後,遲早會找到我們的。」
他眼裡的光倏然黯淡,抓著我衣袖的手也垂了下去。
臨走前,我又補充道:
「要是你當初考上高中,如今也不會這個樣子,都怪那杯誤事的牛奶。」
「要是沒有媽媽和趙剛,我一定帶你走,我們一定能生活得很好。」
我淡淡地說完。
梁博空洞的眼睛裡彌漫開一股濃濃的情緒。
我看得很清楚,那是滿滿的忿恨。
我揚了揚唇,我滿意地離開了。
15
所有事情,都爆發在三個月後——
趙剛出獄的那日。
警察聯系到我,告知了我事情發生的經過。
趙剛出獄,第一時間來找我媽算賬。
他進監獄後,外面的生意早就黃了。
如今出來身無分文,沒法生活,他逼著我媽給他拿錢。
我媽這麼多年來,終於硬氣了一回。
她唯一的寶貝兒子,被趙剛給糟蹋成了不男不女的樣子。
她一肚子氣正好沒地方撒。
她跟趙剛扭打在一起,長長的指甲撓得趙剛滿身血痕。
趙剛扯著我媽的頭發放下狠話:
「不給錢,那你和你兒子就都給我出去賣身還債,這是你們欠我的!」
我媽一聽,他還要對自己的寶貝兒子下手,頓時慌了,癱坐在地。
良久,她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連忙將我推了出去:
「換兒年輕,她還是名牌大學研究生,你去找她吧,求求你放過我和小博。」
「把換兒賣了錢,我隻要把小博送去治療的錢,剩下的都歸你。」
趙剛摸著下巴的胡茬,笑得癲狂。
「差點忘了,你家還有個小美人,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絲毫沒有注意到房間的角落裡。
梁博直挺挺地站在陰影處。
手裡還攥著一把明晃晃的刀。
……
警察說,他們到現場後。
客廳鮮血四濺,一片狼藉。
梁博滿身是血,雙眼通紅,一直在家裡翻找著什麼東西。
嘴裡喃喃自語:
「姐,這下你可以帶我走了。」
而客廳裡的兩具屍體,正是趙剛和梁招娣。
警察根據屍體的傷口情況,還原了案發過程。
梁博趁著兩人商量如何將我賣出高價的時候。
手起刀落,衝著趙剛的後背連砍數下。
趙剛當場斃命。
然後他像是殺紅了眼,沒有絲毫猶豫。
幾刀便解決了梁招娣。
以至於梁招娣過於震驚,雙眼大睜,眼球凸出。
梁招娣做夢也想不到。
她會死在自己最寶貝的兒子的刀下。
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聽她親口說說。
那一刻,她是什麼樣的感覺。
聽完警察的敘述後,我以為我會感到非常痛快。
然而事實上,我的內心非常平靜。
仿佛在看一出事不關己的鬧劇。
警察在最後問我:
「梁博申請見你一面,你願意見他嗎?」
16
我抽空去見了梁博一面。
他穿著橙色的囚服,剃了圓寸,面容陰鸷。
見到我後,眸光閃動,良久才張口:
「姐,對不起,上一世,害了你。」
原來,他覺醒了前世的記憶。
可他真的覺得對不起我嗎?
我覺得不見得。
他不過是因為這一世過得不如意,才後悔罷了。
如果這一世像上一世一樣,讓他得償所願,一帆風順,他怎麼會後悔對我做過的事。
惡人永遠不會因為自己的惡行而懺悔。
他們禱告, 傾訴,隻是為了心安理得地繼續作惡。
我隔著玻璃窗與他對坐,冷漠地注視著他。
他抬起頭,目光灼熱地盯著我:
「姐,我幫你報了仇了, 殺了上一世害死你的人。」
「我身份證上還沒有滿十八歲,你是律師,會幫我減刑的,對吧?」
明明是他想擺脫趙剛的威脅和梁招娣的控制。
才衝動殺了他們。
此刻卻披上替我報仇的外衣。
我勾起唇角,我這愚蠢的弟弟。
他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他。
一把廢刀而已。
用過就應該立刻丟掉。
見我沒有回應,梁博眸光晦暗,表情轉而慌張:
「姐,你不幫我嗎?我可是你弟弟啊。」
我笑出了聲:「你自作孽, 我幫不了你。」
梁博的表情驟然狠厲:
「你不幫我,我就指控你教唆未成年人殺人, 你也別想脫身!」
原來在這等著我呢。
確實, 因為他搭上我自己的前途,不劃算。
但是垃圾,就應該被焚燒成灰。
我輕笑著從包裡拿出一張出生證明,貼在玻璃隔斷上,讓他看個清楚。
「弟弟,案發後, 你是在找這個嗎?」
梁博看清我手上的文件,瞳孔驟然猛縮。
他趴在玻璃隔斷上,瘋狂搖著頭:
「不可能, 你偽造, 我都沒找到, 怎麼會在你這!」
我晃了晃手中輕飄飄的紙張,一字一句道: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喲, 你的出生證明。」
「三個月前回來的那次,我就拿走了。」
「當年,你吵鬧著不想上幼兒園,梁招娣慣著你就沒讓你上, 可到了上小學的年齡, 你還吵著不想上學,沒辦法,她就找關系把你身份證年齡改小了兩歲, 讓你又在家裡玩了兩年。」
「可假的就是假的, 時間久了,你還以為能成真?」
我嘴角掛著一抹冷笑。
那張出生證明上, 清楚地寫著他的出生日期——
2004 年 4 月 25 日。
想到三年的努力,一朝化為烏有。
「迎梁」他還想毀掉自己的出生證明, 借此混淆年齡謀取減刑。
他逃脫不了死刑了。
17
我將梁博的出生證明交給了警察。
梁博怒吼著, 揮著拳頭向玻璃隔斷砸來。
立刻被四五個警察一起上來控制住。
他面容扭曲,衝著我咒罵:
「梁換, 你個掃把星, 你不得好死!」
我掏了掏耳朵, 挑眉回道:
「那勞煩你先下去探探哪條死人道好走些。」
「記得給我託夢。」
說完,我笑著衝他擺了擺手。
不顧他的歇斯底裡,轉身離去。
半年後, 梁博為他犯下的罪交出了生命。
而我低價賣掉那套兇宅。
給自己改了名字,永遠離開了這座小城。
我會在這黑暗中涅盤重生。
千萬次拯救自己於水火。
梁晨,向著太陽。
迎接新生吧!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