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母親

高考前一晚，我媽在我的牛奶裡下了安眠藥。

我醒來時，已經錯過了第一場語文考試。

我哭著質問她，她卻雲淡風輕地說：

「我隻是怕你考前睡不好，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自認大意，全心準備復讀。

又一年高考前，我特意在外面訂了酒店，離她遠遠的。

沒想到她在我熟睡時，聯合我弟刷開房門，將老男人送了進來。

我被折磨死在了那晚。

再睜眼，我要讓他們全都下地獄。

1

一向冷漠的母親端著一杯熱牛奶，站在房門外時。

我才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我重生了。

上輩子高考前夜，我媽也是這般，一反常態地關心我。

在我們家，牛奶向來隻有我弟配每晚喝一杯。

用我媽的話來說，我根本沒有資格喝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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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我雖然覺得古怪，但還是想著——

這是來自媽媽的好意，不能辜負。

於是接過牛奶，一飲而盡。

結果第二天一睜眼，竟然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二點。

完全錯過早上的語文考試。

就算我後面幾科考滿分，我也上不了心儀的大學。

想到三年的努力，一朝化為烏有。

我怒火湧上腦門，鞋也沒穿就衝進客廳質問她：

「你到底給我喝了什麼，我定了三個鬧鍾一個都沒聽到！」

「你看我沒起來不會叫我醒來嗎？」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高考！」

沒想到她連手中的瓜子都沒停下，繼續盯著電視，雲淡風輕地說：

「不過一杯牛奶，大聲嚷嚷什麼。」

「我隻是怕你考前睡不好，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再說了，你就算考上又能怎麼樣，畢業能掙幾個錢，還不如趁著年輕好好找個靠山。」

她這些年，就是在不斷地找靠山。

可惜靠一個倒一個，可她卻依舊覺得女孩子隻有這一條路。

她是絕對不會承認在我的牛奶裡放了安眠藥的。

這還是我死後，靈魂漫遊得知的。

在一旁打遊戲的我弟梁博見狀也嗤笑了一聲：

「蠢豬，你就不是那塊料，換做是我，就算缺考一門也能上大學。」

我愣在原地，腦子發脹，氣得發抖，正要上去揪他的衣領。

身後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我的頭發生生往後扯去。

「你這小婊子，還想動手。」

男人滿嘴酒氣伴著濃濃的口臭，噴在我的側臉。

他的手指捏著我的下颌。

這是我媽最新找的靠山，趙剛。

也是上一世害死我的直接兇手。

一個五大三粗的洗浴中心老板，從他邁進我家門的那一刻起。

看向我的眼神裡，就透露著掩飾不住的下流。

我瘋狂扭動著身子，卻被他一把推進了屋子。

「小賤人，在裡面好好反省反省，敢對家裡的男人動手。」

話音剛落，我媽立刻滿臉堆笑著起身貼了上去，聲音嗲得令人作嘔：

「剛哥，你醒啦，這死丫頭吵到你了，我們再去睡會兒。」

隨著門被關上，男人最後猥瑣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

「這小婊子遺傳你了，臉蛋皮膚真滑，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這麼滑？」

我渾身上下一陣惡寒。

我一定要逃離這個地方，所以選擇了復讀。

第二年高考前，我特意提前兩天訂好酒店。

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個魔窟。

沒想到在我熟睡時，我媽帶著我弟摸進了我的房間。

我剛清醒過來，就被蒙上迷藥，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仿佛聽到我媽對我弟說：

「這次把她賣了，你可就有錢開店了。」

我弟興奮得聲音顫抖：「還是媽疼我。」

「誰叫媽就你這一個兒子，媽還指望你發達了帶媽過好日子呢。」

接著，就是一座山一樣的重量壓上了我。

而我漸漸陷入黑暗，再也沒有醒來過。

重生歸來，我看著端到眼前的那杯牛奶。

決定百倍奉還。

永遠不要高估人性的善，也永遠不要低估人性的惡。

傷害過我的人。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2

我接過牛奶，放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

「我等會喝。」

我媽立刻蹙起了眉，貌似委屈地撇著嘴：

「媽媽專門給你熱的，快喝吧。」

我推脫不掉，隻好端起牛奶，一飲而盡。

我媽放心滿意地端著空牛奶杯離開。

她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抱著垃圾桶催吐。

將胃裡吐了個一幹二淨。

清晨，天還沒亮，我悄咪咪地摸著黑出了門。

生怕晚了又被她攔下來。

雖然她通常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坐在考場上的那一刻，我才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為了離開這個家，準備了這麼多年。

等我考上大學，我就可以申請助學貸款，還能半工半讀。

隻要能離開她和梁博這個沼澤，我什麼都願意做。

我媽從不出去工作，靠各種男人生活。

她喝多了曾說過，生下我是因為讓她懷孕的男人跑了。

她覺得很孤獨。

想生個男孩出來，養大了給她遮風擋雨。

可沒想到，生出來我是個女孩。

她給我取名叫「梁換」。

對，就是想用我換個男孩的意思。

明明她自己就叫「梁招娣」，也曾被家中嫌棄和施加暴力。

她初中畢業後忍受不了才獨自跑了出來。

被迫走上了依靠男人的路。

可她如今卻用同等的方式來對待我。

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考完試回到家中，她才剛剛起床。

看見我從外面回來，明顯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間發愣。

「你去考試了？」

我陰沉著臉，沒有理她，胡亂地點了點頭。

徑直回了屋子，將門鎖起。

她還是不甘心一樣，哐哐砸門問我：

「你這死丫頭，我問你話呢，你去考試了？」

我裝作憤怒的語氣，衝門外大吼一句：

「你能不能別管我！」

也許是我的憤怒，讓她以為我沒趕上早上的考試。

她語氣頓時愉悅了起來：

「不管就不管，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說完，門口沒了聲音。

我暗暗松了口氣。

兩天後，高考結束，我才終於松了口氣。

等待出分的日子裡，迎來了中考。

梁博是今年的中考生。

中考前夜，我媽像往常一樣給他倒了一杯牛奶。

想起上輩子梁博對我做的事。

我順手就在他的牛奶裡扔了幾片安眠藥。

既然他那麼厲害。

缺考一門也沒什麼，對吧？

3

「兒子，多定幾個鬧鍾，媽媽給你 100 塊，你明早去樓下早餐店吃點好的。」

我媽貼心地將牛奶端給梁博，還塞給他一張百元大鈔。

梁博接過錢和牛奶，咕嘟咕嘟地喝下，抹了抹嘴。

我見此情形，滿意地回了屋。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梁博的怒吼聲給吵醒的。

我一看時間。

喲呵，中午十二點。

他一腳踹開我的房門，衝我吼道：

「梁換！你為什麼不喊我起來！」

我眼皮都沒抬一下，懶洋洋地打著哈欠說：

「是你考試又不是我考試，你怎麼不問為啥我沒替你去考呢。」

他氣得滿臉通紅，憋著一口氣說不出話來。

我在床邊，翹著二郎腿，好心提醒他：

「哎呀，是不是昨晚那杯牛奶讓你睡得太好了啊，真羨慕你啊弟弟，天天都有牛奶喝。」

這時，我媽也被吵醒了，罵罵咧咧地走過來。

「吵什麼吵，把剛哥吵醒了仔細你們的皮！」

我弟看見我媽，轉頭把怒火撒在了她身上：

「媽！你給我牛奶裡放了啥，我今天早上錯過考試了！」

我媽瞪圓了眼睛，搖著頭脫口而出：

「媽這次可什麼也沒放。」

說完，她又立刻捂嘴，惡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是不是你這個賠錢貨搞的鬼？」

我聳了聳肩，連忙擺手：

「別賴我，咱家牛奶我可沒這個福氣碰。」

說完，我又故作安慰地對梁博說：

「沒事，弟弟，以你的實力，就算缺考一門也能考上高中。」

我媽一聽，深表認同：

「就是，我兒子是什麼人啊。」

「咱把剩下幾門考好，重點高中隨便上。」

真是無知，她以為重點高中是菜市場啊，想上就上。

梁博被幾句誇贊捧得昏了頭，情緒稍稍平穩了一些。

他一言不發地轉頭回了臥室。

過了兩分鍾，背著書包出了門。

在一個全市排名倒數的初中裡才能考個前 100 名。

他還真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呢。

我媽一臉驕傲地看著梁博的背影，回過頭來看見我，突然拉下了臉，表情嫌惡：

「看什麼看，趕緊把家裡收拾幹淨，一會兒剛哥醒了飯還沒做好，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然後爬起來去做飯。

把什麼快過期的菜、長毛的罐頭來個大亂燉。

反正我也不吃。

做好飯之後，我溜出了門。

朋友給我介紹了一份家教的兼職。

我要抓緊一切時間賺錢。

4

中考最後一門考試結束，我弟垂頭喪氣地回來了。

我媽買了他最喜歡的遊戲機來迎接他。

「哎呦，我兒子辛苦了，提前恭喜我兒子進入省重點高中。」

她把禮物塞進梁博的手裡，梁博卻始終興致不高。

呵呵，考完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我媽拉著梁博跟趙剛一通誇：

「剛哥，你看我兒子多優秀，上了省重點，再考個 985，畢業考上公務員，以後誰見了他都得低著頭走。」

趙剛喝得醉醺醺的，眼神迷離地盯著梁博：

「好，有出息，你以後上大學的學費，叔包了。」

我媽一聽，笑得合不攏嘴，眼睛眉毛擠成一團。

不經意回頭發現了我的存在，笑容驟然消失。

「有你什麼事啊，賠錢玩意兒，你等過幾天就給我上剛哥那上班去。」

那種地方，能有什麼正經班上。

我扯了扯嘴角，轉身回了房間。

我還有兩節線上英語家教，沒空聽他們在這兒做白日夢。

高考成績出來後，我考了 725 分。

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城市，去我向往的大學了。

我第一時間填好了清南大學的志願，修改了填報系統的密碼。

全程我都瞞著我媽和我弟。

真怕他倆又使什麼壞斷送我的前途。

沒想到到了晚上，我剛閉上眼睛。

就聽見一陣悉悉索索的開鎖聲。

有人在從外面用鑰匙開我的臥室門。

「啪嗒」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有人躡手躡腳地進來。

我借著微弱的月光，眯著眼縫看清了人。

是我媽！

門口還站著我弟，賊眉鼠眼，輕聲催促著：

「媽，床頭，拿手機。」

我媽摸到了我的手機，火速退了出去。

我內心冷笑了一下。

志願填報還有一天結束，我倒要看看他們能幹出什麼事。

第二天醒來，我的手機又回到了床頭。

我登錄志願系統，果然發現原來的密碼被改了。

我重置了密碼登錄進去。

我之前填好的志願直接被刪了。

我氣得攥緊了拳頭，我最多以為他們會給我換一所三流學校。

沒想到他們根本不想讓我繼續上學。

還好志願系統根本不顯示高考成績，不然他們還不得原地破防。

有些人的劣根性真是深植骨髓。

他們活在陰溝裡，就要把身邊的人都拉進去。

見不得別人好就是他們最大的惡。

我立刻重新填報了志願，然後一刻不離地守在電腦旁。

直至填報系統關閉，連上廁所我都抱著電腦，拿著手機。

因為我絲毫沒有聲張。

我媽和我弟臉上都掛著隱晦的笑容。

他們時不時眼神交匯，然後勾起嘴角。

仿佛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直到半個月後。

高考錄取結果與中考成績發布的日子。

我媽做夢也沒想到。

她已經對外誇下能上重點高中的兒子。

讓她在全小區扎扎實實丟了次臉。

5

我媽為了能在第一時間把梁博的成績散播出去。

擅自叫來了很多鄰裡圍觀。

「我兒子說不定是咱們小區的中考狀元！」

她笑眯著眼，站在電腦前面，緊張地等著梁博輸入信息。

點擊查詢前，梁博突然手抖，眼神閃爍：

「媽，網絡好像不好，你別在這站著了，去旁邊坐一會兒，我查到再告訴你。」

我媽看了看鄰裡，摟著梁博，語氣欣慰：

「哎呀，我兒子孝順，知道關心我，沒事，媽陪著你見證這光榮的時刻。」

梁博咽了咽口水，進退兩難。

在眾人的圍觀下，顫巍巍地點擊了查詢鍵。

隨著屏幕上的圓圈轉動，一張成績單彈了出來。

總分合計 321 分。

周圍的空氣有一瞬的凝滯。

對門的陳姨摸著剛燙的卷發，尖著嗓子打破沉默：

「哎呀，梁博確實孝順，能上家門口的技校了。」

「不像我家那個，考到省重點去了，還得住校，真是不孝子。」

陳姨跟我媽一向關系不好。

因為我媽總是跟她顯擺梁博。

陳姨也對我媽的個人問題嗤之以鼻。

我媽瞪了一眼陳姨，死死盯著電腦，驚叫道：

「不可能，一定是他們算錯了，我要找教育局要個說法！」

鄰裡們都捂著嘴偷笑。

陳姨還在一邊笑著添柴：

「一定得去教育局問個清楚，我這有教育局電話。」

陳姨手下動作飛快，將電話撥了出去。

一鍵打開公放，將電話塞進了我媽懷裡。

電話接通後，我媽清了清嗓子：

「你們這些人怎麼搞的，把我兒子中考成績都給算錯了，趕緊給我重新算。」

電話那頭工作人員語氣公事公辦：

「要進行成績復核，請在規定時間內提出書面申請。」

在眾人的注視下，我媽漲紅了臉，繼續和工作人員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