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ƭṻₐ頭一次感覺自己這麼無能,拼盡全力隻能算是微不足道。
在這裡,我經歷了數次餘震,還有一次死裡逃生。
房梁砸下的時候,是一名解放軍把我拉開,救了我。
死亡與新生每天都在發生,我不再去想許鶴清和許樺,每天都跟著前輩把這裡的消息傳遞到外界。
等災難終於過去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手機裡有無數條許鶴清的消息。
之前地震震壞了信號塔,除了軍方的傳遞通道,我和外界是失聯的。
等災區撤銷封鎖的時候,我看到了許鶴清和許樺。
一個月不見,許鶴清瘦了很多,風塵僕僕的。
一看到我,他就一把抱住我,聲音顫抖:「秦書,你沒事,沒事真的太好了!我好怕我再也看不到你了。」
許樺也眼眶通紅,眼淚大滴大滴地掉:「媽媽,我好想你。」
我看見他們失而復得的模樣,心裡泛起一絲波瀾。
剛想說什麼,我就看見了蘇佳意,渾身像被潑了一身冷水。
她抱著許鶴清的外套,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存在感卻那麼強烈。
我推開他們,眼睛死死地盯著許鶴清:「她為什麼會在這裡?」
許鶴清有些局促不安地解釋:「小意說她也很擔心你,一定要跟過來。」
我嗤笑一聲,笑自己剛剛那一瞬的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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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看他們,轉身就走。
許鶴清拉住我,語氣變得有些不好:「你幹什麼?小意也是好心才跟著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你不要太過分了。」
許鶴清已經過去安慰他的小意老師了。
「是我要求她過來的嗎?」
我反問。
許鶴清啞然。
我突然覺得厭煩,甩開他的手,「還有,我記得我已經跟你提了離婚。」
「我沒答應!」
我冷嗤一聲:「如果你不想讓學校裡的人都知道,你的小意老師插足學生的家庭的話,就乖乖籤字吧。」
許鶴清的身形搖晃了一下,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許樺也被我和許鶴清的爭吵嚇得大哭起來。
我卻冷漠地別開眼。
「放過我吧,許鶴清。」
他聽見這話,筆直的背脊終於彎了,紅著眼放狠話。
「好,我籤!你以後不要回來求我!」
一旁的蘇佳意像是看不下去了一樣開口:「秦書姐,是你過分了,我和阿清現在隻是朋友關系,你至於要當街和他鬧離婚嗎?」
我不怒反笑:「會接吻的唇友誼嗎?你的老公知道你和他是這樣的關系嗎?」
蘇佳意不說話了,但還是暗含得意地看著我。
也是,她不僅搶走了我的丈夫,連我的兒子也向著她。
這就是她想要的吧,我離婚了。
這時,許清鶴站到蘇佳意身邊,牽住她的手,一臉溫柔:「不用和她多說,我們走吧。」
許樺也牽住蘇佳意的另一隻手,衝我扮鬼臉:「我不要你這個壞媽媽咯!」
蘇佳意一臉嬌羞,三個人仿佛真正的一家三口。
我諷刺地笑了:「不對,是我不要你們了。」
說完,轉身離開。
這一次,我發現自己一點都不難過,隻剩下了輕松,如釋重負一般。
7
離婚後,我收養了一個女孩,和許樺一樣大。
她的父母在地震時遇難身亡,她被困在地下整整 40 個小時,滴水未進。
為了讓自己不要睡著,她一直唱著國歌,直到搜救犬發現了她。
當時我也在現場,被這個孩子頑強的求生欲震驚,專門寫了一篇她的報道。
這個孩子叫秦百靈,和她的名字一樣,從小就喜歡唱歌。
我收養她之後,特地帶她去看了醫生。
很可惜,靈靈的嗓子當時受到了很大的傷害,不影響說話,但是以後都沒辦法唱歌了。
她是一個乖巧到令人心疼的孩子,反倒安慰我。
「媽媽,沒關系的,我已經很滿足了。」
新的生活很平靜也很充實。
我不需要為了許鶴清瞻前顧後、患得患失,也不用時時刻刻督促關心兒子。
靈靈可能是因為有過那樣的經歷,總是格外珍惜現在的生活,很聽我的話,乖巧又可愛。
我帶著靈靈,向臺裡申請調崗,換了一個城市生活,就是不希望再被那些人打擾。
沒想到,許鶴清和許樺還會主動來找我。
半年多後。
我接靈靈放學的時候,看見自己家門口站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許樺手上捧著一個小蛋糕,看見我亮起的眼睛,又在看到靈靈的那一刻暗淡了下去。
他走過來舉起蛋糕,小心翼翼地說:「媽媽,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可以和你一起過嗎?」
我沒說話,靈靈也很乖巧地依偎著我。
許樺的臉色越發失落了,像是要哭出來了。
許鶴清走過來,拉住許樺的手,用請求的目光看我。
「樺樺這半年多經常哭著要找你,我們也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你住哪裡。」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許樺的生日。
往年這個時候,我已經在家裡準備好禮物,做好了一桌子菜。
但是現在,我委婉地拒絕:「你可以像去年一樣,和你的小意阿姨一起過,我現在不是你媽媽了。」
旁邊的靈靈很應景地喊了一聲:「媽媽。」
許樺這下是真的哭了,朝許鶴清氣洶洶地喊:「你騙我,你明明說過媽媽不會不要我的!」
他把蛋糕扔給許鶴清,自己哭著抱住我的腰:「你就是我的媽媽!」
眼淚沾湿了我的衣服,我卻沒有一點心疼,隻覺得他的哭鬧厭煩無比。
我推不開他,對許鶴清說:「過來把你兒子拉走。」
許鶴清眼神受傷,「秦書,樺樺也是你兒子。」
靈靈幫著我拉開了許樺,我似笑非笑地回他:「可是,是你們先不要我的。」
許鶴清臉色難看,「我當時是氣話。」
「你自己一個人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我擔心你。」
「後來我才知道,你調崗到其他城市了,我打聽了很久才找到你的住所。」
我不怒反笑了,「那你出軌也是擔心我?」
許鶴清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大鵝,一下不說話了。
8
我不顧他們父子兩人難過的神色,帶著靈靈進了門,沒放他們進來。
屋內,靈靈小聲地問我:「把他們關在門外沒事嗎?」
我摸了摸她細軟的發,無所謂地回答:「沒事,他們見不到我很快就會離開了。」
不愛了之後,我才看清許鶴清是什麼樣的人,作為他的兒子,許樺也不是什麼好貨。
今天他們來找我,可能是想我了,畢竟我以前對他們多好啊。
但肯定還有其他的事。
我猜對了。
當天晚上,我收到了許鶴清發來的信息。
一個新號碼,我直覺是他發的,因為這個內容是這樣的:
「秦書,我知道當時是我們不對,但是我們也受到了懲罰。」
我好奇他為什麼這麼說,向以前的同事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這才知道,我離婚後沒多久,蘇佳意的老公也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事。
和我想快點脫身、不欲扯皮不同,她的老公直接向許鶴清索要了一大筆錢。
美名其曰「精神損失費」。
許鶴清當然不可能為了這個給他那麼大一筆錢,威脅了他一頓,還把蘇佳意接到了家裡。
可是那個男的竟然是個狠人。
他一不做二不休,把許鶴清和蘇佳意的事宣揚得到處都是,連記者都喊來了。
結果就是,那一片都知道有個小學老師出軌,插足學生家庭逼走原配了。
蘇佳意以品行不端直接被學校辭退,許樺也在學校待不下去了。
每天都會有人在他身邊說:「這就是那個不要親媽要小三的小孩。」
連老師看他的眼神都是異樣的。
沒辦法,許鶴清隻能給他辦了休學。
然後是許鶴清,他的公司也受到了很大的衝擊,瀕臨破產。
很多人根本就不敢和一個拋棄共苦過的原配妻子合作。
加上我其實因為職業原因,總是能接觸到很多各個領域的大佬。
我是他妻子時,這些是他的人脈助力,離婚後,這些人就是他的催命Ŧū́⁰符。
所以他們過得都不是很好。
我聽後,心情復雜的同時,帶著一絲快意。
這就是你們背叛我的下場。
9
許鶴清帶著許樺搬到了我隔壁,還給許樺轉到了靈靈的學校。
我不明白他們還想做什麼,隻要不影響我和靈靈,都是無視他們。
許樺會在我抱靈靈的時候露出委屈失落的表情。
許鶴清也開始經常給我送花和禮物,搞得附近的鄰居都以為我們是一對。
送不走他們,我隻能盡量拒絕,希望他們能知難而退。
有一天,我收到靈靈班主任的電話。
靈靈在學校和別人打架了。
我請了假,匆匆忙忙地趕過去。
一到辦公室,我就看見了靈靈,她膝蓋上有很大一塊淤青。
我蹲下身,心疼地問:「疼不疼?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靈靈沉默不語,隻搖搖頭,有點膽怯不安的模樣。
我還想問,衣服卻被拉住了。
許樺眼淚汪汪地看著我:「媽媽,你都不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才看到許樺,他頭上腫了個大包,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班主任聽見許樺叫我媽媽,也是很困惑:「靈靈媽媽,這是另一個打架的學生。」
我看著許樺,「你欺負靈靈?」
許樺嘴一撇,差點哭出來。
班主任連忙解釋:「不是的,是他和靈靈一起,和另外幾個同學打架。」
我看著他們兩個,靈靈和許樺?
這個時候,其他同學的家長也過來了,許鶴清也來了。
有幾個家長,不問三七二十一,上來就要賠錢道歉。
班主任說:「我們要先搞清楚他們為什麼打架。」
我看向靈靈,她說:「他們說我媽媽不好的話,我就是要打他們。」
許樺也像一頭生氣的小獅子,說:「這是我媽媽!」
聽見這些話,我心裡劃過一絲暖流。
許鶴清對那些咄咄逼人的家長說:「你們也聽見了,如果還要賠償的話,可以去和我的律師談。」
那些人欺軟怕硬,見他態度強硬好像來頭不小,就不做聲了。
班主任最後讓那些孩子道歉了,但是所有人都要寫檢討。
回去的路上,靈靈和我說:「就算要寫檢討,我下次也會打跑那些欺負媽媽的人。」
我心軟得一塌糊塗,說:「但你要保護好自己,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
我又看向後面,看著我和靈靈,噘著嘴一臉委屈的許樺,說:「這次也謝謝你。」
這是這段時間,我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他一臉受寵若驚,小心翼翼地拉住我的手。
我猶豫了一下,沒有甩開他。
許樺看起來更加高興了,頭上的大包好像都沒有痛覺般,高興地喊我:「媽媽!」
10
我們之間的關系仿佛緩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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