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而生.

那時候,我們才意識到,周父為了犯罪集團徹底走入到陽光之下,把他自己也算計了進去。


而他,也早知我是臥底警察。


周父用他的死和我的背叛逼迫周暨白走上洗白之路!


我假死回國,卻得知「蘇瑾月」不堪忍受賭博成性的養母,在家中自殺。


「蘇瑾月」代替我下葬。


而我成為她,臥底娛樂圈,繼續執行任務!


14


為了能盡快的讓周暨白接受我。


我和他坦白了蘇瑾月和項晩之間的關系。


周暨白冷眼看著我,質問道:「所以,你裝成項晩來接近我,是因為她留下的日記本?」


我點點頭。


周暨白繼續追問:「那你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


我搖搖頭。


「你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我努努嘴,坦白道:「錢和權勢地位,還有帥……」


周暨白打量我,顯然並不相信我的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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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打算讓他信。


從我三年前選擇成為「蘇瑾月」繼續潛伏的那一刻,就注定,我和周暨白之間,仍會有交集。


他總有一天會識破我的真面目。


而我,總有一天也會將他繩之以法!


我從背包裡拿出「項晩」的日記,遞給他。


「她去世後,警方找到我,將她的遺物轉交給了我。」


「你知道她怎麼死的嗎?」


「警察說,她在泰國旅遊時被拐賣了,警方也是在她死後,查到了她的一些信息,找到了我。」


周暨白紅著眼眶翻著日記本。


說是日記本,倒不如說是一件舊的裡衣。


有些地方的字已經看不清了,或是被血漬蓋住,或是被灰燼淹沒。


隻能從單薄的文字中看出「項晩」的綿綿情意。


【2019 年 6 月 6 日,天氣晴,因為我口不擇言說了情緒價值四個字,他留下我了。】


【2019 年 7 月 3 日,暴雨,小白做噩夢了,他在流淚,我想抱抱他,可我不敢……但我沒忍住,他也抱我了,我好想……】


【2019 年 8 月 15 日,雷電,小白受傷了,為什麼我的心會痛?為什麼我會難過?】


……


【2022 年 1 月 9 日,天氣晴,小白要帶我回國啦!】


最後一角,畫著一張意氣風發的男人,旁邊是周暨白熟悉的字體,寫著簡單的兩個字——小白!


15


或許是不斷回憶過去和現實。


周暨白的情緒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陰晴不定。


或者說,在過去的三年裡,周暨白一直在用藥物維持精神狀態的穩定。


他時而喚我項晩,時而喚我蘇瑾月。


時而會掐著我質問為什麼要背叛他,時而會抱緊我,讓我永遠不要離開他,他會帶我回家!


每到情緒不可控的時候,周暨白的助理都會為他注射了一支針劑。


他的情緒逐漸安定下來,看我的眼神也冷了下來。


「我可以答應你的請求,可以讓你留在我的身邊,但你——」


他湊近我,聲音很低:「隻能是我的!」


周暨白將針管對向了我。


「你裝的很像她,但你不是她!」


「不過你又很像她,一時之間,我也分不清了。」


「三年前,我留不住她,那我現在就留住你吧!」


「小晚,要乖啊!」


針管刺入肌膚像蚊蟲叮咬,冰冷的液體緩緩流入身體,不同於在水牢裡時那般難熬,但於我而言,卻是莫大的侮辱。


我一生奔赴在打擊罪犯的路上,卻還是沒逃得過。


不過沒關系。


隻要能將這些罪犯一網打盡,我甘願墮入地獄!


「你想要的資源我都會給你,至於林雪薇,她欺負了你,必然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藥物的作用,讓我瘋癲歡愉。


我欣喜地想要抱住他,卻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


周暨白的指腹移到我的眼角,笑了笑:「乖,在眼角紋一個紅痣,那樣你就更像她了!」


16


我聽話地在眼角紋了紅痣。


周暨白總會捧著我的臉一遍又一遍欣賞,會在夜裡將我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小晚……小晚……」


我有時會糾正,有時會順著他的意願,問他:「你希望我是誰?」


「項晩!」


每到這時,我會如同多年前在密室中親吻他的女孩一般,輕輕親吻他,低聲喚她:「小白,我是你的小晚啊,你說過,要帶我回家的!」


我們兩人誰都不肯捅破那張窗戶紙。


總之,也就是從那日之後,我再一次走到周暨白的身邊。


他會讓我時時刻刻跟在他的身邊。


會在拍賣會上為我拍下天價的珠寶首飾,但卻不給我任何資源。


我像是被他圈養在掌中的金絲雀,逃不掉,躲不開。


就像周暨白說的,他沒能留住項晩,但要留住和項晩有一樣皮囊的蘇瑾月!


他就像一個偏執的瘋子,企圖握住最後一點沙子。


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圈內圈外的人都說我,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可我知道。


周暨白在等。


在等一個機會!


就像我一樣。


17


周暨白說到做到。


電影拍到一半時,林雪薇就鬧出了轟動娛樂圈的醜聞。


各大平臺,各大品牌紛紛解約。


她如同前些日子的我,一落千丈。


據傳,周暨白給林雪薇的這部電影,早在一年前就開始投資布景。


服化道一流,據傳投資遠超十億。


卻因為林雪薇毀於一旦。


周暨白蹺著腿,盯著我眼角特意紋上去的紅痣。


「裝得再像,你也不是她。」


我不以為然,還十分狗腿的試探道:「小白,我可以頂替林雪薇嗎?我可以進組補拍。」


「不用了,這個電影不拍了。」他答。


確實。


拍電影不過是洗白那些戰利品的幌子。


電影拍不拍得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落袋為安。


仔細算一算,曾經那吞噬無數人血肉的鬼蜮就要徹底轉型成功了。


不能再等了。


我要盡快找到 Key!


我找遍了周暨白的家和公司,一無所獲。


Key,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我跨坐在他的身上,嘟囔著:「小白,我是人,不是你的籠中雀!」


他親了親我,笑著道:「乖,我為你量身打造了一個電影,臥底警察!」


他說這話時,目光灼灼地盯著我,仿佛是要將我看出個窟窿。


我愣了一下,隨後開心地抱住他,笑道:「嗚嗚嗚,小白,你對我太好啦,我好開心啊!」


我怎麼會看不出周暨白的試探。


可作為一直被軟封殺的「蘇瑾月」,隻要有電影能拍,就是好的。


怔愣和驚喜,是並存的。


況且,我有預感,這就是我要等的那個機會!


18


看到劇本的那一刻,我才第一次認識到,周暨白是個怎麼樣的瘋子。


他用一場電影,復刻了我們在緬北臥底時的所有經歷。


導演隻拿來了劇本的四分之三。


他看著後面的未完待續,解釋道:「周影帝說,排到這裡,就會有劇本了!」


我接過本子,卻沒有看。


這段時間,我和周暨白都理性的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他知道我是誰,也知道為什麼而來。


而我也知道,他收到了走投無路的林雪薇發來的「蘇瑾月」的自殺照。


他也曾在情到深處的時候問我:「如果人生可以重來,」


我們都在等。


電影很快就開拍。


從取景布景和當年如出一轍。


我們按照劇本過每一場戲。


每一場戲,都好似回到了那段在緬北的時光。


他在沉淪。


而我始終清醒。


局裡曾試圖聯系我,讓我停止行動。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周暨白針對我的一場報復。


報復我的背叛,報復我害死他的父親。


可,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我已經發現 key 了,我沒有選擇!


19


電影很快就拍到了尾聲。


和三年前不同的是,他將結局,換成了一場婚禮。


婚禮現場和我們曾經憧憬的那般,有陽光、鮮花、海浪。


服裝組帶我化妝換衣服。


鏡中的我,越來越像在緬北時的項晩了。


隻剩最後一場戲。


導演看著空蕩蕩的劇本犯了難。


我支開工作人員,到另一個房間,環抱住正在試西裝的周暨白。


他的頸間仍舊戴著那條寶藍色的水晶項鏈。


矜貴不失優雅。


他握住我的手,透過鏡子看我:「雖然隻是一場電影,但我們好像真的走完了一生!」


我們都明白這話中的含義。


這一生,太短,又太長。


每個人都有心中要堅守的東西。


我從未忘記過自己的使命!


電影很快開拍,現場坐滿了賓客。


那些人的臉很陌生。


不是群演。


更像是緬北犯罪集團的工作人員!


我呼吸一窒。


我已經通知了組織。


這場抓捕行動,勢在必行!


婚禮進行著。


我看著陽光之下的周暨白,隻覺得刺眼。


綁在紗裙下的木倉,冷得刺骨。


他笑著看向我。


那笑容,恍如多年前我和他在緬北的第一次見面。


張揚,恣意。


可如今,卻多了幾分我看不懂的情愫。


耳機內傳來隊長的聲音:「在場賓客均為緬北犯罪集團的人,周暨白有備而來,你要小心。」


「部署完畢,隨時準備行動!」


風平浪靜下是波濤洶湧。


周暨白將藍寶石項鏈摘下,替我戴上,輕聲說:「小晚,我來娶你了!」


項鏈冰冷。


臺下掌聲雷動。


在司儀的引導下,周暨白抱住我。


我在他耳邊輕輕說:「可是, 小白,我不願嫁給你!」


身體分離的瞬間,我感受到他僵直的背脊,黑眸閃爍著光芒。


他問我:「小晚, 我已經為了你走到陽光之下, 你就不能接受我嗎?」


我向後退了兩步。


這是行動信號。


我撩開裙子, 拔出木倉,對準周暨白:「我,不願!」


場內一片轟動。


緊接著特警們衝了進來,將那些人圍住。


周暨白一直站在原地。


他笑。


大笑。


隨後眼裡流出淚花。


「小晚,兩次了,你還是沒有選擇我!」


「小晚, 你要的,我都會給你!」


他看向場內的犯罪集團的人,淡淡道:「這是參與犯罪的人。」


他又用手拍了拍心髒的位置,笑道:「你要的 key,在這裡!」


key 在周父死後,被做成了芯片,植入到周暨白的身體裡。


我也是在與周暨白纏綿時,發現了那微小的傷疤。


「小晚,我隻想問你,你愛過我嗎?」


我抿唇,木倉口下移, 打在他的腿上。


他跪在地上, 血流不止。


可他的眼裡,仍舊期盼,繼續問我。


「小晚, 你愛過我嗎?」


見我不答。


他自嘲地笑了笑。


自言自語道:「沒關系, 我愛你就夠了!」


「小晚, 我不會髒了你的手的……」


話音未落, 周暨白迅速地拿著木倉,對著自己的心髒。


「砰!」


一聲木倉響。


我看著他倒在血泊之中。


「這麼多年了,你還沒玩夠嗎?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另有所圖地接近我?」


「每我」周暨白抱著必死的心。


所以抓捕行動很順利。


隊長走到我身邊,拍拍我肩膀,沒說什麼, 以示安慰。


大家都忙了起來。


我放下木倉。


蹲在周暨白身前,抬手,替他合上眼睛。


他的屍體, 已經冷了。


一切,都結束了!


可以告慰亡靈了。


番外——


最近的烈士陵園裡, 新增了一個墓碑。


女孩笑容燦爛, 眼角帶著一顆紅痣。


離世時, 不過二十五歲。


她的死,有兩種說法。


一種說,這女孩是臥底警察。


被犯罪集團遺漏的一名逃犯虐殺。


這名逃犯曾是緬北犯罪集團太子爺的助理。


另一種說法。


這女孩在臥底期間, 被注射了大量的毒品,身體各項機能受損。


任務結束時,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我還聽說。


這女孩的警號重啟了三次。


她去世後, 永久封存。


這世界上。


她已經沒有親人了。


正是因為有她們替我們負重前行,我們才能安康順遂。


我是烈士陵園的志願者。


每天清晨都會在她的墓碑前放一朵向日葵,慰藉亡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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