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在我的懷裡,花式撒嬌。
害得我根本生不起氣來。
15
晟景的三千歲生辰快到了。
沉星和暮循帶著雲簇前來觀禮。
雲簇是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奶聲奶氣地圍著我叫姨姨。
我的心都化了。
被他哄著,給他做了許多吃食,桂花糕、桃淚雪果、蟹釀橙……
小娃娃心滿意足,甜甜地說:「清依姨姨真好,我好喜歡你。」
我便抱著他不撒手。
想著,若能生個這樣的小團子好像也很不錯。
晟景看多了,竟吃起了醋。
還跟雲簇這個小娃娃搶起了糕點。
雲簇像個小大人般輕聲勸慰他:「晟景姨父,我娘說甜食吃多了容易蛀牙。」
我撲哧笑出了聲。
晟景冷不防被小團子教育了,氣得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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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拖了我回房還憋著氣,在我唇上狠啄了幾口。
「夫人,我們生個女兒。
「我可不要小子,小子一點都不貼心。」
我忍俊不禁:「雲簇讓糕點給你,是不太貼心。」
某人更氣了,氣鼓鼓在我臉上咬了一口。
現在他若是狐狸樣子,肯定早早炸了毛。
隻是他咬我一口的觸感,卻讓我突然想起新婚夜那隻蚊子。
所以,當日他面上那麼大一塊紅痕。
竟是被我打的一巴掌嗎?
我想到這裡,險些笑岔了氣。
晟景被我戳穿,惱羞成怒,用力更甚。
直至天邊露出一絲光亮,還沒有歇的意思。
直到我流著淚求饒,小肚雞腸的狐狸才收了力道。
16
壽宴這日。
沉星和暮循送了紫玉葡萄,寓意多子多福。
惹得晟景的唇角就沒下來過,連帶著一直看不順眼的暮循都給了笑臉。
我早早準備了一顆夜明珠給他做禮物。
狐族拜月修行,對這些發光的珍寶帶著天生的喜愛。
晟景並不缺這個,卻贊嘆連連,如獲至寶。
我也心生歡喜。
隻是這歡喜還沒多久,我就被一勺魚羹腥得反胃。
在宴席上失了態,嘔吐不休。
晟景皺眉:「這是千水荷塘新撈的魚,廚娘也都是我們狐族自己人。」
沉星也面露慌張,握緊了我的手。
直到狐族大長老難掩喜色地問:「清依怕不是有孕了?」
我突然有所感。
這些日子偶然的反胃和不適都變得合理了。
兒時玩伴蛟龍落隱已行醫多年,恰好今日也來觀禮。
「喜脈!」
晟景驚喜交加,一雙桃花眼亮得驚人:「我要做爹爹了!」
直接將我抱了起來,「清依,有你真好!」
我對上他熱切目光,又看向一旁捂嘴偷笑的沉星。
隻覺得這世實在圓滿。
查出身孕後,晟景連壽宴都待不下去了。
將宴席之事託付給長老們之後,就匆匆抱我回房,讓我躺著歇息。
我抗議。
這才剛懷孕,哪裡就有這麼脆弱了?
但晟景固執地不同於往日,堅持不肯松手。
「夫人,這陣子你少出門,也不要下廚了。
「你想吃什麼就與我說……」
我抱著晟景的脖子,聽他絮絮叨叨。
有些好笑。
又覺得心裡有暖流湧過,四肢百骸都暖暖的。
即將為父的喜悅席卷了晟景,他語氣裡帶著期盼:「夫人,但願我前日的祈禱成真。
「希望你真誕下一個女兒。」
我腦中頓時出現一個長得和晟景極像的小白團子,毛茸茸軟乎乎的。
那定是十分可愛。
比晟景養起來還招人疼。
17
這晚我在晟景的催促下,早早入睡。
醒來才發現晟景在榻旁撐著腦袋看了我一夜。
我蹙眉看他隱隱的黑眼圈。
他隻顧著笑;「隻是想到要做爹爹,一時開心睡不著。」
這傻子。
我抿唇想要訓他一番,卻被他的話轉移了注意力。
「咳咳,妹妹與妹夫昨晚鬧得動靜有些大。
「你要去看看嗎?」
我心下一驚,沉星昨日尋了落隱我是知道的。
隻是這暮循到底能不能行,到底是個謎。
我匆匆趕至旁院,看到灑掃的狐僕個個羞紅了臉。
心裡便有了數。
等了整整一個時辰。
晟景削光了一整盆水果,院裡的落葉也被狐僕掃了三回。
終於等到沉星起身。
蹲在一旁剝蓮子的晟景松了口氣,匆匆離開。
我看向他走路時微微僵直的腿,越發覺得他可愛。
沉星面色酡紅。
我打趣道:「昨夜,你和妹夫……」
她眼神含羞帶怨,慌忙打斷我:「姐姐,我都懶得說你,提供虛假情報。」
我眯了眯眼,注意到她頸側紅痕旖旎。
嘖,吃得還挺好。
消息是錯的,我不由得放了心。
但沉星卻不放心了。
我初有孕,她表示要拖家帶口在青丘陪我。
雲簇也鬧著要看我生寶寶,我便隨了她們。
隻是。
很快我就發現,有了身孕,也生弊端。
左一個晟景,右一個沉星。
時時像捧著琉璃瓶子一般護著我,喝水怕我嗆到,走路怕我跌跤。
平生第一次。
我覺得被人愛著,好像也是件挺遭罪的事。
18
好在兔子精楚薇每日鬧著要和沉星一較高下,添了不少趣事。
讓我本來逐漸無聊的孕期生活,多了熱鬧可瞧。
原來,這個我和沉星都以為是晟景紅顏知己的小兔子。
她真正傾慕的人,卻是暮循。
在使盡陰謀陽謀,發現明說暗奪都不管用之後,小兔子驟然醒悟。
「恩人已有家室,從此隻能是恩人了。」
我們才知,她愛慕暮循,竟是因為恩情。
多年前暮循來青丘作客時,從一隻黑熊手裡救下了楚薇。
後來他在桃林裡釀的桃花酒,又間接助楚薇化出人形。
他不僅是楚薇的恩人。
也是她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前世她與沉星結怨,也隻是因為沉星偷喝光了那些暮循親手釀的酒。
好在這世經過多次交手後,節節敗退的小兔子想開了。
反倒與沉星成了好朋友。
沉星與我百思不得其解:「你既然愛慕暮循多年,為何不去羽山尋他呢?」
楚薇垂眸:「我在等一個故人。」
至於故人是誰,她沒多說。
整個孕期,我脈象極穩。
初時落隱在青丘小住一陣,細細調理過。
晟景還很是費了一番功夫,學了好些孕婦滋補膳食。
從最初的漆黑一團,到成品色香味俱全。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九尾狐公子變成了賢惠夫君。
沉星嘖嘖稱奇:「這狐狸竟還有這一面,當真令人吃驚。」
我看了她腰間荷包,也笑了。
能讓不苟言笑的孔雀族長親手做荷包,我也是沒想到的。
很顯然。
換了夫君,對大家都好。
我就在這樣細致入微的照顧裡,掰著手指數離生產的日子還差幾日。
數到三那日。
院子裡一大早就隱隱有些喧哗,似乎有陌生女人的聲音。
我出來一打眼就看見了一個體態婀娜的女子,正在與晟景說話。
嗯?
我也沒聽說還有第十九個紅顏知己呀!
19
那女子看我走近,越發媚眼如絲。
「恩人,就是你幫我翻過了龜殼,救了我一命,我記得你的氣味。」
原來這是隻龜精。
三年前不慎被人捉了去,打算做成延年益壽的龜湯。
路過的晟景隨手一翻,幫她脫了身。
尋了三年才找見恩公。
「我不是來破壞你們的,我是來加入你們的。」
晟景越聽臉色越黑。
沉星在我身邊擠眉弄眼:「得,又是恩人。
「你怕是有得煩了。」
我搖搖頭,未必。
一轉眼,女子就被晟景一袖子扇進了千水荷塘。
她不知,狐族帶些體味,這是晟景公子此生最大的意難平。
此刻聽她說起氣味,已然生氣。
那女子落入荷塘,還在叫嚷:「救命呀,我不會遊水!」
晟景氣急:「你一個烏龜,難道還能怕水?」
身後一道白色身影飛身躍進荷塘:「她天生不足,真的不會遊水。」
是楚薇。
沉星猛然反應過來:「問題是,楚薇你也怕水呀~」
晟景要跳下水救龜和兔子時,這倆剛巧被一片睡蓮葉託舉著浮出水面。
旁邊一隻帶崽的烏龜滿臉不忿。
「你們這些膽小鬼,不過萬米水深竟能嚇成這樣。
「尤其你,丟我們龜龜的臉,不如將你的龜殼藏起來裝蟲子去。」
隻可惜,兔子嚇暈了,龜溺了水。
這番話算是白說了。
等到楚薇和這隻龜醒來後,才抽抽噎噎解釋了一切。
原來這隻龜,名叫懸影。
正是與楚薇相約青丘再見的故人。
懸影天生不足,不會遊水,是龜中異類。
記憶也非常不好,隻記得好友在的地方,有大片桃林。
被晟景所救時,聞到了熟悉的桃花香氣。
才上門來找。
至於她媚眼如絲,是因為近視太深,為了看清人隻能眯著眼睛。
楚薇和懸影抱成一團,哭得昏天黑地。
雖然鬧了笑話,但到底是故人重逢。
也算幸事。
20
生產那日,在我要發動時,突然天色暗了下來。
黑層翻滾,雷電交加。
光線明暗交錯,猶如前世我與沉星離世那日。
沉星有些害怕,握緊了我的手。
我卻覺得心裡極其充實,一派坦然。
腹中胎兒呱呱墜地那一刻,外間天雷乍停,燦金色陽光籠罩大地。
我汗湿衣衫,累得無力抬手。
晟景大步進來,白色衣衫下擺皺皺巴巴,像是被大力拽握過。
我抬眼望進晟景黑亮雙眸,那裡面蓄滿柔情、擔憂和關切。
我的心突然脹得滿滿。
和君雙棲,景與清依。
番外:
1
歆念出生之後,晟景徹底成了女兒奴。
每日抱著四處給別人炫耀,連羽山都跑了好幾回。
就為了在孔雀族長暮循面前嘚瑟。
暮循:「你怎地又來了?」
晟景:「你怎麼知道我女兒會叫爹爹了?」
……
後來沉星來信訴苦, 「姐姐你看好姐夫。
「每回他來炫耀女兒, 暮循都要折騰我好幾晚。」
我側身看向一旁玩鬧的父女二人。
歆念如同八爪魚般黏在爹爹身上,手裡還揪著晟景的狐狸耳朵咯咯地笑。
手很小,力道卻不小。
我眼見那塊都被揪紅了,晟景卻眉頭都不皺地任女兒拽。
歆念玩累了就讓爹爹完全變回狐狸「騎大馬」,嘴裡發出「噓」「籲」的聲音。
我捧住臉, 沒眼看這個曾經世人皆知的翩翩公子。
此刻耐著性子陪女兒騎大馬,形象全無。
思來想去,我給沉星支了招。
果然, 下回再去羽山炫耀時,晟景回來極快。
臉上還帶著慍色:「暮循竟說雲簇與歆念年紀適配,可以定下娃娃親。」
他越說越激動, 一腳踹翻了門檻。
「誰也配不上我們念念!
「下一任孔雀族長也不行!」
2
歆念是個聰明又好學的孩子。
一歲時, 她愛上了變回原身每日裡在太陽下曬肚皮。
說了好些次也不聽。
我觀察許久, 才發現她是與撿來的一隻橘貓學的。
我用三條小魚幹收買了橘貓。
這日橘貓敞著肚皮曬太陽,突然起了火, 毛發被燒掉大片。
當然,這是個障眼法, 特地演給歆念看的。
歆念果然上了當。
第二日, 她翻出了自家爹爹珍藏多年的八角油紙傘。
認真蓋在露出的小肚子上,才躺下來曬太陽。
與她共享這把傘的,是正在吃小魚幹的橘貓。
我仔細數了下,共 8 條。
橘貓眼神與我對上, 全是愧疚。
「嗚嗚嗚,對不起, 小主人給得太多了。」
歆念三歲時,腹痛難忍。
我翻遍屋子,才知道她偷偷給雲簇寫信討零嘴吃。
雲簇心疼小妹妹。
把家中別的鳥族送的稀罕蟲子都寄來了。
落隱要為她驅蟲,特地交代前一晚需禁食。
第二日早起,歆念乖覺得不像話。
我直覺有鬼, 不經意間問:「驅蟲這麼累,不吃點東西怎麼有力氣呢?」
歆念答得飛快:「但是落隱叔叔說,不能吃東西。」
她拉了我的手, 奶聲奶氣求誇獎,「娘親,我隻喝了一碗粥。」
得, 狐狸尾巴露出來了。
3
歆念不過半歲時就覺醒了獨立意識。
堅決要自己睡,不願纏著我這個娘親。
晟景對此極為自豪:「閨女真是貼心小棉袄。」
自從懷了身孕, 我們就再沒同房。
這晚晟景親自服侍我沐浴, 浴桶中鋪滿花瓣。
溫熱指腹在我皮膚遊走, 輕易撩起焰火。
水面初初隻是緩緩晃動, 輕輕淺淺。
後來激蕩起層層水花,濺湿了地面。
同時伸出手去,選擇了與上一世相反的婚書。
「《晟」晟景才將我抱去了榻上,窗子被夜風推開半扇。
月華如水傾瀉在窗臺。
與落在地上的白衫融合一體。
晟景親吻我耳垂,語氣繾綣:「夫人還是如此……」
後面的話太輕,落進了風裡。
我沒聽清。
被摟在晟景懷裡,感受到他的灼熱氣息。
隻覺得這夜的月色太過撩人。
微風掠過萬頃煙波。
我像是飄蕩在汪洋大海的一隻小船。
被水浪拍打著, 一潮又一潮。
潮退風歇。
晟景輕聲哄誘,「夫人,還要。」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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