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珠你這個賤人！你竟然還錄音！」
劉明臉漲得通紅，脖子上青筋直冒，他把手裡的花一扔，咆哮著朝我衝過來。
他快，圍觀的同學更快，年輕的男孩子女孩子擋在我身前，不斷有同學朝這邊湧過來。
「傅明珠，你給我滾出來！」
劉明隔著人群衝我發火。
我站在人群後，沉默地看著他。
年輕的學生們一層又一層，擋在我和他之間。
劉明氣急了眼，他不管不顧地衝進人群裡，試圖把我扯出去。
他粗魯地撞開一個又一個擋在我身前的人，如咆哮的畜生一樣逼近我。
場面變得混亂。
突然，有人尖叫著喊了一聲「渣男」，一杯開了蓋的奶茶不知道從哪個位置飛出來，砸在劉明身上。
黏乎乎的奶茶澆了他滿頭滿臉，黑的珍珠白的芋圓掛在他的衣服上，一片狼藉。
有人開了頭，大家像開了竅，手裡的奶茶可樂，食堂打包的湯粉面，一股腦地朝劉明扔過去。
劉明一開始還憤怒地咒罵著，企圖把罪魁禍首拉出來，隨著扔在他身上的東西越來越多，他漸漸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蹲在地上，抱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7
我怕發生意外，正想走出去喊大家停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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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開口，一道身影飛奔過來，衝破人群的包圍，緊緊把劉明摟在懷裡。
「班長，班長，不要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到你的。」
我邁出一半的步子停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摟在一起的兩個人。
周豔豔，你可終於來了。
周豔豔抱著劉明，大聲咒罵道：「你們這麼護著傅明珠，都跟她有一腿吧？
「你們這些女的，還同情她？搞不好她跟你們男朋友，早就搞一起去了！
「我是她舍友，我比你們都了解她。如果不是她水性楊花，班長就不會想到用這種手段留住她。」
我驚呆了，大家都驚呆了。
這混亂的邏輯，竟然來自一個 985 高校的女大學生。
大家都不知道該給她什麼反應。
看到大家都停下來，周豔豔得意洋洋地把劉明扶起來。
「班長，沒事了。你隻管站在這裡看著，我給你報仇。」
說完，周豔豔撿起地上的奶茶杯，怒氣衝衝地指著周圍的人：「剛才是誰砸的，最好自己站出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看她中二的樣子，我的尷尬症都犯了。
默默轉身想離開。
周豔豔急了，揚手把奶茶杯朝我扔過來！
一個站在我身邊的女孩子眼疾手快，用包包為我擋下了奶茶杯。
「傅學姐懷孕了！你瘋了嗎？」
周豔豔兩手叉腰，趾高氣揚地喊道：
「她懷孕了有什麼了不起！我也懷孕了！也是班長的孩子！
「比她的孩子還要大一個月！我驕傲了嗎！」
8
安靜。
現場死一般的安靜。
大家都目瞪口呆的時候，劉明揚手給了周豔豔一巴掌，拖死豬一樣把她拖走了。
誠摯地向周圍的同學道謝，我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接下來幾天，周豔豔都沒有回宿舍，我沒太放在心上，隻是例行向導員報告了這個情況。
我的心思都在實驗室裡，跟著導師從大二開始做的研究，離得出實驗結果已經越來越近。
這是我爭取保研資格的關鍵一環，不能出錯。
如往常一般的周五，我泡在實驗室裡，接到媽媽的電話。
「明珠，你馬上回來一趟。」
我爸我媽白手起家闖出一片天地，經歷過的風雨數不勝數，在我的印象裡，我媽幾乎從來沒有這麼嚴肅地跟我說過話。
我趕緊簡單收拾了一下，打的回家。
走進家門，一眼看到劉明和一個跟他長得有七分相似的中年婦女坐在沙發上，應該是他媽媽。
我爸我媽坐在他們對面，面沉似水。
看到我進門，劉明媽媽鼻孔衝著我，上下打量了我好幾圈。
「太瘦了，這身板子，看著就不好生養。」
我媽招呼我過去，在他們身邊坐下，她看著劉明母子，淡淡地說道：
「我閨女回來了，有什麼話，你們就直說吧。」
劉明想說話，他媽媽制止了他。
她伸手把放在茶幾上的一塊豬肉，幾斤大米往我媽面前推了推。
「你女懷了我家明明的孩子，這事兒，她還不敢告訴你們吧？
「為了表現我們家的誠意，今天我帶著禮物上門，商量一下兩家的婚事。
「如你們所見，我養了個好兒子。明明考上大學之後，我就不工作了，明明每個月掙錢給我花。
「所以，你們家要準備好 100 平的全款婚房，和 50 萬的車，就落在我名下吧，隻有這樣，我才能安心地照顧你們女兒和外孫。」
我爸我媽震驚地看著我。
「明珠，你懷孕了？」
我握著媽媽的手，眼神示意他們少安毋躁。
我看向劉明他媽，淡淡地開口道：「阿姨，有個情況，我不知道您是否知情。
「還有個女孩懷了您家劉明的孩子，她叫周豔豔，是我的舍友。」
劉明他媽手一揮：「我知道，她都在我家住了好幾天了。
「小傅，不是我說你，做女人，要大度一點。
「阿姨在這裡給你個承諾，不管周豔豔生的是男是女，你都是正房太太，她絕對威脅不到你的地位。
「如果你實在是在意，我可以讓她出去租房子住，不住在你爸你媽給我買的房子裡。
「你去外面問問，誰家的婆婆能做到我這樣？」
我笑出聲，轉頭對我媽媽說：「媽，趕人吧。」
我媽估計都忍了很久了，一聽我這麼說，馬上把司機王叔喊進來，讓他把人趕出去。
劉明他媽急了，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小賤胚，你別給臉不要臉，你懷著明明的孩子呢！願意娶你，都是我們家仁慈！
「你跟明明散了，誰願意要你這破鞋！」
我爸氣得臉都黑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打她。
我媽攔住他：「老傅，打女人，跌份兒。」
說完，我媽快步走到劉明他媽面前，左右開弓，啪啪啪給了她幾巴掌。
劉明想衝上來，被王叔死死摁住。
劉明他媽嗷一嗓子哭喊起來：「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能打人啊！今天你們不給我一個交代，我絕不邁出你們家大門！」
我媽翻著白眼，隨手從她的包裡抽出幾張 100 塊，揚手甩到她臉上。
「賠你的醫藥費，滾！」
哭喊聲戛然而止，劉明他媽撿起地上的錢，拎起茶幾上的豬肉和大米，灰頭土臉地離開了。
9
他們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門口，媽媽馬上轉身握著我的手，緊張地問我：「明珠，你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你別怕，告訴爸爸媽媽，天大的事，我們都幫你撐著。」
本來沒覺得有多委屈，我媽這麼一說，我的眼眶馬上紅了。
傾身抱著我媽，我一個字一個字地告訴他們：「我沒懷孕！沒有！」
把事情從頭到尾跟他們說了一遍，把我的計劃也告訴了他們。
媽媽還是很擔心，重復地說著：「可是……可是……」
關鍵時刻，爸爸一錘定音：「明珠，想做什麼就去做，保護好自己，任何時候，當你覺得你自己解決不了，回家來，爸爸媽媽永遠是你的後盾。」
惦記著我的實驗，陪爸爸媽媽吃了晚餐，我又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學校。
意外地看到消失好幾天的周豔豔也在宿舍裡。
她期期艾艾地跟我打招呼，我沒理她，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出發去實驗室。
人聚精會神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當我從瓶瓶罐罐裡回過神，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
手機裡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還有周豔豔的信息：「明珠，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來？
「太不安全了，要不然，我讓班長去接你一下？
「明珠，你回我信息呀，你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我沒理她，簡單收拾了實驗室，鎖好門，把鑰匙放進書包裡，走路回宿舍。
這實驗室是我爸為了支持我的學術研究而捐給學校的，所有的儀器，幾乎都是國內頂尖水平。
理所當然地，實驗室是我一個人在用，鑰匙有一套在院辦，另一套在我手裡。
回到宿舍已經 12 點，周豔豔還沒睡，看到我，長籲一口氣：「明珠，你終於回來了，嚇死我了。」
我沒理她，拿好衣服便進衛生間洗澡。
洗好澡出來，意外發現周豔豔不在宿舍裡，三更半夜的，她竟然出去了。
折騰了一天，我累得不行，爬上床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10
第二天 6 點，導員的催魂奪命 call 把我從夢中吵醒。
「明珠，你快過來實驗室！你的實驗室昨晚失竊，現在保安攔在門口，你快過來看看丟了什麼！」
我心頭一緊，來不及洗漱，匆匆忙忙換了身衣服，三步並作兩步往實驗室趕。
我幾年來所有的實驗樣本、實驗數據都保存在實驗室裡，如果這些東西出了問題，別說保研夢碎，我近一千多個日夜，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將毀於一旦。
趕到實驗室，導員滿臉頹廢地蹲在門口，看到我，她扶著牆站起來，艱難地開口：「明珠……」
我僵硬地扭頭看實驗室，一片狼藉，原本整整齊齊保存在液氮冷凍櫃裡的精液和凍卵，被扔得滿地都是。
保存實驗數據的電腦被砸爛，硬盤不知所終。
這個實驗室陪伴了我幾年，不用細細檢查，隻一眼，我就知道，毀了，幾年的心血，毀了。
跌坐在實驗室門口，我半天緩不過勁。
導員不敢說話，蹲旁邊陪著我。
蹲的時間久了，咕咚一聲，一頭栽在地上。
我被這動靜驚到，勉強回過神，看著導員扯起嘴角：「我的推免資格，是不是沒戲了？」
導員沉默了一會兒，抱著最後的希望問我：「實驗數據，有備份嗎？」
我搖搖頭：「沒有。」
導員長嘆一口氣，拍拍我的頭：「想哭就哭出來吧。
「學校已經報警了，就算對於恢復數據無濟於事，但總要給你一個說法。」
我點頭爬起來，全身脫力，扶著牆，一步一晃地離開實驗室。
轉過拐角，餘光看到角落裡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勾起嘴角，緩步離開。
11
結果出來，我果然沒有獲得推免資格，保研夢碎。
劉明毫無懸念地得到了這個名額。
公示那天，我在公示欄前站了很久，劉明和周豔豔在我旁邊，又摟又抱地慶祝。
周豔豔的腰身越發圓潤，已經可以隱隱約約地看出是孕婦。
發現我在看他們，周豔豔叉著腰，挺著肚子走到我面前。
「明珠，今晚我和班長請客吃飯，慶祝他保研成功，你也一起來呀。」
我的目光落在周豔豔的肚子上，看了很久，抬頭看劉明。
「恭喜你啊，要做爸爸了。」
劉明摟著周豔豔的腰，笑嘻嘻地說道：「隻要你願意，你也會擁有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我沒理他，轉身離開。
事情塵埃落定，劉明和周豔豔像被解開了封印，毫無顧忌地在班裡，宿舍裡秀恩愛。
我煩不勝煩，給爸爸公司裡的人事經理打了電話。
「陳經理，幫我個忙，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把周豔豔和他男朋友搞去外地，學期結束前不能回來。」
爸爸帶出來的兵，效率是真的高。
第三天，周豔豔興高採烈地在宿舍裡收拾行李。
「傅明珠，想不到吧？人生啊，是要講點運氣的。
「我找到了工作，在滬市，薪資豐厚，提供食宿，並且可以帶上家屬。
「你繼續在這裡苦哈哈地熬吧，我要和班長去滬市瀟灑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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