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早應該發現，他通體氣質，不是普通人。
我額上泛起一層薄汗，手腕被他握住都不知道，一直到男人的俊臉佔據我所有視線，我聽到他說：
「讓我做你唯一的男人。」
6
這半年。
我確實不止一次考慮過和厲季深離婚。
而這一次，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可是厲季深的態度很堅決。
他第一時間安排人刪除了那個賬號下的所有視頻，澄清這件事根本是子虛烏有，和我的感情很好，根本不存在第三者插足。
看到新聞的時候，我正跟在婆婆身邊參加厲氏舉辦的商務晚宴。
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容婳，怎麼了？」
正在和老姐妹聊天的婆婆見我盯著手機笑，下意識關心我。
我沒說話，把手機遞了過去。
婆婆看到新聞，臉色有些一瞬地僵硬。
「這是你家季深的緋聞吧？這種事情子虛烏有的，誰不知道你兒子兒媳從小培養的感情，怎麼可能搞那亂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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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看就是現在那些網紅沒底線，為了出名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看婳婳還是早點生個孩子，免得外面傳有的沒的……」
婆婆姐妹團跟著七嘴八舌點評。
婆婆扯唇應付，一直到沒人，才拉著我關切問：
「婳婳，這件事，你和季深聊過嗎？」
兩家關系好，我和婆婆的關系也比一般婆媳更親密，看著婆婆眼底的心疼，我斂去笑意，說出了真心話。
「我已經決定離婚。」
婆婆表情有些難過。
不過摩挲著我的手背好一會兒，她嘆息：
「婳婳，這些年，確實委屈你了。
「我原本以為季深那個孩子跟你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一樣，沒想到他也……
「你爸爸那邊我會去說，是季深對不起你，如果你真的想離婚……就離吧。」
我聽著，眼睛又酸又漲。
其實從小到大，厲家長輩對我都很好。
這也是我始終給厲季深一個機會的原因。
可惜，一年前的那件事，徹底粉碎了我們最後的情分。
隻是沒想到我和婆婆剛分開，手卻被一道大力拉過去。
抬頭，是厲季深憤怒的臉。
「容婳，你就非要離婚，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聽到了？
我皺眉，用力掙脫，不明白他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可是厲季深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雙手扶著我的肩膀，難得放軟語氣：
「我已經澄清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和外面那些全都斷了，我們以後好好過，不行嗎？」
我有些詫異。
鬧得最兇的時候，厲季深也沒有服過軟。
似乎是看出我要離婚的決心。
他怕了？
抿唇，我卻一點點掰開了他扣在我肩膀上的手指，每掰開一根，他的臉色就黯淡幾分。
「厲季深，現在不是你斷了就能好好過的……」
我難得嚴肅，對上男人晦暗的臉色，搖頭道：
「是我沒辦法斷了。」
「容婳，你什麼意思？」
厲季深臉色大變。
我嘆氣。
隻是沒等我再開口，厲季深整個人被拽開。
「姐姐，我不喜歡他離你那麼近。」
7
「你怎麼來了？」
看到出現在眼前的男人，我有些詫異。
厲季深更詫異。
銳利的視線在我和男人面前來回逡巡了好幾圈，如冰的臉寸寸龜裂，半晌才擠出一句：
「顧先生，你跟我妻子這麼近，合適嗎？」
我看得出厲季深忍得很辛苦。
因為顧承霖真的很放肆，光明正大和我十指緊扣，翹著下巴睥睨臉色發青的厲季深，囂張且肆無忌憚。
「是妻子？還是準前妻？」
他看我，眼神陰惻惻，透著威脅。
男人的醋勁兒真大。
我失笑，壓低聲音說：
「已經聯系律師，擬了離婚協議。」
正因為做完這一切，今天看到新聞，才會覺得分外可笑。
厲季深聽到這話，如臨重擊，死死地盯著我，終於反應過來，猛地衝過來。
「容婳，你就是因為他才會和我離婚？」
看得出他想和顧承霖動手，卻生生忍住了。
哪怕是這個時候，他仍然忌憚顧家的身份。
顧承霖，京都央圈的小公子，可不是商圈厲季深可以抗衡的。
我剛聽到顧承霖身份的時候，也驚掉了下巴。
沒想到自己在國外一時放縱，招惹的竟然是這個活祖宗。
見我沒回答。
厲季深眼眶紅了一圈，口不擇言起來：「容婳，你以為跟我離婚就能順利攀上高枝？別開玩笑了，顧家憑什麼要你這個二手貨……」
厲季深沒說完。
因為顧承霖給了他一腳。
「閉嘴。」
他語氣掛冷。
厲季深踉跄一步，站穩後，顧不上傷勢，仍然死死地盯著我，眼眶殷紅：「容婳，你為了他跟我離婚？簡直就是蠢！你都快三十了，難不成還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他的話，確實是一把刀，狠狠地扎進我的心髒裡。
我伸手掙開了顧承霖的手。
顧承霖的臉上閃過慌亂，卻克制著沒有阻攔我走向厲季深。
「容婳，我不計較你的事情，我也答應你，跟外面的女人全部都斷了，以後，我們都既往不咎，好好過日子，誰都不提離婚……」
厲季深見我靠近，眼睛亮了一下。
可惜，我沒給他說完的機會。
我朝著這張臉，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厲季深被我打蒙了。
我語氣平靜：
「就算是不嫁進顧家，我也不想留在你身邊了。
「厲季深，先背叛的你，又憑什麼要求我跟你好好過日子？」
8
厲季深不同意離婚。
他浪子回頭。
放下一切工作，開始對我瘋狂獻殷勤。
「離婚協議我已經擬好，除了兩家股份不能動，條件你可以談。」
「最近新開了一家法國餐廳，和我們之前去法國旅遊那家的味道很像，今晚上一起去嘗嘗？」
「我爸媽那邊我會去說，我也可以配合澄清你的醜聞。」
「婳婳，你不是說還想去看極光，我們最近調一下假期，我陪你去？」
「厲季深。」
我忍無可忍，再一次把離婚協議遞到了他眼前，語氣認真：
「厲季深，我們好聚好散，不行嗎？」
「我沒想過和你離婚！」
厲季深繃不住，撕碎了離婚協議。
一米八的大男人，難得紅了眼。
他守在我的辦公桌前，聲音哽咽：「婳婳，哪怕這麼多年，外面那麼多女人，但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你離婚……」
我相信。
厲季深給了我厲太太的身份。
他總覺得，外面的那些不過是逢場作戲，不影響家庭。
因為這個圈子，幾乎都是這麼過來的。
我平靜地看著桌前的一團碎片，撥通內線，讓律師再準備一份離婚協議。
「容婳，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要離婚，和顧承霖在一起！我跟你說，你做夢！我絕對不會把你讓給他！」
厲季深見狀勃然大怒，可是很快，又軟了下來，哄我：
「婳婳，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知道錯了。」
我看著厲季深。
說不觸動是假的。
從小一起長大，戀愛到結婚，我們把最美好的年華都獻給了彼此。
但是，他的背叛，就像是我們婚姻裡長了一個疥瘡，如果不挑破，肆意生長，隻會越來越大，越來越痛……
律師這時送來了新的離婚協議。
我讓他交給厲季深。
9
厲季深堅持不同意離婚。
因為兩家的關系，加上醜聞沒有完全平息。
我也沒有把離婚的事情放在臺面上。
隻是不停地收到退回的離婚協議，律師見我的時候欲言又止。
「容小姐，離婚的事情還是要雙方當事人協商，厲先生這樣不配合，除非提出訴訟，不然很難辦……」
我擺了擺手，讓律師離開。
……
晚上，顧承霖約我吃飯。
他最近春風得意，一頓飯下來，嘴角比 AK 都難壓。
「我還沒有離婚。」
我忍不住打壓：「你能不能稍微低調點，厲季深……不願意……」
「他必須願意的。」
顧承霖眯起眼睛，看我時，目光像狐狸般狡黠。
我微怔，聽他這麼說，心裡湧起一股異樣。
正狐疑，手機信息瘋狂彈響。
10
厲季深外面養的小雀兒懷孕了。
大著肚子鬧到了厲家，手裡還有和厲季深的香豔視頻。
這一下。
厲季深澄清一百遍都沒用了。
而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又放出了我和厲季深早已經離婚的消息。
更有實錘一年前厲季深已經從婚房搬走，雙方已經協議離婚。
「你幹的？」
我問顧承霖。
顧承霖此刻正窩在我的電競房打遊戲。
這半年，他秉持著我不離婚就不上門的原則，在我別墅外面設了三層監控，卻沒有踏足一步。
不過他最近天天留宿，雖然睡的沙發，卻怎麼都不肯走。
「懷孕不是我幹的，消息是我傳的。」
顧承霖放下鼠標，笑眯眯地回應我的話。
我哭笑不得，搬走椅子朝他挪了挪，撐著下巴，意味深長地看他：
「我更好奇的一件事……
「你說厲季深外面那個小雀兒的賬號，怎麼就突然火了呢？」
我盯著顧承霖唇角彎彎。
厲季深做事周密，他養的那個小雀兒，我都不知道。
可是一夜之間，全網都知道了。
「是我幹的。」
顧承霖坦坦蕩蕩，湊近在我額上落下一吻，語氣一如既往的囂張：
「總不能沒名沒分地搞純愛吧？」
11
輿論傳得沸沸揚揚。
我爸媽那邊先松口。
鬧成這樣，不離婚我們家的面子也過不去……
可是厲季深仍然不願意離。
甚至避而不見。
思前想後，親自帶著離婚協議去了一趟老宅。
厲季深最近住在老宅。
我進門的時候。
公婆也在。
公公還試圖挽留：
「容婳，你和季深結婚，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是兩個家族的事情，你現在非要離婚，讓我和你爸媽都非常難做。」
他拿爸媽那邊壓我。
可我這一次態度強勢。
「爸，婚姻是自己的，總不能一輩子委屈自己。」
「婳婳，季深這孩子這次確實是做錯了，但是他也保證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亂七八糟的事情。
「孩子的事情我們一定會處理好，等解決了這一次的事情，季深一定會跟你好好過日子！」
果然。
男人隻會共情男人。
我捏著離婚協議，心裡湧起一股無名火。
「可是我不想跟厲季深再過下去。」
我難得動怒。
從第一次發現厲季深出軌的時候，就在勸我顧全大局忍一忍，說男人都是這樣子，忍了一年又一年。
「老爺，算了，明明是季深不對，我們怎麼有臉讓婳婳繼續忍……」
婆婆終於忍不住勸。
這時，厲季深已經從樓上下來。
短短幾天，他整個人都頹喪了不少。
他走到我面前，一改往日的倨傲，拉著我的手低聲下氣。
「婳婳，我不想離婚。」
他聲音苦澀，甚至跪下來求我。
我抿唇。
最終，我抽出手，轉身將離婚協議放在了茶幾上，對公公說：
「厲先生，我願意配合澄清醜聞，對外宣稱離婚協議是一年前籤署，幫厲家渡過這一次危機。
「但是如果厲季深始終不願意離婚，被證實婚內出軌，到時候影響的不僅僅是名聲……」
我話點到為止。
12
和厲季深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天。
他失魂落魄，臉色慘白如鬼。
他問我，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我將離婚證收進包，看著他，並沒有回答。
反而是他自言自語：
「是我的錯，我以為，我們關系密不可分，多年的感情，我篤定你不會離開我，我覺得，每一次你鬧過了，就算了……」
他哭了。
我以為我會很痛快。
可是此時此刻，我的心情，隻剩下平靜。
釋懷。
轉身的時候，我又聽到他問我：
「如果你沒遇到顧承霖，還會跟我離婚嗎？」
我停住腳步，回頭看他。
厲季深看著我，眼神有期盼。
我想了想，回：
「從知道你出軌那天，我就該跟你離婚了。」
13
我和顧承霖的孩子五歲的時候，我終於答應了他的求婚。
原因還是他把自己灌醉，抱著我哭哭啼啼。
「姐姐，我都說了，我不一樣，嗚嗚嗚，我把名下財產都轉給你了，你不能不給我一個名分嗚嗚嗚……
「姐姐，我實話說，我見到你第一眼就一見鍾情了，第一晚上我們什麼都沒發生，那時候我還是處男。
「嗚嗚嗚，孩子都五歲了，姐姐你就給我一個名分吧, 我也想當新郎。」
他哭得我見猶憐。
我終究於心不忍。
歷經一段失敗的婚姻, 我確實對婚姻十分抵觸。
和顧承霖在一起的八年, 他也一直體諒我，哪怕是孩子都出生了，他也力排眾議，跟我以戀愛的模式相處。
他還說，這是新型的婚戀模式。
灑脫到, 我以為他是真的不在意。
一直到他哭著找我要名分。
我才明白。
這個看似幼稚的男人, 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照顧我。
結婚那天。
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
雖然號碼是陌生的, 但是內容很簡單：
【祝福你, 祝你餘生幸福美滿。】
我猜出了對方的身份。
厲季深。
這些年。
陸陸續續, 我也聽說了厲季深的事情。
他沒有結婚，也沒有私生子, 更沒有緋聞。
這些年他就像是斷絕了一切情欲，成為不折不扣的工作機器。
好處是厲氏更上一層樓。
我看著短信, 沒有回。
整理了一下頭紗，隨著結婚進行曲旋律的響起，含著微笑，緩緩走進了禮堂……
番外：厲季深視角
容婳結婚的時候，我還是去了。
說不出心裡什麼滋味。
我和容婳算上結婚, 相處了將近二十年，對這段感情，我胸有成竹, 所以才會在她一次次的歇斯底裡中，毫不猶豫地離開。
我知道她不會離開我。
一直到巴釐島的那一次, 我們鬧得很兇。
我離開了。
事後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我有些後悔，跟她打電話，說願意彌補, 卻被她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我很生氣，覺得是我的寵溺讓她得寸進尺，所以我故意不去聯系她。
「需要配合，說一聲就好。」
「（我」從那以後, 我們的感情變了。
我回家，發現她改了密碼。
我承認我和外面女人同居是賭氣, 賭氣她不讓我回去。
可是我沒想到, 這一賭氣，賠的是我們的婚姻……
這些年, 我打聽到她沒有和顧承霖結婚。
哪怕是生了一個女兒。
所以我心裡一直有一個念頭，隻要他們沒結婚, 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我甚至想過如果容婳回頭, 我可以接受她的女兒。
她回頭, 我們還是一家三口。
一直到她結婚那天，我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躲在暗處窺探她的幸福。
看著曾經屬於我的女孩在眾目睽睽下和別人擁吻。
好幸福。
可是, 再與我無關。
我後悔了。
回去的路上，我渾渾噩噩，結果翻了車。
意識消散之際，我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面前，是穿著婚紗嫁給我的容婳。
我情不自禁，朝她張開雙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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