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紅色的衣服,我一件一件掛好。
我把那些黑色的、灰色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來疊整齊,放進我的行李箱。
清理完後,我定神看了一眼衣櫃。
左邊一半是秦時的深色衣服,右邊一半是他喜歡的紅色衣服。
我仿佛看到了秦時站在左邊,而蘇月就站在右邊。
這一幕神奇的幻想,我想秦時應該也見過吧。
他是那樣真切地想過那樣的生活,這個家裡應該一半是他,另一半是蘇月。
可是,多可惜啊,這 9 年,是我在佔用那一半。
秦時肯定很多次很多次這樣想過。
我又去了書房。
我比秦時更愛看書,因為我的身份除了企業高管,還是一名作家。
所以,整個書房裡,一大半的書都是我的。
足足清理出十幾個大箱子。
當小魚喊來的搬家公司搬走我的那些書籍時,書房像是被搶劫過一樣。
隻零零散散剩下幾本我不愛看的愛情故事。
我撿起來,無意間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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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的扉頁上有字。
蘇月贈。
噢,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是蘇月送的,所以才被秦時那雙手無數次地翻閱過吧。
蓬松的書頁,讓我能夠想象出秦時想念蘇月時摩挲的感覺。
摩挲著書頁,就像摩挲著蘇月的身體。
我自嘲地笑了笑,將那幾本書在書架上擺好。
整面牆上,沒有了我的蹤跡。
隻有蘇月留下來了。
這不正是秦時想要的嗎?
然後,我來到了廚房。
6
當我來到廚房,我想到了秦時對我的愛。
我想起,新冠疫情時,我說自己要出去隔離,秦時攔住我的樣子。
「微微,我們是伴侶,照顧你是我的責任。」
他讓我躺下,給我燒水,做飯,半夜迷迷糊糊醒來,我嘟哝著隻說了一句:「好渴。」
秦時的水就會迅速遞過來:「喝吧,微微,喝了水,就好了。」
疫情那三年,他從來沒讓我出去囤過東西,他說:「微微,外面危險,我來就好了,我身體好啊。」
我站在廚房中間,仔細想了很多很多遍。
那幾年,我沒有工夫把頭發精致地绾起來,也沒有再穿過紅色的衣服。
所以,秦時有沒有在那些時間裡愛過我呢?
想到這裡,我的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小魚說我看起來很冷靜。
可她不知道女人的冷靜,是一顆死去的心。
心死了,就連哭都哭不出來的。
秦時,你能明白嗎?
7
晃神的工夫,我叫的蛋糕師傅上門了。
就在這個住了 9 年的房子裡,我為我沒有機會出生的孩子開始學做人生第一個蛋糕。
海藍色的蛋糕,抹上一層一層的白色奶油,像極了長灘島的海。
我記得秦時和我說過,假如有一天我們有了孩子,一定會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天,一起做一個這樣的蛋糕。
我當時畫了設計圖,定下了蛋糕的海藍色基調,而秦時則想了個很妙的主意,用奶油堆疊成海浪。
如今,我把這個蛋糕做出來了。
隻是,秦時你在哪呢?
我把做好的蛋糕放進冰箱,然後留下了一張紙條:
不管怎麼樣,秦時,當你看到這個蛋糕的時候,請為我們的孩子點上一根蠟燭吧。
做完這一切,我清理好廚房,然後回到客廳。
呆呆地一直坐到了傍晚。
我看著太陽從窗邊落下,然後看到月亮又從窗外升起。
然後,我明白,我等的那個人,他回不來了。
他等待了 9 年的溫存,遠遠大於和我將就的 9 年。
再見了,秦時。
我起身,拖著行李箱,走到邊櫃時,看到了我和秦時的合影。
這個家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我們共同的蹤跡。
這張合影,就送給他吧。
撕碎或者丟垃圾桶,我都不介意。
因為,我的心已沉入海底。
8
我接受了遠在美國的一家公司的邀請,請辭了國內的老東家。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我還是收到了老東家人力資源的電話。
「陸總,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告訴您一下,大金集團的秦總,秦時有致電,問我您是不是出差了。我想您應該沒有告訴他辭職的事情,所以特意打個電話過來問一下。」
我表示感激:「你就說我出差了吧,其他的全都不要說。」
「好,那我就按照您說的辦。」
掛完電話,我看了看手機。
秦時的信息湧了進來。
「微微,怎麼打你電話也不接?你出院了嗎?現在什麼情況,你也不跟我講。」
「你不會還在生氣吧?我都跟你說了是朋友,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畢竟人家一個女孩子剛失戀,還流了一個孩子,我們又是同學,陸微,你一個上市公司女高管,不會心眼那麼小吧?」
「哦,剛跟你公司打完電話了,小李說你出差去了,那想必你的身體也好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好好出差,一切等你回來,我們再聊。愛你。」
我看著這些短信,覺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更準確地說,我覺得這些信息,都是一個叫秦時的男人在選擇收件人的時候,發錯了對象。
於是,我一鍵刪除。
關機,然後上了飛機。
9
落地後,我把舊手機扔在抽屜裡,用上了公司分配的新手機。
找房子、磨合新的團隊,忙得雙腳沒有沾地。
美國這家公司很早就牽線找過我,工資比國內翻三倍。
但當時,我想著異國太過艱難,就婉拒了。
沒想到,這邊一直沒有放棄。
如今,我的到來,算是雙向奔赴了。
我突然有點慶幸,秦時選擇了他的白月光而不是我。
隻用了三天左右,我的工作就走上正軌。
這才歇口氣,從抽屜裡翻出國內帶來的舊手機。
裡面有我很多舍不得刪除的照片。
我打算把秦時的那些刪掉。
至於我自己的美照,我是一張都舍不得的。
可我一開機,秦時幾千條短信湧了進來,差點弄得我手機死機。
「陸微,你什麼意思?」
「書房裡的那些書呢?還有衣櫃裡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你不是隻是出差嗎?快回我信息。」
「陸微,我和蘇月真的沒有什麼,我承認我們曾經在一起過,但那都是過去式了,我的心裡隻有你。」
「微微,你什麼時候回來?給我回個信息,好不好?哪怕隻有一個字,讓我知道你還在,行不行?」
「別生氣了,算我求你。」
信息實在是太多,我懶得翻。
隨意滑了滑準備關掉的時候,看到了新的消息。
「微微,我們是不是有孩子了?求求你,看在我們相處 9 年的份上,告訴我,孩子還在。陸微,真的,算我求你了。」
孩子,兩個字深深刺痛了我。
我狠狠攥緊了手機,爸媽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來美國,公司是答應給我父母辦團聚籤證的。
所以,他們跟著我一起過來了。
除此之外,知道我辭職後具體去了哪裡的,隻有小魚。
但她已經把秦時的聯系方式全部拉黑刪除,人也去了北歐工作。
反而是我,因為落地後一直在忙,還沒來得及刪除秦時。
不過無所謂了。
我直接抽出電話卡。
準備卸載微信的時候,手滑到了另一個 APP 裡。
我點進去,竟然是和秦時住一起時的監控系統。
爸媽已經出去散步,留我一個人窩在沙發。
我也難得休息,幹脆拿出一大包薯片,拆開後,點開監控系統看了起來。
第一個視頻,是三天前的監控回放。
我想了想,是我剛落地美國那天。
也就是秦時給我前公司打電話,我讓人力資源回復他我出差的那天。
再一次從視頻裡看到那個家,我覺得恍如隔世。
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質疑過,這是我曾經和一個男人相守九年的家嗎?
裡面沒有我的任何氣息,除了那個邊櫃,還擺著走時留下的我和秦時的合影。
不一會兒,安靜的屋子就傳來了密碼鎖的動靜。
裡面那張臉我再熟悉不過,秦時。
他穿西裝還真是人模狗樣的,有點像電視劇裡帥得不要不要的男主,我往嘴裡塞了一把薯片。
真好吃,看劇必備。
建議人手一包。
後面進來的人,穿著紅色的裙子,頭發挽起來。
嗯,是蘇月。
我喝了一口可樂。
這算是房子的新女主人了吧?
長得還真好看。
秦時買這套房子的時候,幻想的女主人就是蘇月沒錯了。
我仔細看了一眼蘇月,她眼裡的破碎感,讓我這個女人都燃起了一種莫名的保護欲。
不像我,辦事雷厲風行。
大家都說我眼神凌厲可在商場殺萬敵。
笑話。
不然我怎麼年紀輕輕當上中華大區執行總經理的。
我又往嘴裡塞了一把薯片。
番茄味,我的最愛。
燈光明亮,秦時牽著蘇月走進客廳。
「陸微這兩天出差了,我跟她說了,你剛流產情緒不好,需要人照顧。
「你在這住幾天,她會理解的。」
秦時把蘇月放在沙發上,給她倒了一杯水。
蘇月沒接,她的手順勢繞上了秦時的脖子:
「我以為這麼多年你把她當我的替身呢。」
我嚼薯片的嘴停了一下。
「月月,我們的事情都是過去了,我現在愛的人是陸微。」
他掏出藥片:「你把藥吃了,就去睡吧。」
沒想到蘇月卻一下子坐上了秦時的大腿。
「秦時,你在故意氣我對不對?這麼多年我就不信你沒有想過我?
「不然,這段時間你怎麼舍得放下她來陪我?」
「蘇月。」秦時喉嚨喑啞,怕蘇月摔倒,他伸出一隻手來環住蘇月的腰。
「不要這樣。」秦時小聲說道。
我不得不佩服當初裝的這一套監控系統。
收音效果怎麼會這麼好。
我環顧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房子。
以後也裝上這麼一套,說不定用得上。
畢竟,美國治安也確實不太好。
「不要怎麼樣?秦時,我喜歡你,我相信你也喜歡我。
「不然,你怎麼會找她?那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蘇月開始脫自己的上衣,傲然的身材在燈下盡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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