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瑪小聲說:「不過是個舞姬。」
「你可知這個舞姬已經在大王的寢殿三天了。」
怪不得羌王撩完我以後沒影了,合著美人在懷,自己快活去了,這個王八蛋,唉,不能罵人。
我呢,目前還是個吉祥物,不方便說什麼。阿雲朵是寵妃,一貫順著羌王心意,蹙了蹙眉也沒說什麼。卓瑪紅了臉,難得也沒說什麼。
烏雅跺了跺腳:「你們不生氣?」
我笑笑:「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膩了,隨他去吧,要不要去我那裡吃火鍋?」
平日裡烏雅是不去的,今天爽快同意了,估計被那舞姬氣壞了,突然覺得我無比順眼。
我打定主意日日喊著羌王的女人去我殿裡,變著花樣吃吃喝喝,各種蹴鞠投壺全上了,你不是喜歡那舞姬嘛,那就日日與那舞姬待著吧。
玩了兩日,烏雅明白了我的意圖,提出可以換地吃,今兒城外,明兒沙漠,反正沒有固定的地方。一眾人玩到後來,已經不關心舞姬的事了,大有讓我們紅塵作伴,活得瀟瀟灑灑的姿態。大約我已經離一統羌王後宮不遠了。
這日回去晚了些,剛躺下,便被一陣咿咿呀呀的戲腔給吵醒,沒完沒了的,我暴躁地爬起來,隻著中衣,散著頭發,踩著凳子爬牆上探頭,一個妖娆的女子在如水月下獨舞。
我開口:「姑娘是有什麼想不開的?」
那姑娘抬頭看了我一眼,尖叫一聲衝到屋裡,我想這下可以睡覺了。
早晨還沒出門,被羌王堵在門口:「大妃最近很闲?」
闲個屁,老娘天天跟你的女人們到處跑,普及天盛美食,忙得很。
我斟酌著開口:「最近跟幾位姐姐出去逛了逛,這大漠風景果然不一般,很是壯美。」
羌王臉上神色不明,我隻好舉起手中的粘豆包:「大王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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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羌王真的低頭咬了一口,然後又咬了一口,差點咬到老娘的手,我急慌慌收回手。
他吃完拍拍我的頭:「最近別亂跑了,風沙季要來了。」
風沙季要來是真的,昨天聽說羌王滿後宮溜了一圈又溜回自己寢殿也是真的。
羌王走後,小桃子抱著門哀嘆:我給小陳醫官送了那麼多吃的,沒想到還可以有這操作,撩人於無形嘛……
我讓小桃子去告訴阿雲朵和烏雅:收拾收拾準備準備,你們的男人回歸了。
出是出不去了,搬了躺椅在廊下看話本子,我當時怕來了羌國孤獨終老,硬是讓八哥哥給我搜羅了一車話本子,不狗血不變態的不要。哪想這後宮姐妹們都熱情似火,我就看了一個多月,還剩大半車呢。
正感嘆這小姐太不小心夜會書生被親爹給捉了,門口有個人似進非進,我喚了正在院裡繡荷包的風鈴兒去看,風鈴兒說巫醫要見我。
我起身收拾了收拾,端端正正坐在主位上,這算第一次有人正式拜訪我,卓瑪每次來門口喊一聲嫂嫂我來了,尾音沒落,人就已經衝進來了。
巫醫進來行禮,跟我寒暄了又寒暄,最後猶猶豫豫地說:「聽說大妃帶了一車醫書,臣……臣可否……看看……」
我當什麼事:「行,都在小陳醫官那兒。」
巫醫給我行了個大禮,急匆匆奔小陳醫官處去了。我這剛剛捯饬好的造型,那就出個門去看看小琰兒。當初阿雲朵讓我給孩子取個名,我想想取了個小名:小琰兒,聽起來並不霸氣,羌王不甚滿意,自己取了個大名:拓跋琰。神一樣的腦回路。
遠遠看見羌王身邊的大漢,矗立在阿雲朵門口,我嘆口氣:小琰兒是看不成了,便一身盛裝百無聊賴地滿宮裡溜達。
溜達著溜達著便溜達遠了,我問風鈴兒還記得回去的路不,風鈴兒眨巴著眼睛看著我,一臉茫然。其實這羌國宮殿並不是特別大,可是到處都是大石頭牆,一毛一樣,天盛皇宮雖大,九曲十八彎的,但是景致不一樣啊。你好歹有個區分不是。
我為數不多的出門都是跟著卓瑪一起,最近是出去幾次,可是一大幫女人嘰嘰喳喳哪顧得上認路。現在走不回去了,我叫住一個宮人:「你們大妃住哪兒?」
宮人一臉懵:「你不是我們大妃嗎?」
我……我是,可是我找不到自己的院子了。
這話實在說不出口,我怕他們覺著他家大王娶了個傻子,隻好揮手讓宮人走了。我四處看看,想著尋個高處望一望,說不定就看見我的院子了。
高處是有,怎麼爬上去是個問題,然後便聽到有人問:「大妃這是……」
我回頭,這人有些面熟,他衝我一樂,露出大白牙跟個小太陽似的,我便想起來是誰了:蘇勒。
我覺得這貨是個麻煩,便冷起臉道:「遛彎兒。」
這貨還打算說什麼,遠遠的國師ṱúₒ老頭衝了過來,頭上的鳥毛都顫了顫,給我行了禮,拉起蘇勒就走。國師老頭懼內無子,很是寶貝這個侄子,大約把我當作了洪水猛獸。
國師老頭走的應該是出宮的方向,那麼我反著走應該就能看到羌王平日裡議事的宮殿,然後再折回我的住處。完美。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錦姑姑在門口張望,看到我急急衝了過來:「怎麼才回來。」
我無力地擺擺手,晚飯吃了滿滿兩碗。
大風季過去後,迎來了我的 19 歲生辰,錦姑姑提前幾天就開始張羅,聽說大風季牧民都損失了不少牛羊,我跟錦姑姑說:從簡就行。
母妃照舊送了禮物來,有八哥哥的,還有七姐姐的,七姐姐每年都送滿滿一大盒流心山楂糕,八哥哥送了滿滿一匣子圓潤飽滿的珍珠和京城各種新鮮玩意,母妃簡單多了,每年都給私房錢,她的嫁妝估摸著不多了。
錦姑姑各宮裡送完點心,回來說國師老頭在搞賑災募捐,牧民沒了牛羊怕是全家老小都得挨餓,我捂著小心髒把母妃今年給的私房錢捐了,錦姑姑看得嘴角直抽抽。
於是生辰當天晚上,我看到了羌王。我感謝你的方式就是睡了你?這什麼腦回路,第二天我揉著酸痛的老腰起來,合著老娘錢也花了還被睡了。
羌王一連幾天都來,眼看我與烏雅友誼的小船就要翻了,不不不,我還要一統後宮,趁著天沒黑趕緊關門,老娘才不要做寵妃。
羌王竟然還來,竟然還翻牆,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大妃出手大方,本王最近被大妃包了。」你特麼還要不要臉,你不是萬民分景仰的明君麼!
萬萬沒想到,在我和親的第四個年頭,包養了羌王。
正準備跟羌王好好說說,要雨露均沾後宮才可安穩,這貨不來了,老娘那些錢在天盛可是能買好幾個小哥哥的。
小桃子從小陳醫官處回來,告訴我:前兩天去郓城賣皮子的商隊被扣了,郓城方面說商隊借機刺探郓城軍情。
小桃子又補了一句:烏雅夫人的哥哥也在商隊裡。
烏雅家族是大族,我聽說家裡兄弟都是武將,你跑商隊裡幹嗎去,難不成真的刺探軍情了?
說是給寵姬買镯子去了。
我……為啥你們總要搞事情,我兩個哥哥正愁沒理由開戰呢。
羌國已經遣了使臣去談判,還沒有消息傳回來。
我聽得門口吵吵嚷嚷的:「我夫君回不來,你們也別想好過。」小桃子說烏雅的嫂子進宮了,怕是來找麻煩的。
這關我什麼事?
我一臉懵地出去:「大王已經遣了使團去商談,夫人等幾日,一定會有消息。」
「你們漢人狡猾狠毒,怎會輕易放我夫君回來?」
我心中微慍,錦姑姑開口:「我一深宮婦人都知道,武將不可隨便出行,木圖將軍身為武將,私自出行別國,可以叛國罪論處,夫人如何還敢來咄咄逼人。」
我倒是相信木圖是真的去買镯子了,羌國民風彪悍但也淳樸,這種腦子一根筋的人是不會叛國的,卻也不該私自外出。
果然是個能動手就不吵吵的民族,錦姑姑的話還沒說完,便有人輪著棍子朝我掃來,錦姑姑當胸一腳將人踹了出去,順手拎起門口的凳子。場面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我忘記說了,錦姑姑當年是走江湖賣藝的,後來遇著我母妃,便進了大將軍府,與母妃就練武的事情互通有無。
錦姑姑系統地學習了對敵招數,我母妃學會了ẗü₁打架踢襠這一絕招。後來這兩人進了宮,宮裡明槍暗箭的,又學了把宮鬥。
羌王這兩日應該忙著更換原來的布防圖,畢竟自家的將軍被抓了,這種鬧劇他也不好出面,新歡舊愛的,哪個都不好得罪。
男人有時候指望不上,關鍵時候還得靠自己,我冷了聲音道:「夫人放心,將軍不會有性命之憂。夫人還是回家等消息吧。」有劉都指揮使在,一定會保住木圖的命,至於挨揍,反正他們也天天幹架,扛揍。
見我說得肯定,又不能真把我怎麼樣,錦姑姑那一腳估計給她鎮住了,木圖夫人氣呼呼帶著人走了,至始至終,羌王和他後宮的女人們保持著靜悄悄的狀態。
我若有錦姑姑的身手,羌王再來,一定一腳給丫蹬出去。睡老娘的時候信誓旦旦的,渣渣王。
錦姑姑放下凳子,理理鬢角,朝我一笑:「該吃飯了。」怎一個風情萬種。
據說當年錦姑姑跑江湖賣藝的時候,被個小霸王調戲了,當即把人揍一頓,後來越想越生氣,別人長的醜也就罷了,你長的這麼好看,還調戲姑娘,追到家裡又揍一頓。第二天小霸王鼻青眼腫來提親。
這兩人不知為啥沒在一起,多好的姻緣。
又兩日後,使臣傳來消息:要羌國降低三成鐵礦價格,可放商隊與木圖將軍回來。
三成有些多了,羌國鐵礦在天盛壓制下,價格本就不高,再降三成,怕是連挖礦的壯漢飯都管不起了。這是逼著羌國開戰。
我聽說議事殿裡吵得臉紅脖子粗,桌子都砸飛好幾個,一撥大漢說先答應了,把人換回來,然後再反悔。另一撥說天盛欺人太甚,我們打過去,還怕了他們不成。
我搖頭嘆息:都什麼主意。郓城屯的兵又不是擺設,現在打起來就一個兩敗俱傷。
晚上睡得並不踏實,我一後宮婦人,還要被迫操心國事,我估摸著渣渣王也睡不好,心裡平衡了許多。
聽得錦姑姑在門外低聲喝問:什麼人。
又聽得一個低低的男聲:本王。
又翻牆,很刺激咋的,我裝睡,過了一會兒,屋外傳來低低的聲音:蠢女人。
我的心便沒來由軟了,起身披了衣服開門,清冷的月光下,羌王站在門前,見我出來,用力抱了抱我,轉身又翻牆出去,暗黑色披風翻飛著像一隻大鳥。
大半夜的你翻個牆就為煽情?好吧,老娘有些感動了,便喚了風鈴兒:「明日等在國師老頭去議事殿的路上。」
風鈴兒是個實在的丫頭,天還未亮便去小路上等著,許是等得久了,好不容易見國師老頭走來,便跑過去,直接給國師老頭撞倒了,低低在老頭耳邊說:「拖。」
國師老頭哆哆嗦嗦抓著自己的衣領,結結巴巴地說:「姑……娘,不……可啊……」
風鈴兒不耐煩:「叫你拖就拖。」
「姑……姑娘,實在……不能脫。」
「大妃說讓你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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