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毒女配從天牢開局

在這個陌生時空裡,在我如漂泊無依的浮萍,被奔濤洶湧河流反復拍打之際。


因為簡單的一句話,他像一座巍峨挺拔的山擋住洪流,大方地敞開懷抱,讓我有所停靠,得以喘息片刻。


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這些無論放在哪裡都糾纏至極,情真意切的詞匯,就讓我們兩個這樣萍水相逢的人,如此簡單地做到了?


當真是想不明白,那我便不再想。


越往南走,山林逐漸變得鬱鬱蔥蔥,茂密的的林間,河流山溪隨處可見。


不似之前崇山峻嶺,高聳入雲的險要山勢,這裡的山更像秀氣的姑娘。


終南山綿延千餘裡,據說神農曾在這裡嘗百草,日遇七十毒,得茶而解之。


秦堯說,有一處山川交錯、密林幽深處,上古神農氏族人在這裡隱居,江湖人稱的「神醫谷」。


我心想,這不就是秦嶺-神農架?


算了無需糾結原書中這些細枝末節,重點我們就快到了。


今夜似乎有一場大雨。


我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不同於秦堯武林高手的敏銳,這是來自女人獨有的第六感。


「秦堯,我覺得..」


話還未說完,馬匹應聲倒下,來得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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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堯將我緊緊護在懷裡,滾下山坡。


我睜眼便看到他胸前刺目的大片血跡,有些著急,「還能走嗎?」


秦堯將我拉至身後,塞給我一把匕首,語氣不容反駁,「你先走。」


山坡上方的黑衣男子居高臨下,好自整遐地看著我們。


秦堯面色冷凝,我從他身後探頭看見馬背上的熟人。


「秦堯,別死,等我回來。」


不管他有沒有聽懂,我瘸著腿鑽進林中。


聽到動靜,秦堯沒有回頭,手中緊握住黑色匕首。


薄離對獵物志在必得,一點也不著急,闲庭漫步地走下來。


「她心腸很狠,不是嗎?」


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嘶啞,帶著幾分嗜血的殘忍。


秦堯從他話裡聽出咬牙切齒的意味,沉聲認真道,「或許隻是對你如此。」


兩人寸步不讓,如同暴雨前夕,氣氛低沉凝滯。


薄離冷笑道,「自尋死路。」


劍光一閃朝對面人的命穴刺去,快到隻剩劍影,冷得隻有瘆人的殺意。


短刃與軟劍在暗夜裡擦出火花。


秦堯險險避開這一殺招,震退幾步之遠,咽下胸腔中湧上來的血腥。


一擊未中,薄離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鬼魅出現他身後,軟劍纏繞住黑色匕首,劍尖如毒蛇,轉而刺向最脆弱的地方。


秦堯持刃的右手傳來劇痛,左手抓住劍影。


軟劍刺入脖間半寸被鉗住,再未得寸進。


薄離將軟劍收回,雪白的劍身未染上半分血色。


秦堯拉開距離,手上的血不停在流。


重傷未愈,功力盡失,這種情況下能過兩招已是極限。


薄離一旦出手,向來是招招必殺。


第三劍徑直蜷住秦堯的脖頸。


「住手。」


我手中匕首死死抵住自己的脖子,若再晚一點,回來看到就是屍首分離的秦堯。


見識過所謂的武林高手,我隔著兩人五十步遠的地方不敢上前。


去而復返?


薄離手中的軟劍漸漸收緊,勒進秦堯的血肉中。


空中雷聲響徹,一路驚轟帶閃電照亮半邊天。


我手中的匕首一用力,脖頸上傳來一絲微不足道的痛意,語氣無比強硬,「我叫你住手。」


有所顧忌,薄離沒有再動,語氣嘲諷道,「怎麼不跑了?」


我不理會他的嘲諷,針尖對上麥芒。


「良心發現,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如何?」


薄離如暗夜行走的黑貓,眼神透著幽幽綠光,「不如何,你以為你能逃掉?」


「嫡姐想要活的我,你的主子應付不了他的皇後,你違背不了你的主子。」


見他左手微動,我立刻將手中的匕首再遞進一分,手心全是冷汗。


「若你覺得自己能比我手中刀快,大可試試。」


薄離簡直要被氣笑。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我大概已經不同死法嘗試上百遍。


我毫不畏懼地對上他的視線,「秦堯一死,我馬上自戕於此。」


我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不再是之前在他面前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薄離面色鐵青。


怕疼不怕死?


如今為了一個廢人,還有如此硬氣的時候,當真是出息了。


秦堯被軟劍勒得面色通紅,無聲用眼神抗議,我一鼓作氣不敢看他。


這是場沒有半分把握的豪賭,好在那人在最後關頭松口,沒有一意孤行直接下殺手。


薄離眸光微動,纏在秦堯脖子上的劍未松動半分,「條件?」


「我留下,你將馬給秦堯,放他走。」


我沒有獅子大張口,這個交換很公平。


他目光審視,我坦然接受他的打量。


不聲不響挾持皇後越獄,連夜離開皇宮都京,殺了兩個暗衛,在外逃了這麼久,能是什麼善茬?


獠牙盡顯,算盤打得叮當響,薄離冷哼,率先將劍收起來。


秦堯得以解脫,劇烈咳出幾口血,眼神通紅。


有心無力的感覺,這是第二次。


除了這條命,我與秦堯毫無賭注和反抗之力。


怕他犯渾,我著急道,「秦堯,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命,就此分道,揚鑣。」


秦堯踉跄著騎馬離開,我頓時松了一口氣。


薄離將軟劍纏回腰間,徑直朝我走過來。


豆大的雨滴落下,瞬間成傾盆之勢。


看著越走越近的煞星,腦海中受刑的記憶瞬間湧上來,我連續後退幾步。


「那位...煩勞你離我遠一點,我怕自己手抖。」


薄離站住身,看著瞬間泄了一半氣的人,覺得有些好笑,剛才不是挺硬氣?


「要一直在這耗著?」


自然不想,打雷不站樹下,小孩都知道的事。


我放下匕首,手腕一疼,刀掉落在地,還沒反應過來,頭朝地被人扛在肩上。


黑色的身影在林中輕盈奔走,雷聲近在咫尺炸開來。


我像個船頭的麻袋一樣,一路淋著雨上下顛簸,腦袋充血暈頭轉向。


待到被人扔在地上,胸腔久久不能平復,胃裡翻滾苦水。


「嘔——」


我被淋成落湯雞,傷口裂開,給這副嬌軀雪上加霜。


薄離站在一旁無動於衷,沒有嫌棄也沒有憐惜,雨勢似乎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方寸之地可以避雨,遮不住狂風。


我緊緊抱住身子縮在角落,腦袋上方像壓著千萬斤重石。


為了讓自己清醒過來,我按下腿上的傷口。


「我需要止血。」


那邊沉默良久,在我以為要石沉大海,要不要再強調一遍,一個瓷瓶以完美的拋物線弧度,精準地落在我的懷裡。


傷口紅肉翻白,我面不改色地給自己止血包扎。


都說一對比就會有傷害,薄離想起以前淚光漣漣叫他小哥哥的人,恨不得此處就是最深處日夜不得休的天牢。


我後脖子一涼,下意識地看向另一邊的人。


強烈的直覺告訴我,我招惹一個極其危險的人。


不僅內力高深,還能一路追蹤到秦堯,實在不像天牢中一個簡單的劊子手,他不會有馬甲吧?


我心中欲哭無淚。


這穿越的運氣真的能差成這樣?


我當真能從他手底下成功逃脫?


石壁上刺骨的涼意讓我覺得很舒服,疲憊不堪的身體緊緊依靠著,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長春宮許多人按住我的手腳,強硬地掰開我的嘴,林映雪往裡面灌苦澀的毒藥。


我睚眦必報,張開血盆大口,明晃晃的利齒死死咬住那雙白玉手。


6


第二日雨過天晴,豔陽高照。


我依舊是昨夜雨中那個姿勢,被人抗在肩上。


「如果不介意我吐你一身,你可以一直這樣。」


薄離身形明顯一滯,大概是被我惡心到,將我扔在地上。


「醒了就自己走。」


不用顛倒的我從地上爬起來,跟在他身後,瞄準比我這個病秧子還要白的脖子,就直接想在上面插一刀。


薄離完全看不上後面微不足道的殺氣,不過是隻張牙舞爪,試圖恐嚇的病貓。


在林深草盛地山中走了大半日。


我頭暈眼花,從內到外都難受得緊,一頭栽進灌木叢。


蒼白的清媚小臉皺成苦瓜,薄離暗罵活該,喂參丹續命還被反咬一口,死活不松嘴。


神醫谷不涉朝堂,就算找到,憑他朝廷中人身份也進不去。


為今之計,隻能盡快離開山中,去往江夏郡找大夫。


大概是我心裡危機意識很重,這次沒昏太久就醒過來。


一睜眼發現離地六米高,嚇得我立馬緊緊抱住樹幹。


我真是服了他,怕我跑也不用這麼狠,把我掛在樹杈上。


高處不勝寒,睜開眼我就頭暈,風吹動樹枝,我腿更加發軟。


我怨氣衝天看著闲庭漫步回來的人。


薄離心想這個決定真不錯,回天牢之前先小小懲戒一下。


盡管從小在素質教育燻陶下長大,此時此刻我真的很想罵他。


同理,如果打得過他,我一定立馬把他那張小白臉按在地上摩擦。


可惜沒如果,我隻是一個弱柳扶風的林妹妹,沒有高深內力的翠玉花瓶,大團圓結局該死的惡毒女配。


天道不公!對我何其薄幸!


「能...把我放下去嗎?」


本能的恐懼讓我說出來的話都在打顫,下面的人完全沒有要搭理我的樣子。


我眼尖看到他白淨修長手上一圈紅得顯目的牙印,突然福至心靈,這是懲罰。


在他的眼裡,我就應該是被圈養在天牢裡的小白鼠,應該好聲好氣向他討好求饒,容不得忤逆,容不得頂撞。


「我錯了。」


果然,下方之人重新抬起頭,涼薄又危險,「哦?錯哪了?」


我語氣十分真誠,「我不該逃跑,可是.....」


撲閃的大眼睛帶著委屈的淚光,顯得我十分可憐。


「我真的不喜歡那裡。」


俗話說,人不狠站不穩,要試探他對我的底線在哪,這戲明顯還差把火。


我心一橫直接松開手,任由自己從高處落下。


薄離神情明顯有一絲慌亂,懷中的野果掉落在地,起身接住我。


四目相對,薄離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最深的天牢,最純白的花和最鮮豔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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