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狀元郎的新婚夫人卷錢跑了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落魄少年,周身氣度清雅、玉樹臨風,看起來有些世家子弟的風範。


我摸著下巴打量他,就是考不中,肯定也能攀個富家小姐。


那些閨中小姐,最喜歡俏書生了。


「夫、夫人……怎麼了嗎?」


他有點結巴地問我。


「啊,沒事沒事,」我道,「行禮收拾好了嗎?」


他點點頭。


他馬上要啟程去參加鄉試,要是這次也中了,就要進京趕考了。


我掏出十兩銀子給他:「省著點花,不該去的地方別去,總之你是個大人了,要有自己的考量。」


他笑笑。


笑起來還挺好看。


我們送姜措出城門,姜措坐在車裡,衝我們道:「夫人、少爺,你們回去吧。妹妹,你在家裡聽秋月姐姐和夫人的話。」


姜甜含著淚水,點點頭。


小地瓜脆生生道:「哥哥,等著你的好消息。」


小地瓜現在兩歲半,口齒伶俐、身手敏捷,奶娘一般還得追幾下才能抓到他。


奶娘原來是死了丈夫的,生的孩子也夭折了,她也可憐,帶小地瓜帶得又好,便按照一般請嬤嬤的價格請她幫我帶孩子,一個月給八十文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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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姜措回來,他沒有拔得頭籌,但是進了會試。


他因為家庭變故,耽誤了幾年學業,有這個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米鋪的陳老板又來了。


自前兩年前拒絕了媒婆的介紹,陳老板便時常送些瓜果蔬菜、柴米油鹽來我家。


他女兒今年十一歲,和姜甜、小桃玩得來,幾人時常在院子裡踢毽子,一起繡花玩。


陳老板的兩個兒子現在已經跟著他到處做生意,他們不在家時,甚至還會把他女兒送到我家裡來,並且還會給我們銀錢,感謝我們照顧。


我感覺他是為了變相地接濟我們。


這次陳老板來,說是在外做生意,帶了些當地土特產,讓我們嘗嘗先。


寒暄了兩句,姜措去劈柴。


陳老板看看姜措,又看看坐在廊下的小甜和小桃,道:「大寶娘,我陳某雖然自詡做生意還有點本事,見識到的人也挺多的,但你是我為數不多真心佩服的一個之一。」


這馬屁拍的。


我笑笑不說話,給他倒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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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你把這幾個孩子養得這麼好,」他突然有些傷感的樣子,「我真是自愧不如,我先夫人曾經因為我做生意,獨自在家帶孩子,後來她病逝了,孩子們雖然面上不說,但是心裡還是怨我沒有多陪陪他們娘。」


「我那幾個孩子,雖然面上看不出來,我也盡力地彌補,但是心裡對我還是很防備……我女兒更是不怎麼說話,送到你這裡來,才好了許多……


「如今姜措要上京趕考,秋月也到了出嫁的ṱṻ₈年紀,我誠心地想求娶你,你放心,彩禮的事好商量,我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人,但手裡的鋪子不止在秣陵有,其他幾個縣也有,將來大寶我也會視如己出,他哥哥們有的,也絕對不會少了他一份,你要是不放心,我們可以立字據,或者我直接以彩禮的形式給你。我準備給你兩個鋪子的彩禮,直接過到你的名下,這兩家鋪子價值都是三千兩以上,每年能收利五百兩以上。當然還會按照本地風俗給你五金十銀和綾羅綢緞。其他你還有想要的, 咱們也可以商量。


「如果你擔心我兩個兒反對,我可以和你直說,我們陳家的家訓都是男子成親後,便從家裡拿本錢,自己出去做生意,有本事的,才能繼承家裡的祖業;沒本事的,最多隻能分到一點產業,保證衣食無憂。」


我驚愕地看著他。


商人重利。


我重錢。


要是有人想搶我的錢,我恨不得殺了他。


沒想到陳老板居然願意娶我這個寡婦,還願意出這麼多錢。


「陳、陳老板,你這些錢,娶十房我這模樣的媳婦,都還有剩。」


我雖然長得也是清麗有佳,能夠稱得上大美人一個,但……美人也挺多的。


而且這世道重視女子貞潔,我一個寡婦,實在不怎麼值錢,而且怕惹事,我都很少出門,要是出門,也是穿得破破爛爛,臉也化得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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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板笑笑,眼睛裡閃過精明,道:「不瞞你說,大寶娘,你確實長得不錯,但我美人也沒少見,我更看重的,是你治家帶孩子的能力。你能帶好孩子,我在外面做生意便沒有後顧之憂,而且我信佛,你的面相很好,是大富大貴之面相,我想娶你回家,自己喜歡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為了家族興旺,綿延子嗣。」


離開前他說:「你放心,我陳某不是迂腐之人,你嫁給我,我絕不會委屈你,更不會苛待你的孩子家人,我也來過很多次了,大家也算熟悉,我女兒與你們也相處得好。這世道不容易,對你們來說更不容易。你兒子還小,姜措又要上京去,家裡沒個男人幫襯,外人總覺得好欺負,再者說,將來你妹妹嫁人,人家看她娘家人口單薄,肯定會起輕視之意,大寶將來長大,也需要兄弟姐妹互相扶持。大寶娘,你可以仔細地考慮一下,我靜候佳音。」


他走後,小桃打開陳老板送的東西,居然是一套價值不菲的頭面。


其實他說得很有道理,小桃和大寶,他們需要親人的扶持,我們人丁單薄,和陳老板成婚,他現在正當壯年,他那兩個兒子雖然寡言少語,但看得出來,心思也不壞,都是本分地做生意的人。


而且姜措一走,沒個男丁,安全問題確實要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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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寶笑呵呵地爬上我的膝頭,奶聲奶氣道:「娘,哥哥去京城,咱們去不去?」


他長得真好,粉雕玉琢的,性格也好,很少哭鬧,臉上總是笑呵呵的,比他那個父親好太多了。


「不去呀, 咱們就在家裡,等著哥哥高中。」


我親了親他的臉,他笑起來,捧著我的臉,也要來親我。


我想了想,問:「小地瓜,你想不想要一個爹呀?」


「爹是什麼?」小地瓜睜著懵懂的眼睛道,「是好吃的嗎?」


「爹就是……我也說不準…… 」


我爹對我好嗎?我在柳家的吃穿用度還是好的,就是會受些欺負。


我和我爹的交集不多,更多是鄭氏整日地找茬。


我換了個問法:「你喜歡陳伯伯嗎?」


他眼睛亮了下:「喜歡,陳伯伯給我好玩的、 好吃的。」


陳老板會做人,每次來我們家,禮物帶得多,又和氣。


俗話說,禮多人不怪,伸手不打笑臉人。


「那你想和他生活在一起嗎?」


「是不是還有慕慈姐姐?」


陳老板的女兒叫陳慕慈。


我點點頭。


小地瓜很高興地點頭:「願意!」


一抬眼,就看到姜措面色不濟地杵在那裡。


我以為他有什麼事,便讓奶娘把小地瓜抱走,進了他的書房,看看他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便道:「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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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還要……再嫁?」


我繞著這小小的書房轉了一圈,這兩年冬日的時候,我們為了節約炭火,又為了讓姜措讀書暖和,幾乎都是在這件小書房裡度過的,大家烤著火,各做各的事。


我點點頭:「陳老板說得有道理,而且這幾年,也能看出他人品不錯。你放心,你妹妹我會照顧好,等你回來了,再完好交給你,你安心地備考就是。」


 「夫人……」


他欲言又止。


「有事就說,這幾年,我也把你們當弟弟妹妹的,雖然我有時候說話難聽了點,脾氣差了點,但這世道女子是真不容易啊。」


他臉色很紅,隨即下定決心道:「夫人要嫁給陳老板,不如考慮嫁給我。」


他眼睛裡都帶著水霧,很緊張的樣子:「我現在雖然不如陳老板有錢,但我要是做了官,就會有俸銀,陳老板生意人,和他成婚聚少離多,但和我成婚,除了如今我要趕考外,以後我們一家人都是在一起的,小地瓜我也會用心地待,把他視如己出,而且我沒成婚過,家裡隻有一個妹妹,沒有什麼先夫人留下的兒子、女兒。」


他又道:「夫人,你和陳老板成婚,最大的阻礙是他的兩個兒子,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娶親的年紀,如果你嫁進去,那麼大的家業,他們豈會容忍你帶著地瓜進去分一杯羹?


「夫人換個角度思考一下,如果你爹的家產本來一半都是你的,現在要娶個女人進門,還帶著個兒子,你爹還言之鑿鑿地說,將來要給他們倆一份家業,你會怎麼辦?更何況,如果你再生,那將來他們分得更少,又會如何?」


我驚出一身冷汗。


我想起京城的我。那時我在別人眼裡,豈不就是一個美貌柔弱,沒有心機打算的女人嗎?


所以我爹和鄭氏敢隨意將我嫁給一個老頭做妾,也敢在我做了正妻後,還讓我自己請纓,甘願為妾。


那時我怎麼做的?我坑了他們錢財,卷了付靜章的所有賞賜跑了。


如果我沒有跑,我會怎麼樣?我姐姐還能活著嗎?她真的不會意外地落水?付靜章的妹妹還能安然無恙嗎?


我都不敢想我心裡的野獸有多大,有多血腥。


誰來動我的財產,就是要我的命。


「夫人,你何不考慮一下我呢?」他目光盈盈地看著我,「這些年,我感念夫人救我們兄妹二人的恩情,又對你送我進學堂沒齒難忘,我……我早已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想要和夫人……共度一生……夫人,你給我一個機會,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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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對我還有這種心思?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恍然道:「所以你洗澡的時候,故意讓我看的?」


早先我就覺得有點怪異,院子裡有井,但是原來姜措還是去淨房洗漱的,自從他參加完鄉試,經常在院子裡洗澡,還專門挑著我在的時候寬衣解帶。


因著秣陵這邊的很多漢子幹活累了,也在河邊直接洗澡什麼的,我心裡有點怪異,但也不好說什麼。


尤其看著他那手臂上鼓鼓的肌肉,還有寬肩窄腰,總覺得自家小白菜長大了,多看一眼都覺得罪過。


原來他是有心勾引我啊。


他頗為有點羞恥地點點頭。


我「撲哧」笑了一聲:「哎,那你可得想好了,我可是個寡婦,還帶著個孩子,我脾氣性格也不好,你將來做了官老爺, 要是娶了我,也別指望我能賢良淑德,更別指望你還能娶個十房八房小老婆。」


他的表情又驚又喜:「夫人放心,別說現在做官也是個沒影的事,就是將來真的成了,我也絕對不會生了二心,否則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看了看他俊美的臉,想想他渾身的肌肉,難得臉色一熱:「行吧,就這樣吧,咱們就成婚吧。」


難怪不得嬸子他們玩笑時總說:「這婦人啊,年紀越大,看漢子,總是越來越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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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倉促,我也就奢侈了一把,請酒樓的師傅做了筵席。


請了左鄰右舍,吹吹打打,拜了堂、成了親,心裡踏實了。


自己養大的相公, 心裡就是安心。


不像和不認識的男子成婚,一點也不會知冷知熱。


和姜措溫存了幾日,他那一身肌肉沒白長,隔壁嬸子見了我,都說:「喲喲喲,瞧這臉色紅潤的,成了婚,就跟花朵有人澆水了似的。」


姜措上京,我千叮嚀萬囑咐,切不要和什麼大人有來往,更別在外面喝酒喝水,免得被人算計,他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老娘也不是好惹的。


他笑笑,抱著我,親我的手:「那夫人會如何?」


我道:「我會拿著菜刀——」


做了個手勢,他抖了一下,隨即翻身把我壓住:「那咱們還是現在多用用吧。 」


他走了後,日子又恢復了平靜。


我請了個教書先生,教小甜和小桃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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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過,剛成婚,就和丈夫分離,這日子不好過。


原來沒和姜措在一起時,我也沒覺得難熬。


好在小地瓜分散了我大部分注意力。


很快地,姜措的會試結果就出來了,他寫信告訴我們,得了個第九。


我們高興得不得了。


他還要等殿試,說殿試完,分配了職務,會立刻接我們過去。


但……往往殿試完,除了前三甲能得到翰林院編修的職務外,其他進士,等著職務分配是需要很長時間的。


我給他回了封信,告訴他我們會去京城找他。


家裡就一座房子。


這房子如今住著,已經小了,趁著這次機會,我直接賣了。


去鏢局談好送我們一家上京的價錢,便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離開前,還買了糕點酒肉給左鄰右舍,感謝他們的幫忙和照顧。


一切都很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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