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被父親的小三害死後,我引誘了小三的兒子。
準備在他瘋狂愛上我的時候,再狠狠甩了他。
然而分手那晚,他將我關進地下室,絕望而瘋狂:「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1
第一次見林致州,是在我十八歲那年的冬天。
母親剛去世半年,父親的秘書林美惠就登堂入室,侵佔著原本屬於母親的一切。
甚至還帶了一個拖油瓶。
江河讓我打招呼,我冷哼一聲,並未開口。
林美惠臉色一白,嘴邊的笑意僵住。
江河知道我的脾氣,並未動怒。
為緩解尷尬的氣氛,他拉過在一旁沉默寡言的男生。
男生的皮膚很白,有種病態的白,甚至能明顯地看到他手腕上的青筋。
少年的表情很淡漠,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這是致州,大你幾個月,算是你哥哥。成績很好,你可要向他學習。」
江河有些討好地笑道。
「我媽媽就生了我一個,他算哪門子哥哥?」
Advertisement
我反唇相譏。
江河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剛想要說些什麼,就被我打斷,「他該不會是您養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江新月!」
江河怒發衝冠,「今天是你林阿姨和致州第一次上門,別太過分,讓人看笑話!」
「呵!我媽剛去世不到半年,屍骨未寒,您就迫不及待地娶小三!您說,大家會笑話誰?!」
「你!」江河抬起右手,作勢要打我。
「老江,孩子還小不懂事,別這樣。」
林美惠裝模作樣地去攔。
我冷笑,心想,你等著吧,我不懂事的地方還多著呢!
2
家裡突然多了兩個陌生人,讓我極為不適。
林致州話很少,在家裡就像個隱形人,除了下樓吃飯,其他時間幾乎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
我和他也沒有任何交流,我討厭林美惠,自然也討厭她的兒子。
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我們相安無事地相處著。
直到國慶節江河和林美惠去馬爾代夫度蜜月,家裡的保姆阿姨回去看剛出生的小孫子,家裡隻剩下我和林致州兩人。
阿姨不在家,沒人做飯,我一直點外賣,外賣吃多了,也膩得慌,於是開始在廚房裡搗鼓吃的。
在廚藝方面,我是個小白,毫無天賦,隻能把食材煮熟。
我看著鍋裡已經慘不忍睹的西紅柿雞蛋,覺得很荒謬,還不如直接點外賣呢。
正當我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時,林致州提著一袋子鮮果蔬菜進來。
我沒理他,打算點個蓋澆飯。
「我做糖醋排骨,你吃嗎?」林致州的聲音清冽,像夏天冷藏的汽水。
我沒想到他會和我搭話,畢竟這大半年,我一直當他是個入侵者而對他百般敵視。
雖然表面上我雲淡風輕,可背地裡,我使盡了段,讓他吃了一些苦頭。
包括但不限於趁他去浴室的時候,將他的衣服拿走。
在夜黑風高的晚上,偷偷敲他臥室的窗,裝神弄鬼地嚇他。
甚至有一次他生病了,我往他的中藥裡放了辣椒和醋。
但這些幼稚的舉動,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也沒有找江河和林美惠告狀。
我猜他應該知道是我幹的,但可能害怕我去報復他媽媽,所以再三緘默。
但我才不會因為他的退讓而心生愧疚,我隻會變本加厲。
畢竟林美惠是導致我母親死亡的罪魁禍首。
我永遠也忘不掉從二十樓一躍而下,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母親。
3
看著林致州那張精致的臉,一個可怕的想法在我腦海裡產生。
我放下手機,坐在餐椅上,勾唇燦笑:「好呀,想吃。」
少年不自在地看了我一眼,鎮定地將袋裡的食材拿出來。
也許他隻是秉持著禮貌,客氣地提了一嘴,並沒有真的想要做給我吃。
面對我的嬉皮笑臉,他始終無動於衷。
我隻能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手機,唉,這人真無趣。
林致州的廚藝還不錯,糖醋排骨的味道剛剛好。
「哥哥,你好厲害呀。」
我夾起最後一塊排骨,不遺餘力地誇獎他。
「哥哥,明天再給我做好嗎?」
我可憐巴巴地看他,像被主人丟下的流浪狗。
畢竟裝可憐什麼的我最拿手了。
然而,林致州頭也沒抬。
「怎麼?哥哥不願意嗎?」我看著他,故作傷心地問。
良久,他才低聲嗯了一聲。
我:?
這是被拒絕了?
我將碗一推,轉身回房間。
「明天你想吃什麼?」
林致州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一挑眉,毫不客氣地報了一連串菜名。
於是,林致州成了我的專屬廚師,我讓他做什麼菜他就做什麼菜,不會做的菜,他也積極地上網搜索教程。
他很聰明,有些復雜的菜系,他一學就會。
每次我都使勁誇他,當然,他偶爾也會卸掉那副生人勿進的面具,在我彩虹屁的猛烈攻擊下,手足無措。
有這麼一位成績好、長得又帥的兒子,他媽媽應該很驕傲吧。
哈,要是我對他做些什麼,林美惠一定會崩潰的吧。
4
他們說,我媽媽是自殺而亡,從療養院的頂樓一躍而下。
江河說自殺,警察也說是自殺,所有人都認為是自殺,除了我。
試問,哪個母親會在自己女兒生日當天選擇自殺呢?
「江新月,所以你是在懷疑我嗎?!」
江河被我逼得漲紅了脖子,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將那份屍檢報告狠狠扔到我臉上。
鋒利的紙張邊緣割傷了我的臉,我面無表情地盯著那紙上寫的死亡原因——「自殺死亡」。
「新月,你要知道,抑鬱症自殺率是很高的。」
江河似乎也覺得在一個剛剛經歷喪母的小女孩面前說這些話顯得過於殘忍,或許他還想維持在我面前的慈父形象,於是攥起拳頭的手松開了,動作不自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新月,我知道你很難過,爸爸也很難過。但是我們要試著接受這個事實,堅強點。」
接受?
真好笑,一個父親竟然試圖讓一個女兒去接受親生母親的死亡?!
還是緣由不清的「自殺」。
哈哈哈哈,真諷刺啊,就這樣的一個人也配作一位丈夫、一位父親嗎?
也是,像我母親那樣病殃殃的妻子早就被他所厭棄了吧。
我作為女兒,當然不可能接受。
生日前一天,我還去療養院看了她。
那天她很開心,給我梳了頭發,多吃半碗米飯,還向我保證會好好吃藥,爭取馬上出院回家陪我。
她還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笑眯眯地說不能提前告訴我是什麼,要給我一個驚喜。
可是。
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在我十八歲生日這天。
每每想到那天,我就心痛到無法呼吸。
我後悔了,後悔那天從療養院離開。
我應該留在她身邊的。
媽媽,媽媽,我不要了。
我不要驚喜了。
我什麼也不要。
我隻要你啊。
5
是夜,劇烈的狂風仿佛要將一切摧毀,急促的雨噼裡啪啦地拍打著窗戶,天邊驚雷炸響,震破蒼穹。
我從噩夢中驚醒,摟著被子瑟瑟發抖。
「媽媽!媽媽!」
黑暗中,臥室門被撞開。
林致州打開房門衝到我床邊,未等他說話,我已經鑽進了他的懷裡。
感覺到我抱著的人身體變得僵硬,窗戶外又一陣閃電劃過,我收緊手臂,「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害怕!」
「好,不走,我不走。」背部傳來有節奏的輕拍,溫柔又有力量。
就像小時候,媽媽輕輕拍著我的背,哄我睡覺。
那晚之後,我和林致州的之間的氛圍有些奇怪。
我依舊非常討厭他。
不,應該是更加討厭他了。
他看到了我最脆弱的一面。
我害怕他會在背地裡嘲笑我。
但據我觀察,他仿佛忘記了那個夜晚。
這讓我松了一口氣。
雖然我恨他又不得不依賴他。
我成績很差,數理化尤其差。
但媽媽她曾經說過,希望我可以考上 A 大。
A 大對我來說很難考,但為了完成媽媽的心願,我願意付出所有的努力。
林致州是學神級別的存在,我不會的題,向他請教,他都會耐心地幫我解答。
不得不說,林致州真是個很好的哥哥,事事謙讓我,以我為主。
如果沒有他媽媽,我會很高興能擁有這樣一位哥哥。
林美惠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她不僅不甘於做家庭主婦,而且對林致州的學習也很上心。畢竟有個年年拿第一的兒子,連之前看不上她的那些富婆都來向她請教如何培養兒子。
林美惠討厭我,但看上去很愛她的兒子,她並不喜歡林致州與我接觸。
她端著一盤水果來到我的房間,看到我在寫試卷,裝模作樣地鼓勵了一番,見我不怎麼理她,又陰陽怪氣了一通:「新月,阿姨很欣慰,你能和致州相處得這麼好,我和你爸爸也希望你們兄妹互相幫助,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哈,我笑了,這個女人真不要臉,破壞我的家庭,還大言不慚地說跟我是一家人。
「那孩子成績雖好,但哪有專業的老師教得好?而且他還要參加省物理競賽,我就怕他沒時間給你輔導。所以最近我仔細挑了幾位老師,聽說都教得特別好,明天讓他們來家裡給你輔導輔導功課,好嗎?」
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讓我別耽誤他兒子的時間唄。
我笑著說:「林阿姨,你這麼信不過哥哥嗎?哥哥昨天還說他會拿到競賽冠軍,也會幫我輔導功課,讓我不要擔心。」
林美惠臉都綠了,幹笑幾聲,放下果盤,扭著水蛇腰走了。
林致州拿著課本到我臥室的時候,我埋在試卷堆裡哭得不能自已。
「怎麼了?」
我哭著投入他的懷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你媽媽不喜歡我霸佔你,不喜歡你給我輔導功課,她還說,還說要給我請新的輔導老師,不讓你教我!」
我添油加醋地控訴著林美惠,「你媽媽一點也不希望我跟你好!」
林致州默默地聽著,過了好一會兒,才握著我的肩膀,將我拉開他的懷抱。
那雙深邃的眼睛直視著我:「喜歡霸著我?嗯?」
我瓮聲瓮氣地嗯了聲。
林致州握著我肩膀的手收緊:「喜歡和我好?」
「是不是?」
少年的聲音有些發緊。
我不好意思地將頭埋在他的肩窩裡,沒有說話。
「那喜歡我嗎?」
一秒,兩秒,時間走得寂靜無聲。
我盯著前面虛空的某處,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敢相信,事情竟會進展得如此順利。
直至確認我點頭,腰上有力的雙臂收緊,我聽見我靠著的胸膛傳來陣陣心跳聲。
「那就霸著,不用管其他人。」
6
「江新月,待會兒放學我們去遊戲廳,你去不去?」
從操場回來的路向同抱著籃球問我。
我寫著試卷頭也不抬:「好呀。」
路向同媽媽是我媽媽的閨蜜,所以我和路向同從小一塊長大,青梅竹馬。
林致州上個月轉來和我同一個學校,每天放學,都會等我一起回家。
我有時候放學跟朋友一起去逛街,他也都跟著,說是擔心我的安全。
他不喜歡我跟其他同學接觸,尤其是路向同。
因為他,我已經很久沒和我的朋友們好好在一起玩耍了。
所以,我決定下午放學後,偷偷溜走,不告訴他。
中途,林致州不斷打電話過來,我不厭其煩,發了條短信報平安之後便關機了。
天漸漸暗了,路向同送我回家,我們壓著馬路,說著小時候的糗事。
真想回到小時候啊,那時候媽媽還在,我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江新月,你別怕啊。」
路向同雖然平時大大咧咧的,但關鍵時刻他又很細膩。
「不管怎麼樣,你還有我。」
沒有了媽媽,現在幾乎也沒有了爸爸。
偌大的世界,隻剩下我一個人。
但幸好還有路向同。
朦朧的路燈下,林致州握著手機,靠在家門口的牆壁上。
他盯著我,沒有說話。
字體大小
主題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