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例外

我锲而不舍地給校霸發匿名撩撥短信。


【寶寶腰線好欲,腹肌也很漂亮。


【粉粉的。


【好想嘬一口寶寶啊。】


我喜歡看他生氣,兇得我腿軟。


可當我真把他釣到手。


我才發現他竟然是程家的太子爺。


我嚇得立刻分手,拉黑、刪除一條龍。


但下一刻,我的後背就撞上了一個胸膛。


他重重地把我箍在懷裡,聲音低啞、狠戾。


「玩我?」


1


「程哥,你那個救場三分太帥了!」


「B 大那幫孫子,還不是得灰溜溜地回去!」


「程哥......你怎麼了?」


教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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籃球隊的隊員發現隊長臉色不對,都收斂了面上的激動。


程鬱壓著眉間的戾氣,做了個深呼吸。


「你們聊,我出去抽根煙。」


他夾著煙,單手打字。


然後,我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女孩子最好不要做這種事情,我很困擾。】


程鬱站在角落裡,鼻梁高挺,薄唇緊抿。壯碩賁薄的肌肉撐滿了黑色的短袖。


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兇。


走廊外有女生走過,輕輕咳嗽了幾下。


他立刻掐滅了煙。


人卻意外地溫柔。


2


我收回視線,指尖上劃,短信框內是密密麻麻的綠色。


從上個月開始,我每天都會锲而不舍地和他單方面聊天。


【寶寶,今天下雨了。和我一樣,看到你就會下雨。


【今天不開心,給你的抽屜裡放了兩塊薄荷糖。


【寶寶,你扣籃的時候真的好兇,我會腿軟。PS.水放在你休息的椅子上啦^_^】


......


翻到最後,他隻回復了這一條。


【女孩子最好不要做這種事情,我很困擾。】


我輕輕垂下眼睫。


我都這麼過分了。


怎麼還這樣溫柔啊。


程鬱從外面回來,身上隻剩下淡淡的煙草味。他板著臉,神色嚴肅地開口:


「我有一個朋友。」


我忙把頭埋在臂彎裡,悄悄彎起了唇角。


在隊員面面相覷的目光下,程鬱的臉色更冷了,他硬著頭皮說道:


「我有一個朋友,他最近總是被女孩子匿名發短信。嗯......不太好的短信。」


隊員裡有個馬大哈,立刻驚訝道:「程哥你被人騷擾了?」


噗。


我聲音雖然小,但奈何空氣實在安靜。


程鬱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心頭一跳。


他眉眼深邃,瞳色較淺,看人的時候總像在盯著獵物。


我忙將頭發撥在臉前,隨便抓了兩本書就往門口衝。


走了兩步,隱約還能聽到身後的人在議論。


「是轉專業過來的岑玉诶,真的好漂亮。」


「腰好細,腿好直...」


「啊!程哥你打我幹嘛?」


......


程鬱低啞磁性的聲音飄進我耳朵裡。


「不許這樣說女生。」


3


回到宿舍,程鬱也沒有給我發來消息。


但是媽媽卻發來打來一通電話。


她的聲音平靜且冷漠。


「岑玉,你轉專業了為什麼不和家裡說?現在立刻滾回來。」


姐姐跟著發來一條消息。


【她心情不好,你小心一點。】


我的心沉到谷底。


我抱著膝蓋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想了想,把裙擺向上拉了拉,露出筆直纖細的雙腿。


拍了張照片,不太滿意。


又向上拉了拉。


我的手微微顫抖,卻沒有猶豫地發給了程鬱。


【好看嗎?】


程鬱的消息幾乎是立刻回了過來。


【我刪掉了,不要這樣。】


我愣了一下,為什麼要刪掉呢。


為什麼不會發給隊友們炫耀呢。


【不好看嗎?


【你不喜歡嗎?】


兩條消息石沉大海。


我打開相冊,調出偷拍他的照片。他剛打完球下場,正仰著頭喝水。


程鬱實在眉眼鋒利,帶著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兇悍強硬。


我用指尖點了點他的喉結,好大。


白長這麼兇了。


我打車回家的路上,程鬱發來一張二維碼。


【加我微信。】


4


我點了添加。


站在別墅門前,我輕輕吸了一口氣。


剛進門,媽媽迎頭扇了我一個耳光。


我被打得偏過頭去,大腦一陣嗡鳴。


她的聲音裡壓抑著怒意。


「為什麼不按照我給你規劃的路線走?


「岑玉,我養你這麼多年,是為了讓你把這個家讓給野種嗎?!」


坐在客廳的姐姐面不改色地喝湯,連頭都不抬。


我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窒息的氛圍。


爸爸在我兩歲的時候,為了給小三過生日,兩人雙雙車禍去世。


我姐岑月就是小三的女兒,出事的時候她隻比我大兩個月。


媽媽一手牽著我,順帶一腳把岑月踢進了家。


她這些年,既要拉扯我們兩個,又要和公司的股東扯皮利益糾葛。


她很辛苦。


我們都欠她的。


隻是姐姐比我聰明太多,我又真的對那些股權債券一竅不通。


媽媽接了個電話,對我下了最後審判。


「滾進書房跪著,晚上不許吃飯。」


5


天一寸寸地黑下去,濃重的壓抑快要吞噬了我。


我不知道跪了多久。


「咔嚓——」


姐姐打開房門,把我扶起來:「媽媽今晚不回來了,別跪著了。吃兩口飯?」


我慘白著臉,扶著牆站穩。


「沒事,我躺一會兒就行。」


剛關上房門,沒走兩步又被地上的娃娃絆了一跤,疼到麻木的膝蓋被磕得一片青紫。


我又委屈又無奈,狠狠地捶了兩下娃娃,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媽媽,如果我被毀掉了。


你還要這麼對我嗎?


我打開手機。


程鬱的消息在置頂,隻有兩條。


【你是誰?


【你再這樣,我會報警。】


我在聊天框裡,緩緩打出自己的名字。


又一個一個刪掉。


我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顫著手給他發去腿傷的照片,又發了幾條語音。


「你別兇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疼。


「程鬱是大混蛋。


「不要喜歡你了。」


6


明明做好了被你當成談資的準備。


明明想被你毀掉。


可你那麼溫柔,我總想要得寸進尺。


7


程鬱剛洗完澡出來,手機正巧在震動。


他點開照片。


幾個小時前還白皙纖細的一雙腿,現在弄得青紫浮腫,滲出的血跡凝在上面,看著令人心驚。


女孩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求他,不要兇自己。細細弱弱,委屈得像落水的小貓一樣。


她很難過。


程鬱的心被這幾句話揉皺成一團,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做錯了。


他是混蛋。


可是消息已經不能撤回了。


他懊惱又著急,但實在沒有和女生相處的經驗。


隻能幹巴巴地給她發消息。


【先去處理傷口吧。】


回應他的是個紅色感嘆號。


程鬱點開了最後一條消息。


她吸了吸鼻子說:「不要喜歡你了。」


程鬱心頭戾氣盡現。


釣他這麼久,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門外響起管家的聲音。


「少爺,匿名來源已經查到了。您要現在看嗎?」


程鬱下意識地拒絕了。


他本來就惹她傷心了。


既然她不想被認出來,他可以慢慢哄。


8


我衝動刪掉了程鬱後,就立刻後悔了。


本來他就很困擾了。


現在正好甩掉我了。


我怏怏地靠在床尾,一旁的手機亮了一下。


熟悉的名稱發來消息。


【是我不對。】


哼。


又過了五分鍾,他重新發了一條消息。


【我剛洗完澡,要看腹肌嗎?】


我眼睛「噌」地亮了。


我矜持了一下,才忸怩地通過他的申請。


一張照片立刻發了過來。


他的腹肌上還沾著水珠。褲子系得很低,青筋蜿蜒向下,沒入更隱秘的地方。


我感覺臉都在發燙。


程鬱身材一向很好,寬肩窄腰,肌肉下蘊藏著恐怖的爆發力,在球場上屢戰屢勝。


我的指尖點在他的腹肌上。


我沒說錯,真的很有勁......


我正想入非非,程鬱的消息彈了出來。


【喜歡嗎?】


我嚇得手機都丟開了。


有種做壞事被抓包的感覺。


我平復了一下,才重新把手機拾起來。


他又連著發了好幾張。


【不喜歡嗎?】


我臉都紅透了,才顫著手給他發消息。


【喜歡。


【寶寶好漂亮。】


好半天,他才回復。


【嗯。


【快點處理傷口吧。】


9


我像小蝴蝶一樣飄去了廚房。


岑月看我半晌,挑眉道:「你談戀愛了?」


我摟著她的腰撒嬌:「哎呀,才沒有呢。」


岑月輕哼了一下,給我舀了碗粥。


「你別恨媽媽,她是為了你好。


「最近 A 城的商業被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程家弄得一團糟,媽媽已經很久沒睡好覺了。」


我繞著頭發,心底浮起愧疚。


岑月又從冰箱裡拿出冰袋,敷在我臉上。


「她希望你能撐起岑氏企業,我出去聯姻。這樣既能給你最大的選擇權,又能讓你有外部的支撐。


「她隻是,太希望你好了。」


我低下頭,抽了抽鼻子。


「姐,我太笨了。」


愧疚和無力幾乎充滿了我的心。


爸爸媽媽都是很聰明的人,可唯獨生出來的我,對數字一竅不通。


我每天都在想,要是姐姐託生在媽媽的肚子裡就好了,我們都不用這麼痛苦了。


岑月擦了擦我的眼淚。


「喝完粥早點睡覺。」


10


學還是得繼續上的。


甚至我還有節早八。


在宿舍昏昏欲睡中,程鬱發來一條消息。


【今天早上來上課嗎?】


我打了個「嗯」。


剛要發出去時,腦子突然一激靈。


他在試探我是不是和他一個專業。要是我一瘸一拐地進了教室,跟送上門有什麼區別?!


程鬱這個心機狗男人。


我選擇沒有看到。


我從床簾裡探出頭,看著正在化妝的舍友。


「姐妹,拜託別跟老師說我瘸了行嗎?請你喝奶茶!」


小竹塗著唇釉,頭也不抬。


「那就說你發燒。」


這個行。


最近真的很燒。


我想了想,又給程鬱發了兩條消息。


教室裡。


程鬱漫不經心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感覺都不像她。


隊友碰了碰他的胳膊,賤兮兮道:


「咱程哥往這一坐,上課妹子都多了。」


程鬱皺了皺眉,沒說話。


他手機震動了兩下。


來自小乖的照片和語音。


一截柔軟纖細的腰肢露了出來,腰窩處有一粒紅痣。


女孩子黏糊糊撒嬌的聲音從耳機裡傳來。


【你一隻手可以握住嗎?】


程鬱被激得「啪——」一聲反扣手機。


四周的視線陸續傳來。


他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


隊友在旁邊小聲支支吾吾。


「程哥你一大早就......」


程鬱頗有些咬牙切齒。


「閉嘴。」


隊友被他的眼神嚇得立刻轉移話題。


「好像岑玉沒來。」


程鬱的腦海裡閃過那張漂亮的小臉。


岑玉嗎?


11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


媽媽的未接電話有好幾個,附帶一條信息。


【我已經和校長說過了,明天回原專業上課。】


痛苦的窒息感又像潮水一樣湧來。


又是這樣。


從小到大,我就被迫和岑月爭。


不爭就會挨打。


比她少考一分要挨打,少練一分鍾琴要挨打,少被老師誇一句要挨打。


但媽媽從來不打岑月,她隻對岑月很冷漠。


她接過岑月的鮮花、愛心早餐、手寫信紙,但那些東西下一秒就會出現在垃圾桶裡。


我們都很茫然。


那會兒家裡的情況很不好,媽媽變賣了值錢的古董,遣散了所有的佣人。


但她每天都要應酬到很晚。


我和岑月餓得頭昏眼花,兩個人用十塊錢啃了一大袋子的黃瓜。


直到她有次突然提早回家。


那樣知性優雅的人,會因為發現我給岑月一顆糖突然歇斯底裡。


「你是我的女兒!你怎麼可以去討好一個野種?!」


我又被打得鼻青臉腫,岑月躲在房間裡哭。


我和岑月漸漸在表面上疏遠了。


再長大一點。


岑月的數學天分很好,而我看不懂那些彎彎繞繞的符號。


我喜歡畫畫。


可我永遠也忘不掉那些畫紙被發現的時候,媽媽猙獰的臉。


她一巴掌將我抽到地上,氣得渾身都在抖。


「本來腦子就笨,你還敢把時間花在這些東西身上?


「我拼死拼活,到最後是讓你把這個家讓給野種嗎!」


她扯著我的耳朵,讓我親手把一沓厚厚的畫紙全都燒掉。


我哭得幾近昏厥,但媽媽的眉頭擰得更深。


「我怎麼會有你這麼軟弱無能的孩子?」


作為懲罰,她把我和岑月收養的流浪狗趕了出去。


岑月的成績突然變差。


我也變得沉默又聽話。


我們相安無事地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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