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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府,便有小廝上來接過了韁繩,牽著馬網馬厩裡去了。
「明月,隻要你在活在月兒的身體裡,尚書府便會永遠護著你。我也會保護你,因為我是你哥哥。」
我捕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隻能擠出個笑訥訥道:「謝謝。」
「等你這段日子不忙了,我能不能和你說說話?我在你家,隻敢和你說說話。平日裡為了維持你妹妹的高冷形象,連話都不敢和丫鬟們多說......」
他眸色復雜,深深看了我一眼,軟了口氣,語調很慢:「我有個暗衛,名喚阿青,平日裡隱在暗處,武功卻極強。她一個女孩子當暗衛很是危險,以後讓她到你身邊服侍吧。」
「我不用,我日日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去,我用不著——」我急忙拒絕。
「阿青是個女子,平日裡跟她師兄們處在一起,總歸不是個事。阿青性子冷淡,有什麼話你可以跟她說,她不會往外說的.....」
「我知道了,謝謝。」
「不必客氣,我是你哥——」
我明白了,他以後要一直要這麼躲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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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京都落了第二場雪的時候,朝堂上出了一件大事。
駐守邊境的鄭將軍,也就是鄭黛的父親無詔回京,在大殿上以頭搶地,聲稱:邊境御寒衣物、糧草嚴重短缺,撥下來的軍餉遠不能使將士們和馬匹們安然度過這個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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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將軍還提及,今年將士們的御寒衣物還是上來的潮衣,眼看將士們便要凍死了。
期間他提及,五年來他多次奏疏,望朝廷增加軍餉,但不知道何故,奏疏未能上至天聽,從未得到過朝廷回應。
是以,他才冒著死罪,悄然回京,求還將士們一個公道。
皇帝大怒,戶部每年給軍隊的撥款都是足額的,明顯有人貪汙軍餉,還膽大包天,按下鄭將軍奏折。
皇帝怒派景昭徹查此事,命他一定要找出幕後主使,殺之以儆效尤。
沈明月的父親戶部尚書沈慎也受了牽連,這幾日大理寺的官員來了公主府好幾次,請他協助調查,家裡氛圍都是死氣沉沉的。
這個情節可以說是一個轉折,是太子式微,景昭聲勢超過太子的標志。
因貪墨軍餉的幕後主使便是王皇後的兄弟,太子的舅舅兵部尚書王崇範,押運官和糧草督運都是他的人。
王崇範認為,現下邊疆還算安定,多年未起戰事,要不了那麼多軍餉。他將貪墨來的軍餉為太子打點周旋,借此籠絡人心。
事情查明之後,皇帝對太子大失所望,命其在家閉門思過三月,景昭開始釋放鋒芒,走入各位大臣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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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書中景昭和沈懿珩夜探王崇範府邸,找出了關鍵性證據——賬本。還未和接應的人會面,就在城東的樹林中被王崇範派出的死士追殺。
千鈞一發之際,沈懿珩替景昭擋下一箭,自此留下了箭傷,每至陰雨天時,箭傷復發,飽受折磨。
書中描寫的沈懿珩受傷的場面令人膽戰心驚,剜出鮮血淋漓的箭頭那章看得我頭皮發麻,一鐵骨錚錚的小將軍面色慘白地躺在床上呻吟更是令人動容。
即便沈懿珩為景昭擋下一箭,景昭也沒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對他多些寬容。最終,景昭還不是將沈懿珩是私生子的事情傳了出去,他就是要借此斷了沈懿珩對鄭黛的念想,他本可以用別的方式,他卻選了最慘烈的一種。
想起原書中的這個情節,我就氣得不行。可是隨著劇情的推進,讀者們被寵妻的景昭打動了,誰也不記得,他曾經多麼過分地對待過沈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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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王崇範府邸,應當就是這幾日了。
我好幾次想找一找沈懿珩,暗示一下。可是他近來回來得晚,見了我也想方設法避著我,我根本沒有機會同他說。
我心煩意亂,每日惴惴不安,隻能帶著阿青到王崇範府邸左右查探情況。
走了幾趟,我大致明白了書中所說的城東的樹林是哪一片。
這幾日用過晚膳後,便在沈懿珩院子前的湖心亭裡散步,就著昏暗的燈光看一看他的院門。沈懿珩若是要出去,我必然能看見。
夜深人靜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他身披玄色大氅,步子很是沉穩,靴子踩在松軟的雪地裡,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急忙提起裙子衝了過去,腳下一個趔趄,天旋地轉間,摔倒在雪地裡,頭埋在雪裡,吃了一嘴的雪。
我掙扎著要爬起來的時候,眼前猝不及防出現了一雙繡著金線的靴子,循著靴子去看,那人面色沉沉,無悲無喜。
臉頰凍得通紅,我哆嗦著嘴唇,輕聲叫了句:「哥哥。」
「這麼晚了,你不睡覺,這是在幹什麼?」他的眼睛中翻騰著怒氣,一把將我從雪地裡薅了出來,扯著我的袖子厲聲質問:「你到底要幹什麼?」
「你要出去嗎?雪天路滑,你若是出去的話,叫暗衛跟著你吧,自己出去總歸是不太安全。」我從他手中一點一點抽出袖子,低聲道。
「你總有本事能把自己搞得很狼狽。」
他最近沒怎麼同我說話,見到我也是冷著臉繞著走的。就因為那句似是而非的話,他再也不溫柔了。
我心裡泛起苦水,低著頭道:「你對你妹妹從來都不會這麼兇。」
「我妹妹不會像你這麼蠢。」沈懿珩一甩袖子,轉身冷冷道:「天冷,快些進屋去吧。」
我顧不得許多,猛地揪住他的袖子,那大氅裡邊分明是一件夜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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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沈懿珩走了之後,我獨自站在原地,出了一身冷汗。
「阿青,除了你,哥哥身邊還有幾個暗衛?」我顧不上湿了的鞋襪,火急火燎地跑到了阿青的房間,滿頭是汗。
「四個。」
「阿青,我想要你幫幫我。」
聽完我的猜測,阿青神色凝重地看了我良久才道:「嗯,屬下去找老五。」
半個時辰不到,阿青便帶了四個身材魁梧的人來找我,我平日從未見過。
據原書中說,接應景昭他們的人在城西,他們卻被追著跑到了城東,否則以沈懿珩和景昭暗自隱藏的身手,根本不會如此。
一行人埋伏在王崇範家城東的林間,我也不能確定,到底他倆會不會出現。
阿青勸我待在家裡,恐慌即將將我吞噬,我聽不進去。
我隻知道,景昭是男主,他有男主光環,他怎麼都不可能死。
但沈懿珩就不一定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更何況,現在男女和女主都沒有在一起,他若是有什麼不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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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凝神,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在不遠處響起,刀劍相搏發出尖利的摩擦聲,劃破了寂靜的冬夜。
依稀可辨斷斷續續的喊話聲:
「大人有命,追回賬本者,賞黃金萬兩,弟兄們衝啊——」
「爾等勢單力孤,交出賬本,可饒你們不死——」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猛地捏緊了阿青的手。
阿青和剩下的幾人手持長劍,背著箭筒,幾人相視一眼,飛身而出,加入了前方的混戰。
不多時,兩名身穿夜行衣的人朝這邊衝了過來,一名身材稍壯些,另一名較勁瘦些,兩人神色緊張,提著箭往這邊衝過來,箭上依稀有液體往下滴。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我就能叫住他們,馬就在不遠處。
「哥哥,景昭,我在這——,馬在下面——」
兩人望見我俱是一驚,喘著氣拽起我一道向前面跑去。
景昭在我前面捉著我的手,沈懿珩在我後頭。
一個鬼鬼祟祟的黑衣人躲在樹上乍然拉起弓,寒芒一閃,箭矢「咻,咻,咻」地飛了出來。
沈懿珩松開了拽著我的手,提劍去擋飛過來的箭頭。
言語之間,一支箭飛快地朝著景昭而來,沈懿珩臉色一僵。
我心髒驟然一跳,飛快地推開了沈懿珩,回身抱住了景昭。
如果替景昭擋箭是他注定的歸宿,我也可以。
沈懿珩雖然身強力壯,身下也不過隻是皮和骨,他也會疼的。
隨著一聲悶哼,那支箭狠狠沒入了我的後背,沒扎透,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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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嚎,就聽見沈懿珩驚慌失措地叫我了一聲:「明月。」
我看著沈懿珩,竟有些想笑。真好,沈懿珩沒事,不用再受那些皮肉之苦,不用再忍受箭傷復發的痛楚了。
反正我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若能為他擋一擋風雨,也算是不枉此行。
不遠處,那個黑衣人咚地一聲掉下了樹,阿月他們提著箭過來了......
景昭摟緊了我,渾身都在顫抖。
我大汗淋漓,疼得說不出一句話。
「明月,你知不知道,除了你,沒人這樣對過我。我本以為這天地下,除了我母親,沒人肯為我獻出生命。如果你以前那麼對我全是欲擒故縱,那麼你成功了。」
景昭抱著我,聲音顫抖地不像話:「別怕,你一定會沒事的,你的心意我都知道。」
景昭還在我耳邊絮絮叨叨:「等這件事了了,我就向父皇請旨,我的妻子隻有你才可以......」
我想跟景昭說,沒關系,不必了,嘴唇開合良久,我也沒能突出一個清晰的音節。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眼淚不斷滾落,一片迷蒙中,我看見,沈懿珩在景昭的身後雙目猩紅地盯著我看。
「夠了。」沈懿珩猛地打斷了景昭的話,從景昭身上抱了我過去:「男女授受不親,我來——」
「哥哥。」我弱弱地叫了一聲,嘴角血跡順著下巴流進了脖子裡。
他終於肯和我說說話了嗎?
我心裡覺得委屈地不得了,氣若遊絲地說:「哥哥,今晚我叫你小心,你不僅不聽,你還兇我。以後,你還會和我說話嗎?」
「隻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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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你們注意看著小姐,別讓她翻身拉扯到傷口。多同她說說話,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若她實在疼得厲害,便去找府醫,看看能不能開兩劑止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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