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七夜

“我們想去見神,一刻也等不了。”蘇爾先發制人。

村長差點連髒話都罵出來了,以往的外來客被火燒死時是何等絕望,竟然還有上趕著的!

“不能現在……”險些說出關鍵點,村長咬了下舌尖,改口道:“好端端的,怎麼想去尋死?”

動靜太大,引來不少圍觀村民,蘇爾看見人群中那個啃雞爪的小孩,頓時一臉悲愴:“就是他,不跟我們玩。”

“……”

蘇爾:“孩子是最純潔的,被他們嫌棄的神使,不配活著。”

語畢一揮手,屋內紀珩脖子卡在白綾上準備蹬凳子,李子倉作勢切腹,其他的更是花樣百出。

“等等!”村長衝兩個壯漢使了個眼色,慢慢朝前靠。

蘇爾哪裡看不出他在打的主意,退到屋門口,對著試圖悄悄翻牆而入的壯漢揚起火把。

村長明顯不敢賭,萬一都死了,他們全得跟著陪葬,勉強扯了扯嘴角:“有話好好說。”

蘇爾猶豫了一下。

發現有轉圜的餘地,村長松了口氣,再三保證沒有人敢嫌棄神使。

蘇爾瞥向啃雞爪的小孩。

“……”

啪。

小孩手裡的雞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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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輕輕推了他一把,咬牙切齒:“去和這些哥哥姐姐們說說話。”

他算是徹底看明白了,這次來的神使腦子沒一個正常的。

無視村民異樣的眼光,蘇爾特別開心:“快來,一起玩老鷹捉小雞。”

抬頭看村長時,他的語氣就冷了很多:“一起玩?”

村長剛想說話,蘇爾沒給機會:“可惜我們人夠了。”

“……”

人聚在一起,村長恨得牙痒卻無可奈何,隻能讓村民先散了,臨走前抓著小孩的手,交代說:“乖一點,別惹神使不快。”

小孩點點頭,慢慢走到蘇爾面前,似乎被雞爪噎著:“我想喝水。”

說著打了個飽嗝。

蘇爾讓他進屋,倒了杯水。

杯子快要送到嘴邊,小孩又遞過去,討好說:“神使先喝。”

瞥見他指甲縫裡的粉末,蘇爾笑了笑:“你再不喝,我們死給你看。”

小孩的手在發抖,蘇爾到底沒為難,拿過杯子放在桌子上:“熊孩子我見多了,上一個比你厲害,不但能下毒,還縱火。”

李子倉離紀珩近,好奇問了句:“真有這樣的?”

紀珩點頭:“蘇爾以德報怨,教會對方讀書識字。”

不過那孩子恐怕至今為止隻會說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小孩心跳個不停,村長伯伯偷偷塞藥時給的安排是弄死一個制造混亂,他會趁機帶人衝進來制服幾個,可惜計劃失敗了。

蘇爾斜眼望向門口,揚聲道:“說了我們人夠了,想做遊戲的下次提早報名。”

藏在門後的村長罵了句髒話。

守著的一名壯漢問:“還等麼?”

村長眼珠一轉:“回去吧。”

人一走,玩家暫時恢復正常。

蘇爾拉了把凳子坐下:“讓我們繼續早上的話題。”

小孩現在是真的害怕他:“老鷹捉小雞?”

蘇爾搖頭:“這個遊戲叫我問你答。”

人在屋檐下,小孩僵硬點頭。

蘇爾:“以前的神使去了哪裡?”

小孩眼神飄忽不定:“沒見過。”

蘇爾笑了笑,開始一段極富想象力地描述:“他們被烈火焚身,火一點點燒幹皮膚裡的油脂,因為灼傷痛苦地嚎叫……”

小孩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不是害怕,而是興奮。

“這是欺騙神明的懲罰。”小孩認準一個死理,說出從小到大被灌輸的理論:“能死在贖罪的火光中,是神使最大的榮幸。”

“說得好!”蘇爾的語氣比他還激動:“我現在就想去見神,你跟我一起。”

望著熊熊燃燒的火把,小孩嚇得跑到角落。

蘇爾神情一冷,走過去:“這是榮幸。”

眼看火把朝自己靠近,小孩尖叫一聲。

蘇爾收回手:“不願意?”

以往村裡焚燒神使,負責點火的人都會感到很光榮,小孩也點過兩次,他很享受那種感覺,前提是火燒在別人身上。

蘇爾沒指望能糾正這種扭曲的價值觀,確定熊孩子被嚇怕了,冷聲問:“七月十五那天,如果神使沒死,會發生什麼?”

小孩不敢再隱瞞:“村子要遭遇天罰。”

至於具體的情況,他不清楚。

“附近的孩子就你們幾個?”

小孩點頭:“神使獻祭後的一個月,神會暫時寬恕村子,允許新生兒出現。”

蘇爾回頭望向其他玩家,示意可以隨時提問。

李子倉率先開口:“有人離開過村子麼?”

小孩一臉驚懼:“想逃走的都會死在沙漠裡。”

年齡小好套話,相應的很多事情一問三不知。

這場問答即將結束時,紀珩忽然提起村民夜間極度口渴的事情:“你也會這樣?”

小孩猶豫了片刻,才回答說:“十四歲之前,不會有這樣的困擾。”

“原因。”

小孩不知為何挺怕他的,咽了下口水說:“據說是有聖嬰保佑。”

這句話讓不少人眼前微亮。

天無絕人之路,聖嬰明顯是至關重要的信息。

紀珩繼續詢問聖嬰的來歷。

小孩:“我隻聽村長提起過一次,聖嬰是一位罪孽深重的先祖誕下,神本來是要毀滅這片土地。聖嬰每夜泣血啼哭,神心軟了,才以獻祭神使作為替代。”

知道的幾乎都說了,小孩小心翼翼問:“我能走了麼?”

紀珩沒有表示,小孩把希望寄予其他人,最終蘇爾點了下頭。

在他跑出門前,蘇爾格外平靜道:“村長要是知道你說了這麼多,會生氣的。”

小孩猛地轉過頭。

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蘇爾溫和保證:“我不會告訴他這些。”

小孩眼珠轉了轉,跑走了。

依珠舔了下唇瓣:“故事對上了,聖嬰就是水井壁畫上的孩子。”頓了頓曬笑道:“不過神心軟這種說法分明是在鬼扯。”

在這點上所有人看法一致。

夜夜泣血啼哭,毫無疑問孩子是死了。

紀珩:“嬰兒含怨而亡,化為的厲鬼往往破壞力極強。”

關於小孩子的恐怖,蘇爾早在新手場便領教過。

“與其說是神心軟,不如說是一種妥協。”他抿了抿唇:“找到聖嬰,或許能幫助我們從神手中逃脫。”

說完抬起頭問:“你們昨晚有沒有聽到哭聲?”

前半夜在村子裡遊蕩活動,並未聽聞啜泣聲,後半夜倒是休息了一小會兒,但沒幾個睡得安穩的,如果有人啼哭,肯定是能聽見。

眾人均是搖頭。

萬億想了想:“聖嬰能護著小孩,不會在深山老林裡。”

這個判斷多少讓人松了口氣,白天外面溫度是正常的,不過出去少不得要和村民發生衝突。

萬億:“要盡快確定搜索範圍。”

沉默中,蘇爾不緊不慢分析:“地底,村民家,四處遊蕩……我傾向第一個。”

他才剛開口的時候,紀珩便一言不發走到外面,回來時手中握著不少黑色的種子。

看出他在打的主意,大家默默找鐵锹水桶等物,開始新一輪的聚眾活動。

自門口三尺開始,依次挖坑。

村長派了個女人故意在附近遊走,留意周圍的動靜,這會兒見有人挖地,女人連忙去通風報信。

很快村長便帶著幾位村民過來,望見這一幕眼皮猛跳。

蘇爾假模假樣抹了下額頭的汗,似笑非笑說:“我們恨不得立刻涅槃重生,侍奉神明左右,不過臨走前想為這個村子做點事。”

村長隻想搶過鐵锹,把這些不省心的神使埋進去,可惜他一前進,這些人便後退。

最終隻能假笑著問:“挖坑是為了……”

“種鮮花。”蘇爾一臉神往:“我要讓芬芳灑遍這片土地。”

“……”

無論村長怎麼勸說,蘇爾打定主意要種花。他主要是賣弄嘴皮子,其他人可是實打實地趁蘇爾交流的功夫,認真挖坑。

村長阻止道:“小事而已,不敢麻煩神使,我這就叫人來幫忙。”

他的號召力很強,不多時十幾名壯碩的男子帶著鐵锹走來,蘇爾隔著一段距離把種子拋給村長,示意依次分發。

體格健壯的村民開始刨坑,依珠嬌滴滴來了一句:“那我們去西邊種,這樣快點。”

村長:“不用。那邊很快就有人去。”

趕在聽到更氣人的話之前,村長衝著通風報信的女人沒好氣道:“去取些新鮮的瓜果,慰勞神使。”

李子倉對吃的有執念,要了個筐子背著水果走。一行人如同巡查項目組,啃著西瓜看人挖坑。

“太淺了!坑要一米深。”

正在挖坑的男人皮笑肉不笑:“花種子不宜埋得太深。”

李子倉瞬間變臉,吐出幾個西瓜子接好,似乎一會兒還準備種西瓜。

“必須要一米,這是神界的規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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