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男主成功後的第十年,我的宿主S了。
被她心愛的男主鎖在箱子裡活活悶S,而那時,男主和他倆的兒子正在為梅雨兒慶生。梅雨兒穿著當年男主送給宿主的衣裙,吃著宿主兒子親手做的長壽面,儼然成了家裡新的女主人。
這一邊是歡聲笑語、燈火輝煌,另一邊卻是令人窒息的黑暗。
我記得我的宿主有幽閉恐懼症,也記得,她本可以回歸屬於她的世界,是男主父子哭天喊地地挽留,才使她放棄回家。
可是回報她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與S亡。
男主父子不知道宿主S了,也不知道,她皮下已不是那個心軟的攻略者,而是我這個系統。
每個系統都恪守獎懲機制:犯錯便要挨罰。
「你們是說,隻要我願意原諒你們,讓你們做什麼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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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人員提示:宿主關語真已S亡!】
收到這個消息,我是感到意外的。
當初,關語真和我綁定,成為我的宿主,完成了攻略小世界男主角虞子鈞的任務。
她放棄回家的機會,選擇留下和虞子鈞共度餘生。
現在才過去七年,她還不到三十歲,怎麼會突然S亡了?
我調取信息,查看她的S因——
我看到,從前深情的虞子鈞竟將關語真拖拽著,關進了一個大箱子裡。
他啪嗒一聲上了鎖,冷聲道:「你不要再發瘋了,先在裡面冷靜冷靜,我過會兒再來放你。」
女人在箱子裡用力拍打,撕心裂肺地尖叫:「子鈞,你放我出去!我害怕!你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
我記得,關語真是有幽閉恐懼症的。這件事,虞子鈞也知道。
當年為了救出被歹徒囚禁的虞子鈞,關語真強忍恐懼,縮在一個棺材裡,潛伏一天一夜,終於找到機會偷取了鑰匙,將虞子鈞救了出來。
她在虞子鈞懷裡嚎啕大哭,訴說自己的委屈。虞子鈞感動萬分,發誓說:「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可是時過經年,虞子鈞食言了。
他食言了不止這一次。他說過會兒就來放她,可是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他始終沒有出現。
因為他忘記了。
天黑了又亮,虞子鈞父子都隻顧陪伴另一個女子,夜晚為她慶生,白日陪她逛街遊湖,渾然不知,關語真已經S在那個箱子裡。
她是被活活悶S的。
我將箱子打開的時候,箱子內壁布滿了她留下的抓痕,十指已破爛。
我看著她不肯闔上的雙眼,嘆息:「我給過你提醒的。」
當初,我給了她選擇的權力,讓她選擇是否要留下。
「你確定要放棄原世界裡的親人、朋友,放棄現代社會的便捷生活,留在這個沒有空調、沒有互聯網的古代小說世界嗎?」
「我確定。我家裡不止我一個孩子,而子鈞則父母雙亡,他隻有我了。我們的孩子也還小,小星星才三歲,不能沒有母親。」
我:「可你一旦選擇留下,就隻能一輩子當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不能拋頭露面,不能打造自己的事業,隻能對著男主和孩子,你確定不後悔?你能肯定他們不會讓你失望?」
關語真怔了怔,面上流露糾結。
「你想清楚,你隻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沒有回頭路。」
「我……我很愛他們,但是,說實話,我確實不能適應封建制度下的生活,我喜歡踢球,喜歡旅行,我……」
關語真還沒說完,房門突然就被推開了。
男主角虞子鈞走了進來,「語兒,你在和誰說話?」
關語真看著虞子鈞,還有他懷裡抱著的虞星,忽然愧疚極了。
「對不起,子鈞,我騙了你,我要向你坦白……」
她潸然淚下,將系統和攻略的事情告訴了愛人,「我承認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但是,這麼多年攜手走過,我早已付出了真心。子鈞,我愛你,我也愛我們的孩子,但是,我也很想回家,我很思念我的故鄉。如果我離開,你們能不能原諒我……」
虞子鈞驀然變色,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抱著關語真的雙腿泣不成聲:「語兒,你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你走了,我就真的沒有半分希望了!
「我活不下去的,我們的兒子也活不下去,你怎麼忍心,闖進我的生命裡,將星星帶到這人世間,然後有無情地拋下我們獨自離開?」
虞星年幼早慧,年僅三歲便已伶俐非常,跟著哭喊:「娘親不要走,娘親不要丟下星星,星星沒有娘,就是野孩子了,將來可怎麼辦?大家都瞧不起野孩子,會說星星有爹生,沒娘養的!娘親不在了,星星和爹爹都不要活了!」
關語真和父子倆抱作一團,相擁而泣,「我不走了,我會留下,我還要看著星星長大,還要和子鈞白頭偕老。」
白頭偕老,是她和虞子鈞曾經的盟誓。
七年之痒,誠不欺我,就在七年後,人心變,盟誓毀,守著舊情的關語真為此喪了命。
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女人的出現,那便是梅雨兒。
2.
梅雨兒是原著裡不曾出現過的角色,她不是女主女配,也不是外來的穿越者,就是這世界一顆不起眼的小螺絲。
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小角色,輕而易舉地毀掉了關語真經營十多年的感情。
她是年輕柔弱的孤女,無依無靠,天真爛漫。
虞子鈞將她帶回了家,兩人兄妹相稱。虞子鈞每日闲暇時分,不再是陪伴關語真,而是和梅雨兒在一起。
他說:「雨兒年少懵懂,初到本地,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需要我看顧著。我作為義兄,照顧妹妹是天經地義,夫人莫作小肚雞腸之態,免得雨兒誤會,以為這個家不歡迎她。」
虞星也很喜歡梅雨兒這個小姑姑,每日姑姑長姑姑短,拉著姑姑要她陪自己玩鬧。關語真想檢查他功課,總也找不到人,每次找到他,虞星都要憤憤然抱怨,說母親就會掃興。
梅雨兒活潑開朗,虞府上下,除了關語真,所有人都喜歡她。
關語真起初並不在意,因為她不覺得這麼一個小丫頭能威脅到她,直到她發覺丈夫不再在意她,眼裡隻有一個梅雨兒,發覺兒子愈發厭煩她,隻肯聽梅雨兒的話。
他們三人關系親密,像極了一家三口,而關語真反倒像外人。
她慌了,想做點什麼挽回她的家庭,拾起她多年未用的攻略技巧,沒想到虞子鈞的反應卻是:
「你不是說,你的系統已經離開了嗎?」
她面對丈夫警惕的眼神,嗫嚅道:「不關系統的事……」
「你我都夫妻多年了,夫人不必再如此費力討好,歇歇吧。」言外之意,便是叫她別裝了,他不愛吃這套。
虞星的反應更直白,直接把母親做的糕點丟進垃圾桶,豎眉道:「我不愛吃你做的東西,你別再做了。也別用這副表情跟我說話,矯揉造作,怪滲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連微笑都成了罪過。而梅雨兒卻是做什麼都能收獲他們的贊賞。
甚至於梅雨兒隨口一句無聊,就能引得虞星把她珍藏的皮球送給姑姑——
關語真撞見梅雨兒在花園內踢球玩兒,焦急地跑過去問她:「你這皮球哪裡來的?這是我的東西,你還給我!」
那是她在這個世界的娘親根據她的描述,一針一線縫給她的足球,在這球完工後的第三個月,娘親就病故了。她從來都舍不得踢,因為是亡母遺物。
梅雨兒抱著球,笑吟吟道:「這是星星送給我的玩意兒,怎麼會是嫂嫂的東西呢?你怕是認錯了。」
「你拿過來給我看看!」
梅雨兒將皮球朝池塘一拋,「啊,不好意思啊嫂嫂,我本想拋給你的,誰知道拋錯了。」
看那皮球浮在池塘中央,關語真心疼壞了,「你分明是故意的!你把球給我撈起來!」
「啊?這怎麼撈呀?我可不會水。」梅雨兒蹙眉嘟嘴,「嫂嫂既然說那是你的東西,那合該你自己去撈呀。」
「你丟下去的,那就你去撈!」
梅雨兒忽地高聲道:「好,既然嫂嫂這麼說,那雨兒跳了便是!」說完,她轉身跳下了池塘。
關語真身後傳來兩聲叫喊:「雨兒!」「姑姑!」
虞子鈞閃電般疾步上前,跳入池塘救人。
虞星急得掉眼淚,質問母親:「姑姑是個好人,你怎麼總和她過不去?非要把她逼S,你才滿意!」
「她把我的足球丟水裡,她故意挑釁我!」
「就為了一個球,你就要姑姑性命,你可真惡毒!」虞星氣得咬牙,竟然抬手用力推她。
關語真猝不及防,被自己的兒子推下池塘去。
寬大繁復的衣裙入了水,變得沉重如鐵,關語真在水裡掙扎,幾欲窒息。好不容易把衣裙扒下來,靠自己遊上岸,卻發現其他人都無影無蹤了。
她跟著地上的水痕一路走,最終發現丈夫兒子正在梅雨兒房內,抱著梅雨兒噓寒問暖。
「虞星,你竟然把你娘推下水!還有你虞子鈞,你眼裡隻有梅雨兒,我才是你的妻子,我在水裡就要被淹S了,你卻不管不顧跑到這裡來了!」
關語真終於大發雷霆。
「你發什麼瘋?!是你逼得雨兒投水,我才去救她的!星星一個小孩子,他能推得動你嗎?是你看別人落水,自己就不甘示弱了吧?可是你別忘了,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會遊水!」
虞子鈞亦是大動肝火,夫妻二人開始爭吵,梅雨兒哭哭啼啼地叫道:「都是我的錯,哥哥嫂嫂不要為了雨兒傷了和氣,咳咳咳……」
見到她咳嗽,虞子鈞又著急又心疼,一把將關語真拉了出去,冷酷地將聒噪的妻子鎖進箱子裡。
「你不要再發瘋了,先在裡面冷靜冷靜,我過會兒再來放你。」
他不顧妻子的求饒聲,回到梅雨兒房裡,溫柔安撫她的情緒,並且和虞星一起,為雨兒獻上了精心準備的生辰驚喜。
渾然忘卻,那箱子密封不透氣,時間一長,就會把人悶S。
3.
我接管了關語真的身體,自己給自己包扎好兩手,更衣梳妝。
人在面對最親近的人,總會控制不住卸下偽裝。關語真從前攻略虞子鈞時,那樣聰慧機靈、拿捏人心,後來卻在一朵小白蓮面前,做出衣衫不整、歇斯底裡的潑婦狀,使得虞子鈞都將她視作瘋婦。
終究還是太單純,以為真愛永恆,能克服一切。
鏡子裡的女人清瘦了許多,皮相還不見衰老,但眼角眉梢那股味道和七年前已經截然不同,S氣沉沉的。
我輕施粉黛,將眉眼描出一抹憂愁,挽了個松散的發髻,換上單薄的舊衣,撐得人格外消瘦脆弱,宛如弱柳扶風,隨時要飄走似的。
我站在虞府門口,等著虞子鈞三人遊湖回來,引得路人紛紛注目。
「這女子是誰呀?怎麼站在虞府門口?」
「我去虞府送過貨,見過她,這是虞家的夫人!」
「虞夫人真是個美人兒!就是看著十分憔悴,可是生病了?」
「嗐,有病也是心病,你不知道她家男人整天和一個女子進進出出的?」
「是有耳聞,那女子不是虞夫人嗎?」
「自然不是,人家虞夫人每天都要打理府裡和商鋪莊子的事務,哪裡來的闲工夫到處逛?再說了,正經婦道,哪能動不動就拋頭露面?」
「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真是好手段,連虞家公子都跟在她屁股後頭,不跟親娘了。虞夫人這是被逼得出來當望夫石了?」
「說是虞郎君的妹妹,但是,根本不是親的,是不知道哪裡來的義妹,整天不是纏著虞郎君吃喝玩樂、買東買西,就是引著小公子偷雞摸狗的。一個大姑娘,還當自己是黃毛丫頭似的胡鬧。我看了都厭煩,何況人家正室夫人?」
路人們議論紛紛,教回家的三人聽見,都覺臉上無光。
梅雨兒捂著臉,羞得直掉眼淚,虞子鈞一把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又發什麼瘋?」他看向我時,神色轉為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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