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白手起家的少年夫妻,漸漸走上了「相愛相S」的境地。
鎮國公因心疼女兒,不止一次提出,要送家中庶女進宮為喬永寧固寵。
卻都被喬永寧一口回絕。
將門之女的傲骨,讓她不甘心隻做一個寂寂無名的王後。
而我除了足夠美麗,更比喬家任何一個未知的女兒更識趣。
她與楚王的感情雖不復從前,卻不允許任何人撼動她的後位。
喬永寧隻將我當成一個聽話的玩物。
卻不知,我主動獻媚,是為了放大楚王與喬家之間的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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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燕國潛伏在楚宮的細作告訴我。
昨日夜裡,楚王趁著四下無人進了楚燼的寢殿。
楚王從未忘記過糟糠妻,楚燼更是用裝傻充愣來掩飾自己的野心。
當年發妻受辱,分明是楚王後在背後推波助瀾。
這一對父子,都在韜光養晦,伺機復仇,從喬家手中奪回兵權。
就連喬永寧的絕嗣,也是楚王一手所為。
火苗初露。
我隻需做鷸蚌相爭背後,獲利的漁翁即可。
6
喬永寧的耐心隻有兩個月。
她眉眼含笑地威脅我:「若你無法在兩個月內獲得恩寵,懷上身孕,我不介意讓你橫屍異國。」
可楚王並非貪戀美色之人。
喬永寧是在試探我的本事與忠誠。
好在,這並非難事。
從前,骊清說起這些對亡妻念念不忘的男人時,最是不屑:「這天下,重情的、薄情的男人都一樣,為了大業犧牲了一個女人後,又喜歡在回憶裡徘徊,將愧疚彌補到另一個女人身上。」
我的眼淚與身上的遭遇,便是打開楚王心扉最好的武器。
父王種在我體內的攝魂蠱每日夜裡都會發作。
噬心之痛時刻提醒我,莫要忘記自己的使命。
可這攝魂蠱之痛,卻恰恰能為我所用。
在喬永寧的安排下,今日本該由我侍寢。
可楚王的御輦停在我的朝陽殿外時,我卻命人將他攔在殿外。
婢女面色慘白,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回話:「挽夫人身體欠安,實難侍奉王上……」
楚王不明所以,當即怒上眉梢,踹倒了傳話的婢女:「放肆!一個小小的燕國公主也敢在寡人面前擺譜,寡人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給她的膽子,敢在楚宮避寵!」下一秒,殿內的茶盞碎裂聲瞬間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王闖進來時,映入眼簾的隻有滿地狼藉和蜷縮在床榻一角,幾乎快昏厥的我。
雖然我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樣嚴重,卻也輕而易舉地勾起了楚王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敏銳地察覺了我的異常,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我身前。
看到我白皙的手臂上爬滿猙獰的黑色紋路時,楚王警覺道:「你中了毒?」
我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緩緩抬起頭對上楚王的視線。
雙眼蒙著一層水汽,似霧似露,卻倔強地乞求他的寬恕:
「這是妾身從娘胎裡帶出來的毒,驚擾了王上,還請王上莫要因此遷怒燕國,妾身願以S謝罪……」
楚王的發妻奄奄一息被送回楚國時,也曾卑微地乞求過他:「妾身這樣的卑賤之人,令王上蒙羞,S不足惜,隻求王上念在燼兒年幼,饒恕他……」
光是這一刻的失神,便足以讓他心軟。
昏迷前,楚王慌不擇路尋御醫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中。
可惜楚國崇尚武力,輕視對方士的培養。
楚王尋來的蠱師道行太淺,根本看不出我體內是攝魂蠱。
為了保住項上人頭,他硬著頭皮回道:「這樣的蠱毒,舉國上下,隻有東郡喬家的方士有本事解,微臣無能……」
禍水東引,倒是將自己的無能撇了個幹幹淨淨。
我醒來時,如魂去抽絲般,心如S灰道:「王上不該救妾身的,我罪孽深重,又曾傷了世子,就算王上S了我,亦無怨無悔。」
在一個人一心求S的時候。
先前所有的荒唐行徑,都會被旁人自動冠上「身不由己」的苦衷。
若用蠱蟲控制我,那麼先前我傷害世子一事,極有可能是喬家指使。
楚王很自然而然地將這兩件事聯系到一起。
他果然心軟了,忙替我開脫:「世子平素就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紈绔模樣,是自食惡果,再說……寡人看過他的傷勢,知道是你手下留情。」
在我昏迷時,楚王已命人調查過我的過往。
那些掐頭去尾的真相,更印證了我任人擺布的一生。
我無辜地望著楚王,突然像一隻鳥兒般鑽進他的懷中,輕輕閉上眼:「王上英勇無比,您才應當是這天下的王,挽箏想一直陪伴王上左右。」
楚王將我攬在懷中,手上的動作更輕柔了幾分。
男人的心軟,是動情的前兆。
生出的保護欲,也會讓一個人更S伐果斷。
7
那日以後,我成了楚宮炙手可熱的新寵。
先前王後在旁掣肘,他的後宮已有十年未進新人。
驟然有了情愛的感覺,很快便讓楚王欲罷不能。
一次次地試探,在確定我的確對他沒有威脅後。
楚王更加寵愛我。
君恩雨露,日夜承寵。
兩月之期未到,我便順利地懷上了龍嗣。
可我深諳一個道理。
做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玩物,不如成為男人身邊長久的謀士。
而女人的手段,往往比朝堂上沽名釣譽的男子們更S人不見血。
楚國安逸了太久。
以至於讓楚王覺得,即便喬家訓練的精銳交回到他手中,也一樣能席卷八方。
所以我利用了楚王架空喬家的決心,為他獻上了一個離間喬家與王後的良策。
喬永寧得知我有孕後,流水的補品送進了長樂宮。
可她亦毫不避諱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你如今是王上心尖上的人,背後又有燕國為你撐腰,本宮如何信你沒有野心?」
我討好地為喬永寧續上茶水,慢條斯理道:「宮裡的聰明人很多,可她們S得快,是因為貪心不足,可妾身不一樣。」
喬永寧睨了我一眼:「你有何不同?」
我垂下眸子,苦笑一聲:「若我此次誕下小王子,會即刻喝下絕子藥,並離開楚宮。
「妾身的前半生,都是任人擺布的傀儡,身不由己的苦日子過了太久太久,若可以,妾身寧願做一個平民,遠離宮廷一切紛爭。」
喬永寧審視了我許久,才安了心:「隻要你聽話,事成後,本宮可以給你置辦一個身份,讓你全須全尾地離開。」
我說的當然是實話。
可這世上沒有人規定,說了什麼便要言隨心動。
就在喬永寧以為,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時。
意料之外的變故發生了。
8
我聽聞,喬家有一個娼女生的庶女,喚作喬玉婉。
是鎮國公年輕時犯的一個錯誤。
鎮國公十分愛重妻女,為了彌補。
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庶女,自幼時起就成了喬永寧身後的婢女。
可我親自探過她的虛實,並非池中之物。
隻要稍加提點,來日「必成大器」。
我有孕後,楚王特辦了一場遊湖宴,邀貴眷同我賞玩解悶。
急於證明自己的喬玉婉,精心打扮上了遊船。
宴至半酣,微醺的楚王便被引入了船尾的那間軟房中。
見火候差不多,我便以胎胃反酸逆讓婢女去請王後。
喬永寧對這孩子無比重視,孤身一人便來了。
誰知,竟陰差陽錯地撞破了楚王的「奸情」。
紅帳之內,楚王眼中滿是情欲。
喬玉婉半臥在楚王的腰間,發絲如墨肆意散開,越發顯得她俏皮可愛。
雲雨過後,她委屈地窩在楚王身上:「父親驟然重病,眼瞧著喬家處在暴風前夕,玉婉這樣無依無靠的庶女,實在是怕得很。」
這樣不知S活的試探,卻並沒讓楚王發作。
楚王輕撫她的發絲,目光深沉:「寡人還需要喬家,卸磨S驢之事做不出來,隻是王後野心勃勃,妄圖幹政,操控寡人,寡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他拍了拍喬玉婉的背,似是安撫,又似在謀劃:「鎮國公是個識時務的忠臣,待他將兵權交回寡人手中,處置了喬永寧那個牝雞司晨的婦人後,寡人會扶一個聽話的女子登上後位,讓喬家千秋萬代……」
言下之意,喬玉婉便是喬家那個聽話的女兒。
兩個房間僅有一牆之隔,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卻被喬永寧聽了個滿耳。
她袖口下的指尖幾乎快嵌進手心。
鎮國公久病之事不是秘密,卻並非如傳言所說到了重病不起的地步。
隻是楚王收買了鎮國公府的醫師,讓原本無關痛痒的病看起來更嚴重些。
可出奇的是,喬永寧並未發作。
她草草按下了這裡的事,便回了鎮國公府。
畢竟,她不是傻子。
她當然需要去確定。
鎮國公是否當真如此糊塗,愚蠢到要將保命的兵權交回到一個不堪託付的君王手中。
9
喬永寧喬裝回到鎮國公府時,臥床的老國公沒有喜色,反而有些擔憂。
「寧兒。」老國公撐著身子坐起,「你身為楚國王後,照顧好王上,管理六宮才是你的職責,如今你頻繁過問朝堂之事,又擅離職守,為父隻怕你落人話柄。」
她的幾個兄長也在一旁附和著:「父親隻是初春時候染了些風寒,加之舊傷復發,才多拖了些時日,有我們幾個哥哥在,妹妹安心留在宮中便是。」
可醫師的欲言又止,都讓她覺得整個喬家都在對她報喜不報憂。
見自己的父兄都不肯同她說實話,她的最後一絲防線也被徹底擊垮。
「王上能坐穩龍椅,哪一樣不是仰仗喬家子弟?我喬家為他出生入S,父親更是積累了一身傷病,你們要我如何安心守在後宮那一方小天地裡?」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做女兒的,回來看看父親又有何錯?難道他敢因此將罪喬家嗎?」
空氣靜得落針可聞,幾個兄長難以置信地望著面前疼了多年的妹妹。
下一秒,一個耳光重重地落在喬永寧臉上。
「混賬!為父自小是如何教導你們幾個孩子的?忠君愛國,你將這幾個字都拋諸腦後了嗎?你身為王後,不思為後宮表率,竟在此大放厥詞,對得起喬家的列祖列宗嗎?」
老國公滿臉漲紅,痛心疾首道:「王上能登九五,是天命所歸,喬家不過是盡臣子本分,就算有一日王上要喬家S,喬家上下也會慷慨就義,我們喬家世代忠名豈容你如此玷汙!」
喬永寧捂著被打的臉頰,眼淚在眼眶裡倔強地打轉。
可老國公疼愛了這個女兒大半輩子,到底還是心軟了。
他顫巍巍地下床,摟住喬永寧的肩,苦口婆心地勸道:「為父知道,你自幼就是個有主見的,幾個兄長都比不得你有謀劃,可亂世之中,女子的野心未必是好事,若你能想明白,喬家便是你永遠的避風港。」
可這話落在喬永寧耳中,卻無比刺耳。
她當然不會因此記恨喬家。
隻會將怒火轉移到負心薄情的楚王身上。
夜裡,喬永寧失魂落魄地對月獨酌。
她苦笑著問我:「你說本宮是不是很可笑?機關算盡,卻被自己的父親怒斥為亂政妖後,嫁了一個君王,卻走到了恩斷義絕的地步。」
我為她斟酒,意有所指地問:「王後自幼熟讀史書,自然也聽過呂雉武曌之流,您的謀略不比她們差,出身更勝過她們一大截,為何要為區區挫折而妄自菲薄?」
真正的禍水,還要輕而易舉地勾起人心底欲望的本事。
她捏著酒杯的手漸漸收緊,顯然聽進去了。
或者說,她心底本有青雲之志。
隻是半路在情愛上栽過跟頭。
喬永仰頭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隨後狠狠地將酒杯擲於地上。
「我的命運,本就不該系於一個男人身上。」
當晚,喬永寧召見了御林軍統領林牧。
林牧是她在戰場上救下的亡國遺孤,也是她一手提攜起來的後生。
這份恩情,是她留給自己絕境中的退路。
她孤注一擲。
欲篡黨奪權,而後挾楚王的遺腹子把持朝政。
10
隻可惜,她敗了。
還敗得異常慘烈。
喬永寧控制了各個宮門後,集結御林軍包圍楚王的寢殿。
正欲逼宮時。
原本與她同仇敵愾的林牧卻突然反水,將劍抵在了她的脖頸上,落井下石道:
「微臣雖是一介武夫,也不願通過女人上位,更不願做您篡黨奪權的幫兇。
「王後既做過一次好人,不如好人做到底,給微臣一個依附明君、青史留名的機會。」
喬永寧的計劃天衣無縫。
可她高估了自己的救命恩情。
亦低估了亂世之中,男人們迫切往上爬的野心。
我與楚王不過略施小計,林牧便迫不及待地表忠心。
敗局已定。
喬永寧卻隻是釋懷地笑了笑,像是為今日的兵敗做好了十足的心理準備。
她緊緊攥著佩劍,一步步走向上座的楚王。
「與王上逢場作戲的這數十年,早將我們那所剩無幾的夫妻情分消磨殆盡,走到今日的境地,本在妾身意料之中。
「可至少,日後的史書上,寫著的不是色衰而愛弛的喬氏王後,而是妄圖改天換地的喬家女將。」
每一步,都是她的尊嚴與傲骨。
隻是她自戕前,便被守衛SS按住。
楚王到底還是愛惜名聲,做不出手刃妻子的事。
可犯上作亂,喬家必須給出交代。
所以,年老的鎮國公站出來,替不成器的女兒頂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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