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我、我、我,我瘋狂憋笑!
「沒發好的海參有 1 斤,發好馬上可以吃的,夠一頓的。」
「行吧,你好好做。人參我可不是沒吃過,你要是做得不好,等我過了門,可不留用你。你也知道,現在外面工作難找。」
人參,和海參,她以為是一回事?!
我媽拖著我往廚房走。
李國強他爸——李叔追上來。
「小魚媽媽,可對不起啊!讓你們受委屈了。今晚這頓飯多少,我明天一定把錢給老餘。」
「多少年老鄰居了,你和我們客氣什麼!隻要國強的婚事有著落,你高興,我們老餘高興,就夠了。」雖然生氣,但我媽還是能分清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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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又扯了兩張廚房紙給李叔。
「這皮大衣你要一直穿著嗎?擦擦吧,你頭發都滴水了。」
「不熱!好看!像大老板一樣!」
他滿臉通紅,聲音洪亮,近乎亢奮。
05
我媽做了個蚝油扒海參,鹹鮮的香味,勾得我吞口水。
但魯桂香不滿意。
她用筷頭沾了點汁水嘗嘗,咂了咂嘴,把筷子一扔。
「你媽是把廚房裡的橡皮管煮了嗎?好東西都讓你給糟蹋了。我可跟你說啊,這菜錢從你這個月工資裡扣。」
真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一旁的李國強父子倒吃得很開心。
李國強他爸捧著碗,笑得慈祥,來勸魯桂香。
「桂香啊,餘嬸的手藝在我們村是有名的,她幾十年的老廚師了。」
「村裡做席的廚師吧,就適合做給農民吃!她這樣的手藝怎麼配在我們家裡做呢?我不管,爸,你明天去換個專業的廚師來,電視上說有個叫藍翔的學校,專門培養好廚師,我們去那裡請一個吧。」
點名吃我媽餃子的人也在電視上,經常準十九點,出現在《新聞聯播》上。
會員制會所的餐飲部主管——我媽,氣得要S,忍得要瘋!
她捻了隻海參塞進我嘴裡,然後連盤子從窗口扔給我爸,就開始打開冰箱瘋狂翻找。
「媽,你找什麼呢?」
「你爸兩年前買的那個蹄膀呢?我說扔掉,他S活不舍得扔的那個呢?」
哦哦,那個白膘有一匝厚的豬蹄子!
「啊!你今天肯給我焖蹄膀了嗎?」
我爸趴在廚房的窗外,激動得像爬窗臺來見「豬」麗葉的羅密歐。
他就好這口油脂豐厚的硬菜,但因為有「三高」,我媽平時管得嚴,不許吃。
「想得美!我煮了那塊僵屍肉去喂狗!」
我媽氣哼哼的,但手藝一點不帶糟踐的,紅燒蹄膀,魯桂香吃得很滿意。
她咂吧著滿嘴油:「這道硬菜做得還不錯。餘嬸啊,你早用點心不就好了嘛!行吧,你就先留下吧,後期我再看看你的表現。」
三下五除二,他們一家三口把一盆蹄膀吃得精光。
我媽雖然受了魯桂香的表揚,但還是很生氣。
沒吃上蹄膀的我爸,很傷心。
我爸——保安老餘,晚上去扔廚餘垃圾的時候,看著手裡的豬骨頭,哭得嗷嗷的。
至於我呢?
我很肉痛!
魯桂香啃了蹄膀肉又去塗我的「斷貨王」口紅了。
我的「斷貨王」髒了!
叫我如何不肉痛!
髒的可不隻我的「斷貨王」。
那天晚上,李國強和魯桂香在我一天沒住過的房間裡,通宵煮飯。
啊,我的房間也髒了,呸呸呸!
我躺在小平房的床上,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
我是被一陣急救車的聲音吵醒的。
起來一看,我爸媽正傻站在隔壁李國強他爸的小平房門口。
說,李國強他爸昨天夜裡嘎了。
哈?!
昨天穿著我爸的皮大衣,坐在我家新房餐廳裡,看著未過門的兒媳笑得合不攏嘴,還啃了一個蹄膀的人,嘎了?!
「說是高血壓,血管爆了!醫生來了都沒搶救,說人都硬了。」
會不會是你那塊凍了兩年的僵屍肉出問題了?
我以眼色問我媽。
我媽回瞪我一眼:「李國強兩口子一起吃的,累了一晚上還勇猛得很,呼天搶地地跟著車去了。」
「唉,苦了一輩子的人,就這麼走了。」
看得出來我爸是真的很難受,不然怎麼說是發小呢。
他說幫人要幫到底,送佛要送到西,原來是這個意思。
李叔真的歸西了。
06
李家這場喪事整整辦了五天。
喪事的最後一天,我們全家去了李國強給他爸辦的豆腐宴。
熱鬧是辦得真熱鬧。
熱鬧中還透著喜慶。
八成以上的人都是魯桂香那邊的親戚,人人都為她即將嫁進豪門,而未來公爹識相地嘎了……而由衷地為她高興!
隻有李國強顯得很沮喪,畢竟S的是親爹。
我們一家三口找了同村老鄰居們,正想一桌坐下,突然魯桂香就遠遠地衝我們喊:
「這兒呢!這兒呢!」
我們面面相覷,就先走了過去。
魯桂香迫切地向她娘家人介紹我們:
「這是老餘一家,餘叔餘嬸,還有他們女兒小魚,全家都在我家做佣人,可聽話了呢,哈哈哈!」
啊這!
李國強他爸都送到西了,我們這幫人還沒幫到底嗎?
「去,別傻站在這裡了!幫著去端端盤子啊。待會兒自己有點眼力勁啊,好點的剩菜我姨媽舅舅他們要打包的,你們可不許搶!出來外面,不許沒規矩,丟我的臉!」
魯桂香頤指氣使的樣子讓我媽差點沒背過氣去。
我爸趕緊按住她,小聲說:
「再忍忍、再忍忍啊,老李這輩子最後一場大事了,我們好好送走他哈。」
我媽給我爸面子,卷卷袖子,氣呼呼地去端菜了。
這家酒店的餐飲部主管,是我媽的徒弟,看到這一幕驚掉了下巴。
「師父啊,你這個是給首長包餃子的手啊,怎麼能來我這裡端盤子呢!」
「你要是還認我是師父,去,把今天原來要贈送的果盤、甜點,統統取消!還有,今天的酒席,不許打折!按原價收!按旺季價收!!」
豆腐宴結束,一夜無話。
睡得迷糊中,我聽見我家新房方向好像很熱鬧。
人、聲、鼎、沸,的感覺。
第二天醒來,我再次見到了我爸我媽呆若木雞的樣子。
今天倒不是有什麼人嘎了,而是我家、我家新房裡,住、滿、了、人!
昨天豆腐宴上見過的魯桂香父母,哥嫂,三個侄子侄女,一家子活蹦亂跳,正從一輛大貨車上面搬些雞零狗碎的家什下來。
魯桂香忙著給他們安排房間,見我們一家三口到齊,開始給我們派活兒了。
「餘嬸,你領我媽去一樓最裡面那間,來,別空手去啊,這床被子抱上!……小魚,你看好孩子,別讓他們磕著了。哎哎哎,叫你們呢!動作麻利點!」
我媽沒反應過來,手裡已經被塞上了一床大花被。
我爸運氣好,身後他的手機響了,先走開接電話去了。
我媽這下不忍了,騰地把被子往地上一摔:
「誰許你們進來的?這是我家,都給我滾——!」
河東獅一聲吼,萬簌俱寂。
有那麼幾秒鍾,魯桂香家的人都不動了,三個小兔崽了也不鬧了,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了。
歐耶!
我媽,潘麗華,這個中年下崗都能再登巔峰,做到管理高層的女人,終於又雄起了!
誰都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
隨著這個人的中途S出,我媽掀起的飓風嘎然而止。
我爸突然舉著手機衝將出來,啪地一巴掌,重重地扇在了我媽臉上!
我爸,身高一米八,體重一百八,卻對我媽唯唯喏喏了半輩子的男人,今天,也雄起了?!
「你個臭老娘們兒,老爺一S,你想反天哪!」
07
我媽被打的楞了五秒鍾,大長胳膊一甩揪住了我爸的耳朵:
「你說啥,你說啥!餘子根你有種你再說一遍!」
我爸也上手又按住了我媽的頭,兩個人眼看著就扭打到了一起。
別說魯桂香她一家人懵了,我也傻了。
我媽是親的,可爸也不是後的呀,你,你讓我幫誰?
好在他倆就這麼扭著扭著,一路扭回我們租的小平房裡去了。
接下來的一幕,我也是嘆為觀止——
小平房一關門,我爸我媽即時松手,互相又關心起對方來了。
「喲喲喲,我把你耳朵皮都揪紅了。」
「我皮厚沒事。來來來,讓我看看你的臉,疼不疼啊,我給你拿涼毛巾貼貼。」
相親相愛一家人。
就剩我一臉蒙逼。
「風風雨雨半輩子了,你爸什麼人我不知道啊,他肯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我爸拿著手機一攤手。
「舅舅那裡出了點事,這房子還得接著「借」他們。」
現在就不得不說說就憑我爸我媽兩個中年下崗的人,怎麼蓋得起大別墅的事了。
我爸是國營大廠的老電工,我媽是國營飯店的老廚子,下崗後就隻能打打零工,擺擺小攤養活我。
但架不住我一早去世的奶奶,有個弟弟在海外發了財。
我這個舅公,早年經媽祖同意出海謀生,是我奶奶傾囊相授才湊夠了路費。
後來消息出現偏差,幾十年來都以為他已經藏身魚腹,導致我奶奶抱憾而終。
沒想到他五年前衣錦榮歸,大手一揮給我們市投了一百個億。
我爸天上掉下個百億舅舅。
我得了個百億舅公。
不僅市長直接給我爸安排了個肥差——這個後面細說。
舅公這個霸道總裁還留錢讓我家蓋個大房子。
「大外甥啊,我早晚要葉落歸根的,你好意思讓我這麼個大老板,住破屋嗎?」
舅公這個老頭蠻風趣的,我爸這個年過半百的「大外甥」,在這位長輩面前順毛得像個二哈一樣。
但現在這個霸道總裁遇到麻煩了。
他在海外趁著風口賺錢的產業,動了別人的奶酪,受到了綁架威脅。
據說子彈都寄到了家裡來。
舅公為了不連累我們,讓我們還是先不要暴露和他的關系。
沒有這位金主後臺,我們當然蓋不起這樣的房子。
「房子有什麼要緊的!哪裡有性命重要?」
我爸我媽一拍即合。
保安餘叔,廚娘餘嬸,還有我,打雜小妹餘小魚,李府再就業,上崗去嘍!
08
呃,但新的問題又來了。
我是無業遊民,可以隨傳隨到,可我爸我媽是有正經工作的人,兼顧不了第一職業和第二職業啊。
「我簡單!」
我媽自信滿滿,一通電話搞定。
她告訴老板家裡有點私事,在不影響工作的前提下,她想彈性上班。
老板二話不說,允了。
隻說最近首長隨時可能要來吃餃子,能保證這頓飯就行,其他瑣事,他罩著。
我媽這邊搞定了,問題出在我爸那裡。
保安餘叔不打誑語,我爸真的是保安哪!
五年前在市長的直接關懷下,我爸進了一處名人故居文保單位當保安。
正經事業編,一個班 24 小時,做一休二,待遇優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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