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 - 第1章

訂婚宴上,未婚夫傅辰帶著我閨蜜逃婚了,他說:


 


「阿寧太單純了,沒有我,她活不下去!


 


「江錦你不一樣,你比阿寧堅強!」


 


因為我更堅強,所以訂婚宴上我活該顏面盡失,灰溜溜地遠赴國外來躲避流言蜚語。


 


五年後在我歸國的接風宴上,傅辰手捧鮮花,信心十足地跟我說:「小錦,我還愛你,重新回到我身邊吧……」


 


1


 


傅辰的話讓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接風宴變得鴉雀無聲。


 


他眼中都是志在必得的自信,因為他篤定我不會拒絕,哪怕我離開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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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蜜馮橙把我護在身後,怒視著傅辰:「姓傅的,你別太過分!」


 


傅辰沒有搭理馮橙,隻是看著我,然後張開懷抱,明顯等我撲進他的懷裡。


 


場中其他人都好奇地看著我,想知道我的反應,離開五年的我,是不是還是傅辰池塘中的魚。


 


十分鍾之前,我在包廂走廊拐角衛生間旁邊,親耳聽見傅辰跟他的兄弟們信誓旦旦地說:「我了解江錦,就算離開五年了,隻要我勾勾手指,她還是會回到我身邊。」


 


他兄弟們齊齊起哄,他被簇擁著,享受這種感覺。


 


我看著傅辰,面色不變,輕抿了一口手中的香檳,然後淡淡開口:「你醉了!」


 


傅辰沒想到我會這麼說,有一瞬間的錯愕,畢竟他自信我依然愛他。


 


他準備再次開口,包廂的門卻被推開,看清來人,我嘴角微翹。


 


我也沒有想到歸國的第一天除了見到傅辰外,還能看見白寧。


 


上一次見她,傅辰為了她而逃婚,而這一次見她,傅辰居然在向我表白。


 


白寧好似沒感覺到包廂內的尷尬,她淡笑著走到傅辰身邊。


 


傅辰皺起眉頭,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怎麼來了?」


 


言下之意這個地方不歡迎她。


 


兩人看起來不像是一對夫妻,反而像多年仇人。


 


在場其他人對這一幕見怪不怪,我倒是好奇起來。


 


記得在出國前,這兩人可是很恩愛的。


 


白寧好似沒聽出傅辰話中的不耐煩,而是伸手挽住傅辰的手,像是宣布主權一般:「晚上公公出差回來了,全家要一起吃個飯,讓我來叫你!」


 


傅辰想甩開白寧的手,但是在聽到她的話後,身體明顯緊繃了起來。


 


我心中嗤笑,傅辰果然還是那個無能且沒擔當的傅辰。


 


隨即白寧又看向我,笑得明媚又自然,仿佛一個勝利者在安慰一個失敗者:「江錦,歡迎回來!」


 


我點頭毫不在意:「謝謝!」


 


傅辰瞪了白寧一眼,然後有些不舍地跟我說道:「小錦,我回頭單獨給你接風!」


 


我客氣地笑了笑,並沒有答應,隻是目送他們離開。


 


2


 


隨著兩人的離場,接風宴又熱鬧起來,有人開始議論傅辰。


 


「要是沒有逃婚那檔子事,應該是他來做東的。」


 


「要怪就怪辰哥做事太不地道了,為了個女人,要S要活的。」


 


我坐在沙發角落,端著一杯香檳細抿,沒有阻攔他們的交談。


 


手邊的手機屏幕時不時閃爍一下,傅辰一條一條短信不厭其煩地發了過來,我也隻當沒看見。


 


馮橙想安慰我幾句,我微微搖頭表示沒事。


 


聊著聊著,他們的話題又落在了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身上。


 


「白寧這個女人可真的了不得啊,現在傅氏的項目大部分都是她主持,依我看再過個七八年,傅家都得改成她的名字了。」


 


「前幾天我家老爺子還在家罵我呢,說我要是有她一半的能力,他也能放心把公司交給我,安心養老了。」


 


「說起來,當初誰能想到一個上大學都要申請貸款的女大學生能混到這個位置啊,要不是江錦姐帶著她,她不知道在哪個工地打工呢……」


 


有人口不擇言,突然冒出來了一句:「傅辰該不會真想和江錦姐再續前緣吧。」


 


在場的人瞬間安靜下來,酒醒了大半,一個二個觀察起我的臉色。


 


馮橙也有些遲疑地看著我,明顯她擔心我重新接受傅辰,畢竟五年前我就是傅辰身後的跟屁蟲,愛他愛得要S,否則傅辰剛剛也不會那麼自信我會重新回到他身邊。


 


那人反應過來後,立馬打嘴道歉:「對不起江姐,我就是嘴賤,你別放在心上。」


 


「沒關系。」我聳了聳肩,沒有被這話影響心情,反手把手機倒扣到桌子上。


 


「我從來不回收垃圾!」


 


3


 


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信號,直到聚會結束,都沒有人再討論傅辰和白寧的事,沒人想要觸我的霉頭。


 


對於我的話,他們都持懷疑態度,覺得我隻是嘴硬。


 


對此我並不多做解釋。


 


回家的車上,馮橙告訴我,傅家這兩年嘗試進入新的市場,白寧手段強硬,完成一個又一個收購案,讓傅家快速地在新市場站穩腳跟,如今白寧在傅氏也是說一不二。


 


馮橙笑著調侃原本人畜無害的小雛菊經過幾年的歷練,已經長成了一朵食人花了:「你現在回國了,也得小心點,那女人是有手段的。」


 


我不在意地笑了笑,心中也明白為什麼傅辰不喜歡白寧了,原來白寧也堅強了,不需要他了。


 


馮橙好似又想起什麼,有些擔心地說道:「你這次回來你家裡的事也得好好處理,阿姨這幾年也過得憋屈。」


 


我笑了笑:「放心吧,屬於我和我媽的東西,旁人搶不走,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奪回我的東西。」


 


聽到我這麼說,馮橙才露出笑容:「這才是我認識的江錦!」


 


回到家,我媽就忙不迭地迎了上來,紅著眼,嘴裡不住地呢喃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在國外吃苦了……」


 


我笑著安慰了我媽兩句,跟著她進了屋。


 


我爸雖然坐在沙發上沒有起身,但是臉上難免也有幾分動容。


 


對此我心中嗤笑,當年他趕我出國可是特別果斷和決然的。


 


「爸!」我叫了一聲。


 


我爸嗯了一聲。


 


江安在旁邊嘲諷道:「喪家犬為什麼還要回來,在國外隨便找個人嫁了不好嗎?不會是準備在家裡賴一輩子吧?」


 


聞言,我媽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4


 


江安是我同父異母的哥哥,我爸年輕時候比較窮,江安的媽媽怕吃苦,就我爸離婚了,然後外出傍了大款。


 


後來我爸娶了我媽,在我外公的幫助下發了家,江安的媽媽就眼巴巴地回來,說是離開的時候已經懷孕了,要讓江安認祖歸宗。


 


我爺爺重男輕女,認為孫子才能繼承香火,一定要江安進門。


 


偏偏我爸是個孝子,加上也希望有個兒子來繼承公司,也順勢同意了。


 


因為這事兒,我媽氣得帶著我跑回娘家待了小半年,可是就算如此,我爸依然不肯低頭。或許在那個時候開始,一個兒子的分量就超過我們母女了。


 


最後是我爸在工地上出了意外,在醫院無人照顧,我媽這才心軟回來的。


 


但這個前妻和兒子始終是她的心結。


 


女人或許天生容易心軟和妥協,為了不讓我爸難做,我媽小心處理著和江安的關系,盡量讓著他。


 


偏偏江安不是個老實的,認定江家和公司都是他的,在家裡神氣得不行,覺得我和我媽是吃白飯的,經常冷嘲熱諷。


 


我媽因為我爸會忍著,但是我不是軟脾氣的,所以經常和江安爆發衝突。


 


我爸隻要不涉及到核心問題,還是會公平對待我們。隻是我爺爺卻是一個十足的偏心眼的主,隻要江安找他告狀,他就會上門大鬧。


 


我爸孝順,所以在老爺子面前,我和我媽每次都要被我爺爺各種教訓。


 


5


 


而此刻眼見我和我媽臉色都不太好,也可能是我離家多年後第一次回家,我爸也難得護我們一次。


 


「這裡永遠都是小錦的家,她要是樂意,我養她一輩子都成。你要看不慣,自己搬出去住。」


 


聞言,江安悻悻地閉了嘴。


 


但我知道,他那樣小心眼的家伙,勢必會找老爺子告狀。


 


果然,一個小時後我媽就收到了我爺的問責電話,把我媽罵得狗血淋頭。


 


翻來覆去就惡毒、敢欺負他寶貝孫子他決不輕饒等老掉牙的話。


 


我媽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但始終沒有落下。


 


在過去的二十幾年裡,這樣的委屈她默默忍受了太多次。


 


有我見過的,也有我沒見過的。


 


這一次,我抱住了她,用隻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媽。再忍忍,很快就沒有人能欺負我們了。」


 


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永絕後患的。


 


「你爺爺就是脾氣不好,沒有什麼壞心思,你千萬別去跟你爸胡說,別讓他夾在中間難做。」


 


難受過後,她又抓著我耳提面命,一如既往的心軟。


 


「你出國的這幾年,你爸因為公司的事情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頭發都白了一大片,我看著都心疼。」


 


「那江安呢,他不是畢業後就進了公司幫忙嗎?」我明知故問。


 


我媽冷哼一聲:「他不給你爸搗亂就不錯了,還幫忙。你爸就是每天忙著處理他的爛攤子,才那麼累。」


 


她對江安很是不滿,不過這樣正常。


 


我安靜地聽著她的念叨,一直到她輕微的鼾聲響起,起身幫她掖了掖被子,這才離開。


 


剛一出門,就瞧見老爸坐在樓梯口。


 


6


 


他弓著背,疲態肉眼可見,不像是叱咤商界的大佬,和路邊普通的老伯沒什麼區別。


 


他看見我出來,努力地坐直了身子,長嘆了一口氣:「小錦,你媽睡了?」


 


我嗯了一聲,大概是看出我的興致不高,他又幹巴巴地說道:「不管怎樣,你都要相信爸爸是愛你的。」


 


十八歲以前我就認清了一件事實,別看男人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眼前這個男人可能愛著我們,但是這些愛遠比不上他愛自己的事業。


 


當年傅辰在訂婚現場跟著白寧跑了,造成兩家股票大跌,為了平息輿論,他絲毫不顧念父女之情,直接把我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國外。


 


他沒有詢問我這個女兒,未婚夫跑了,心裡難不難過,隻關心怎麼去穩住董事,穩住股價。


 


他對著我和我媽咆哮,怪我媽沒有教育好女兒,怪我抓不住傅辰的心。


 


但是他從未去怪傅辰,也沒有去怪他自己。


 


我和傅辰本就是他和傅辰的父母為了雙方公司強迫聯姻的,訂婚現場是傅辰和人跑了,又不是我跑了,為什麼要怪我和我媽?


 


雖然事情已經過去幾年了,但累積起來的失望,讓現在的我和他親近不起來。


 


看著他期待的眼神,我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爸,如果我以後做了傷害到你的事,你還會愛我嗎?」


 


我爸愣了片刻,笑了。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那一定是因為爸爸哪裡做得不夠好,爸爸會努力改的。」


 


我的目光落在他那有些斑駁的頭發上,眼睛突然有些酸澀,有些話終究是遲了。


 


「我想進公司學習,可以嗎?」


 


像是沒有想到我會提起這個,我爸遲疑了兩秒,但很快就堅定地點了點頭:「當然行,本來早就該讓你進公司了,之前就是擔心影響到你練琴。」


 


「不會耽誤的,我可以把練琴的時間安排在晚上。」


 


雖然早就有進公司的計劃,但這麼輕松地就達成了目的,我還是在心底松了一口氣,起碼第一步很順暢走了出去。


 


7


 


第二天,在江安陰森的注視下,我和他們坐上了同一輛車。


 


在晨會上,我爸宣布了我的任命,和江安一樣,同為市場部的經理。


 


職位不上不下,既不會影響到公司的正常運作,也拿得出手。


 


公司的高層沒什麼意見。


 


反正對他們而言,我能勝任這份工作也好,不能勝任這份工作也罷。


 


再差也就是和江安一樣是個草包,糟糕不到哪裡去。


 


最應該擔心的是我爸,一兒一女都是廢物,指不定在他退休後就敗光了這份家業。


 


打工人每個月拿著S工資,可不操心這些。


 


江安這個蠢貨,連逢場作戲都不會,還沒出會議室的大門就對著我甩起臉子。


 


不到半天的時間,整個公司就知道我們兄妹二人不和。


 


老爸氣得直接把他叫去辦公室臭罵了一頓。


 


江安出來後,兩隻眼睛氣鼓鼓的,恨不得吃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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