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 - 第1章

我被宋靖慈金屋藏嬌了五年。


 


他要成婚了,不允許有汙點,要處理掉我。


 


S手不忍,割下我一绺頭發回去復命。


 


後來,我嫁給一個漁夫。


 


宋靖慈帶著殘發,跪在船頭三天三夜,隻求見上我一面。


 


1


 


有的人生下來就注定是別人的玩物。


 


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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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小在青樓長大,見過這世間最汙濁的人,經歷過這世上最齷齪的事。


 


她們說我娘是花魁頭牌,大人物想要見一面都要一擲千金的那種。


 


但我沒見過,因為我出生的那一天,她就血崩而S。


 


老鸨嬤嬤把我扔在冰雪裡,要凍S我這個斷了她財路的孽障。


 


多虧了錦姨,把我抱了回來,偷偷養在青樓的馬厩裡。


 


這一養,就整整五年。


 


錦姨,她是我娘頂好的姐妹。


 


誰能想到,這世上最骯髒的地方,總還有那麼幾兩情誼在的。


 


我自小和牛馬做伴,倒也沒受到什麼天大的委屈。


 


隻是錦姨總是摸著我越發俊俏的臉蛋,喃喃自語:「也不知救你回來,對也不對。」


 


那時我已經喊了錦姨,娘。


 


她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有娘在,哪怕周圍再多的靡靡之音,再多的兇險齷齪。


 


我都不怕。


 


2


 


錦姨S在我十歲的那一年。


 


隆冬剛過,春寒還未退,她就被扒光了衣服生生地吊在了馬厩上一頓毒打。


 


我躲在馬鞍叢中,就這麼一下一下看著她被棍棒錘S。


 


沒有人敢上前解救。


 


因為有恩客想給錦姨贖身納妾,因此得罪了有權有勢的夫人娘家。


 


「說,你給他生的孩子在哪,說不說!說不說!」


 


他們一邊打,一邊逼問。


 


直到斷氣,錦姨也沒說過一個字,甚至連哭都沒有。


 


我藏在草料裡,嚇得渾身發抖,嘴角已磨出血泡來。


 


等到他們走了,我才爬出來,胡亂拿著雜草,蓋在錦姨那渾身血紅的身軀上。


 


我哭著喊:「娘,你別S,娘……」


 


我的哭喊驚動了青樓的人。


 


也讓那些逼問錦姨的人去而復返。


 


我隻記得,來了一個渾身珠光寶氣的貴氣女人,她冰涼的手緊緊扼住了我的脖子。


 


「別弄S她,我要讓她成為這裡最下賤的東西!」


 


我後來才知道,她是那位恩客的妻子,襄陽侯的掌上明珠。


 


他們認定了我就是恩客留下的孽種。


 


從這一年開始,我嘗到了這世上最苦的滋味。


 


我吃過餿飯,也喝過汙水,給龜公提過夜壺,也給客人擦過遺露。


 


我幹著全青樓最低賤的活。


 


青樓的女子最早也是十三才會接客。


 


可前院傳來消息,京城中最有名的浪蕩公子帶著朋友來巡樂子,偏選未開苞的女子。


 


他們竟看中了我。


 


那年,我才剛過十二歲。


 


我拼S不從,從龜公手裡逃脫,一頭扎進了院裡冰湖中。


 


我沒有S成。


 


所有人開始說我走了狗屎運,被貴人入了眼。


 


我並不知道那個貴人是誰,隻是從風言中,聽聞那日救我的,是那浪蕩公子的朋友。


 


青樓有青樓的規矩,拒客的人的下場是最慘的。


 


但是我沒有挨打,更沒有斷臂殘肢。


 


相反,大病一場後,老鸨看著我柔弱不堪的臉,眼中泛起貪婪的光。


 


「柔若無骨,果然客人可好這口的。」


 


她開始教我琴棋書畫,逼我觀看春宮戲水,一件一件剝去我身上的衣服。


 


一天一天,融去我殘存的羞恥心。


 


我那時候,可能還不知道這是羞恥心。


 


隻覺得,有些事想到錦姨,我就不該做,想到錦姨S時的眼神,我就應該活著。


 


就這樣,他們每天送來惡苦的湯藥。


 


看著我實實吞下才肯罷休。


 


經過整整兩年,我才「調理」好身體,成為名副其實的「病西子」。


 


直到我十四歲年滿。


 


青樓舉行了盛大的送親儀式,那是我從來沒見過的彩帶飄揚。


 


我跪在老鸨嬤嬤面前。


 


她裝腔作勢地哭泣著:「女兒,媽媽也舍不得你,過去伺候好公子,你享福了,媽媽也就心安了。」


 


直到上了轎,她用指甲在我手臂上劃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別以為到了貴人那就飛上枝頭了,你永遠要記得,你不過就是人家的一隻寵物,一個玩意!記得你是從我這大青豔牌坊走出去的。拿出你所有的下賤本事來!」


 


3


 


老鸨的話雖惡毒,對我這樣的人來講,也可能是保命符。


 


當下,京城流行於青樓中選女,根據恩客的需求,逐日豢養成符合他們口味的樣子。


 


公子哥雖熱衷於此,可依然沒有見過有誰這樣敲鑼打鼓地迎接一個妓子。


 


隻一日,我就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名流不齒,風塵狂妒。


 


當時我還小,並不知這些。


 


隻知道,陪我出樓的小丫頭,出了一次院牆再回來,就已經渾身是傷。


 


我被抬到一個單獨的院落。


 


院子很大很大,半日也走不完。


 


可我隻允許著褻衣,跪在寢室裡,從午後直等到黃昏。


 


跪到我膝蓋已經沒了痛覺,門才緩緩推開。


 


這是我第一次見宋靖慈。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我想過任何這個場景,想過這個人是風流倜儻的衙內,是一擲千金的富商,甚至是貴氣不可言說的皇室宗親。


 


但獨獨沒想到,他是名滿京師的文魁才子,天子門生狀元郎。


 


「奴家給公子問安,願公子富貴吉祥。」


 


我慌地叩首,不忘教習教導的第一次見主人時的吉祥話。


 


他俯身用手中的扇子,抵在我的下颌用力抬起。


 


「兩年了,出落得不錯。」


 


他拉住我的胳膊順勢一帶,我便裝入他的懷中,本就穿著褻衣,再加上跪的時間太長,這猛然一起全身的血液一湧,我頓覺得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在醒來的時候,我已經一絲不掛地躺在寢床上。


 


宋靖慈撐著胳膊在側看著我,眼神晦暗不明。


 


他生氣了。


 


我慌地跪倒在床頭,連連叩首。


 


「從下面,上來。」


 


他不怒自威。


 


我臉紅成綢緞,縱使在青樓耳濡目染,但我終歸沒經過這人道之事。


 


我學著她們的樣子,從床帏鑽下,摸摸索索著往上挪動。


 


他肌膚火熱得燙身。


 


「兩年,就調教出這般模樣嗎?」


 


他哼了一聲。


 


我聽得出來,他的不滿。


 


可我在被子裡愈發的氣喘籲籲,琢磨著不知如何伺候。


 


他卻一把扯開了被子,翻身落到我身上。


 


那張醒目朗月的臉已然滿是譏诮和難忍。


 


「用的什麼鬼心機!算你贏了罷了!」


 


那一夜,我破了身。


 


太疼了。


 


我哭得打顫。


 


我暈過去三次,疼醒三次。


 


宋靖慈和傳聞中的清明公子形象,截然相反。


 


我不是一個健康之人,身體羸弱得很,可他偏偏享受於我暈厥之前的哀求。


 


宋靖慈,不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相比這天下男人,都是如此吧。


 


入宋宅第一夜,浮浮沉沉,像是幾經生S。


 


直到我再次醒來,身體已經僵的動彈不得,一動就是渾身撕裂的痛。


 


宋靖慈卻已經穿戴好衣服,扔下來一個大大的荷包。


 


「養好身體,在這個宅子裡,不必用那詩詞歌賦來討好我。」


 


我羞得緋紅,想起昨日為討他歡喜,故意背誦了他的幾首詩歌。


 


「有個名字嗎?」


 


「……阿祥」


 


我母親原姓步的,他們取名給我叫步祥。


 


「那就叫吉祥吧。」


 


「以後這裡便是你的家。」


 


我叩首,清淚劃過面頰。


 


我這樣的人,吃飽穿暖已是奢望,如今竟有了家,已然太過奢侈。


 


宋吉祥,你從今後便有了一處安身之所了。


 


4


 


宋靖慈很忙,他並不常來見我。


 


更多的時候是深夜,他帶著更深露重,一言不發地來到我的床榻。


 


有時候是醉的,有時候是清醒的。


 


有時候發狠,有時候溫柔。


 


更多的時候會深深地看著我,像是透過我看到什麼人一樣。


 


我自嘲地想著,我這樣的人,也隻有這一張臉能看了。


 


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盡管我知道自己不配,在心裡還是把宋靖慈當作夫君一樣愛重。


 


我十分珍惜現在的一切,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攀住的浮木。


 


我在這四方的小天地裡,好像得到了此生從未有過的安穩。


 


我不出門,我也盡量不讓小丫頭出門。


 


我知道外面是什麼樣子,流言有多可怕。


 


宋靖慈救我出火坑,我不想讓他也跟著被人議論。


 


小丫頭抱怨這樣沒有自由。


 


可自由對我有什麼意義?


 


我隻想有個家。


 


白天的時候會有人來給我送飯。


 


那是一個身形高大穿著黑衣的男人。


 


我認得他,他是宋靖慈身邊的護衛,叫做宋九。


 


他每次放下飯盒就走,等我吃完又神出鬼沒地出現拿走。


 


我想打發時間,偶爾會和他搭幾句話,可他就像沒聽到一樣。


 


我沒有聽他說過話,大約是個又聾又啞的人。


 


也是個苦命人。


 


這天他放下飯盒,我看到了他袖子磨破了。


 


我拉住他,仰頭看著他:「我幫你補一補吧。」


 


我沒有多想,苦命人總是要幫一幫苦命人的。


 


宋九古井無波的臉上終於有了波動。


 


他抽回手的時候用力過大,把我扯在了地上。


 


我吃痛驚呼出聲,他僵硬定住了腳步。


 


小丫頭見狀叉著腰罵道:「你這硬邦邦的S人臉,怎麼不識好人心啊!給我們姑娘摔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抱歉。」他幹巴巴地說了一聲,最後還是坐在了院子裡的石墩上。


 


「原來你會說話啊!」


 


我一邊幫他補著袖子,一邊驚訝地看著他。


 


我和宋九慢慢熟了起來。


 


他也成了我獲取信息的渠道。


 


我總是不厭其煩地問他關於宋靖慈的一切。


 


我這才知道宋靖慈遠比我想象得更厲害,也更有手段。


 


這天宋九來送飯時特意告訴我,宋靖慈因為立了大功,成了皇帝跟前的大紅人。


 


而這大功,多少和我沾點關系。


 


S害錦姨的那個夫人娘家倒了,她也瘋了。


 


正是宋靖慈的手筆。


 


5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眼淚泉湧一樣地流出。


 


我根本不敢想會有這麼一天。


 


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宋靖慈了。


 


原來他是在忙這些事情。


 


我不敢猜測他是不是為我報仇,我隻想記著他的恩。


 


門一開,門口玉樹臨風,目光灼灼的人,正是宋靖慈。


 


宋九很快就退下了。


 


宋靖慈來的時候一定喝了很多酒。


 


他倒在我身上的時候渾身滾燙。


 


而我像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一樣,竭盡我的全力服侍他。


 


用盡我所有的手段。


 


宋靖慈笑我:「你就這麼想爺?」


 


我不知道自己羞紅了臉,隻覺得渾身滾燙,陷入更深的浪潮之中。


 


是感激,是思念,也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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