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我是S人放火了嗎?」
他嘿嘿一笑,衝我擠擠眼:「傳院女神,S人沒有,但是想必誅心的事應該沒少幹。」
一旁周嘉翊聽完,噗嗤笑了一聲。我偏頭與他四目相對,我眨眼:你笑什麼?
當事人揚眉,悠哉悠哉,好像在說:沒什麼,就觸情生情了。
結果遭到單身狗嚴厲批評:「哎你兩,光天化日眉來眼去,有點過分了吧!」
頓了頓,轉頭回憶:「話說回來,大一剛開學那會,周嘉翊還向我們打聽過傳院。那個時候大家非常興奮地猜他是在軍訓時看上誰了,結果我們這屆傳院系花向他表白,當場就被他無情拒絕了。嘖嘖嘖。」
其他人補充:「不光拒絕,反正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感覺他那陣子心情挺差的。」那人撓頭哈哈一笑:「所以我一開始以為,這人應該挺不好相處的。」
周嘉翊不置可否,神情偏淡。我沒由來想起那個時間線我剛辦好交換生手續,準備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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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局下半場一通來電打進。店內太鬧哄,我撐傘走出店外,站在街邊孤零零的路燈下才接起。
大街上寒風刮面,我縮進圍巾裡呵出一口氣,聽另一邊女聲開門見山:「陸以晴,考慮得怎麼樣了?」
我問:「你想讓我怎麼個讓法?」
程夏得意洋洋:「你把他騙到酒店,具體與你無關,反正一夜之後我有的是法子讓他真真正正喜歡上我。」
「哦……」
「陸以晴,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比你差吧?」
我反問:「不然呢?」
「要是你真有本事,這麼久怎麼一次都沒搶過我?」程夏頓了頓,語氣勢在必得:「不管是好的,還是你的,我都要。周嘉翊也是,京大高嶺之花,跟我才配。」
我沒忍住笑出聲,她直接破功:「陸以晴,你笑什麼?!」
「沒什麼。」我悠悠道:「我就想聽聽,一個腦袋被炮打的人,會說出什麼樣惡心的話。」
22.
第二天京大流言蜚語紛飛,大大小小群裡開始流傳出關於驚爆!某周學霸被戴綠帽!女友是狐狸精高中勾引過繼兄.pdf。
程夏打電話炫耀:「陸以晴這世上沒有後悔藥,我要讓周嘉翊討厭你,惡心你,我要你在京大身敗名裂,他也是。哈哈哈,交了個這樣的女朋友,大名鼎鼎的周嘉翊,恐怕從此都抬不了頭。」
晚上下班程明在家樓下蹲我。我感慨於這兩兄妹的陰魂不散伸手摸到包裡新買的防狼噴霧。
他面露歉意:「小晴,聽說夏夏把我兩之前的事傳得到處都是。抱歉事情變成這個樣子。」
我冷笑:「你兩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還挺厲害的。不過不用道歉,隻要碰上你,都挺倒霉的。」
程明生氣:「小晴,沒必要每次你都對我這種態度吧。我是為了你好,反正事已至此,你男朋友也不會要你了,跟我走。」
我不知道為什麼潑人髒水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程明過來拉扯我,我趁空掏出防狼噴霧剛想教他做人,身邊忽然有人蹿上去就是一拳。
程明被揍得毫無防備,我錯愕扭頭,見周嘉翊唇線壓得極低,渾身戾氣爆棚。
他一言不發地徑直越過我,拎著程明用膝蓋頂起他的肚子,接著抡起拳頭,拳拳到肉,力道大得有些失控。
我回神立馬拉開他。程明倒在地上哀嚎,周嘉翊停下動作,碎發遮著眉眼,看不清情緒。
我反手拽他上樓,身後問道:「你沒事吧?」
我搖頭,下一秒周嘉翊手臂一橫將我摁進樓道的陰影中。我愣怔仰頭,他整個人崩得筆直,皺著眉注視著我:「他是不是也總來?糾纏你多久了?為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一點一點解釋道:「也沒有,就前段時間開始的。第一次是在我下班的公司外,第二次是上回和你吃完飯回去。」頓了頓接著說:「最近這次就是剛剛。其實不是大事,我自己能解決。你要是沒出現,我差點就拿防狼噴霧噴他了。」
「不是大事?」周嘉翊呼吸一頓,表情難言:「陸以晴,到底對你來說什麼才算大事?萬一真出事了怎麼辦,能不能稍微考慮一下我的感受?」
我立馬說:「那我錯了。」
周嘉翊喉頭一哽。
我順勢抱他,像哄狗:「抱抱。」
周嘉翊:…………
到家後我才發現他的手受傷了。我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抓起他的手好好觀察了一下,他的右手關節破皮翻出血肉,我倒吸氣:「怎麼弄的?」
周嘉翊後知後覺,瞄一眼沒當回事:「剛剛打他的時候,打到他眼鏡了。」
我找來藥箱,勉強翻出繃帶和酒精,低頭給他上藥,周嘉翊任我擺弄沒吭聲,他一旦冷下來就會產生很強的距離感。
「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我揚起視線,他認真地問我:「什麼都可以,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我條件反射地否認:「沒有。」
這話一落,室內徹底安靜下來。
「是嗎。」周嘉翊慢慢笑了一聲,斂下眼眸,像卸了一口氣,頂上的燈打在他身上,脊背微弓,一身的無力和疲憊湧上他的臉。
看得我有些不忍再看他。
在更加沉默壓抑的氣氛裡,我雙手握起他受傷的手,出聲:「對不起剛剛嘴快了,其實有的。他叫程明,之前你也見過,是我後爸的兒子。京大傳出的流言是假的,我不喜歡他,更從來沒有勾引過他。」
周嘉翊的手動了動,扭頭過來。
我慢慢說:「今天我等了一天,以為你會跑來問我。可沒等到你,我心裡一直很忐忑,不知道你聽到那件事後,到底什麼態度。」
「一眼假沒什麼好問的。」他勾指刮刮我的臉:「我不想逼你說,以後你什麼時候想說都行。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你頻繁被騷擾。不然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算你的什麼。」
我嗯了一聲。
周嘉翊抓住我的手,問得很輕:「你以前在你後爸家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我微微發怔,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在目光中過了一會緩緩張口:「還行,畢竟有吃有住。我媽高攀得程家,所以我成了她帶過去拖油瓶,時不時又當她的擋箭牌。」
「程家熱鬧,有一兒一女一隻狗,還請了好幾個阿姨。我就安安靜靜地蜷在角落,一天一天地過著日子,盼著高考早點來,等上了大學,我就能自己出去生活了。」
我很少跟人傾訴,不太習慣,垂下目光語氣艱難:「不過我一直沒意識到程明喜歡我。高考前一天趁著家裡沒人,他喝醉酒闖入我的房間壓在我身上對我——」
說到這裡我發現周嘉翊渾身都在發抖,他抿著嘴將我擁入懷裡:「不想說,就別說了。」
我在周嘉翊肩膀上搖頭:「好在我媽正好回來了。後來我鬧著要報警,結果我媽衝過來扇了我一巴掌,剪了我的頭發,說是我主動勾引的。」
我唇角一扯,即便回想多少次都覺得可笑。可悲到頭了,就隻剩下笑:「我媽為了在程家站穩腳跟總是這樣,替他們善後,拿我當做犧牲品。」
他收緊了懷抱:「陸以晴,謝謝你。」
我微微張嘴:「嗯?」
「謝謝你,一個人努力地從泥濘的沼澤裡爬出來,努力地走了這麼久,才讓我有機會能擁抱你。」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愣了好一會伸手回抱,一股腦地說。
「其實報志願那次你來找我,我挺開心的。但當時我腦子很亂,封閉了自己,在那時拒絕了你,還說得那麼刻薄。」
「哦,所以我算被誤傷了?」他懶懶地揚起語調,大概想緩解一下我的情緒
「對不起。」我鄭重道歉:「我因為不好的經歷去傷害你。」
他明明沒錯,何其無辜。
喜歡人沒錯,喜歡上去勇敢告白更沒錯。那本來應該是一件美好值得紀念的事。
那個習慣被簇擁,心高氣傲的周嘉翊,捧著顆真心飛奔來見我卻被我肆意踐踏,埋下頭,在殘酷的夕陽下模樣落寞又破碎。
一股跨越時光、蓄勢待發的心疼和愧疚絞住了我的心口,尖銳的疼痛一下蔓延至全身骨骼。
我吸了吸鼻子,眼角酸澀:「我沒有覺得你煩,也沒有隻把你當應付。」
「嗯。」
「我不是有意的,也很後悔。」
「我知道。」
我拉開距離,長長舒一口氣,聽到自己的聲音:「周嘉翊,要不我們還是分手吧。」
周嘉翊僵了僵,目光凝固在我臉上:「你說什麼?」
「我總是在傷害你。」我錯開視線:「以前是,還有這一次……其實我是故意放任程夏去傳謠言的。」
屋內開著暖氣寒風從窗戶縫隙滲入,我抖了抖身子起身關窗,背對著他靜靜開口:「我這個人挺糟糕的,遇上我就沒什麼好事,所以還是別在一起了。」
「這些話收回去。」
「啊?」
我來不及回身,周嘉翊一手搭在窗沿一手撐在窗戶玻璃,從背後將我整個人圈在原地。
窗外飄起紛紛揚揚的雪花,樓下路燈零丁,白霧在玻璃上鋪開。
我側過頭,視線定格在他低下的半截睫毛,周嘉翊沉著聲:「前腳剛說完,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
我訥訥:「一個……好人?」
周嘉翊的眼神錯綜復雜,我補充:「我隻是覺得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不應該影響你,畢竟是我追的你,總得對你負責吧。」
他開口:「處心積慮的人是我。」
我怔怔地望著他。
「我從來不去酒吧,不然你以為我那天為什麼去。因為我聽舍友說,組局接龍群裡說,前傳院陸大女神也會來。」
「你搬來後晚上喜歡去操場跑步,所以那些天我一有空就去旁邊的籃球場打球。」
「你生日那天,我本來都想好了,早點太刻意,晚點來不及,正好八點多約你出來陪你過第一個生日。」
「高中喜歡的人是你,考上大學第一個想要見的人是你。後來畢業典禮的時候,我也偷偷跑去看你。工作以後,我買了每一本你們出版的雜志。」
「就算你對我的想法不單純又如何,我們兩頂多算——」周嘉翊頓了頓,總結道:「各懷鬼胎。」
他凝視著我:「陸以晴,你是縮頭烏龜。別人進,你就退,所以我隻能循循善誘。你已經放棄過我一次了,但這次我不願意,聽懂了嗎?」
我差點要被這巨大的信息量砸S,過了好久才遲鈍從嘴裡幹巴巴地擠出兩個字。
「……好吧。」
「好……吧?」他挑刺:「這就沒了?動不動就想一刀兩斷,你男朋友正在生氣。」
「那……要怎麼怎?」
周嘉翊扳過我的下巴,停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你自己想。」
我主動湊上去,吻了一會,發覺我單方面的吻實在過於笨拙。
我有些惱,剛想退開,被一把摟緊了腰,周嘉翊笑了笑,細細密密地吻了回來。
過了一會,我險些腿軟又意猶未盡:「哄好了?」
要不再哄會?
他的黑眸折射著燈光,顯得格外深:「想個安全詞。」
我:?
他意味深長:「為你好。」
我莫名有些餓了,想起上回東北菜:「鐵鍋燉大鵝?」
周嘉翊哼笑一聲,將我抱起放到沙發上,啄著我臉頰。
我的餘光瞟到他的耳根,用手捏了捏:「為什麼你每次耳朵都這麼紅,正牌純情男大嗎?」
他擒住我的手,深深看了我一眼:「行,貼臉開大?」
室外冬日飄雪,室內旖旎沸騰。
後來見他要蹲下,我大驚失色想躲:「你別……我沒洗澡。髒。」
一開始我不想活了,實在羞愧難當。可很快,我像煮熟的蝦,像任人宰割的魚,像化成了一攤水。
我眼神迷離,望著天花板的燈撞出重影。
周嘉翊順手將我凌亂的頭發撩到耳後,重新起身吻上來:「嘗嘗?」
我:…………
幾個來回之後,我們終於回到床上。周嘉翊繼續埋頭苦幹,我實在吃不下了。
「周嘉翊……」
周嘉翊:?
我虛脫投降:「鐵鍋燉大鵝……」
他變本加厲:「騙你的。」
我:???
「鐵鍋燉大鵝,鐵鍋燉大鵝,鐵鍋燉大鵝鵝鵝鵝啊啊啊啊啊!!!!」我淚奔且震驚,喊聲支離破碎:「嗚嗚嗚,你個騙子!壞蛋!周嘉翊!我以後再不理你了!!!」
「不理我?」我哼唧一聲,他似笑非笑:「可你的全身好像都在理我啊,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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