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此刻都不搭理她，她直接堵在了門口，然後瘋狂地扇自己耳光。
4.
「哎呦怪我！這一切都怪我是個喪門星啊！公婆兒子嫌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給我打發出來！」
「得虧了我這遠房的侄女心善給我口飯吃，可這當家的小姐不待見我啊！」
「我辛辛苦苦地為他們做飯，現在卻嫌棄我是鄉下來的做飯髒！要在這除夕夜裡給我趕出去啊！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啊！」
動天地的哭喊聲在空蕩的樓道裡傳開，伴隨著「啪啪——」的打臉聲，已經有鄰居打開門縫悄悄地看熱鬧了。
隔壁屋的王大娘平時沒少從我媽這裡順東西，此刻她沒忍住站在了我家門口，往門內張望著「打抱不平」。
「哎呦我說小萱媽，你們家也不像是缺錢的，你說說大過年的，人家留在這裡給你們做菜過年，怎麼還為難人家呢？」
我媽是個臉皮薄的，此刻正半跪在地上拉著張雨不讓她再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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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王大娘這話，她的臉迅速漲紅，蹲在那裡不知所措。
王大娘見我們都不開口說話，半隻腳踏進了屋子作勢要把地上的張雨扶起來。
老公冷不丁地開口：「大過年的，王姨就這麼私闖民宅拋下你那一大家子不管，你兒媳婦知道嗎？」
王大娘的兒子現在在我們家的子公司裡面幹活，聽到這話也隻能訕訕地出去。
臨走還不忘陰陽一句：「哎，果然啊，這有錢的，都沒一個是好的。」
我「砰」的一聲將門關上，扭頭便看見地上的張雨站起來要往我這邊走。
「你個小妮子摔門給誰看呢啊？這麼想趕我走我走就是了！啊——」
張雨一腳踏上那油膩勾兌的雞湯，猛地朝我倒了過來。
大家都沒反應過來，我就這樣被她絆了腿，往旁邊直直地倒了下去，側腰撞了一下鞋架。
「小萱！小萱，你沒事吧？」身後就是地毯和墊枕，我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並沒有什麼大問題。
老公和爸爸被嚇了一大跳，連忙衝上來扶我。
一旁的媽媽愣了好大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直接跨過了地上的張雨來到我的身邊。
「萱萱，萱萱你沒事兒吧……」她的眼眶發紅，手指微微顫抖著想上來扶我。
張雨見這件事鬧得大了，慌裡慌張地爬起身來離我離得遠遠的。
「這都得怪你男人啊！你說說，你說說老老實實在家吃我做的飯不就好了嗎，非要出去吃……」
「閉嘴！」我媽扭頭衝張雨吼了一聲，我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了一跳。
「啪Ṭû⁴！」我媽衝了過去惡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
「萱萱還懷著孕你就這麼推她！你要是還想在這兒幹，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這裡收拾家裡！」
我心底微微一顫，沒想到都已經到了這般田地，媽媽還是不願意趕她出門。
我還想再說什麼，老公扯了扯我，我便壓抑下想要勸媽媽的想法。
我小時候哪怕打碎了她的玉镯子，她都沒有罵我一句。
現下裡她能這樣直接和張雨撕破臉皮，已經很是不容易了。
媽媽眼眶含淚、擔憂地看著我，我向她微微搖頭示意我沒事，扯著她趕緊出門，離開這裡。
5.
「萱萱，你沒事吧？」媽媽緊緊地扶著我，害怕我出一點閃失。
「就是跌了一跤，後面都是軟和的墊子，沒事的。」我不想因為媽媽的善良就這樣為難她。
「萱萱，你別怪媽媽。我們那個年代的女人都不容易，你奶奶和你外婆吃了很多苦，現在才有好日子過。你張姨她日子不好過，也是老老實實在咱們家幹活的，媽媽真的不忍心將她趕出去。」
媽媽在我一邊小聲啜泣起來，我和老公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愧疚，暗自慚愧是不是逼媽媽太緊些。
「不說這些了，爸媽他們還在等著呢，我們先過去吧。」爸爸走過來，緩和了場面。
「對對，我外婆他們早就發消息說菜上齊了，我們趕緊過去吧。」
到了新飯店，看著桌上葷素搭配得很好、又擺盤漂亮的佳餚，我們一家的心情都緩和了下來。
爸爸趁著敬酒的功夫，不知道跟兩位老人說了什麼，他們都默許地點了點頭。
「小芝啊，最近年關要活動一些人，我們一會兒啊就回家去準備著，辛苦你好好地照顧你女兒啊！」
媽媽不語，隻是點頭表示明白，她也在反思。
我和老公都松了一口氣，這下隻要再忍一段日子，就能讓媽媽徹底看清那保姆的嘴臉，好徹底把她打發出去。
大家許是都想到了這一點，飯桌上有說有鬧，外婆外公每人給我跟老公、甚至爸爸媽媽都封了一個大紅包。
一桌子的人都喜氣洋洋地，將晚上張雨鬧得那一檔子事拋出了腦後。
直到喊過了零點新年快樂，我們這才意猶未盡地回到家裡去。
一打開門，哪怕是經手了公司見慣了各種手段的爸爸也愣在了那裡。
碗碟的碎片到處都是，油膩的湯湯水水全灑在了我們的衣架上，今年過年全家新買的貂皮大衣都沾上了汙油。
「家人們，我實在是委屈得緊啊！我做工的這家女兒懷孕了，我辛辛苦苦凌晨去拉了新鮮的蔬菜和家養的土地雞，忙活了一整天才做好了一大家子的年夜飯，可是這家人不把我們住家保姆當人看啊！」
「他們嫌棄我鄉下人髒，把這些菜摔了自己出門吃喝，還羞辱我一個老婆子說我晦氣隻配收拾家裡的剩菜……」
「家人們，我們住家保姆也是人啊，他們這是將我當成他們的奴隸了啊！」
說著，張雨哭得更加慘烈，邊抹著眼淚，邊衝著小小的屏幕比畫。
「家人們，大家不用給我打賞，我們就是團結一起的，我們一定要反對這些有錢的貨色啊！」
眼見她說得越來越過分，老公衝了上去一把搶過她的手機，我正在跟底下傳媒公司的人聯系，來不及攔住老公。
「大家伙別被她當槍使了，你們仔細看看，這桌上給我家老人和孕婦喝的牛奶！銳鮮話！這是能上桌的東西嗎？」
張雨沒想到我們突然回來，連忙上前想要搶奪手機，但她怎麼能從一個健壯的成年男子手上搶東西呢。
老公越說越生氣，拿起手機直接衝進了廚房，令我們所有人都驚訝的是，張雨竟然將廚房作踐得像是垃圾場一樣。
6.
地上、鍋裡，到處都是帶著汙泥的剩菜葉子，平日裡爸Ṱúⁿ爸媽媽從來不下廚，也就根本沒有管過這裡的事情。
媽媽看到這一幕也是怒從中來，上前拿起破破爛爛的葉子和混在一起的調味劑，渾身顫抖地指著張雨。
「10000 啊！你年前說你準備年夜飯資金不夠，我們還特地給你轉了 10000 讓你好好準備！你就是這樣好好準備的嗎？」
說著，媽媽把剩菜葉子甩到了她的身上，張雨眼見她最大的靠山現在也不站在她這邊，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
她對著鏡頭直接跪下，祈求我們家給她一條生路，她的口中不斷飛出些汙言穢語，媽媽忍不住想要上前扇她嘴巴子。
但卻被老公攔了下來，慌忙中看了幾眼屏幕，看著屏幕上各式各樣的發言，一家人此刻都保持著默契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張雨罵了一圈罵到了我的頭上，「一家子尖酸刻薄的，隻怕這麼多錢你們的孫兒有錢生也沒那個福氣花！」
正值跨年，公司的人終於緊趕慢趕地上線處理了這個直播間，此時我媽再也忍不住上手扇了張雨兩巴掌。
張雨從未見過我好言說的母親這般生氣的樣子，此刻也被打蒙了頭，抱著我媽的腿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小芝啊！你張姨我一生都沒吃過好東西啊！」
「這些菜葉子和那湯，在我眼裡都是珍馐的美味啊，我這才在年夜飯上給你們做出來！」
「還有那純牛奶，旁人都說那是最好的，我從來沒聽說過，我隻想著給你們買回來啊！我不懂什麼營養搭配和珍馐，我就是我這一生認為是最好的東西都給你們做出來了啊！」
爸爸攔著我和老公，我們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媽媽，她站在那裡，背影輕輕晃動，眼角流出了幾滴淚。
但她最終還是甩開了抱在她腿上的張雨，抄起一邊筐裡的剩菜就扔了過去。
「年後你也不用再來我這裡了，別再讓我見到你！」
老公將手機扔了過去，張雨看著手機上「直播間被永遠封禁」的字樣，哭著大罵。
媽媽站在一邊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她：「你現在老老實實地離開，你在我們家昧下的生活費和年間的工資我就不問你要了，你要是再鬧，我就直接聯系了我那姨娘，你的婆母，現在就把你接回家老老實實過年！」
孰輕孰重，哪怕是個傻子也能分得出來，地上的張雨裝了幾下便再也裝不下去，拿了手機，便拖著一個大箱子走了。
「也不知道這大冬天的，便宜的旅館都不開門，她能去哪……」
我隨口嘟囔了一句，老公過來扯了扯我。
「那麼多錢，也該舍得給自己開一間酒店房了。」
爸爸哄著媽媽，說是明天就找人來收拾，今天晚了，就早些休息。
看著媽媽迷茫難過的神色，我們默契地都沒有說什麼。
我們都沒有什麼資格怪她，她隻是善良，心卻是始終維護著我們的。
隻是看清楚事情和認清人心，總歸是要花一些時間的。
7.ṱũ⁵
大年初三，正是走街串坊的好日子，有許多曾經受了我家恩惠的人，現在都來登門拜訪，感謝我們的知遇之恩。
新來的保姆老實本分，幹活還很是麻利，過年期間茶水點心待客的東西也是準備得面面俱到。
媽媽的心情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可是偏偏有人要在這個時候來煞風景。
應酬完一天的賓客，正準備休息的時候，便聽見張雨那熟悉的聲音。
「喲，我還以為把我趕走你們過得有多好呢，這不又找了個鄉巴佬，瞅瞅給你們做的飯，這是把你們當成牲口喂啊！」
我們幾個的臉色暗沉下來，當初急著趕她走，都忘了把她身上的鑰匙要過來。
張雨大剌剌地坐在前不久剛清理好的沙發上，讓新來的劉阿姨去給她倒水。
「小芝啊，我來你們家伺候你們一家幾口還有個孕婦一個多月了，你工資不給我結清就趕我走，這傳出去，你們家可怎麼做生意呀！」
說著，她又戳戳劉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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