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仇加舊仇,簫駱見到我自然沒有好眼色,我自知理虧,鞠躬跟著嘉賓和工作人員道歉,起伏間,我注意到簫駱的視線。
忽然,他跳躍著蹦跶到我身邊,很不禮貌地假裝跌倒。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撞擊撞倒在地,襯衫的扣子很松,前面的扣子很快被崩掉,脖頸上的紅印露了出來。
簫駱凝視的眼神不懷好意:
「哎呦呦,還真是抱歉,腳滑了。
「時微昨天晚上估計被折騰得夠嗆吧,這麼輕輕一撞就倒了。
「是哪個前夫哥啊?還是說又來個新男朋友。」
一旁的陸源依舊幫襯著簫駱,一同譏諷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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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時微可是香饽饽,站在這就有人急著上鉤的,哈哈哈哈。」
鏡頭如狼狗一般嗅到肉味,對準我的脖子,來了個特寫。
我在娛樂圈的名聲本來就不好,一瞬間,水性楊花不檢點放蕩的聲討詞布滿整個屏幕。
我仇視地看向簫駱,餘光中瞥見姜知韻的身影。
下一刻,一個排球以高速直直地向著簫駱衝來,對準他的脊梁骨。
高速旋轉著,猛烈地一擊。
隻聽見咔嚓一聲,一道白色的殘影落下,簫駱摔得狗屎泥,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一旁的陸源還沒來得及驚訝,身後也迎來重重一擊。
於是沙灘上匍匐趴著狼狽不堪的兩人。
姜知韻撿起排球,放在手裡顛了顛:
「哎呦呦,還真是抱歉啊,手滑了。」
簫駱的經紀人再度尖叫著衝進片場,他簫影帝,估計這兩天受的苦比他前半輩子都多吧。
眼見看簫駱的經紀人又要將簫駱抬走,我抬手攔住他們:
「慢著,昨天簫影帝答應的懲罰不會忘記了吧。」
簫駱疼得龇牙咧嘴,節目錄制暫停,各種汙言穢語都跳了出來:「誰說我不記得的,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暗算我,我……」
我揉了揉耳朵,裝作聽不見的樣子:「那就好,我還以為簫影帝要賴債了。擇日不如撞日,要不咱們現在就把懲罰給解決吧,萬一簫影帝之後來不了錄制了,那可就……」
簫駱骨子裡大男子主義慣了,自然激不起我激,費勁地從擔架上爬起來。
我讓他選一張女性的合照發在朋友圈。
作為資深海王的簫駱自然是遲疑了。
姜知韻也在一旁激他:
「哎喲,不會不敢了吧,還是怕一下子炸出太多前女友了。
「完蛋了,簫影帝的魚塘要炸了哦!
「咱們簫影帝不會要立什麼純情人設吧,連這點都不敢。」
簫駱梗了梗脖子:「發就發,我難不成還怕你不成!」
果不其然,朋友圈發出去沒多久,微信聊天頁面瞬間就 99+,一條接著一條的消息彈了出來:
【你朋友圈的人是誰?給我解釋清楚!】
【你不是說你沒有女朋友的嗎?照片裡的人是誰?】
……
看著這密密麻麻的刷屏消息,簫駱瞬間就頭大,惱羞成怒地將手機懟到我面前:
「滿意了吧,S賤人!
「娛樂圈誰不知道你是公交車,現在倒給我裝起來了,五十多歲的老男人都能當你爸了,你也下得去嘴,真惡心!
「賤人,小心我玩S你!」
但簫駱不知道的是,節目的拍攝並沒有停止,甚至因為簫駱的一番話,節目的熱度飆升,彈幕再一頓炸開鍋:
【天哪,簫駱原來私下說話這麼髒,還玩得這麼花,微信裡一堆魚塘啊。】
【你們有沒有看到他的微信備注?惡心S了,毫不尊重女性,脫粉了脫粉了。】
【簫駱才是內娛第一裝王,屬垃圾袋的吧,這麼能裝。】
【粉轉黑,粉轉黑,惡心他媽給惡心開門,惡心到家了。】
簫駱的經紀人如臨大敵,看著不斷刷屏的彈幕瞬間面如S灰,他掙扎著衝上去想阻止簫駱,但奈何罵在興頭上的簫駱絲毫攔不住,瘋狂一頓輸出。
7
自從有姜知韻的入資後,節目組再也不捧著簫駱,甚至為了流量和曝光,將一些原本被剪輯掉的鏡頭重新又編輯,甚至封面還是簫駱猙獰怒罵的面目。
而簫駱在鏡頭前苦心經營的形象也在一夜之間崩塌。
鏡頭後,姜知韻故作親昵地摟著場外編導的肩膀:
「王導,宋時微是我的人,你們要是再不好好剪輯拍攝的話,小心你們的節目不保啊。」
「是是是。」王導搗蒜如泥。
之後,我成為節目的香饽饽,鏡頭和剪輯的操控下,我的風評開始反轉,而至於我們的簫影帝,則是一落千丈。
一時間,關於簫駱的商討聲不絕於耳。
漸漸地,有知情人士扒出簫駱以選角色為由,公然睡粉,其中還包括很多未成年。
至於究竟是哪個知情人士,其中就不排除躺在旁邊抱著手機,笑得跟地主家的二百五一樣的姜知韻。
這條帖子下幾乎有一個 ID 叫【我老婆最美】的人承包:
【簫駱惡心S了,究竟是誰在碰他這樣的人的臭腳?】
【簫駱還辱女,節目裡還一直針對宋時微,真惡心。】
【你們難道沒發現嗎?宋時微好好看。】
【對啊對啊,樓上的,我早就發現了,宋時微和姜知韻好有 CP 感,節目裡的互動也好甜,我磕的 CP 不會成真了吧!】
【知情人士爆料,真情侶,放心磕。】
【啊啊啊啊啊,我為姜宋 CP 舉大旗!!】
我點開【我老婆最美】的微博,頭像是一隻大橘貓,但我還是一眼就瞧出,就是大橘。
這膘肥體厚的身材,在貓界也是絕為罕見的。
再往下滑,是細數的點點滴滴。
最早,是在六年前。
那時的我們剛從學校畢業,一窮二白,一袋泡面還要分兩個人吃。
燈光下,是一張熟睡的側臉,旁邊放著一堆厚厚的簡歷,配文是:
【噓,老婆睡著了,我老婆真好看。】
記得剛畢業的那段時間,我找不到工作,本就不寬裕的我還撿到了大橘,當時的大橘就巴掌大小,還一身的病。
最窮的時候,兜裡隻剩下二十塊錢。
那段時間,我焦慮得整宿整宿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被診斷為抑鬱障礙,但卻沒錢吃藥。
但好在,那時候姜知韻陪著我,一切都過來了。
後來,我兜裡有錢了,但別的好像又沒有了。
再往上翻是三年前,那時候,我和姜知韻分手了。
分手的套路也不過是很俗套,姜知韻的父親找上我,給我張五百萬的卡,讓我離開姜知韻。
「你和知韻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是姜家的千金,她是姜氏集團的繼承人,她放著好好的康莊大道不走,為什麼非要跟你走一條看不見底的彎路?」
那時的我還太年輕,覺得體面比什麼都重要,五百萬沒要,姜知韻也沒有要。
分手後,我去了 A 市,換了電話卡,幾乎切斷了和之前的一切聯系。
姜知韻再也找不到我。
後來,我進娛樂圈,因為沒有背景,從小角色開始,摸爬滾打,而微博賬號裡,幾乎記錄下我所有的點滴,每一個角色,每一張模糊的劇組照。
在劇組拍戲時,我總聽見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循聲望去,可卻什麼也沒發現。
而我每一個疑惑抬頭的瞬間,都被定格下來。
定格在她失落的眼底,定格在她一次又一次遠去的身影裡。
後來,我在收拾時,從抽屜裡發現厚厚一疊的車票。
這三年來,往返的點滴中,日常的瑣碎中,我從來不質疑姜知韻對我的愛。
這三年來,我並不好過,姜知韻也不好過。
我們實在是錯過太多太多了,但好在,一切都還算不晚。
看著看著我笑出了聲。
姜知韻轉頭看向我:「你笑什麼?」
「笑一個傻子。」
原來在這路遙馬急的人間,真的有人偷偷愛了你好久好久。
不知不覺間,眼淚浸湿了眼眶。
啪嗒一滴淚珠滴在姜知韻的手背上。
姜知韻瞬間就慌了,急忙詢問我:「老婆,你怎麼了?」
我抹掉眼淚,破涕為笑:「沒有,我隻是好開心,又好難過。」
「好開心又好難過,這是什麼?」
我低頭吻住了她:「是我好愛你。」
當晚,姜知韻蹦跳著說要官宣昭告天下。
我攔住了她,節目有保密協議,違約是要罰錢的,雖然說姜知韻不差錢,但是我差啊……
「保留點神秘感,等節目結束了我們再官宣。」
「好,那你親我一口。」
姜知韻笑得像個二百斤的胖子。
我望著眼前失而復得的人,以為幸福離我很近。
但我卻沒有想到,意外,會這麼快到來。
8
節目的錄制很快來到最後一天,敬業的簫駱打著石膏,拄著拐杖身殘志堅地來到現場。
自打簫駱塌房後,各大品牌方紛紛與其解約,他在娛樂圈的聲名不僅一落千丈,還要背負著天價的違約金。
而事發後,節目組的人也很嫌棄他,原本專門跟拍他的鏡頭也變得極少,轉而開始專注拍攝我和姜知韻的互動。
雖然我和姜知韻還沒有官宣,但一眾網友早就私下認定了。
節目裡我和姜知韻的甜蜜互動一度衝上微博熱搜。
我做任務的時候她看著我,我幹活的時候她看著我,我跟男嘉賓說話的時候,她皺著眉看著我,我和女嘉賓說話時,她攥著拳頭看著我。
網友笑稱:
【瞧瞧姜影後不值錢的樣子,眼珠子都快黏老婆身上了。】
當晚,姜知韻評論這條微博:【我有老婆我驕傲!】
一分鍾後,回復刪除,姜知韻臉上掛著兩行淚珠,雙手捧著手機,可憐兮兮地看著我:「老婆,我刪了,你不要生氣了。」
我偽裝生氣她,轉身離開,姜知韻抱著手機一臉哀愁。
「哎,早知道不和你地下戀情了,憋S我了。」
但沉浸在幸福中的我,並沒有注意到照片角落裡那雙陰狠的雙眼。
充滿著仇視和敵意。
時間來到夜晚,最後一項活動,嘉賓以投票的形式,選下心儀的對象,並投入對應的箱子裡。
不出所料,姜知韻獲得第一名,收獲五票。
而我,也同樣不出所料地獲得最後一名,一票,這一票還是姜知韻投的。
錄制的花絮我看了,隻要是別人寫我名字的,統統都被她搶走。
所有的結果出來後,編導公布懲罰:
「作為懲罰,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將共同前往孤島,共同度過一夜。
「孤島上沒有水,沒有食物,也沒有電子設備,隻有一艘緊急使用的救生艇。
「明天八點,節目組會派人來接你們的。」
我如喪考妣,沒有電子設備,這跟流放有什麼區別。
反觀一旁的姜知韻,激動得眼裡冒著星星:「好浪漫哦,和老婆的孤島一日遊,還可以看星星耶。」
我:這戀愛腦也是沒救了。
夜晚,海面上風平浪靜,微涼的海風吹拂著,我和姜知韻一同躺在沙灘上,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
沒有攝像機的跟拍,這一夜我們聊了很多很多,從學校日常排球隊的訓練聊到大橘,從大橘聊到拍戲時的趣事,但唯獨沒有聊三年前的分開,這是橫亙在我們心裡的一道傷疤,心照不宣地都不願提及。
夜深了,我在耳畔的話語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迷糊中柔軟的雙手攀附上我的手臂,姜知韻的聲音壓低了很多,甚至還帶著些不易察覺的謹小慎微:「我爸爸當年有沒有為難你?」
她扣著我的手,動作很輕,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委屈的哭腔:「你之前說過的,我們會有一個家的。」
我側過身去,裝作熟睡的囈語,但隻有我自己清楚,在轉身的那一剎那,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深夜,我被海浪卷席的聲音驚醒,一睜眼,海水已經漲到腳踝處,漲潮了。
我急忙喊醒姜知韻,拽著她往高地上跑,但夜晚漲潮的速度異常地迅速,孤島上大部分的地面都被淹沒。
而更為致命的是,姜知韻她不會遊泳,一旦發生意外,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眼下海面異常洶湧,海水的漲勢又快,最好的辦法就是爬上島中間的枯樹,隻要躲過今晚,等海水退去,一切都還有可能。
身後,是不斷洶湧追擊而來的海浪,身前,是緊緊拉著我的手不停狂奔的姜知韻。
那一刻,時間好像被定格。
「快!踩著我的肩膀爬上去!」
姜知韻一手拖著我的後腰,一手牽著我的手,我踩在姜知韻的大腿上,費力地爬上樹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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