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打了敗仗，我年紀尚小，
父皇將皇姐送去平羌和親。
三年後，皇姐被接回來。
她哭得梨花帶雨：「女兒自幼愛慕顧家長子，望父皇成全！」
父皇當場廢除我與顧氏長子的婚約。
「嘉和，你皇姐吃了太多苦，你就讓給她吧。」
我擠出幾滴眼淚點頭答應。
這婚事總算是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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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幼讀書學習兵法，
又怎會做他人宅院裡的金絲雀？
（一）
太子哥哥打了敗仗，敵國同意議和，提出求娶我齊國公主。
父皇就我和皇姐兩個女兒，可我那年還未及笄。
皇姐鳳冠霞帔，穿著嫁衣被抬回了敵國，成了敵國三皇子的側妃。
離開皇宮前，父皇安慰她：「念瑤，待父皇養精蓄銳，不出三年，定然能接你回來。」
皇姐幽怨地望著我：「父皇，這平羌老皇帝也不知道二妹的年紀，說大一歲誰又能發現呢？」
歷來和親公主，過得極好的都是少數，大部分終其一生，也回不到自己的國家。
平羌大勝，為了邊疆止戰，父皇隻能將皇姐送給敵國。
但那平羌皇帝，也是個有原則的，要求是已經及笄的公主。
父皇聽了皇姐的話，似乎有了新主意，看了我一眼。
皇後也趁機說：「陛下，念瑤說的沒錯，這咱們隻要咬定說二公主已經過了及笄之年，那老皇帝又怎會懷疑呢？」
皇後說著哭出了聲：「陛下，臣妾就這麼一個女兒！」
可我的娘親也就我這麼一個女兒啊。
父皇早已告知敵國將會將齊國大公主送來和親，終是害怕敵國發現公主被換，還是將皇姐送出了城。
皇姐出嫁那天，我將自己攢下的銀子和白日在御膳房拿來的糕點偷偷塞給皇姐，她惡狠狠地看著我：「齊嘉和，你不要在這裡假惺惺的！你肯定高興壞了對不對？送去和親的人不是你！你就比我小一歲！」
「我不缺這些東西！」她將我的燒餅和錢袋摔在地上。
也是，她不缺的。皇姐已過繼到皇後名下，算是嫡出公主，在宮裡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的。
我連自己的府邸都沒有，隻是跟沈姨住在小院子裡。
我在城裡目送皇姐的轎子漸行漸遠，那時候，沈姨告訴我，有些人，一旦分別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
我撿起地上的細軟，塞回袖子裡，這些銀子還夠我用好久。
宮人說若皇姐當年訂了婚，也不會被送出去。
父皇為此，隨即為我與顧氏長子訂了婚。
可我知道，那顧恆之，是我的皇姐的心上人。
（二）
父皇賜婚後，我與顧恆之夜沒有多少來往，我們各過各的，他不會來宮裡找我。
我也從來不去招惹他。
我問沈姨：「為什麼是皇姐到敵國和親？不是他們的皇子到我們齊國和親？」
沈姨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認真地跟我說：「小嘉和，我們打仗輸了，自然是要滿足平羌的條件。」
我點了點頭。
輸了的一方，隻有等待宰割的命運的。
父皇隻有太子一個兒子，他一出生就注定是齊家江山的繼承人。
但我知道，父皇不是愛太子，而是從他身上看見了先皇後的影子。
沈姨告訴我，先皇後與父皇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互扶持，最後為父皇生下了龍鳳胎，自己卻沒有挺過來。
我隻聽說女子生孩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但沒想到連齊國最尊貴的女子，最終也還是沒有救回來。
父皇不喜歡我，我從小就被丟在後宮的小院子裡。
沈姨是娘親生前身邊的丫鬟，她與旁人不太一樣。
她不強制我學習禮數，也不會把我關在院子裡。
她為我講歷史故事，跟我說前朝名將和帝王的故事。
有時候她會莫名地流眼淚，可能是想起什麼傷心事了吧。
太子哥哥不喜歡太傅，說他太嚴厲了。
他幼時的那些功課，多半塞給了我。
我點著蠟燭熬著夜將功課抄好，第二天交給太子。
太子和皇姐在放風箏，我在抄書。
他們在逛元宵燈會，我在抄書。
他們慶祝生辰，全宮人共慶賀時，我還在抄書。
我不僅要抄太子那份，還要抄皇姐那份。
所幸太子和皇姐不喜歡的杏仁酥和瓜子餅，也都是歸我。
皇姐出嫁後，太子被父皇關在院子裡，換了好幾個太傅教他。
那日，我路過御花園，太子哥哥摟著丞相府小姐纖細的腰肢，兩人眉來眼去，互訴衷腸。
可他分明在皇姐出嫁後，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說：「不出三年，兒臣定能將公主接回來！」
他已然把這些豪言壯語拋在腦後了。
好幾次兩人情到濃時，太子竟想去扯丞相小姐的衣帶。
丞相小姐再三拒絕，太子才依依不舍收回了手，到了夜裡，太子身邊的丫頭倒是要遭殃了。
父皇所說的「養精蓄銳」三年後，太子果然將皇姐帶了回來。
不過，是派人偷偷將皇姐換出平羌皇宮。
兩國戰事不告而起。
何將軍的長子打破敵軍陣法，一舉攻下平羌邊境一城，收復失地。
平羌前來議和，父皇按兵不動。
平羌雖是蠻族，但與我齊國打了十幾年的仗。
兩國交戰有來有往。太子兌現向父皇許下的承諾，卻激怒了平羌皇室。
平羌一直是齊國的勁敵，但兩國打來打去，無非是邊疆幾座小城頻繁易主。
邊疆百姓每天都過著提心吊膽的日子。
所幸公主平安回來了，父皇開心極了，賞賜了太子許多珍寶。
太子年紀小時，畫了一幅五官都不完整的畫像，跑去送給父皇，父皇都誇他兒子多才多藝。
在記憶裡，父皇好像從未正眼看過我一眼。
皇姐回宮的第一件事，是見父皇，她哭得梨花帶雨：「兒臣好想父皇……女兒自幼愛慕顧家長子，望父皇成全。」
父皇一時犯了難，在皇姐出嫁後，為了避免又打敗仗要和親，為我與顧恆之賜婚。
皇室與其他家族聯姻，從來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情。
皇姐在說這話時，父皇眼裡充滿了心疼。
他猶豫了片刻，跟我說：「嘉和，你皇姐吃了太多苦，這婚事，你就讓給她吧。」
他當場廢除了我和顧家的婚約，又為皇姐和顧恆之賜婚。
我裝作傷心，回應父皇：「兒臣遵命。」
我其實心裡樂開了花。
這婚事總算是退了！
或許是父皇為我和他賜下婚事，我在這三年無意中總是會無意識地注意到他，他和太子哥哥一同逛花樓，一同喝酒喝得酩酊大醉。
兩人醉後，總會說些汙穢的話，他們談論哪個樓的姑娘腰肢纖細，手法靈巧，他們相約明日花樓相見。
顧恆之醉後跟太子說：「你喜歡的那個柳姑娘，放心，我會留給你的！」
顧恆之和傳聞中的翩翩玉公子的形容完全不符，這傳言不是欺騙，簡直就是詐騙！
（三）
齊念瑤出嫁前，在皇宮裡是最尊貴的公主，也很少有意為難我。
我想她更多是不屑吧。
但自從她從平羌回來後，似乎總來找我的麻煩。
她澆S了我心愛的發財樹，燉了我養的小金魚，扔掉了我娘送我的首飾。
她趾高氣揚跟我說：「齊嘉和，憑什麼我在平羌受苦時，你卻在皇宮裡享受？我才是齊國最尊貴的公主！你一輩子都隻能服侍我！」
「還有我看上的男人，不屬於你的，你莫要惦記著。」
我恭恭敬敬向皇姐行禮：「皇姐，嘉和知道了。」
她得意一笑，帶著身後的丫鬟大搖大擺走出了我的公主府。
父皇廢除了我與顧氏的婚約，他心有愧疚，晚間召見我，問我：「嘉和，你可有何心願？婚事是迫不得已解除了，父皇會補償你的。」
我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回父皇，兒臣想要一座公主府。」
第二天我就搬到了公主府。
沈姨依依不舍望著曾經住過的院子，我拉著她的手：「沈姨，你若是舍不得，可以常回來看看。」
沈姨抹了抹眼角：「老奴一生大半輩子都在這皇宮裡度過，從未想過還能在有生之年離開這裡。」
沈姨十歲入宮，侍奉了許多主子，不卑不亢，話不多，也算是宮裡的老人了。
「沈姨，我在公主府為你留了房間，你快去看看喜不喜歡。」
她和我一同入住公主府。
沈姨，放心，也許不久我們還會回到皇宮。
不過我再也不會做那任人欺負的小公主了。
我見到了兒時的玩伴，何將軍府的大小姐，看見她時，她正揮著大刀。
「嘉和！」她丟下刀跑過來抱住我。
她向來大大咧咧的，到了成婚的年紀，竟然沒有男子來求娶她，為此，何老將軍還愁得經常和父皇提起此事。
可京城人盡皆知，太子喜歡的是丞相府的小姐，若是將將軍府小姐也送入太子後院，隻會是個側妃，恐怕那老將軍心有不甘。
如今，丞相府顧恆之要娶皇姐，丞相府小姐又是未來的太子妃。
皇室與丞相府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
太子幹的荒唐事，顧恆之又怎會不知道？
他不僅知道，還繼續帶著太子逛花樓，遊黑市。
丞相府是有野心的。
這正合我意。
（四）
何九瀾喚來小廝端來水果和糕點，緊挨著我坐下。
我嘗了口糕點，嗯，很甜，但已然不是兒時的味道了。
「小瀾，我想做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助。」我直截了當地說。
她也笑著問我：「什麼事啊？你說來聽聽？」
我用隻有我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何大將軍現在手下還有多少軍隊？朝中有哪些人會站在他這邊？」
小瀾聽後神色慌張，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這是？」
我毫無保留地告訴她：「父皇最近在咳血，看樣子時日無多了，若是太子接手了這江山，我齊國以後還會姓齊嗎？」
她思考了一會兒，拿出紙，寫上了許多名字。
我看了一眼，有些名字似乎在朝堂上一直是丞相府一黨。
果然，齊國不養闲人。
「如果你真的想，我會幫你的。但前提是，若真的有那一天，請善待北疆的將士和將領。」
她的眼神裡透露著從未有過的堅定。
她為什麼這麼說？
我父皇待北疆的將士不好嗎？
我告訴她我會的，她也說信我。
她跟我說，此次能大勝歸來，他的哥哥回來後一言不發，許多大夫出入將軍府，最後都是黑著臉離開了。
她偷聽了她爹爹和他哥的談話，本來都已經勝了，太子非要虐S平羌將士以示齊國國威，平羌投降的士兵孤注一擲，將馬匹激怒，他的哥哥被馬群踩踏。大夫說他此生都無法擁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那太子哥哥又怎麼會是無心之舉呢？
他與丞相府聯姻，必然會失去將軍府的助力。
若是能借這一戰除掉何將軍長子，必然能將軍權收回一部分到自己手中，他的登基之路就更加順利了。
可沒想到這何小將軍命硬，硬是挺了過來，隻是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嘉和，你有那樣的哥哥，我是有些擔心的，但我還是希望，你能成功。」
我回她了一個笑容。
光有將軍府的支持還不夠，路遙一步一步走。
（五）
因為是二婚，皇姐的婚事也辦得匆忙，京城有傳言丞相府公子撿了好大一隻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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