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那個一時玩興卻致我家破人亡的頑劣少年,已痛改前非並完成自我救贖,與小青梅訂婚,成了萬人景仰的青年企業家。
於是,我費盡心機,嫁給了他。
1
我叫許安真,二十四歲,是一所著名私立高中的心理老師。
今天,我被指認引誘學生,多次發生不正當關系。
校長辦公室,我顫抖地指著偽造的聊天記錄,讓江禹白澄清真相。
被護在人群中心的少年垂下頭:
「老師,我們這樣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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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渾身血液凝結,險些一頭栽倒。
周遭的同事領導,還有幾名家委會代表,利箭般的目光立時聚焦在我身上,鄙夷、憤怒、不恥、嫌惡……
江母悲憤地嚎叫起來:
「他才 17 歲啊!
「你是他尊重的老師啊!他一個幹幹淨淨的男孩子,還沒接觸過社會,清白就這麼被你毀了!你是不是人啊?」
那份被江家父母意外發現的聊天記錄上,顯示我對江禹白各種言語挑逗,借著心理輔導的名義,誘使他多次來我咨詢室發生不倫關系。
江家父母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鬧到校長辦公室。
……
江禹白是兩個月前來找我的。
這所高中的學生,個個非富即貴,學校待遇很不錯。
我普通家庭,畢業後應聘來這裡,又是自己的專業,一直以來很珍惜這份工作。
江禹白今年高二,個子高,長得也好,是女孩子心目中完美的初戀形象。
他很是困擾地表示,從小到大一直被女生表白騷擾,不勝其煩,以至於對所有女生都出現了厭惡和躲避心理。
我在校咨詢室接待了他十餘次,並隨時在微信上對他進行開解。
這段時間,我耐心聽他傾訴成長經歷,客觀剖析情感心理,鼓勵他正確面對與人的交往。
他一直是坦誠的,理性的,乖巧配合的模樣。
因此,我對他印象很好。
……
此刻,我直直盯著被護在人群中央的江禹白,聲音抑制不住地抖:「江同學,你是不是害怕什麼?沒關系,說出真相,告訴他們這聊天記錄是假的,我們就是正當的心理老師和學生的關系。」
江禹白始終微垂著頭,額前的發遮住了他的眼。
卻一動不動。
「江同學——」我急得上前兩步。
「夠了!」
江父高大的身軀擋在兒子面前,一把將我推倒在地,語氣陰沉:
「你還想當眾逼他嗎?
「收起你那套不上臺面的手段,你也隻能騙騙小孩子!我們已經查過學校的攝像頭,他每次進你咨詢室的時間,和聊天記錄裡的時間,都能對得上,現在人證物證都在,你還想抵賴什麼?
他怒斥完,轉頭看向校長:
「這是在你們學校裡發生的醜聞,我提出三點訴求。
「第一,立刻開除這種敗類。
「第二,你和她公開道歉,陳述事實,杜絕這種人再出現在教師隊伍,禍害其他孩子。
「第三,必須保護好我兒子的隱私。」
校長和幾個領導連連彎腰應承。
我腦子一片混亂,掙扎起身,高高舉起自己的手機,指尖攥得發白:
「你們可以看我的手機!
「我的手機沒有這些記錄,證明那是偽造的,是有人陷害!」
我慌亂地點開和江禹白的對話框,驟然間,手指僵住了。
對話裡,的確沒有那些汙言穢語。
可是,卻堆滿了一條條灰色的對話刪除記錄。
我渾身冰涼地想起一件事。
江禹白曾不經意跟我提出過一個要求。
他說對自己的心理困擾覺得難堪羞愧,不希望有任何外泄的可能,希望我每次在手機上和他聊完後,立刻刪除掉。
這是很常見的顧慮,我自然答應。
他甚至在每一次見面時,還讓我把刪除後的界面給他看。
思及此,我如置身寒潭。
我僵硬地轉動脖子,看向在這混亂的局面中,從頭到尾隻說了一句話的江禹白。
就是他的那句話,坐實了所有的證據,將我釘在了恥辱架上。
此刻,江禹白緩緩抬起了頭。
隔著額前垂下的發絲,沉默與我對視。
隱約間,他的唇角勾起了一點弧度。
似笑非笑,惡趣十足。
2
我咬著牙要撥 110,試圖讓警察來證實我的清白。
江母猛衝過來,一巴掌揮到我臉上。
我的臉瞬間火辣辣,手機被打落在地。
她指著我腦門,厲聲怒斥:「你毀了我兒子的清白,還想毀了他的名聲嗎?」
江父沉著臉,一字字警告:「為我兒子以後著想,我現在隻讓你丟掉工作,公開認錯。你如果敢破罐子破摔鬧開,讓我兒子以後的人生,因為你,哪怕沾上一絲一毫的汙點,別怪我對你身邊的人不客氣!」
我灼燒的神經猛地一跳。
七年前,我爸因病去世,我媽咬牙生下一對遺腹子,今年龍鳳胎上小學,她總算騰開手在超市找到了份理貨工作,昨天晚上喜滋滋給我打電話,說終於不用自己女兒一個人辛苦。
我和男友顧淮青梅竹馬,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為人正直,性格爽朗又溫和,從小的志願就是當一名法官,前不久通過了國考筆試,正在全力備戰面試。
弟弟妹妹雖自小喪父,但這幾年在我和媽的愛心澆灌下,兩個人都長得聰明伶俐,今年剛享受街道政策照顧,進了一所理想小學。
生活,原本正朝一切向好的方向發展……
我惶然地問自己,我敢嗎?
驟然,我全身卸力,癱坐在地上。
我不敢。
……
江禹白被簇擁著從我身邊走過時,我啞然出聲:「為什麼?」
他停下腳步,微微偏頭,向我看過來:「老師,人做錯了事,就付出代價,不是應該的嗎?」
我不S心,又問:「什麼錯事,你說清楚!」
他盯著我看了兩秒,原本清亮的黑眸中滲出幽幽冷意,卻不再回答,轉頭離去。
3
我在二十四歲的花樣年華,聲名狼藉。
4
我失去了工作,被全行業通報,成了教師隊伍之恥;
有義憤填膺的家長剪輯了我的「網絡大字報」,視頻迅速在網上傳播,曾經的朋友、同學、老師紛紛發來消息指責我,宣布與我斷交;
走在街上,我時不時遭遇路人辱罵、扔垃圾;
年少時,我曾看過一部電影,叫《西西裡的美麗傳說》。
女主走在街上,被街邊的人汙言穢語、怒罵討伐,她昂頭挺胸,漠然穿過。
我那時不過十幾,短暫的年華裡一切順遂。記得當時還誇張地和身邊人感慨:
我要是她,大概早就活不下去了啦!
然而,時至今日,我幾乎與她身處一般境地。
我同樣沒有崩潰、妥協、放棄。
隻因,還有人絕對相信我,堅決捍衛我。
我媽每晚陪我睡覺,我一點動靜都能驚得她起身小心翼翼查看;
弟弟妹妹一放學回家,就奶聲奶氣地給我講學校趣事,兩個小嘴叭叭,又小大人般安慰我:「姐姐放心,我們已經長大了,不用媽媽陪著睡了。」
顧淮放棄了備考,每天來我家做我最愛的糖醋小排,他高大的身影在狹小的廚房裡,明明錯不開身,卻每天來。
他溫柔地抱著哄我:
「小真不怕,一切都會過去。
「等你男人幾年,我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法官,到時啊,我會為你,為每一個受了冤屈的人,討回公道。」
……
夠了。
有我愛的人守在我身邊,愛我,護我。
足夠了。
我回首對那個曾經大言不慚的少女說:
看,你錯了,沒什麼大不了哦!
我振作起來。
找不到工作,就買了輛二手電動車先跑外賣。
世界紛紛擾擾,事情總會過去,等人們淡忘了就好了。
雖不敢將我愛的人一並拽入泥沼,可沒有做過的事,我也絕不將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
在很多個被指責辱罵的場合,我以單薄之力,極力申辯。
我沒做過!我是冤枉的!
我不斷地重復。
不斷地發聲。
可——
這世界有些人,他們本就不關心真相,隻想借正義之名,宣泄內心的黑暗……
一個陰冷潮湿的雨夜,我騎著電動車在街頭送餐,一個男人衝過來,對著我的腹部猛插數刀。
倒下的剎那,我下意識伸手撐住了車尾的保溫箱,裡面還有兩份餐,灑了客戶會投訴的。
鮮血混著雨水在骯髒的街頭蜿蜒,身旁人聲喧囂,我的耳朵聽見一種很純粹的聲音——
啪嗒。
啪嗒。
不知是雨,還是血。
男人被當場制服時,嘴裡仍然喊著:
「保護孩子!
「伸張正義!
「讓賤女人償命!」
我仰面躺在地上。
如針般的雨幕絲絲朝我眼睛墜落。
生命力一點點流逝之際,我內心湧上了綿綿不絕的心疼。
媽——
顧淮——
你們,怎麼辦?
5
或許這個世界本就是唯心。
又或者是量子力學的某個物理定理不經意被觸發。
我的執念如宇宙奇點爆發。
無處不在。
喋喋不休。
我以靈魂的狀態繼續存在了一段時間。
我看見媽媽抱著我哭得暈了過去;
看見弟弟妹妹兩個小小的身軀,彼此相擁,驚恐又茫然,連抽泣都不敢;
看見顧淮,我的愛人顧淮……
這個記憶中總喜歡爽朗大笑的男人,像個孩子般,悲憤無助,嚎啕大哭。
我的葬禮上,江家父母來了。
他們穿著矜貴的衣服,神情倨傲地放了張支票在我母親面前:「S人者已經被抓獲,你們也不必心存不甘。說起來……」
江母瞥了一眼我的遺照,嘆息著搖頭:
「要不是你女兒失德在先,也不至於引起公憤,遭來這麼一場橫禍。
「事情不能再鬧大,累及我兒子的名聲。這點錢就算封口費,你們好自為之。」
我探過去瞄了一眼。
二十萬。
我媽在超市的工資到手後是一千九,這筆錢,是她近十年的工資。
是弟弟妹妹很長一段時間的教育生活費。
收下收下。
我在一旁著急地大喊。
這是他們該出的!
媽媽,收下!
我看見我一向溫和軟弱的母親,沉默地拿起支票,一下一下,撕得粉碎,狠狠甩在了居高臨下的兩人臉上。
這個被生活的苦難打壓了四十多年卻依然樂觀柔軟,與人相處有輕微社恐的女人,此刻昂然挺身,字字鏗鏘:
「我女兒從小善良乖巧,懂事明理,這麼多年,她努力學習,真誠善意對待每一個人,絕對不會做出你們口中的苟且之事。
「是你兒子品行不端,捏造汙蔑!
「我女兒不能背著這些汙名無辜慘S。我雖然無權無勢,可是,隻要我活著,這件事就絕不會到此為止。
「我要為我女兒,討回這個公道!」
江家父母又驚又怒,一邊拍打身上的紙屑,一邊大聲斥責:「你別不知好歹!要不是看你女兒丟了命,我們才不會搭理你!給臉不要臉!有本事就去鬧,我看你能掀起什麼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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