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散漫不羈。
「我喝醉了,顧薏你來接我吧。」
接著,他隨口吐出一個常去的夜店名字。
我垂眸道。
「那你等會,我這就過去。」
他語氣黏黏糊糊的。
「好,我等你。」
也是時候該和他說拜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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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到夜店後,侍應生將我領到裴愉所在的包間。
震天響的音樂快把我的耳朵吵聾了。
裴愉歪倒在卡座上。
身旁幾個漂亮女生有的在給他切水果,有的在給他喂酒,還有的隻是單純地把手放在他身上。
裴愉一向過得亂,但這麼糜爛的程度還真是少見。
他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皺皺巴巴。
領口解開了,領帶要掉不掉,露出一片雪白的胸膛來。
吻痕像桃花般在他脖頸上蔓延。
見我皺起眉。
裴愉伸手摟住我脖子,輕笑道。
「剛才和她們玩了遊戲,我輸了,才被親了幾下,不要吃醋。」
我神色舒展開,將他的手掰下來,又給他整理了下領帶。
卻在他逐漸粉碎的笑意中說道。
「我知道,但之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下個月我就要訂婚了,那位愛吃醋又小心眼,要是知道我來見你了,很難哄的。」
裴愉嘴角仍維持著勾起的姿態。
卻難掩慌張地看著我。
「你在開玩笑是不是?」
「可這樣一點也不好玩,以後別這麼說了。」
我搖搖頭。
「我沒開玩笑。」
「就下個月,我和傅家小少爺聯姻。」
他臉上血色盡數褪去。
眼角和嘴唇的線條微微顫抖。
我不懂他想做什麼表情。
「你怎麼了?我年紀又不小了,訂個婚不是很正常?」
裴愉咬著我的話尾急忙開口。
「對,隻是聯姻而已嘛,很常見的。」
他摸著泛紅的眼眶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兒後對我說。
「我累了,送我回家吧。」
8
裴愉說的家是我租給他的一處江景大平層。
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房子。
卻非要住在那裡。
可能是因為我們在那兒睡了太多次了?
我解鎖大門密碼,扶他進來。
這處房子我得有好幾個月沒來看過了。
裡面添了許多裴愉自己裝的掛畫和擺件,整體的風格都變了樣。
「你下個月之前搬出去吧,房租我就不收了,你最好把屬於你的東西全部帶走。」
裴愉一格格地轉過來看我。
「為什麼?」
我摁著遙控器,把窗簾放下,把夜燈打開。
「我要訂婚了,不得和你撇清關系?」
他撐著桌面,低頭輕笑。
「不過是商業聯姻,又沒有感情,幹嘛還和我撇清關系?」
香氣和酒氣一起蔓延過來。
這種沉醉頹靡的味道幾乎成了我對裴愉的第一感覺。
他親昵又毫不克制地吻我。
炙熱的體溫隔著單薄襯衫傳到我身上。
剛才在夜店的時候,我就知道他發燒了。
我撇開頭。
「你生病了。」
可他隻是笑笑,又輕車熟路地把我推到了臥室,伸手向我腰際。
「我們認識那麼久了,是你說撇清就能撇清的?」
我摁住他的手。
裴愉額前的碎發垂落下來。
月光朦朧。
我隻能看清他上翹的桃色眼尾,還有在暗室中也透著一抹緋紅的唇。
襯衣被他自己脫了一半,露出白皙漂亮的左肩來。
在這樣的旖旎氛圍中,他真的很像古代話本裡那些以吸人精氣為食的妖孽狐狸精。
我以前也是這樣被他蠱惑,和他廝纏了一個又一個晚上。
但是今夜不行了。
我雙手從他勁瘦有力的腰上攀。
他微笑起來,照舊垂下頭吻我。
若是從前,我是沒法拒絕這樣的誘惑的。
可這次我卻偏了頭。
手繼續上移。
落在那截性感的鎖骨上,摩挲了幾下。
頭頂裴愉的面孔和記憶裡痞氣張揚的少年重合了。
要是這裡留了痕跡的話,我想我多少會有些難過的。
幸好沒有。
「裴愉,我有男朋友了。」
9
他身體顫抖了一下。
我想是他冷,所以幫把他衣服斂好,還扣上了幾顆扣子。
他笑聲破碎。
「不過是商業聯姻,又沒有感情,值得你做到這種地步?」
「訂了婚又怎樣?不還是可以繼續和我一起玩?」
我拍拍他的臉頰,推開他起身。
「不是沒感情,我還挺喜歡他的。」
「裴愉,這次我真的要收心了,我們一別兩寬吧。」
身後的人猛地站起來。
因為醉酒,他站不太穩,身體晃了晃。
「你訂婚了,那我算什麼?!」
我愣怔地看著他發火,不明白他有什麼可生氣的。
「你是床搭子啊,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裴愉SS地盯著我,臉色白得嚇人。
喘息了片刻後,他才咬牙切齒道。
「顧薏,你真的沒有心的是不是?」
面對這樣不明不白的指責,我又皺起了眉。
可還沒等我開始和他辯論,衣兜裡的手機響了。
我接通電話。
「喂?我現在這邊有點麻煩,不過不用擔心,很快就能回去了。」
然後我不小心摁到了免提。
傅存清朗的聲音從話筒裡傳出來。
「好啊,那我在家等你。怕你喝多了酒,我還給你熬了醒酒湯,回來後記得誇誇我。」
裴愉過來搶我手機時,我掛斷了通話。
他緊緊抓住我兩隻胳膊,氣得發笑。
「好溫馨吶。」
「我倒要看看是什麼貨色讓你認識了幾天,就把我給踹了。」
他松開我後,轉身朝門口走去。
我趕緊攔住他,沉下臉。
「你什麼身份,別去他面前鬧。」
10
此話一出。
我已經分不清裴愉是在笑還是哭了。
「滾,你給我滾!」
他踉跄地把我用力推出門外。
屋內玻璃混著陶瓷碎裂的聲音被房門大幅減弱了。
我看著電子門鎖,雖然知道密碼,但也沒去動它,而是轉身離開了。
反正話都說清楚了。
等我再來的時候,會和裴愉清算他損壞物品的價值的。
我到家時,傅存正煞有介事地圍著我新買的圍裙在廚房裡熬湯。
他其實是第一次來我家。
是我讓他來的。
也是我提前告訴他,要是我太晚沒回來,就給我打電話。
傅存耳朵很靈敏。
聽見開門的聲音就迅速轉過頭來。
樣子活像一隻阿拉斯加。
我以前嫌累沒養過狗。
但是被傅存撲倒在沙發上的時候,覺得他也差不多了。
他一個勁地在我身上亂聞,高高翹起的嘴角瞬間墜了下去。
「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
我笑道。
「以後不會有了。」
傅存這才復又嘴角上揚。
「那個外面的男人處理掉了?」
我點點頭。
他興奮地捧起我的臉,卻在湊近時停住了。
略感粗糙的指腹仔細地擦過我唇角。
傅存啞著聲音肯定道。
「他親你了。」
看來是口紅花了。
我懷疑自己聽見了小狗磨牙的聲音,懶懶地笑道。
「嗯,你去找他算賬吧。」
傅存像得令一般,起身就要走。
卻被我勾住了衣擺,難受但又不得不停下來。
我看向他。
「這麼晚了,要去哪?我過會兒可就要睡覺了。」
他可憐兮兮地重新在我身邊坐下,按我吩咐,找來卸妝湿巾給我擦口紅。
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第五張才堪堪停手。
我瀏覽公司信息時,裴愉的消息一直跳出來。
所以我隻能把他設成免打擾模式。
傅存在一旁看著,委屈道。
「就不能把他拉黑嗎?」
11
「共友太多了,而且他哥哥還在和我談生意呢。」
雖然這麼說,但當裴愉給我發來第一百零三條信息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想把他刪除了。
他這次瘋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厲害。
數不清的照片充斥著聊天框。
為了戰勝那個沒見過的敵人,他像個刻苦營業的夜店頭牌。
【你確定要為了他,放棄我?】
我實在煩了。
幹脆扭頭對傅存道。
「把上衣脫了,去那邊站著。」
某人別扭地脫掉了剪裁修身的高領上衣後,露出強壯有力、肌肉偾張的身體來。
我視線沿著他側腹攀著隱隱青筋的公狗腰上移,到紋理清晰的八塊腹肌,再到他突出的胸膛前垂著的閃亮胸鏈。
小心思還不少。
再冷漠的女人看到這一幕,也要露出微笑。
所以我也不生氣了,隻是抿唇給他指站位。
意識到我要拍照,傅存紅著耳朵道。
「稍等一下。」
然後他急匆匆跑進了衛生間。
我疑惑地看著他頂著一頭湿漉漉的,被抓亂的頭發出來。
整個人看起來更野性了。
晶瑩的水滴順著脖頸和肌肉溝壑滑落入不可見處。
連帶著灰色褲子都被打湿了幾塊。
我無奈笑道。
「怎麼還自己做發型了?我隻是隨意拍拍。」
傅存含糊其辭地站好了,又狀若不經意地擺出男模 pose 來。
我忍笑連拍了好幾張,然後對他擺擺手道。
「好了,可以了。」
我把照片發給了裴愉。
【我的小男友。】
【你覺得怎麼樣?】
12
本來是為了讓裴愉沉默才這麼做的。
可誰知這些照片卻讓他二次火山爆發了。
【你和這個一看就不怎麼正經的男人睡了?!】
【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原來湿發讓他聯想到事後了嗎?
我瞥了眼正乖乖給自己擦頭發,目光澄澈的傅存。
沒想到你小子還是個白切黑。
裴愉已經在罵人了。
這下我不忍他了,終於把他拉黑了。
「過來。」
我對傅存招招手。
他傾身向我。
我卻不懷好意地伸手向他雕刻般的腹肌。
質感緊實。
摸著好爽。
為了方便我動作,他還仰身向後。
一邊羞澀得不敢看我,一邊手指深深抓進沙發墊子裡。
手下的體溫好高,而且越來越燙了。
傅存有些難受地啞著嗓子道。
「現在可以……」
我明知故問。
「可以什麼?」
他喉結滑動,臉紅得快要滴血。
「做什麼都可以……」
我笑著收回了手。
「等結婚了的。」
傅存肉眼可見的失望。
要是狗狗有耳朵的話,早該耷拉下來了。
卻仍嘴硬道。
「其實我也不是那麼隨便的人,我是很守男德的。」
他猛地衝過來抱住我,柔軟的頭發埋在我頸間,撒嬌道。
「可是現在太晚了,我要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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