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還在睡著,我將他帶到醫院,他突然就哭了,來牽我的手。
我皺著眉躲開,他愣了一下,手縮回去緩緩說。
「彤彤,兩年沒見,你看起來過的很好。」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我看一眼他身上的裝扮,略顯狼狽。
他瞅見了,尷尬地搓搓手。
「我也下崗了,在你們走後三個月。」
下崗的原因,其實很大一部分,是因為他在鎮上的作風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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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因為鎮上的各種謠傳,我們離了婚,然後和兒子雙雙離開,他的單位便在暗中觀察了。
在我們離開第二個月,他就去把白薇接了回去,直接導致了下崗。
沒了工作後,兩個人日子過的越來越緊巴,經常起衝突。
所以他說:「彤彤,我知道你現在有錢,可以借我一些嗎?」
「我也想在這邊做點小生意……」
我挑眉望他,眼裡都是諷刺,可能是刺到了他,他又立馬改口。
「那,那你不方便的話,借我一點生活費也行,我從老家過來,已經沒了吃住的錢……」
我張口,看他期待的眼神,緩緩搖頭。
「吳文州,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的事情,和我沒有半分關系。」
吳文州聽完,眼裡的光直接熄滅了。
回到病房,兒子已經醒了,他小心翼翼問我。
「媽媽,我可以讓爸爸帶我去遊樂園玩一次嗎?」
看著他湿漉漉的眼神,我突然想起來,吳文州以前答應兒子去遊樂園玩的事情還沒兌現。
那會兒鎮上有個小遊樂園,每周末都開放,書傑每次都提前和他爸爸約時間。
吳文州每次都答應,可最後關頭,總是把時間給了白薇。
這次剛好有機會,我想填補書傑的遺憾。
於是,我又重新找回了吳文州,和他做了個交易。
要是他能花一天時間和書傑去遊樂園玩,我就給他一點錢在嶺南立足。
可我沒想到,因為我的這一次心軟,導致我一年來的奔波全都化為泡影。
10
我和吳文州帶著兒子出院,回到了我們的新家。
一路上,吳文州東張西望,到家裡看到布局後更是眼睛一亮。
我收好東西,給書傑換上外套,催促他兩出門。
遊樂園五點半就關門了,我不想書傑玩的不盡興。
送他們到公園門口後,我轉頭去了批發市場和合作的幾個廠家。
和他們談好了價格,已經是下午五點了,我到公園門口等書傑。
原以為他會玩的很開心,可事實是,在我離開之後,吳文州就丟下兒子走了。
書傑自己一個人,在遊樂園的保安亭和保安大叔坐了一下午。
我察覺出不對,立馬帶著孩子回家,發現家門已經被撬開,裡面我藏好的這一年的積蓄,全沒了。
兒子很自責,臉都白了,小小的身子發著抖。
他說:「媽媽,以後,我再也不奢望爸爸帶我去遊樂園了。」
「以後,我隻有媽媽。」
安慰好兒子後,他還告訴我一件事情。
原來,南下的不止吳文州一人,他還帶了白薇過來。
他們離開公園前,白薇甚至還回頭撈走了兒子褲兜裡的兩塊錢。
我忍住心裡頭的風怒,帶著兒子直接去報了警.
因為我知道是吳文州犯的案,現場又採集到了指紋,他出入時鄰居也目擊到了,所以他和白薇很快就被通緝了。
可我的生意已經毀了,我沒法付給工廠老板錢,也沒法和西南那邊的客戶交代,甚至明天,馬上就要交房租了。
書傑很乖,我到樓下餐館給他點了豬腳飯,他居然也舍不得吃,要留給我。
我勉強吃了一點,他才放心大口吞咽。
他知道目前的處境,所以乖巧地不給我帶來任何煩惱。
雖然老家的爸媽和我說寄了錢過來,可時間根本來不及。
就在這時,馬路對面,有人喊書傑。
是鍾文秀,和她的爸爸鍾寶成。
原來,他們也是南下經商來了。
沒想到,一年不見,鍾寶成竟當上了服裝廠的廠長。
隻不過,他的頭發半白,比之前蒼老了很多。
想必,這一年多來,他是拼了半條命進去的。
聽到我的情況,鍾寶成立馬把身上的現金都掏給了我,甚至說,可以借給我目前所需的資金,往後再還就行。
「畢竟,以前你那樣幫過我們。」
他撓著頭憨厚地笑,又摸摸自己女兒的頭。
知曉我現在做的是分銷商工作,他突然眼睛一亮。
「書傑媽媽,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12
於是,在我有了資金的情況下,又多了一個供貨商。
在我輾轉去西南方供貨時,兒子就借宿在鍾文秀家。
他的爺爺奶奶都還建在,對兒子也好,拜託給他們,我再放心不過。
我們合作的第一年,我就把錢賺了回來,還給了鍾寶成。
第二年,我們的供貨範圍從西南漸漸輻射到了中部地府。
第三年,老家已經賣上了我們的商品,同時在這一年,我不再是全國跑的分銷商,而是和鍾寶成一起開了家公司。
兒子在這一年和文秀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我和鍾寶成一起定了酒席,給他兩大辦升學宴。
意外的是,我在樓下,見到了一個及其熟悉的身影。
那人雖然衣衫褴褸,人也消瘦的很,可我一眼就看出來了。
可不就是三年沒見的吳文州嘛。
他在門口躊躇,時不時擦淚,知道我看見他了,於是卑微地問。
「彤彤,是我,你還記得我嗎?」
我走上前去,緩緩點頭。
「記得。」
怎麼可能不記得,是他偷走了我的所有積蓄,差點害我們娘兒兩被活活餓S。
酒樓裡面熱鬧至極,時不時傳出祝賀的聲音。
吳文州朝上頭看了一眼,閃過一絲落寞。
「咱家兒子長個了吧,我好多年沒看見他了,肯定長的比我高。」
我不回答,他又和我道謝。
「謝謝你,今天把我爸媽請過來,讓他們參加兒子的升學宴席。」
我搖搖頭:「不用你謝,他們是書傑的爺爺奶奶,比你對兒子好多了。」
他臉色一僵,緩緩問。
「你,應該不會告訴我爸媽我的蹤跡吧,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更害怕給他們丟人。」
我歪歪頭,似是不解。
「吳文州,你難道不知道,從你接回白薇的那一刻起,你就給他們丟臉了嗎?」
吳文州被嗆住,低聲反駁。
「不是這件事情,是其他的……」
「我什麼都告訴他們了,包括你偷走錢,被通緝的事情。」
我淡淡回答,吳文州一愣,立馬就急了。
「你居然告訴了他們?!你他媽!」
我不以為然,甚至還加上了一句。
「我不僅會告訴他們,我待會兒還會去報警,告訴警察,找到你這個通緝犯了。」
他張牙舞爪要來掐我脖子,卻被等候在門口的保安SS按在地上。
「吳文州……」
我淡淡看他,這張臉,我看了幾十年,從喜歡到厭惡,再到現在的毫無波瀾。
「你現在這樣子,真的很狼狽。」
吳文州使勁掙扎:「老子是為了躲避追捕,不然以我的能力,混兩年也能混出頭!」
我冷笑著看他,他激動地口出狂言。
「難道你不信,可你看看書傑,他就是遺傳了我的優秀基因,他是我的驕傲!」
下一秒,兒子緩緩出聲。
「我不是,我現在的成果,和你沒有半分關系。」
吳文州愣住,嘴唇顫抖,看著兒子飆出了淚。
可兒子卻接著說:「爸爸,早在幾年前,你就沒有兒子了。」
「你把他永遠丟在了遊樂園。」
13
在吳文州被抓捕的一個月後,警方也抓到了白薇。
聽說她當時是找好了下家,在結婚宴席上被警方抓到的。
兩人見面,恨不得要SS對方,朝彼此破口大罵。
我一陣恍惚,他們已經忘記了幾年前對彼此是有多情深意重吧。
當年的那筆錢他兩供認不諱,坐牢是難免的了。
我在吳文州的苦苦哀求下,還是通知了公婆。
吳文州指著我罵。
「我是我爸媽的驕傲,是你毀了我!」
「兩個老人本就年邁,你怎麼如此蛇蠍心腸,你要害S他兩嗎?!」
婆婆流著淚一巴掌扇到他臉上。
「是你害了彤彤和你兒子,但凡他兩沒貴人相助,早就被你害S了!」
公公不住地嘆氣,對自己的兒子滿是失望,最後,又無比自責。
「是我們兩管教無方,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孩子?!」
最終,吳文州像是大夢初醒一般,看著憔悴頭發花白的雙親,捂著臉哭了好久。
他和白薇雙雙判刑,也算是在一起了。
14
幾年後,兒子和鍾文秀考上了大學。
在這天,還有個喜上加喜的事情,就是鍾寶成找了一位溫柔的媳婦。
她對鍾文秀很好,將她視如己出。
鍾寶成請了親朋好友,簡單擺了幾桌酒席,很溫馨。
兒子看著臺上因為幸福流淚的鍾文秀,竟也紅了眼眶.
我腦中一恍惚,前世兒子的葬禮上,好像鍾文秀也來了。
那時的她,哭的很傷心。
難道,她就是兒子喜歡過的女孩子?
我問兒子:「你喜歡文秀?」
兒子猛地回頭看我,雖然臉上滿是羞怯,可還是堅定地點點頭。
「我喜歡文秀,好像,很久前就喜歡。」
我不知為什麼,忽然淚如雨下,在兒子擔憂的目光中拍拍他的手支持。
「那你就去表白,媽媽支持你。」
這一世,媽媽隻想你不再留有遺憾。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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