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咽了口唾沫，撂下一句話就開溜，“我去找老板來給各位貴客處理這事。”
陳柔拍拍胸口，嘴裡嘟囔了幾句不好聽的話，目光在看到錢恆的腕表時怔住，不由起身問道：
“我男朋友的手表，怎麼在你手上？”
6
這句話，讓我們所有人再次感到詫異。
錢恆的手表是全球限量款，僅此一塊。
我腦海中閃過猜測，“阿恆，你這手表會不會被別人偷偷拿去帶過？”
這樣的話，冒名頂替的人，極可能是錢恆身邊的人，比如司機，保姆或者管家。
然而錢恆搖頭，“這塊手表上個月定下來後，我沒摘下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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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柔卻恍然大悟的模樣。
“經理說你們穿著非富即貴，都是A貨吧？沒錢打腫臉充胖子呢，一群裝貨！”
她放松下來，不再懼怕錢恆，坐回去譏笑道：
“等下我男朋友來了，你們呢，哄的我開心了，我可以幫你們美言幾句，給你們點資源什麼的。”
陳柔看向餐桌，撇了撇嘴，“你們為了裝，還真挺舍得下血本的，這桌老貴了呢！我都沒吃過那麼好的菜。”
說話間，她竟拿起筷子，“剛好，我也餓了，反正等下我男朋友來了，你們都得討好他，我就提前吃好了。”
她邊吃邊回憶著，“我跟男朋友第一次見面也是這樣，顧客為難我，他恰巧經過，那桌趾高氣昂的顧客立刻跪下道歉，在我大方表示不計較後，我男朋友才放他們離開。”
“那桌菜後來都被我吃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到那麼好吃的東西。”陳柔吃東西的手不停，臉上流露出幸福，“我男朋友對我真好。”
不止我，其他人都再次沉默了。
頃刻後，姑媽看著專心打遊戲偶爾漫不經心往嘴巴裡塞個糕點的表妹。
不由得感嘆一句，“好在我們都是富養女兒，不然真怕被人一頓飯就給騙走了。”
陳柔自顧自給她自己倒了杯拉菲。
隻喝了一口，她就嫌棄地吐出來，“這跟我男朋友帶我喝的拉菲根本不一樣，裝貨就是裝貨，買假酒撐場面！”
她皺著眉，又開了另一瓶錢恆特地帶來的名貴藏酒。
“這瓶味道雖然也跟真酒不同，但口感好多了，湊合能喝。”
錢恆唇角勾起，“這幾瓶酒都是我的私藏，這錢，你怎麼賠？”
陳柔輕飄飄地瞄他一眼。
“這種假酒，還好意思讓人賠？小門小戶的就是格局小，等會我男朋友來了，一起賠給你。”
說話間，她索性將全部的酒都給開了。
搶完紅包的表弟抬頭，看到這一幕，眼睛瞪的像銅鈴。
他嘴唇動了動，像在估算這幾瓶酒的價格。
數十秒後，他一句話沒說，隻是對陳柔豎起了大拇指。
陳柔吃的嘴巴油光發亮，紅酒一杯接一杯。
她隨手拿湿巾一擦，又將矛頭對準了我們，盛氣凌人地下達命令。
“年夜飯沒有節目多沒勁啊！”
“你，給我唱個歌。”
“你，給我跳個舞。”
“你，給我講幾個笑話聽聽。”
酒意上頭，她臉頰染上紅暈，自以為很嫵媚地眨眨眼。
“等我男朋友來了，給你們打賞幾個紅包。”
到我時，她似在思索讓我做什麼。
倏地，她笑著一拍手，“你就給我表演個騎大馬，哈哈哈哈，蹲下去學狗叫，隨便找個小孩坐你背上。”
“算了，我自個坐你背上吧！”她搖搖晃晃起身，惡意不加掩飾，“賤貨，還不快給我跪下？”
原本跟看猴子似的錢恆，嘴角滯住，表情一變，迫人的威壓再次襲來。
“我給你臉了是吧？！”
他擋在我前面，拽住陳柔想抓我的手，狠狠甩開。
陳柔本就醉醺醺的，又穿了高跟鞋，這下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額頭剛好撞在椅子一角，她吃痛揉額，看上去反倒清醒不少。
“你敢推我？我要我男朋友封S你！”
外面傳來吼聲：“誰欺負柔柔？！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連我錢恆的女朋友都敢得罪？”
門口的身影出現時，我們愣住了。
7
來人我們並不陌生。
是錢恆的初中同學，裴勇。
幾個月前，錢恆的手機被人搶走，是路過的裴勇飛奔過去搶了回來。
一聊再仔細一看，發現還是初中同學，便互相添加了聯系方式。
我們驚訝的不止是這成關系，而是兩人的發型穿著，相似度極高。
表弟左看看，右看看，下了結論。
“是玩大家找不同遊戲？”
裴勇見到錢恆的那瞬間，面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腿都打顫。
“阿恆，我……我，”
錢恆似笑非笑，雙手插兜，邁著長腿走到他面前，挑眉問道：
“你是錢恆？那我是誰？”
裴勇一咬牙，用力甩了自己幾巴掌。
“對不起，阿恆，我錯了，我不該冒充你，我就是，就是太羨慕你被眾人高高捧著，我也想享受被人追捧受人羨慕的人生。”
錢恆看著他手腕，嗤笑道：“裴勇，你COS還挺像呵，連腕表這種細節都沒忽略。”
裴勇下意識將袖子拉下，不住道歉。
“阿恆，看在我們同學一場的份上，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不敢了！”
“什麼意思？”陳柔臉上的表情在驚訝跟疑惑之間變來變去。
幾秒後，她像是終於消化完了所有訊息，遲疑確認道：“你不是首富兒子，他，才是錢恆？”
裴勇點了點頭，去拉陳柔的手，深情開口，
“但是柔柔，我對你的心是真的，你一直說自己是個不物質的女生，現在知道我真實身份了，你一定能原諒我的對吧？”
他眼睛飽含期待。
陳柔的臉上就跟調色盤似的，五彩繽紛。
她忽然綻放出一個笑容，挽住裴勇的胳膊，夾子音聽的人耳朵難受，“阿恆，你故意的對吧？”
“我知道，這肯定是你們豪門家族對我的考驗。”
“我當然不是物質的女生啦，我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錢！”
說完，她還對我挑釁地一笑。
“像她那種女人，眼裡才是隻有錢，我是單純質樸的好女孩，不會看重物質的啦！”
我揉揉手上的雞皮疙瘩，有點佩服陳柔的想象力。
事實真相就在眼前，還要自欺欺人。
“你要給我出氣哦，”陳柔對著已經面如土色的裴勇嘟嘴，還跺了跺腳，“剛才你不在我身邊，這群人都欺負我呢！”
“對了，我吃了他們幾口年夜飯，開了幾瓶酒，阿恆，你跟之前一樣，把他們趕出去，我們繼續吃唄。”
錢恆嘴角勾著嘲諷的笑意。
“裴勇，不說話，是心裡盤算著，怎麼趕我們出去麼？”
裴勇心驚膽戰地緩慢轉頭看了一眼餐桌，看清楚那些酒後，瞳孔縮了縮。
他終於忍不住了，揚起手，朝著陳柔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吃吃吃，吃你媽啊！嘴巴那麼饞！”
“你知道不知道，這些酒，把你跟我都賣了，都賠不起！”
裴勇力道大，陳柔的臉頓時腫了一大塊。
她捂住臉，短暫停頓後，尖叫一聲，衝到餐桌前，抓住桌布一掀。
將年夜飯給砸了個徹徹底底！
陳柔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你竟然一直在欺騙我？”
“你給我滾！跟我談戀愛的明明是首富兒子，不是你！”
“你用首富兒子身份跟我交往，你就必須給我賠一個首富兒子！”
接著，陳柔做了一個，我們誰都沒想到的舉動。
她就跟頭小牛一樣，直直地撲進了錢恆的懷裡。
“你真討厭，我們昨天才吵架，你今天就故意帶別的女人來氣我！”
錢恆忙將她一把推開，跟被病毒沾到一樣掸灰。
“佩佩，我屬實是沒想到她來這一招啊！”
他語調委屈，我拍拍他手心，表示自己知道。
我有點懷疑陳柔的腦子受刺激太大，導致出問題了。
這要真的精神出問題，我還挺怕她砍人的。
所以，我試探性地提醒道：“陳柔，你認錯男友了，你男朋友在你身後。”
“這個，是我家的。”
因為“我家的”這詞，錢恆心情霎那好轉，揚起愉悅的微笑。
向我擠眉弄眼，就差搖尾巴了。
陳柔擺擺手，一開口，酒味極重，“那個男朋友我不要了。”
“我一直談的都是首富兒子，怎麼能隨便換？”
“我跟你，互換男友好了。”
我倒抽一口氣！
這麼小眾的詞匯？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陳柔將我從頭掃到尾，“多金總裁見多了你這種妖豔賤貨，遲早會甩了你的，你還不如現在拿錢走人。”
“他們喜歡的，肯定是我這種清純不打扮又自力更生的小白花。”
她還給我指出證據。
“你看，錢恆心情一直很差，剛才我撲過去後，他笑得多歡快？”
我跟錢恆不由自主轉頭對視。
這姑娘該不會真有什麼腦子方面的毛病吧？
8
裴勇本就在那提心吊膽生怕錢恆發火，現在見陳柔那嘴，就跟機關槍一樣，把我跟錢恆都給無差別BIUBIU了。
他急得火燒眉毛，“姑奶奶，你可住嘴吧，顧家跟錢家都是豪門，都惹不起的！”
“我裴勇今天宣布跟這女的恩斷義絕啊，她說的話，都隻代表她自己的意思啊！”
裴勇小心翼翼湊過來，二話不說就是跪下，“阿恆，我剛才也打了她一巴掌了，跟她撇清關系了，那我現在能不能走了啊？”
“你還生氣的話，就把陳柔往S裡揍，不必看我的面上，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是麼？你以為你的賬就算完了？”錢恆看了下時間，再看向門外，“應該快到了。”
眾人不明所以。
幾秒後，幾個衣著光鮮亮麗，像是企業家的中年男女出現在門口。
他們一進門，看清地上跪著的裴勇後，氣不打一處來。
上去就是哐哐揍，直揍得裴勇哀嚎求饒。
“你居然敢冒充錢家大少爺，從我們公司騙走那麼多貨！”
“把我上周借你的錢，趕緊還回來！”
“我跟你訂的貨，全部退了！我是看在你是錢大少爺的份上，才願意做賠本生意的，沒想到你是個騙子！”
錢恆居高臨下，嘴角冷笑。
“裴勇，剛才我知道有人冒我名時，就讓特助聯系偵探在緊急調查，這一個月，你從我朋友圈盜圖，冒充我，非法獲利金額巨大。”
“你就等著吃牢飯吧！”
裴勇像失去了所有力氣，兩眼無神，喃喃自語。
“怎麼就被發現了？我明明偽裝的很好，特別小心地避開了你會出席的地方。”
突然，他目光發狠，衝到陳柔前面，一拳頭又一拳頭砸向她面門。
“都是你，是你害得我身份敗露！”
“我就不該色迷心竅，我隻是覺得你這種女人好騙，隨便玩玩的，沒想到最後被你害慘了！”
我們沒人去攔。
帽子叔叔來了後，才制止了這場鬧劇。
陳柔被揍得鼻青臉腫，酒意散了大半。
總算沒在帽子叔叔面前上蹿下跳放肆了。
9
裴勇因為詐騙罪判刑。
陳柔故意投放香菜，但性質不屬於投毒，加上監控裡她的自言自語，隻能定性成尋釁滋事。
不過，她掀桌的年夜飯，以及喝的藏酒，必須承擔所有損失。
收到那巨額賠償單後，她又發癲了。
陳柔騎著自行車，攔在了錢恆的車前。
漂亮的新款跑車外邊被她的自行車劃了道劃痕。
陳柔雙眼含著淚光，淚珠要掉不掉，鼻頭被冷風吹的紅彤彤的。
她抽了抽鼻子，故作堅強道：“錢恆，我欠你的這筆賬單，我會一毛錢都不少的還給你的！”
“但我要說一句，你們這種天生就含著金湯勺出生的富人，知道一桌菜，能抵的上一般家庭好幾年的生活費嗎？”
“你們有體會到窮人的辛苦嗎？”
我從車上下來，好奇地問：“我們體會不體會窮人的辛苦，然後呢？”
錢恆家的集團每年都會做慈善。
我們是富二代，可平日裡也沒有故意去為難窮人或者惹是生非。
她跑過來說這一通，到底想表達啥？
陳柔似是沒想到我也在車裡，她嫉恨地盯著我。
“你們體會窮人的辛苦，就不應該鋪張浪費！”
“就不應該吃那麼貴的年夜飯，喝那麼貴的酒！”
我打斷她，“年夜飯在我們正常的經濟消費水平內，但那酒，容許我提醒你一下，都是你喝的，跟砸的。”
陳柔咬緊嘴唇，小白菜臉上演繹著委屈跟堅強交織的神色。
“你不需要一直提醒我這個事情，我從不賴賬，我現在一天打三份工，總歸會還清的！”
我懂了。
這一波，還是衝錢恆來的。
可很多女孩不知道。
現實裡的總裁，喜歡灰姑娘的概率，極低。
學歷，眼界，能力，家境，外形，樣樣都是他們挑選的標準。
電視劇裡，多金帥氣的總裁放著門當戶對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不要，腦子發熱去追求貧窮柔弱外形普通的打工人。
那是一戳就破的泡沫童話。
陳柔沉浸在幻想中，她臉上緋紅，看著越走越近的錢恆。
年夜飯那天她微醺上頭，說的話不經大腦，給錢恆留的印象極差。
今兒個她是特地過來刷好感度的。
“我……”
錢恆根本懶得聽她說話，他揚了下手機，“我剛才已經報交警了，你得賠償修理費。”
陳柔臉色刷的白了下來。
這次不用別人提醒，她也清楚，這筆修理費，不是她能負擔的。
10
再次見到陳柔，是在一個晚宴。
角落處，她窩在一個富商懷裡，穿著暴露，畫著濃妝。
富商油膩的手不時在她身上亂摸，陳柔笑得諂媚，還主動用嘴去喂葡萄。
我端著酒杯經過，那富商立刻甩開她。
她的眼神充斥著得意。
是以為我要被語言或者動作調戲的得意。
但很顯然，她要失望了。
富商畢恭畢敬地跟我打招呼，“小顧總好，我是小方啊，上次宴會見過的。”
我微點頭。
富商奉承道：“小顧總真是年輕有為啊，帶著顧氏集團又拿下了城東那塊地，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我也參與參與，隻要一點湯就好。”
“抱歉，我們顧氏已經敲定合作對象了。”我微笑離開。
轉身前，我看著陳柔臉色從震驚，到嫉妒，不甘，最後變換成頹然，伴隨著嘆氣。
我還隱約聽到一句呢喃。
“原來我怎麼都比不過你……”
這都跟我無關了。
未來正好，我要忙著帶領顧氏集團，更上臺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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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題顔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