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裏 - 第1章

隱婚第三年,陳隨嶼和他的師妹曖昧糾纏。


 


他們因冰場上的相視一笑被譽為最為般配的花滑 cp,而我是他見不得人的青梅妻子。


 


他因為師妹錯過我的生日,拋下胃疼的我獨自留在醫院,把我丟在暴雨天的街角。


 


這場婚姻最後隻剩下我一個人。


 


宴會上,他全盤接受所有人對他和師妹的祝福,隨手掛斷我的來電,卻在轉身時對上我的視線。


 


我太清楚他不愛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摘下戒指,釋然地笑了:「陳隨嶼,你們結婚那天,給我一張請帖吧。」


 


他的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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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所有感情走到最後都會變淡?


 


所以青梅竹馬,永遠抵不過後來者居上啊。


 


-花滑運動員×黑料歌手-


 


1


 


生日這天,我獨自在家裡等了很久,等到零點鍾聲已過,也沒有等到陳隨嶼。


 


和陳隨嶼隱婚的第三年,他好像開始變心了。


 


桌上的飯菜早已冷透,我看著手機裡收到的信息,冷白燈光晃眼,就連我的指尖也陡然一僵。


 


我下意識顫了下眼睫。


 


那條信息的內容是:「你真的覺得,陳隨嶼還愛你嗎?」


 


發信人是陳隨嶼的同門師妹喬晚,最近大火的女單花滑選手。


 


直到手機屏幕暗了下去,我垂眼點亮蠟燭,費力扯了扯唇角,對自己輕聲說:「……生日快樂。」


 


蠟燭熄滅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我的生日已經徹底結束了。


 


我和陳隨嶼都忙。他忙他的花滑訓練,我沉溺我的音樂,最忙的時候,十天半個月裡都見不了幾面。


 


此前陳隨嶼從未缺席過我的生日,即便是兩年前那次他在大洋彼岸參加比賽,也想盡一切辦法趕了回來。


 


隻是如今我推掉所有活動等了他整整一天,也還是沒能等到他遲來的那句「生日快樂」。


 


陳隨嶼已經一天沒回我消息了。


 


我和陳隨嶼相識十年,隱婚三年。


 


我們從沒在公共場合同時出現過。誰也不會將那個最具天賦的花滑選手和滿身謠言的黑料歌手聯想在一起。


 


沒人知道我們青梅竹馬,也沒人知道我們之間還有一段感情。


 


我曾無數次看過他在冰場上跌倒,也曾窺見他在夜深人靜的夜裡咬牙垂淚。


 


如今他已登上更大的世界舞臺,成為眾人目光追逐的花滑大滿貫選手。


 


……所以,他會遇到更好更優秀的人,是不是也在情理之中?


 


剛剛刷新出來的社交動態很刺眼。陳隨嶼在三分鍾前發了一條祝福信息,祝賀他的師妹喬晚生日快樂。


 


……她的生日,隻比我晚一天啊。


 


下一條視頻就是他和喬晚的 cp 向視頻,背景音樂正是我的新歌。


 


他們在冰場上的相視一笑在旋律的烘託下顯得曖昧不已,仿佛輪回宿命糾纏,他們終究在此相遇。


 


喬晚手滑點了贊,即便很快撤回,還是被截了圖。


 


評論區裡嗑生嗑S的粉絲激動得直哭。


 


這樣看來,好像我才是無意介入他們這段感情的第三者。


 


消息框裡空空如也,我發給陳隨嶼的信息依舊石沉大海。


 


我平靜地關掉手機。


 


所以,他並不是忙到沒有時間回復我的信息。


 


他隻是選擇性跳過而已。


 


2


 


陳隨嶼回家已經是三天後。


 


桌上擺著做好的早餐,人已經不見蹤影。


 


一切妥帖得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或許他半夜回來過,一大早又趕去隊裡訓練去了。


 


很奇怪。


 


明明他看起來依舊愛我。


 


可如果就連偏愛都可以分給旁人,那麼我們之間的感情,依舊純粹嗎?


 


桌旁貼了便利貼,細心地提醒我按時吃藥。


 


胃疼已經是高中時留下的老毛病。上個月胃病犯了陳隨嶼陪我去醫院,途中收到一條信息,他匆匆把我拋在診室外。


 


那時他是怎麼說的呢?


 


「秦歡,」陳隨嶼微垂下眼睫,輕描淡寫地側過頭,「隊裡出了事,我必須,現在離開一趟。」


 


他的聲音輕得像是要湮滅在空氣中。


 


那時的我並沒有多想,直到十幾分鍾後看見了喬晚的受傷信息,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隊裡出了事,是指喬晚受傷了啊。


 


我皺著眉摁住隱隱作痛的胃部,無以名狀的劇痛襲來,我驟然失去全身力氣。


 


所以喬晚,就是陳隨嶼拋下我的理由嗎?


 


我隻是固執地緊咬住牙關,咬到腮幫發酸,眼底酸澀。


 


喬晚受傷,可她還有教練,還有隊裡的醫生。


 


可我是你的妻子,甚至此刻就在你面前。


 


你卻義無反顧地拋下我,奔向她。


 


陳隨嶼,我不會痛嗎?


 


我狼狽地扯開唇角。


 


又有誰能明白在那一瞬間的寒入骨髓?


 


第二天,我在醫院被路人拍下的照片被造謠成獨自去醫院墮胎。


 


我和喬晚的受傷消息在那天同時登上熱搜。


 


簡直諷刺得像個笑話。


 


3


 


我被困在電梯裡時,想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陳隨嶼。


 


黑暗侵襲,我就像是雨中浮萍,顫抖著想要抓住什麼,可是身後空空如也,我什麼都沒能抓住。


 


私生買到了我的私人行程,一路尾隨。我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址,隨便定了個酒店想要甩開他。


 


結果現在被困在這裡。


 


我寫的歌紅,人更紅。隻是有關我的評價大多都是負面的,他們罵我傲慢跋扈,罵我私生活混亂。


 


甚至有位頗具名氣的歌手在採訪中公然內涵諷刺我,頤指氣使極了。他說人啊,還是要謙卑懂禮,尊重前輩,不然歌再好,又能走多遠呢?


 


可那隻是因為我剛出道時,冷臉拒絕了他伸向我臀部的那隻骯髒的手。


 


我被網友罵得體無完膚,任何解釋都像是借口推脫。後來經紀人寬慰我,看向我的目光卻帶著欣喜。


 


她一字一頓說,黑紅也是紅。


 


我給陳隨嶼發信息,手指顫抖得幾乎按不準屏幕上的輸入法按鍵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忽然想起一年前那晚,我在回家途中同樣被私生跟蹤,相較那次更為慘烈的是,那個人在電梯門關上之後,朝我投來黏膩的視線,我這才明白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陳隨嶼剛好出現,如果不是電梯沒壞,後果不堪設想。


 


後來我們搬了家,陳隨嶼周身氣息冷冽駭人。


 


他的神色不辨喜怒,隻是微微闔上眼,將眼眶微紅的我摁在懷裡,聲音有些悶。


 


「不會再有這些事了。」


 


就像是一場美好的幻夢,後來的我果然沒再遇到這些事。


 


可是我忘記了。


 


太過美好的東西,總是留不住的。


 


那條信息轉了好幾個圈,終究還是發送出去。陳隨嶼很快回復,循著定位找了過來。


 


壞掉的電梯門被打開的時候,陳隨嶼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他的神色帶著些微憊懶。見到我時,他顯而易見地松了一口氣,我跟在他身後,看他脊背筆挺,側顏精致冷淡,就連光都偏愛他幾分。


 


他沒戴口罩。雖然隻是花滑選手,可他的名氣向來很大,已經隱隱約約有人認出他了。


 


果然有人朝他湊了上去,找他合照要籤名。他笑容淺淡地推拒,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我身上,微抬下颌,示意我先上車。


 


面容沉靜,在光下卻漂亮得無可挑剔。


 


後來的行蹤泄露是因為陳隨嶼。狗仔聞聲而動,暴雨天裡也窮追不舍。


 


為了不暴露我們之間的關系,他把我放在街角,空中驚雷陣陣,沉悶地讓人心悸。


 


我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他甩開身後的狗仔,回來接我。


 


我在那片漆黑的屋檐下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忍不住跺了跺腳,想把一身寒氣也跺去。


 


最後是助理來接我的,見我渾身湿漉,她不禁嘆道:「怎麼折騰成這個樣子?可別生病了。」


 


她隨口又說:「聽說陳隨嶼和喬晚剛剛也在這附近哎,就是最近很火的那對花滑 cp。歡姐,你剛剛有碰到他們嗎?」


 


我的面色陡然一僵。


 


我打開手機,果不其然刷到了喬晚坐上陳隨嶼車後座的照片。


 


眼底幹澀,我垂下眼睫,語氣平淡:「……沒有。」


 


那一瞬間,我隻是忽然覺得有些累了。


 


是啊,我也想問問自己,究竟是因為什麼折騰成這個樣子。


 


還愛我嗎?


 


還愛我吧?


 


否則為什麼會不辭辛苦地趕來?為什麼在我遇到危險時還會擔心?


 


我拉黑了所有陳隨嶼的聯系方式,自嘲著關上手機。


 


人吶。


 


真是個奇怪的生物。


 


瞧,明明他之前,是那樣的愛你。


 


可當他不愛你的時候,反而捕捉各種微妙細節,去說服自己。


 


……他還愛你。


 


4


 


我隻帶走了當初陳隨嶼送給我的那隻八音盒,空蕩蕩的家裡沉寂得讓人心慌,我不想一次又一次坐在那個漆黑漫長的夜裡,等待一個早已離了心的人。


 


是否陳隨嶼會像我生日那天一樣,再次不見人影好幾天,我已經不想再去關心。


 


我沒再回家。


 


幾天後的活動是一個大型商演,直到當天我才知道原來投資方還安排了冰上演出,邀請的正是顧隨嶼所在的集訓隊。


 


我來時,冰上演出已經結束。大屏上正在回放剛才捕捉到的精彩瞬間,喬晚的動作幾乎與顧隨嶼同步,卻在最後一個阿克塞爾三周跳時失了誤。


 


她的表情有些懊惱,很快滑到顧隨嶼身邊,色彩明豔得像是一束耀眼的光。


 


她說,我一定會趕上你的。


 


他的面容依舊冷淡,噙著點笑,帶著些矜傲。


 


他說的是:「你大可以試試。」


 


究竟怎樣才能算是體面的分開?


 


我隻是近乎狼狽地,偏過頭不敢再看。


 


或許冥冥之中早有提示,在我帶走八音盒的那個夜晚,我才發覺原來它早就已經壞掉了。


 


可我隻是舍不得,舍不得顧隨嶼將它捧到我面前的那個瞬間。那時他還很青澀,帶著些赧然,明明是那樣冷淡的一個人,卻會紅著耳廓主動拉我的手。


 


是不是所有感情走到最後都會變淡?


 


就像我們之間的感情,明明外表看起來依舊光鮮,內裡卻早已變了質。


 


隻是我這才明白,這才恍然。


 


……這才肯認清事實。


 


我從黑名單裡翻出陳隨嶼的電話,耐心地撥了過去,卻隔著遙遙人群,看見陳隨嶼面色不改地將手機反扣下來。


 


聽見聽筒裡傳來的忙音,我的心卻罕見地陷入平靜。


 


他轉過身,恰巧對上我的視線,顯然一怔。


 


我不知道我是以什麼心態冷靜地掛掉電話,摘下無名指的那枚戒指。


 


我輕輕摩挲素圈上的紋理。


 


隱婚三年,這枚戒指我就戴了三年。即便此刻摘下,它也依舊在我的無名指上留下一道歲月的痕跡。


 


助理急急喊住我,因為這並不是通往化妝間的方向。


 


走近了,這才聽見所有人對他和喬晚的調侃。左不過是說他們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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