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對他們而言沒有一點用處。
李鳳霞那頭已經對著奶奶喊上了親家祖母:“我前幾天看到翠花發的抖音了,她在國外過得真是不錯。”
“就是聽說國外可多詐騙了,翠花不會也被騙了吧。”
說這話時李鳳霞的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嫉妒跟豔羨。
祖國反詐的春風已經吹進了大山,但總有不長眼的妄圖飛蛾撲火。
李鳳霞比我媽這個戀愛腦能聰明一點,但也有限。
看著滿眼都是算計的李鳳霞,我不著痕跡地勾了勾唇。
“怎麼會是詐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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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錢叔叔可是真王子,在網上都有報道的。”
我佯裝生氣,用電腦翻出了“趙錢是王子”的網頁。
李鳳霞直勾勾盯著電腦屏上P成精英人士的趙錢兩眼放光。
“翠花命真好!”
看了良久,李鳳霞長長的嘆道。
她看了一眼正貪婪地盯著我的王廣宗,眼裡帶笑:“愛花,你什麼時候去國外找你媽來著,我們也去開開眼,順帶問問你媽你倆結婚的事情。”
14
李鳳霞跟王廣宗借口無處可去就這樣厚著臉皮在我家住了下來。
晚上,兩個人的鼾聲就跟比賽似的,一個比一個響。
害怕奶奶睡不好,我早提前替她訂好了酒店。
屋裡的值錢的東西也都早早搬到了別處,擺在外面的都是花架子。
剩餘的日子,李鳳霞跟王廣宗生怕我趕他們走,耐著性子被我呼來呵去。
這樣的日子沒過多久,趙錢就回來了。
李鳳霞一見趙錢就跟餓了許久的狼見到食物一樣兩眼放光。
我剛開門還沒等說話李鳳霞就先我一步迎了上去:“趙哥,你好。”
她故作扭捏的姿態讓人看了就生理不適。
趙錢被李鳳霞的wink嚇得後退兩步。
他警惕地看著李鳳霞,用餘光朝著我疑惑發問。
李鳳霞跟我媽年紀差不多,可她看起來卻比我媽顯老得多。
面龐黝黑,臉上的皺紋幾乎要耷拉下來,她的媚眼一般人接受不了。
眼見李鳳霞都快貼到自己身上,趙錢都快被嚇哭了,不停地朝我使眼色。
我雙臂環胸,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替他們互相介紹。
趙錢也是真餓了,一開始他還戒備十足地防著李鳳霞,生怕她是隱姓埋名的臥底警察。
等李鳳霞用蹩腳的普通話跟他聊了幾句後他漸漸放松了下來。
等王廣宗這個傻子從外邊回來後趙錢已經完全放下了警惕。
面對李鳳霞也要跟著去東南亞的請求,趙錢哈哈一笑:“好說,既然是愛花的朋友,衣食住行我都包了。”
李鳳霞聞言大喜,倒水時不小心跌坐在趙錢的腿上,還刻意扭了扭。
趙錢也十分隱晦的摸了她一把。
我看著眼前的場景隻覺得辣眼睛。
趙錢這次來得匆忙,約好後天出發後就急匆匆地走了。
趙錢走後,李鳳霞也不幹活討好我了,話裡話外都是等到了東南亞誰靠誰還不一定呢。
趙錢給了她錯覺,讓她誤以為趙錢已經是他的裙下臣。
可她沒有注意,趙錢看她的眼神跟看一頭待宰的豬一樣。
甚至趙錢看向王廣宗的眼神都比看她熱烈,畢竟王廣宗雖然腦子不好,但四肢發達,身強體健,賣價一定比她貴。
15
出國那天,趙錢準時到了。
李鳳霞帶著王廣宗急哄哄地就下了樓,生怕自己出不了國。
這兩天我旁敲側擊地給李鳳霞洗腦。
事實上,不用我洗,李鳳霞自己就會PUA自己。
她從小就看不起我媽,自詡比我媽聰明的多。
現如今,她誤以為我媽在國外吃香喝辣,過得比她舒服得多,李鳳霞心裡早就不痛快了。
這次出國,她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壓我媽一頭。
然而她不知道,她跟我媽都是案板上待宰的豬肉。
我跟在後面,慢悠悠地下了樓。
一路上,趙錢都在打電話。
李鳳霞好奇地問趙錢在跟誰打電話,趙錢敷衍地說有幾個外交官要跟他一起出國。
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經濟艙坐席,隻覺得騙術拙劣地可怕。
可還是有人源源不斷心甘情願地上當。
例如我媽,例如李鳳霞。
聽到“外交官”,李鳳霞眼睛都亮了,對趙錢的王子身份更加篤定,一路上馬屁拍個不停。
好不容易捱到了機場,趙錢囑咐我們自行登機,他要先去招待大使館的人。
李鳳霞正想給趙錢留下好印象,自是十分體貼地同意了,還一再保證會看好我跟王廣宗這兩個“小孩子”。
趙錢剛走,我就捂著肚子喊起痛來。
眼看臨近登機時間,李鳳霞嫌棄地看了我一眼,擺擺手讓我快去快回。
我知道她巴不得我回不來。
若是我真的跟著去了東南亞,一定會幫著我媽跟她搶趙錢的寵愛。
所以直到趙錢回來,我也沒從廁所出來。
也不知道李鳳霞跟趙錢說了什麼,趙錢最後隻能黑著臉跟他們一起上了飛機。
直到飛機起飛,我才從機場的另一端走出來。
看著飛機在天上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我揮了揮手。
可千萬不要再回來了啊!
16
飛機起飛超過三小時後,我直接報了警。
“我現在自己一個人被丟在機場了,嗚嗚嗚,警察叔叔,我該怎麼辦啊?”
警察來得很快。
我老實的把前因後果都說了出來。
包括我媽是怎麼認識的東南亞王子,她出國後李鳳霞又是怎麼找上門來的統統倒了個幹淨。
隻是沒提我是故意沒有登上那架飛機的。
聽明白過程後,老練的警察立刻就猜到我可能是碰到詐騙的了。
我還未成年,加上因為長期營養不良個子不高,扮起天真無邪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花簡直信手拈來。
聽到最後,警察叔叔看向我的眼裡全是同情。
我是坐警車回的家。
剛到家,我就看見奶奶正站在樓下焦急地四處張望。
我快步奔了過去,撲進奶奶懷裡嚎啕大哭。
這一世,我終於能夠徹底擺脫上一世的夢魘了。
警察跟在身後,還以為我是被嚇到了。
後面全是奶奶在跟警察溝通。
我聽見警察說我媽她們目前全都聯系不上,如果真是遇見了騙子,現在大概率是已經進了園區。
又說多虧我當時肚子疼沒跟著一起登上飛機,不然我也難逃一劫。
警察臨走前,我把趙錢的照片交了上去。
照片是我偷偷拍的,但也算得上清晰。
警察叔叔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放心,叔叔一定盡快聯系上你媽媽跟阿姨,把她們平安帶回來……”
我眼含熱淚地點頭道謝。
隻是在場的人心裡都清楚,別說我媽,就是李鳳霞她們都很難再找回來。
趙錢那些人行蹤飄忽不定,出個國要經停好幾個地點,加之跨國辦案,更是難上加難。
17
再次聽到有關我媽的消息是在兩年後。
彼時我已經邁入大學,成為了一名大二學生。
我媽的那套房子因為還不上網貸已經被拍賣了。
奶奶把鄉下的老房子買了,加上我媽留下的三十萬在我的學校附近買了一所小房子。
人老了需要陪伴,我經常抽時間回去陪她。
現如今的我很忙,忙著申請獎學金,勤工儉學,參加社團活動。
警察給我打電話時我愣怔了許久才想起來我還有個遠在國外的媽。
警察說他們查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趙錢的蹤跡,順藤摸瓜端了一個園區,解救出了大批被騙的群眾,其中就有我媽。
至於李鳳霞跟王廣宗,據趙錢交代,她們一個老一個傻,連最基本的電話詐騙都不會,去到東南亞沒多久就被倒賣了器官。
那邊的人不拿人命當回事,聽說被割開的時候連麻藥都不會打,兩個人S得很痛苦。
至於我媽,因為有幾分姿色,被送去了紅燈區,竟然還活了下來,現如今已經送到了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我沉默了半響,打車去了醫院。
短短兩年,我媽已經老的不成樣子,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不計其數,看起來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醫生說我媽不止身體,精神狀況也不容樂觀,連人都認不太清了。
了解完我媽的情況,我推門進了病房。
我媽躺在床上,身上綁滿了束縛帶。
聽到動靜,她偏頭看過來。
她皺著眉辨認了許久,似乎才認出我來。
“愛花……”
她喊我,聲音嘶啞,不像人聲。
她身上的傷口都在流膿,我嫌惡捂住了鼻子。
我媽眼裡盈著一汪淚,喃喃道:“寶寶……”
她突然激動起來,掙扎著撲過來:“寶寶,我要我的寶寶……”
有醫生匆匆趕過來替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安靜下來後,醫生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你媽一直想著你,她能活下來,都是念著你……”
“以後多來看看你媽。
我乖巧地應了。
隻是我知道,她嘴裡的“寶寶”不是我。
18
趙錢的判決下來那天,我特地去了趟醫院。
這些日子,我每天都來看我媽,她的精神狀況好了很多。
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努力復健,她想出院,去法庭上替趙錢說些好話。
我到的時候,她正在護士的幫助下試圖坐起。
見到我來,她衝我笑了笑,含糊不清地問道:“你趙叔叔怎麼樣了。”
醫生說,我媽很有可能是患上了斯德哥爾摩,隻有我知道,並不是,我媽隻是單純的喜歡趙錢而已。
我熟練地從護士手裡接過她,把她扶到床上,笑嘻嘻地開口:“判了,無期徒刑呢?”
我媽睜大眼睛,喘著粗氣。
良久,她才開口:“沒判S刑就行,你趙叔叔好好表現,早晚減刑,出來後還有你能養我們兩個。”
我把手裡的藥遞給她,笑著開口:“他出不來了,法庭上被群情激憤的受害者家屬連捅幾十刀,S得那叫一個慘!”
其實我是騙我媽的,趙錢好好的,會在監獄裡度過他的下半生。
可我媽不知道。
世界上最絕望的事情是什麼,莫過於給了人希望之後又把它拿走。
我媽愣了幾秒,瞳孔緩緩放大,她似乎明了了什麼,嘶吼著要來打我。
我靈巧避開後,我媽依舊不停歇。
可她的藥都帶有鎮定作用,很快就閉上了眼。
後來我出去買份飯的功夫就聽到了我媽的S訊。
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爬到窗臺上一躍而下的。
我跑過去的時候,她支離破碎的身體正在不停地往外湧血。
聽說人S後最後消失的會是聽覺。
我抱住我媽,在她的耳邊呢喃道:“媽媽,我其實不想你S的,我現在過得不錯,你還沒親眼見到我的幸福生活呢。”
“你說說你,好好的鬧自S做什麼,你S後,我會把你的骨灰扔進下水道,你跟趙叔叔啊,”
我拖長了嗓音,滿意地看著我媽不停抽動著的身體,然後近乎詛咒般地開口:“S生不復相見!”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一瞬間,我媽的身體猛烈地顫動了一下,最後歸為一片S寂。
後來我媽的骨灰沒有進入下水道,法律不允許。
我申請了海葬,希望她永世沉睡在冰冷的大海裡。
做完這一切,我回了趟奶奶家,她做了我最喜歡吃的菜在家裡等我。
往後餘生,我想我會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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