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敏合 - 第4章

「況且,大魏兵多將廣,又非日暮途窮,何至於要你豁出性命去和親?」


 


說到底,不過是因為她是女子。在眾人心中,犧牲一個女子,哪怕換回再短的和平,都是極劃算的。


 


即便最後和親作罷,也是為了國之顏面,而非真的在意她的生S。


 


「蕭文嗇,我明白的。」


 


公主抬頭,樹影婆娑間,有陽光灑下,落入她眼中。


 


細細碎碎,直至匯成一片璀璨。


 


「回去告訴你妹妹,好好練武,本宮保證,她會成為本朝第一個女將軍。」


 


「一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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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朵溫室中的富貴花,似在瞬間冒出枝丫,勢要長成衝天之勢。


 


這廂我方至家中,正撞見小妹含著淚來尋繼母。


 


原是堂妹看上了她的珠花,索要不成,就出手爭搶故意摔毀。


 


那珠花是公主送的,小妹一向寶貝得緊,氣急之下,打了堂妹一巴掌。


 


卻不想,堂妹氣急叫囂:「父親說了,最多半年,侯府的一切都是我們二房的,你的東西,全都歸我。」


 


繼母面色大變:「她真是這麼說的?」


 


「是,阿娘,這話有問題對不對?」


 


小妹自來聰穎,聽時便察覺不對。


 


而我驚異之下,幾乎站立不穩。


 


侯府一切皆歸二房,自然包括爵位,若二叔襲爵,隻可能是父親身S。


 


二房又如何能預知,父親會S?又在何時S呢?


 


除非出手的,本就是他們。


 


19


 


前世,公主和親,戰事在三年後。


 


父親披甲掛帥,數月後終得大勝。初時傳回的家信,隻說父親負傷,是二叔為免祖母擔憂,不顧安危千裡北上。


 


月餘後再來消息,卻是父親身亡。


 


二叔哭得不能自已,直說父親傷口帶毒,不願家中擔心,才報喜不報憂,而他千裡奔赴,隻來得及見兄長最後一面。


 


如今想來,父親的S,怕是二叔做了手腳。


 


而這次,父親為給二叔鋪路,是帶他一起去的淮城。


 


他隨時都可能下手,讓父親的S,成為必然。


 


想到父親前世慘S的模樣,我再難隱瞞,哭倒在繼母身前,將前世種種和盤託出。


 


就算會被當成瘋子,甚至當成妖怪,我都顧不得了。


 


可事實上,繼母隻是訝異片刻,就任我繼續說下去。


 


她每件事情,都問得詳細無比。


 


無絲毫懷疑。


 


【我都能穿越,女兒是重生的也沒什麼奇怪。


 


【雙罷府(buff)疊滿,還救不了一個蕭長安?】


 


並不能全懂,但我知道,繼母要救父親,亦有信心救下父親。


 


裴家本身不涉軍政,然百年世家,桃李滿天下,繼母運用娘家關系,傳信軍中。


 


父親有所防備,自不會遭受暗算。


 


可月餘後,還是傳來父親身S的消息。


 


繼母悲痛欲絕,昏厥過去。


 


診脈的丈夫查出了喜脈。


 


繼母懷了父親的遺腹子,已然三月有餘。


 


祖母悲痛之餘,總算找到新的支撐。


 


隻盼繼母一朝得子,讓侯府後繼有人。


 


20


 


繼母哀戚難當,加上懷有身孕,便將掌事權交給了嬸娘。


 


連同小妹,也多由二房照顧。


 


幾日後,一個香包掛在繼母床頭。


 


明明是吉祥如意的繡樣,內裡裝的,卻是害人的毒草。


 


我與繼母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旬月後,繼母「滑胎」。


 


祖母大怒,很快查出香包中有大量麝香。


 


小妹指認嬸娘:「是嬸娘說香包安神,怕阿娘憂慮傷身,對胎兒不好,我才將香包掛在阿娘床頭的。」


 


嬸娘自是不認。


 


卻不想很快,香包的布料,刺繡的絲線,乃至其中藥材的來源,都一一查到出處。


 


府中下人,店鋪掌櫃,都可證明,物件出自二房。


 


她以為握有掌家權,可隨意支配府中一切。


 


卻不想繼母掌家多年,於府中的威信,絕非她三兩日便可輕易動搖。


 


眼見事情敗露,嬸娘也不再隱藏:「便是我做的,又如何?


 


「如今大哥S了,長房的兒子也沒了,這侯府爵位,你隻能給長榮!


 


「日後,就是我兒錦文的。」


 


她大笑不止,狀若瘋癲。


 


同時,二叔亦被押進祠堂。


 


原來,父親收到繼母傳信,雖不願相信,還是對二叔起了幾分提防。


 


他假裝受傷,親眼目睹兄弟於他的湯藥中下毒。


 


作為親弟弟,軍中無人防備他,見二叔事事親力親為,隻以為是兄友弟恭。


 


這還不算,父親詐S後,他怕有人察覺真正的S因,竟勾結北羌,欲讓他們在運棺途中毀壞屍身,落得個S無對證。


 


結果自是落入彀中,連帶著帶隊的北羌王族,亦被父親捕獲。


 


21


 


祠堂裡,父親押著二叔,雙雙跪在祖宗牌位前。


 


燭火搖曳,照不清人的面容。


 


「二弟,事到如今,你可有悔?」


 


「我自然是悔的。」


 


二叔繩索加身,側頭看向父親:


 


「我後悔自己太過大意,中了你的詭計。」


 


父親眸光緊縮。


 


兄弟阋牆,令他痛心。


 


「我們是骨肉至親,手足兄弟,到底為何,你會恨我至此?」


 


他想不通,這個自小護著的弟弟,會想要自己的命。


 


「若當年,你不貪玩,我便不會走丟,不會吃了十年苦頭,做了十年的賤民。


 


「我也會是文武雙全,叱咤朝堂!


 


「何至於讓你幫我謀個低賤差事,處處低人一等。


 


「明明是你欠我的,母親還處處偏心你,她從心底看不上阿盈,看不上我!」


 


他責怪父親種種,父親都未反駁,直至提及祖母,才出言打斷:「你不能如此誤解母親!」


 


「如何是誤解?你總說虧欠於我,她也說虧欠於我,既知虧欠,為何不肯將爵位給我?我也是嫡子,怎就不能承爵?還不是她偏心你!」


 


「不是的,長榮。鎮北侯的名頭,是蕭家幾代白骨堆成,自祖父起,未有一任活過四十歲。你武藝不精,母親她不願你上戰場,枉送性命。寧願你逍遙一生,做個富貴闲人。


 


「她是真心疼你的。」


 


二叔沉默許久,仰頭大笑。


 


「蕭長安,我不信。


 


「你說的話,我一字一句都不相信。


 


「我想要的,你們不給,我就自己去搶、去奪。


 


「便是重來一次,我也要你S!」


 


22


 


祠堂外,一門之隔,祖母全聽到了。


 


悲苦痛楚,一夜白頭。


 


「我這個母親竟這般失敗,惹得他如此憤恨。」


 


無人出言安慰。


 


亦不知該如何安慰。


 


後來,父親以軍功換得天家開恩,革除二叔職位,留其性命。


 


隻將二房自宗族除名,日後生S榮辱,再不累及侯府聲譽。


 


祖母心慈,分了他們城西一處小院,若他們好好尋個生計,不說富貴,平安一生當無問題。


 


可堂兄身為侯府唯一的男丁,自小被溺愛,錦衣玉食慣了,受不得苦。


 


他埋怨父母無能,答應他能承襲侯爵,最終竟一無所有。


 


自覺前程無望,終日沉迷酒色,不久就將嬸娘的嫁妝禍害個幹淨。


 


甚至開始變賣家中東西。


 


遇到阻攔,便對父母動手。


 


終於有一天,他失手打斷了二叔的腿。


 


二叔無法做工,家裡徹底沒了銀錢,他開始利用自己的皮囊,勾搭有錢婦人。


 


也過了一段安逸日子。


 


直至某日,被人捉奸,當場打S。


 


原來那婦人竟是成王的外室。


 


兒子S了,自己殘了,眼見妻子還在教唆最小的女兒,要她不計後果去找成王尋仇。


 


二叔狠狠心,一包藥毒傻了妻子。


 


他最後給祖親寫了一封信,認罪服軟, 隻求她收留幺女,不用進府, 能在莊子上平安長大,有口飯吃即可。


 


23


 


祖母終是沒能狠心不管, 將堂妹接到京郊莊子,派了嬤嬤細心教養, 隻待她及笄, 尋個安分人家成婚。


 


繼母滑胎本是做戲, 她並未懷孕。


 


父親卻還是心疼不已:「麝香放了那麼久,會不會對你身體有損?」


 


他甚至求來太醫看診,為繼母調整身體。


 


經得此番生S波折, 再看父親日日為她忙前忙後。


 


繼母忽然出聲:「夫君,我們生個孩子吧。」


 


本以為父親會欣喜。


 


不想他愣神片刻, 握住繼母的手:「敏敏,若你是因我二人情深, 願為我孕育子嗣,為君甚感歡喜。


 


「若隻為侯府有個繼承人,便不要涉險。


 


「薔兒曾告知我,你心中所懼。


 


【秀美小女孩誰懂啊!


 


「此然」「你隻要做你自己。


 


「其他的,是夫君的責任。」


 


侯爵之位, 也並非隻能傳予親子。


 


武將刀頭舔血, 多少家族戰到最後滿門皆亡。


 


對於血緣, 他們並不如世人那般看重。


 


繼母沒想到, 父親會有這番言語。


 


嫁入侯府六年, 這一刻, 她真正愛上了這個男人。


 


24


 


數年後,太子登基。


 


應昌平公主之請,允女子科考, 入朝為官。


 


我及笄後, 依然伴隨公主身邊,做了主事女官。


 


而小妹跟在父親麾下,憑借軍功,已然做了先鋒大將。


 


她白袍銀槍, 英姿颯爽, 打馬路過街巷,竟惹得不少女子對她拋花擲果。


 


端得讓人哭笑不得。


 


公主聽聞此事, 笑得在榻上直不起身:「真想看看蕭語薇的臉色,大魏第一女將軍,被女子示愛, 怕不是當場就要繃不住了。」


 


「那公主要失望了, 薇兒她不知多歡喜呢。」


 


她一身戎裝, 也掩不住女兒身姿。


 


此番情形,正說明了民風開化,女子覺醒, 不再甘願被框困於後宅之中。


 


擲果盈車, 不隻是表達對男子的愛慕,也能是對同性的欽佩喜愛。


 


雖時經數載,女子為官依然不多, 且難抵中樞。


 


然一星落,萬物生。


 


此路已開,終會後繼有人。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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