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令人將我壓至院中。
「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打我兒!
「你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我許家養你十五年,如今竟為了嫡女之位,傷害手足,我這個做母親的心痛異常,為了你今後能夠走上正道,必須好好管教你。」
我靜靜看著她,想看她到底多狠心。
不愧是許笙沫的親娘,連惡毒程度都一樣。
她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令家丁剝去我的衣服挨板子。
我避過前來抓我手的家丁,提醒道:「國公夫人怕是忘了,我如今也算是皇上親口承認的九皇妃,您這般置天家顏面於不顧,九皇子若知曉您將他違抗聖旨都要娶的未婚妻當眾羞辱,他會怎麼對國公府。國公府百年家業將毀於您的手裡!」
我一句比一句激揚威嚴,家丁面面相覷默默退至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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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夫人氣得面色漲紅。
許笙沫拉著她的袖子滿是哭腔:「母親她打我。」
我笑了笑拿出趙晏昨日留下的玉佩把玩著。
「打你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國公府嫡女以下犯上,欺辱皇室,我不過是替皇室好好教訓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何錯之有?」
「娘~」許笙沫還想讓國公夫人撐腰。
不想國公夫人沉默了片刻,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她咬著牙,扯出一個笑臉:「都是一家人,小打小鬧罷了。」
隨後拖著一臉憤恨的許笙沫離開。
9
晚上,趙晏果不其然又出現了。
「我每次看到你,不是在受傷,就是在受傷的路上。」
他看著我紅腫的臉,眼眶泛紅。
「我以為我表明了態度,她們會以禮相待,沒想到她們是想取而代之,是我害了你。」
說罷趙晏竟然給了自己一巴掌。
我急忙拉著他的手:「我們為什麼不能成為共享樂的夫妻,而要做共患難的夫妻呢?」
「什麼?」
我慌張得不敢看他。
我說了什麼?
他將我擁入懷中,在我耳邊懇求:「再說一遍,方才我沒聽清。」
我不允,他便不停地叨念著。
這個家本就沒有我的位置。
而趙晏是這個時代唯一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我想和他在一起,追求我們的幸福。
「我說,我想與你成為夫妻。」
他由不敢置信轉為欣喜若狂。
眼裡蓄滿的淚水一滴滴滴落。
握著我的手一臉虔誠:「我趙晏此生唯有許韻笙一人,若違背此誓言,生生世世永不得輪回。」
第二日,趙晏離開後,我的房門卻突然打不開。
自屋外聞到濃重的煙味,可房內卻未見明火。
許笙沫好大的膽,本以為經過昨日一事,她會消停,沒想到她竟然想嗆S我。
我拿著毛巾沾滿水,捂著口鼻。
古代畢竟還沒玻璃,麻紙輕易可以捅破。
為了安全起見,我將昨日趙晏留下的水浸湿被子蓋在身上。
拿了把椅子砸破窗戶。
下一秒,一把火把扔了進來。
原來是見我沒嗆S,想燒S我。
源源不斷的火把很快把床簾燒了起來。
我從書桌上抽出一本親自寫的字帖。
又從櫃子中拿出藏了許久的白綾,繞過橫梁借力爬上屋梁。
在我掀開瓦片的一瞬間,有另一側瓦片突然落下。
是趙晏的隨從。
我立即叫上他一同離開。
而屋外的許笙沫一臉恨意看著漫天大火的屋子。
我笑了一聲,突然玩心四起。
畢竟看到想害的人站在自己身前才更可怕吧。
我立即悄聲潛入國公夫人房裡。
披頭散發輕聲道:「母親,救救我。母親,救救我。」
在國公夫人驚醒的剎那離開。
她急忙令奶娘去找許笙沫。
奶娘一身是汗回來:「小姐不在屋內,但是許韻笙的院子著火了。」
國公夫人隻需一想就明白是許笙沫動的手腳。
她嘴裡罵著「蠢貨」,卻連儀容都不顧,僅著中衣就往外跑。
那頭,我令趙晏的手下假扮成我的樣子從祠堂跑回我的院中。
我回到院子,許笙沫正叉腰對著我的身影破口大罵。
她的聲音引來了不少丫鬟和小廝。
我頭發凌亂,一身白衣,站在水邊著急地喊著她的名字:「許笙沫,許笙沫。」
她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火把:「你別過來,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沒有鬼,你不要裝神弄鬼。」
國公夫人很快就來了。
她衝許笙沫跑去,而我也跑了過去。
她看到我的一瞬間愣住了。
許笙沫欣喜的臉,瞬間變得驚恐,不停往後退:「你別過來啊!」
「啊!」
隨著一聲尖叫響起,搖搖欲墜的門砸向了她。
我不顧危險,想去拉她。
國公夫人一把把我推開,將許笙沫解救了出來。
我看著燙出水泡的雙手,十分滿意。
我大聲問道:「我今日到祠堂請罪,許小姐為何會拿著火把在我院子中?」
我必須讓僕人先入為主。
國公夫人幾人根本無暇顧及我。
10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我終於從僕人口中聽到了許笙沫的消息。
她臉上滿是燙傷的水泡,身上多處燙傷,頭發燒掉了大半。
如今雖保全一條性命,可臉上的疤痕未必治得好。
古代女子的相貌何其重要。
許笙沫,要怪就怪你多行不義必自斃。
國公夫人自是將所有的罪過強加於我身上。
隻是她這回學聰明了,直接將我狀告至皇上面前。
倒是符合我的心意。
「臣婦有罪,臣婦費盡心思栽培她,沒想到竟養了這麼一個狼子野心之人,她害我嫡女,燒我國公府的房屋,置所有人的安危於不顧。臣婦怕她今後會謀害皇家子嗣,自以許韻笙十五年母親之名,請求皇上賜S她,以防再謀害他人。」
皇上很顯然不信她的話。
畢竟我每一年都會出那麼幾次風頭,在世人的眼中,我最是規矩不過,又怎會做出這樣的事。
我按照禮數不顧手上的疼痛朝皇上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
又朝國公夫人福了福身,待到皇上發話才進行辯解。
「民女昨日與許小姐起了衝突,幸得國公夫人解圍,化幹戈為玉帛,民女感激不盡。」
說罷,又是一福。
「昨夜民女思來想去,隻覺得自己有愧於國公府的教導,遂深夜到祠堂抄經以求心安。
「可半夜卻見火光四起,害怕有人受傷,我不顧禮儀跑回院中,卻見許姑娘拿著火把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怕她是魔怔了,一遍遍叫她的名字企圖喚醒她。
「眼見著燃燒的門搖搖欲墜,我衝上前想救她,為母心切的國公夫人搶先了一步,這般不畏生S的母愛令人動容。」
國公夫人沒料到我竟然會誇贊她,她準備好的說辭堵在了喉嚨裡。
皇上當即派公公到國公府調查。
這時,趙晏滿頭是汗而來。
看著我纏滿紗布的手滿是心疼。
「都說待在國公府你遲早會被害S,而你卻因為依戀爹娘而不願意離開,現在又傷成這樣,我怎麼能放心再讓你待在國公府。」
他的一句話再次點明我對父母的依戀,以及我在國公府多次受傷。
趙晏一下子想摸我的臉,一下子又摸我的手。
皇上這才注意到我臉上的巴掌印。
很快公公便回來回話,證明我所言皆有證人。
他從懷裡取出我所寫的字帖。
皇上看了一眼,誇贊道:「字是好字,卻太過於優柔寡斷。」
母親一見結局已定,隻能咬牙稱許笙沫許是在我屋內見到汙穢之物才會這般。
都這個時候,她還不忘用迷信給我潑髒水。
這個時代的人最畏懼鬼神,若我回答不當,必將在皇上心上留下一根刺。
我正想著怎麼回答,卻見趙晏站了出來。
「稟父皇,昨日是我潛入國公府。我聽聞許姑娘被人欺辱無人照看,心疼難耐,不顧禮義廉恥想為她送上藥膏,卻沒看到她的蹤影,沒想卻被國公府嫡女看到我的身影。請父皇責罰。」
說罷他深深一跪。
這是趙晏回京後第一次跪皇上,他第二次向皇上低頭。
我咬著唇壓抑自己的哽咽,與他一起跪著。
皇上曾經也為青澀而熱烈的愛情做過傻事。
趙晏這般讓他突然想起了他年輕的時候。
「罷了,國公府嫡女夢魘自當好好休養,把朕庫房中的燙傷膏給她送去。
「你個不孝子有了媳婦忘了爹,你二人便盡快成婚,免得礙了朕眼。
「至於許姑娘,自幼便由朕看著長大,又有國公夫人的教導,學問禮儀皆是京中貴女的典範,朕便賜你儀縣主,今日便可搬至縣主府邸。
「國公夫人教女有方,賜為二品诰命。」
皇上三兩句話便決定了這場鬧劇。
既成全了我和趙晏,又盡可能安撫了國公夫人。
隻是不知道她用女兒的毀容換得诰命是否開心。
11
搬離了國公府,沒有了威脅,我終於可以安睡。
可又一次在辰時醒來。
果然習慣難改。
「你終於醒了。」耳邊突然傳來幽怨的聲音,「我等了你一晚!」
我瞪大眼睛緩緩轉身,竟然是趙晏。
「你怎麼在我房裡?」
他二話不說,主動寬衣解帶。
我想呼救的嘴被他捂上。
「許姑娘難不成想青天白日強搶良男?」
哪有這般顛倒黑白之人。
我用力咬了一口他的手掌的肉。
他倒吸一口氣:「尖牙利嘴。」
想到不久後我們即將成婚,我也不掙扎,靠著迎枕,欣賞著美男脫衣。
果然如我所料,他的傷口又裂開了。
所幸這回裂開得不多。
「殿下若是想讓我守活寡,不妨直說。」
我縫合得那麼好,他竟然不愛惜!
他摸了摸鼻子,這回倒是不頂嘴了。
這次縫合隻需要兩刻鍾。
看著完美的縫合線,我不禁揚起嘴角。
「很滿意?」
我點點頭,我超棒!
他揉揉我本就凌亂的頭發,突然將我抱起。
「陪我睡一會兒吧。」
「趙晏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咬牙切齒,可耳邊已經傳來他淺淺的呼吸聲。
他眼下一片青紫,下巴蓄滿胡茬,看著十分疲憊。
我想起身把床讓給他,他卻十分巧妙地將我鎖進懷裡。
害怕他的傷口再次裂開,我隻能停止這無謂的掙扎。
看著他的臉,想到我們小時候見面時的模樣。
那時的他十分瘦弱,眼裡滿是警惕。
他母親是皇後身邊的宮女,皇上宿醉時臨幸了她。
她害怕受到皇後的責罰,不敢說出事實,直到懷孕至七個月再也無法隱瞞。
皇上自是願意子嗣越多越好,待宮女生下九皇子,他便不管那名宮女了。
為了保全孩子,她選擇了投井。
在皇後的授意下,無人敢照拂趙晏。
他就一個人在宮中成長。
我見到他時, 不過五歲, 他已是七歲, 身形卻比我還瘦小。
我藏了一些宴會上的糕點,趁著更衣時偷偷帶給他。
後來的宮宴,我總這麼投喂他。
直到他十歲,主動選擇參軍。
五年前的那一戰,他和祖母的嫡孫都消失了。
我還偷偷為他燒香祈福,沒想到他竟然回來了。
這般想著,漸漸生起了困意。
一覺醒來竟然已是午時。
我慌張地爬起, 卻是忘了身邊還躺著一個人。
不小心手撐到他光裸的胸膛,又跌了下去。
他悶聲一哼:「你謀S親夫啊。」
我的臉刷地一紅,捂著他的嘴:「別瞎說, 現在還不是呢。」
手心一湿, 他現在愈發無賴了。
大掌往我腰間一摁,將我擁進懷裡。
「你看也看過了,咬也咬過, 別不認賬。」
我想掙脫,他卻嘶了一聲, 「疼,你知道我自幼沒有爹娘疼愛, 像一個喪家之犬。」
「別說了,我現在連爹娘是誰都不知道。」
他一默,隨後抱緊我:「你還有我。」
我伸手朝他討要診金,他蹭了蹭我的鼻子:「小財迷,我給你的還不夠多嗎?」
「就一個玉佩?」
「見此玉佩,可在各大錢莊隨意提取我存入的銀票。」
原來他早將全身家當交給我。
我規規矩矩朝她福了福身,她應下了我這一禮。
「是他」這回他倒十分規矩, 聲音沙啞:「我得用軍功再求父皇將我們的婚事提前。」
我輕撫著他的背道:「若可以, 不要再冒險了, 我會害怕, 比起高門,我更向往自由,向往無須端著架子哭笑皆由心的日子。」
趙晏的笑容越來越大, 隨即狠狠親上幾口。
「我原以為你想要那個位置, 我願意為你爭取, 沒想到韻兒與我所向往的生活一致。」
12
成親後, 趙晏主動請求戍守邊疆。
我們在這碰到了祖母和一名眼神清澈的高大的男子。
那人見到趙晏眼神一亮,叫了一聲:「兄弟。」
隨後抱著頭痛苦哀號。
祖母既心疼又高興。
趙晏的出現讓他恢復了些許神志。
一年後,祖母帶著恢復記憶的嫡孫向我們請辭。
在祖母離開後不久,國公夫人竟然出現。
不過一年時間,她蒼老了不少, 有了不少白發。
她跪著求我送她一些藥膏給許笙沫治臉。
半年前趙晏從西方得到幾盒藥膏, 說是對我手上的疤痕有用。
明明隻有硬幣大小的疤,他怕我難過,為我搜羅來各種祛疤膏。
許是祖母聽到, 同她說了。
如今我對她和許笙沫無愛無恨。
我令人將膏藥給她,也算是還了她的生恩。
「娘子,孩子哭了,找了你好久。」
耳邊是趙晏哀怨的聲音和孩子的歡笑聲。
他總是在我傷感時用孩子喚回我。
是啊, 如今我也當了母親,有自己的家人,再也不必羨慕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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