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聽好了!」
劉曌眼睛猩紅,嘶吼著把我按住,近乎歇斯底裡,連醫生都被他這個癲狂扭曲的樣子嚇得不輕:
「我不會放你走的!要S我們一起S吧,帶著孩子!我們一家三口一起S!」
「我們一起S,一起S……不可能分開。」
劉曌這是要害S我。
8
劉曌的底線就是我不能離開。
我可以抑鬱,可以無視我們的孩子,但是絕不可以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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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曌固執到極致,就在我幾乎認命時,他突然在工地出事了。
「請問,您是他的家屬嗎?」
「很嚴重,肩膀被鋼筋捅得對穿,其他部位都……」
我放下電話。
我靠著床頭,像是感到輕松般地眯了一會,接著,站起身,翻箱倒櫃地找著什麼東西。
床底。
衣櫃。
桌子。
……
「媽媽。」
我抬頭,冷淡地掃了一眼面前的孩子。
劉元接觸到我的目光似乎瑟縮了一下,常年得不到母親的關愛下顯得有幾分矮小陰鬱。
「媽媽,媽媽……你要走嗎?我們是一家人。」
劉元童聲稚嫩像是小鈴鐺一般清脆,如果我愛他,應該會認為他的嗓音很可愛。
我沒有理睬他,依然彎腰到處扒拉著房屋各處的縫隙,房子大了,連東西都不好找。
最後,我在他們的婚紗照後面找到了現金。
厚厚的一疊現金,以及一張銀行卡,這是這個家的所有積蓄。
按理說,這些錢是該用於劉曌的醫療費。
我閉上眼,知道隻有這一次機會。
「門的密碼是多少?」
我蹲下身,抓著劉元的肩膀,罕見地對他溫和著聲音。
劉元不說。
我安撫性地摸摸劉元的腦袋,甚至在他的額頭上淺淺地吻了一下:「爸爸還在等我們呢。」
「治病急著要用錢,我們要去照顧他,元元說對不對?」
9
醫院裡人很多,雜七雜八地從扶梯處湧出,黑壓壓的頭頂在暗處湧成一股窒息的濁流。
我一眼就望見了病房裡那個桎梏我多年的丈夫。
粗壯的男人此刻躺在病床上,臉上沒有半分血色,肩膀處的繃帶被刺鼻的藥水染成枯黃,連帶著他這個人也變得幹枯染病,仿佛該S去一般。
我就站在他的病床邊,矮矮的劉元緊緊地攥著母親的手,懷裡抱著剛買的水果和小零食。
劉曌早已醒來,隻是受傷太重,連話都不能說。
他先是欣喜地望著我,似乎以為我是來探望他的,可下一刻,他驟然意識到什麼,臉色黑沉猙獰下去。
他費力地瞪大雙眼似乎要恐嚇我,胸膛劇烈起伏像是要炸開一般暴怒,過量的怒火把肩膀處撕裂的傷口爆開,冒出的血液很快把枯黃的繃帶染紅。
他看起來很生氣,可現在他連床都下不來,還能用什麼控制我呢?
「劉曌。」
「我要走了。」
「孩子留給你,我不需要。」
劉曌SS地瞪著我,目眦欲裂,喉間瞬間湧上一股毛茸茸的鐵鏽味,歇斯底裡的情緒噴湧著幾乎要撲上去把我按住,而坐在一旁的劉元也驟然抬頭望著我。
「我已經報警了。」
「你該被警方逮捕了。」
我俯身,在這個做了我七年丈夫的男人耳側輕飄飄吐息,我從未如此主動地靠近他。
「錢我也帶走了,一分都不給你。」
如果沒有錢,你還怎麼治療呢?
劉曌,你活該。
10
我很輕易就找到了爸媽的住處,他們一直沒搬家。
父母在等我找到回家的路。
我敲開門,先看到的是花白的頭發。
母親原先濃密的烏發現在成了一個小小的松散發髻,裡面摻著衰敗草絲般的銀發,這不能說和女兒的走失無關。
母親看了我一眼,雙眼像是定住了一般發怔了許久,幹瘦的手鉗子般猛地掐住我的腕子把我拽進門。
她牽著我的手幾步走到臥室的黑白遺照前,點了幾炷香才像是被煙燻到了一般哭出來。
遺照裡的姜父靜靜地望著哭成一團的我們,這是時隔十年才再次得到的團圓:
「你爸前幾年就老年痴呆了,到最後病得那麼厲害了,還整天念叨著你。」
「去年我和你哥帶他出門買點東西,他突然嚷嚷著看到你了,還指了一個方向,可我和你哥找過去沒找到你。」
「你爸回來在窗前坐了一下午。」
「晚上他突然要找律師。」
「律師來了,你爸把遺產都留給了你。」
母親擦了擦眼淚,淚水卻停不下來,索性不擦了,站起身看著那張遺照,提高了嗓音:
「回來了!」
「都回來了!」
11
姜恩知道妹妹回來後,連請假都來不及就趕回了家。
他一路驅車趕回了家,做了心理建設才敢進門。
從前的我是被一家人嬌養大的。
時隔七年,他不知道會看見一個怎樣的妹妹。
剛進門,他就被叫住:
「哥。」
我剛吹幹頭發,拿著吹風機溫溫柔柔地彎著眉眼,細嫩的皮肉水一般的剔透,整個人籠罩在溫黃的燈光裡遍體通明。
姜恩一把抱住我。
12
「你哥哥一直沒結婚。」
「找不到你,沒有心思娶媳婦。」
溫和的月色透過窗子照進來,我的房間幾乎沒什麼變化。
母親和我睡在一起,一點一點地念叨著,七年裡的記憶殘忍清晰。
母親和姜恩每日變著法地做我喜歡吃的飯食,味道一點沒變,我也吃得很多,幾乎像是一條不知飢飽的金魚。
我很少提及那七年發生了什麼,我媽和我哥也不敢問。
他們帶我去公安機關做了筆錄,回來之後就陪著我一起等消息。
警方說那日去找劉曌時,他已不見了蹤影,在監控S角憑空消失了。
我難以接受這個結果。
我靜靜地坐在飄窗上,回家之後也一直不愛說話。
那段經歷剝奪了我太多,甚至是時間觀念,我望著陽臺上綠意盎然的盆栽,才意識到已經回來兩個月了。
兩個月裡,我很少去想劉曌父子,像是刻意去忘記,直到敲門聲響起。
「誰啊?」
母親下意識地放下手裡的活,快步走到房門前。
透過貓眼,那是一個孩子。
臉上是被暴力扇打過後留下的青紫,血痕斑駁,身上裸露出的地方也有一些被煙頭燙傷後的痕跡,仔細看去,那張小臉卻和我有幾分來自血緣的相似……
一陣戰慄劃過骨脊,母親幾乎生出一股敵意。
13
母親本來不打算讓他進門,可劉元憑著身板小鑽了進來,母親要去抓他,他卻突然撲進了坐在沙發上的我的懷裡。
「造孽啊。」
母親搖搖頭,把頭探出屋門警惕地盯著有沒有其他人,隨後快速關上門。
我面容有一瞬間的扭曲,像是瞬間被抽走了力氣般跌坐在沙發上:「你爸S了沒?」
劉元青紫腫起的臉蛋幾乎做不出什麼表情,眯著眼趴在我軟軟的懷裡,偷偷地輕蹭,閉眼去嗅我的甜香:「爸爸的朋友給他湊了錢治病。」
「誰打的?」
我垂眸看他,像是才注意到他身上猙獰駭人的傷痕一般。
「爸爸……」
我目光錯愕,劉曌對劉元幾乎像是對待命根子一樣,怎麼可能把他打成這樣……
他垂著頭,看不清神色:
「爸爸說如果你不回來,就打S我。」
14
劉元的到來是個信號。
這個孩子畢竟是我懷胎十月生出來的,看著他被劉曌那個瘋子家暴成這樣,我到底是沒把他扔出去。
接下來的半個多月裡,我草木皆兵,睡覺的時候都合不上眼。
警察不時上門來慰問,同時也告訴我案件調查的進度。
劉曌從醫院裡出來之後就在監控S角憑空消失了,目前還在調查他的藏身之處,警察想要從劉元入手,可也是所獲無幾。
我心裡像是有把刀懸著一般,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差了下去,每日都在期盼警方傳來好消息。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我被劉曌抓回去。
如果不是被劉元騙出去,我不會這麼快就被抓到,劉曌SS地把我抓在懷裡,連骨骼縫隙都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像是要碎裂一般地生疼。
我疼得面色發白,可劉曌不會再疼惜我了。
當初他重傷,生S關頭,我拿著錢離開了,可以說不願給他一條活路……
劉曌把我綁架回來後,強迫著給我灌了藥,幾乎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虛軟得隻能倚靠著他。
「終於回來了。」
男人喟嘆出聲,手臂肌肉鼓脹出根根分明的健碩筋條,背部的肌肉群隨著他的動作延伸律動,他把我鎖在懷裡,就坐在出租屋的客廳裡等著什麼。
蹲在角落裡的劉元則像是膽怯懦弱的下水溝老鼠般,一聲不吭地盯著孱弱的我,蠕動著嘴唇念念有詞。
他不敢上前,幾乎像是一個粘膩在牆角的臭蟲,隻是蹲在角落裡偷偷地將我看望。
屋子裡怪異的味道逐漸濃厚,油漆一般的刺鼻氣味已經充斥了整個封閉的空間,到了難以忽視的地步。
是煤氣。
煤氣泄漏了!
我終於反應過來,嘶啞著嗓子難以置信:
「你瘋了!」
「劉曌你不想活了別帶上我!」
這次無所謂的,換成了劉曌。
「快關掉!」
我胃裡一陣惡心,額頭上虛汗涔涔地冒出,我不想S,我沒能給父親盡孝,不能再錯過給母親盡孝了。
劉曌目光烏壓壓地俯視著我,黢黑的臉上橫起一道疤痕,貫穿了整個面部,熊一樣的身軀顯得更加兇神惡煞: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呢。」
劉曌突兀地嘲笑,視線在我臉上徘徊許久,又親昵地揉捏著我垂粉的耳珠安撫:
「阿姜別怕,別怕,有我在。」
「我們一家三口,一個都不會少,一起S。」
劉曌幾乎像是秋收時的農民般臉上洋溢著幸福,他低頭望著嬌小的我,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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