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越成了侯爺的第四房小妾。
成婚之夜,侯爺問我:「你認為人人平等嗎?」
「不認為,人和人生來就不平等。」
我面無表情地回答。
侯爺又問:「你知道什麼是宅鬥小說嗎?」
我愣了一下,搖搖頭。
我沒撒謊,宅鬥那麼高智商的東西,我看不懂。
「你可會寫詩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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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侯爺,讓您失望了,我沒上過多少學,不會這些。」
我初中畢業就進入社會了,上學時背的古詩文,早已還給老師。
「好,好,女子無才便是德,還是安分些好。」
侯爺放心地臨幸了我。
我想不明白,侯爺為什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1
第二天,我給大夫人王氏敬茶。
她捻著佛珠,慈眉善目,卻面色枯黃,體態浮腫。
我沒帶任何下人,她就把身邊的懷翠派給了我。
懷翠已經二十四五歲,十二年前就來到侯府。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她的眼睛有點熟悉。
按照王氏吩咐,她教了我許多規矩。
一天要請安三次,分別是起床後,午飯後,晚飯後。
我排行最末,除了侯爺和王氏,還要給二夫人和三夫人請安。
辰時以前要起床,戌時後宵禁。
「侯府規矩繁多,你要慢慢適應。」
懷翠怕我適應不了,但是她的擔心多餘了。
這樣的日子,和我穿越前很像。
我是個流水線社畜,睜眼就上班,下班就睡覺,兩點一線。
日日像個木偶,機械地重復幾個動作。
至少在侯府,我不用幹活。
懷翠對我說,在我前面,侯府還來過三個不太正常的姨娘。
第一個是孫姨娘。
她好像腦子有點毛病,天天嚷嚷著「人人平等」之類的胡話。
不肯給侯爺和王氏請安,還公然鼓動下人們造反。
侯爺下令把她打S了。
第二個是李姨娘。
剛來的時候對侯爺察言觀色,曲意逢迎,倒是得寵了一段時間。
但是沒多久,李姨娘就飄了,竟對著王氏挑釁。
「我讀了上百本宅鬥小說,憑什麼輸給你一個深閨婦人?」
王氏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直接找個牙婆,將她發賣了。
第三個顧姨娘安靜可人,還多才多藝。
會古箏,會畫畫,詩文更是驚才絕豔。
侯爺以為得到了珍寶,常帶她出席宴會。
可惜一次當眾作詩,不慎說錯了話。
侯爺怕牽連自己,當場一劍把她斬了。
我一聽就明白,這三個都是穿越者。
她們都以為,憑借自己現代人的優勢,能大展宏圖。
卻個個下場悽慘。
難怪侯爺會問我那三個問題。
「四夫人,既來之則安之。」
懷翠的語氣,勸誡中帶著警告。
2
我被安排在春梨院,和二夫人雲清月住一起。
雲清月是貴妾。
她十五歲時,就有了「京都第一美人」的稱號。
去雲家提親的人絡繹不絕。
她爹卻把她許給了大十五歲的侯爺做妾。
借著侯府的關系,十年內,她爹從七品知縣做到五品朝奉大夫。
第一次見我,雲清月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我沒有打算,隻想活下去。
前世父母逼我和男友阿軒分手,嫁給四婚中年油膩男。
因為後者能拿出 38 萬彩禮。
我從樓上跳下,醒來後成了破落戶家的閨女,被賣給老侯爺。
這就是我的命,無論哪個年代,哪個時空都改不了。
我認了。
經歷了一次S亡,我深知那種痛苦。
我不想再S一次。
雲清月看著我,點了點頭。
「還好,是個明白的。」
雖然在一個院子裡,但是雲清月很少與我說話。
大夫人王氏一心念佛,管家的重任就落在她肩上。
雲清月有個女兒,年方九歲。
她活潑天真,是簾幕重重的庭院裡,唯一的一抹亮色。
看到我搬進春梨院,她很興奮地跑了過來。
「田姨娘,我帶你玩吧。」她絲毫不認生。
「這孩子,就是『人來瘋』。」雲清月尷尬一笑。
雲清月對她悉心培養,教她各種技藝。
她小小年紀,就會琴棋書畫,會香道茶道,還會在小廚房做出各色點心。
偶爾出門社交,也在眾多貴女中鶴立雞群。
然而,這麼優秀的女孩,卻有個很俗的名字——「改楠」。
剛進侯府,侯爺尚且對我有幾分新鮮感,隔三差五來我房裡。
侯爺身形高挑,眉眼如刻,加之練過騎射,渾身肌肉線條分明。
聽人說,侯爺年輕時,全城的姑娘都為之傾倒。
即使年愈不惑,在外也處處桃花。
可我不敢有非分之想,侍寢也是例行公事。
我沒手段永遠綁住侯爺,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能產生感情。
在深宅大院,沒有愛,才活得久。
3
和侯爺過完夜,第二天王氏必然叫我過去「學規矩」。
起初,她叫我抄佛經為侯府祈福。
我說我不會寫毛筆字,她就讓我跪在佛堂,一遍一遍誦經。
她讓我跪一個時辰,我就跪兩個時辰。
她讓我誦三遍,我就誦六遍。
「侯府來過好幾個不安分的姨娘,你倒是個聽話的。」
王氏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能為侯府祈福,是賤妾的福氣。」我絞盡腦汁,憋出一句還算好聽的話。
其實,我在為阿軒祈福。
小時候,家裡每個人都使喚我,什麼好東西都是弟弟的。
童年時,村裡的孩子王總是帶頭欺負我,用最惡毒的話辱罵我。
上學後,同學們一起嘲笑我,排擠我,逼我跪下。
進了廠,整個班組的髒活累活都推給我,漲工資卻沒我的份兒。
隻有阿軒,願意善待我,保護我。
可惜命運弄人。
希望他快點忘了我,早遇良緣。
侯爺多次和我說,若我生下健康的兒子,定保我一生榮華。
可三四個月過去,我的肚子還沒動靜,侯爺便對我冷了許多。
不過也好,畢竟這個年代,婦人生產九S一生。
而且以我的能力,護不了子女周全。
我隻想苟活下去。
三夫人柳絲絲卻傳出有喜的消息。
郎中說,是個男胎。
侯爺大悅,一天恨不得去三趟。
王氏終日住在佛堂,祈禱侯府貴子順利誕生。
我還沒見過大夫人的兒女,可能她無兒無女,隻能指望庶子。
整個侯府都喜氣洋洋,襯託得春梨院更加冷清。
暮春時節,梨花凋落。
姜改楠蹲在梨樹下,拿著樹枝在泥土上畫來畫去。
我湊過去,看到她在地上寫了好幾組字。
「飛鸞」「芷蘅」「璨瑾」……
「這是什麼?」你問道。
「四姨娘,你別告訴別人。」姜改楠起身,神色有些慌張。
「怎麼了?」我輕聲問道。
「昨晚娘親不高興了,她說我名叫『改楠』,卻隻為別人招來兒子。」
「其實我一直不喜歡這個名字,想給自己取個好聽的。」
姜改楠委屈地低下了頭。
我一把摟住她,久久無語。
她在地上悄悄寫下的名字,個個文採斐然,寓意深遠。
也許,這些名字寄託著她的憧憬與願望。
可是,她隻能成為帶來弟弟的工具,與所有美好的字眼無關。
其實,我的名字和她差不多。
我叫田來弟。
從小,無數人嘲笑我的名字土。
在姜改楠的年齡,我也曾求著母親給我改名,卻換來一巴掌。
「S丫頭,連個弟弟都帶不來,想害田家絕後嗎?」
那時母親躺在床上,身下的墊子一片殷紅。我剛剛失去第三個素未謀面的妹妹。
有些東西,千年沒變。
「你最喜歡哪個名字?」我問她。
「我最喜歡『芷蘅』,屈子以香草喻君子。田姨娘,你呢?」
「我更喜歡『璨瑾』。」
「改楠,別在外面玩了,進來,我教你看賬本。」
屋裡傳來雲清月的聲音。
姜改楠迅速用腳把地上的字抹平,乖巧地回了房間。
梨花掩埋了若有若無的字跡,如一地霜雪。
4
第二天午後,懷翠端來了一碗雞湯。
她說湯是雲清月親手熬的,叫我送到柳絲絲那裡。
雲清月平時經常給柳絲絲送東西,因此,我沒有多想。
然而,下午時分,侯府內宅就亂作一團。
我還沒明白情況,就被幾個家丁五花大綁,押到了侯爺面前。
「咚!」
不等我跪穩,侯爺就一腳踢在我胸口。
我倒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感到五髒六腑都在震顫,喉嚨一股腥甜。
侯爺滿面怒容,看我的眼神似乎要噴火。
「造孽,造孽啊。」
王氏站在侯爺身邊,神色悲戚。
我一臉茫然。
「老爺,在田姨娘房裡搜到了這個。」
管事嬤嬤捧著一個紙包,跑到了侯爺面前。
「請郎中看過了,這是滑胎的藥粉。」
「果然是你這賤人,害S了我的兒子,幾條命賠得起?」
侯爺憤憤地把紙包扔在我臉上。
「不是我,不是我,藥不是我的。」我頭腦一片空白,隻會本能地搖頭否認。
一旁的雲清月趕忙跪在侯爺面前,磕頭請罪。
「老爺,田姨娘是妾身院子裡的,都怪妾身管教不嚴,請老爺責罰。」
我這才想起,中午她讓我送了雞湯。
「是二夫人,那碗雞湯是她叫我送的。」我指著她大聲辯解。
「妹妹,我何時讓你送過雞湯?現在證據確鑿,你胡亂攀咬是沒用的。」
雲清月稍微皺了皺眉,語氣卻不急不躁。
「侯爺,我說得是真的,您不信,可以問懷翠。」
我看向和我一樣被五花大綁的懷翠,投去哀求的目光。
其實,此時我也不抱多大希望了。
這件事,八成是個圈套。
我總是如此遲鈍,落到網裡了,才發現自己是獵物。
就如同幼年時,村裡的孩子王破天荒地塞給我一個紅薯,結果我背了偷紅薯的鍋。
就如同長大後,為了幫閨蜜完成業績,莫名背上兩萬網貸。
「老爺,奴婢不敢說。」
懷翠渾身發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從實招來,饒你不S。」侯爺厲聲道。
「其實,滑胎藥是奴婢下的。」
懷翠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吐出一句。
什麼?
我心裡一驚。
懷翠為什麼謀害柳絲絲?
還是,她想替誰頂罪?
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事態走向更加出乎意料。
「是大夫人指使奴婢的,讓奴婢給三夫人下藥,嫁禍四夫人。」
「一派胡言!」王氏頓時神色大變。
「老爺,奴婢說得是真的,三日前大夫人還吩咐奴婢去德善堂買藥。」
懷翠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磕頭。
侯爺派人叫來了德善堂的掌櫃,當面對峙。
果然,時間,地點,全都對得上。
「啪」
侯爺甩了王氏一個巴掌。
「你這毒婦,枉我二十年來,對你如此信任。」
「嫉妒妾室,謀害骨肉,乃『七出』之罪。」
侯爺冷冷地看著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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