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非說我是攻略者 - 第1章

蘇琳說我是攻略者。


 


在女兒三歲生日那天,她歇斯底裡地砸碎了我們的結婚照,宣布要跟我離婚。


 


可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攻略者。


 


看著我百口莫辯的模樣,她冷言嘲諷:


 


「好玩嗎?遊戲結束了。」


 


十年後,蘇琳成了娛樂圈炙手可熱的影後。


 


隻因女兒喊了她一聲「媽媽」,便被她推向風口浪尖,成了遭人唾棄的網暴對象。


 


女兒臥軌自S的那天,她崩潰質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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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攻略者嗎?你為什麼不用系統救女兒!」


 


我木然地笑了:


 


「系統是什麼?」


 


1


 


女兒三歲生日那天,我給她拍了不少照片。


 


正當我用妻子電腦導照片時,文件傳輸助手竟然發來了消息。


 


「還在扮演賢妻良母呢。現在正是女兒離不開你的時候,難道不是離婚,給沈舟一巴掌的最佳時機?」


 


我愣住了,沈舟是我的名字。


 


讓誰離婚?


 


我回頭看向了在廚房拿禮物的妻子。


 


心髒在一瞬間縮緊,我迅速地滑動著聊天記錄。


 


他們竟然已經保持聯系兩年之久,期間出現無數「系統」「攻略」的詞。


 


突然,右下角彈出消息,


 


「當然不會,公司終於站穩腳跟了,還留著他過年嗎?我準備這兩天就說。我倒要看看身無分文的男媽媽該怎麼活下去。」


 


「厲害,夠缺德,聽著就爽。」


 


女兒抱著玩具熊撲進了我懷裡,我猛地合上了電腦。


 


愣怔著抱緊了女兒。


 


渾身發寒,如墜冰窖。


 


我和蘇琳是從校園走到婚姻,整整相戀了八年。


 


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家裡的公司面臨破產,父親跳樓離世,親戚們一哄而上,都巴不得能分到點錢。


 


蘇琳一天比一天消沉,而我隻是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窮小子。


 


我沒有猶豫,立馬辭了職,成為了公司裡的策劃。


 


我有遺傳的色弱,但是為了工作,還是不停地熬夜改稿。


 


八年時間,直到上個月,公司才重新上市。


 


還記得上市那天,高管們都喝了不少酒。


 


蘇琳輕輕吻在了我的側臉,摟緊了我的脖子,嬌聲說,


 


「我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報才能遇到這麼好的老公呀。」


 


我心裡一陣悸動。


 


我向來認為自己才是那個撿了大便宜的人。


 


看著懷裡的公主在自己努力下,畫著精致的妝容,戴著昂貴的項鏈,不用再為明天的面包牛奶發愁,心裡隻有說不出的驕傲。


 


朋友們都笑我是舔狗。


 


我在心裡譏笑他們,沒有老婆舔才是真的狗。


 


而且我們的愛是相互的。


 


大學裡,她會通宵為我做精致的情侶相冊,婚後,我的每套西裝搭配什麼領帶都得聽老婆大人的。


 


我的婚姻不是墳墓,是蜜罐。


 


我寧可相信這是世上有跟我同名同姓的人,也不願相信她會是八年都捂不熱的石頭。


 


我抱著女兒,盯著不斷重復的動畫片發愣。


 


驟然,燈被關了,陷入了無底的暗。


 


我越發抱緊女兒。


 


蘇琳捧著蛋糕出現在我們面前,上面點著三支蠟燭。


 


她看見女兒就笑開了,


 


「寶貝生日快樂,媽媽永遠愛你。」


 


恬恬的眼裡瞬間亮了,蛋糕是她最愛的佩奇樣式,蠟燭上綁著蝴蝶結。


 


她像個小炮彈一樣衝進了蘇琳懷裡,嗓音稚嫩,


 


「寶寶也愛你。」


 


我看著老婆女兒的笑顏,心頭一軟。


 


這可是我們捧在心尖的女兒啊,她怎麼舍得呢?


 


要是往常,我肯定把倆人摟進了懷裡,但是現在我隻能如鲠在喉,僵硬地看著她給恬恬唱完生日歌。


 


我帶著電腦,把她拽進了臥室。


 


指著還在不斷彈消息的文件傳輸助手,


 


「什麼叫扮演賢妻良母?什麼叫公司終於站穩了,可以離婚了!?」


 


我怒極,沒有發現自己顫抖的聲線,但是我卻注意到了她漸漸冷下去的嘴角。


 


我的心也隨著她一起降溫,刺骨的寒讓我一瞬間以為在珠峰。


 


隻不過上次在珠峰快要失溫的時候,是我忍著戰慄跟她求婚。


 


她眼含熱淚,而現在...


 


她臉上的譏諷,陌生到讓我心驚。


 


我的心髒一陣陣壓迫感,大腦一片空白。


 


她的神色已經說明了答案,這不是惡作劇。


 


片刻後,她冷冷勾唇,


 


「既然你知道了,那沒什麼好說了。」


 


「我們離婚吧。」


 


「我要你淨身出戶,公司的法律團隊是你養的,有多少能耐不用我提醒你吧。」?


 


2


 


瞬間的心悸讓我像是得了腦梗,全身麻痺,僵在了原地。


 


良久,我張了張嘴,不僅是痛心還有不甘心。


 


整整八年,還有個女兒,我把她當心頭肉,她現在跟我說散就散?


 


「為什麼?」


 


蘇琳神情暴怒,她一巴掌打飛我手裡的電腦,


 


「你居然還有臉我問我為什麼?我對你的感情,跟你的婚姻和女兒,對你來說隻是一場升級打怪的遊戲對嗎!」


 


她激動到額角青筋乍起,爬上桌,把我們的結婚照狠狠砸在了地上,


 


「老娘不奉陪了!這個遊戲世界你想走就走,女兒能帶走最好,帶不走就扔福利院。」


 


「對了,你別想從我手裡撈到一分錢!你有系統,做首富對你來說隻不過彈指一揮吧,居然還假惺惺地演了八年戲才讓公司上市。」


 


我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什麼叫彈指一揮?


 


八年時間,無數個通宵讓我現在完全色盲,這些她都知道啊!


 


我一頭霧水,又急又氣,


 


「你是不是被洗腦了,什麼系統啊?」


 


我話一說完,她的火氣似乎已經燒到頂了,撿起地上的碎玻璃就向我衝過來。


 


但是我沒想到,玻璃刺進了女兒的嘴角。


 


或許是太過鋒利,恬恬感覺不到痛,隻是擦了下嘴巴,又向蘇琳張開了雙手,


 


「媽媽,不要吵架,要抱抱。」


 


小嘴巴張開了一個大口子,血染紅了公主裙。


 


玻璃像是扎進了我心口,恬恬是我們的小公主,摔傷了我們都要心疼很久。


 


但是我怎麼都沒想到,蘇琳會直接給她一巴掌!


 


我狠狠一震,明明昨天她還願意為了女兒生日親手做蛋糕,明明恬恬是她十月懷胎,承載了我們無數期待而出生。


 


我看著小小的女兒倒在地上,心都快碎了。


 


女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顧不上別的,抱起她就衝去了醫院。


 


後續的一切,完全脫離了我的掌控。


 


恬恬的傷口需要國外頂級的整形科大夫,蘇琳逼我籤了離婚協議,她出錢治好了恬恬。


 


一個月後,我帶著恬恬出院時,確實如她所願身無分文。


 


她做得很絕,拉黑了所有聯系方式,甚至連恬恬的撫養費都不給,在業內打了招呼,沒有一家公司願意聘我。


 


最艱難的時候,我背著恬恬在天橋畫人像。


 


我不懂為什麼三歲的孩子能這麼乖,離婚之後她從未問過一次媽媽,她也不要任何玩具。


 


但是每次她都會呆呆地看著被媽媽抱起的孩子。


 


而我的女兒像一個窺視幸福的小偷。


 


不像公主,像隻小老鼠。


 


這讓我發了瘋地賺錢,隻為了能讓她四歲生日的時候還能吃蛋糕,能讓她五歲的時候能上幼兒園。


 


每天一睜眼就看微信錢包裡的餘額,再掰著手指頭算房租和生活開支。


 


經濟壓力快要逼得我喘不過氣。


 


像極了我們剛大學畢業的時候。


 


我牽著蘇琳逛遍了大大小小的夜市。


 


彼時,我剛剛買了車,實在沒有錢送她喜歡的玫瑰,二十出頭的小伙子隻知道努力拼搏,在下個情人節加倍對她好。


 


可是現在三十多了,看著女兒對著隔壁燒烤攤使勁咽口水,我隻有愧疚和無力感。


 


我總是能在各種地方看見蘇琳,她比之前高調許多,公交車站都是她的海報。


 


華盛企業女總裁進軍演藝圈的事情傳遍大街小巷,隨之風靡全網的是她背後的神秘經紀人,莫方。


 


他對娛樂圈風向有足夠的把控,很快就讓蘇琳成為了紅極一時的影後。


 


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那個文件傳輸助手。


 


我本以為沒有蘇琳我也能過得很好,但是我沒想到她從未放棄報復我。


 


3


 


我沒想到蘇琳不僅恨透了我,她甚至希望女兒去S。


 


恬恬上小學後,成績年年第一,我更加發了狠掙錢。


 


我卯足了勁,隻想要掙夠恬恬讀大學的錢。


 


但是突然電話響起,恬恬班主任語氣嚴肅,


 


「恬恬爸爸是嗎?恬恬弄壞了明星拍攝取景的設備,請你馬上來一趟。」


 


明星拍攝?什麼景需要來普通小學取?!


 


等我趕到的時候,無數攝影機對著女兒。


 


恬恬漲紅了臉,站在人群中央手足無措。


 


她定定地望著面前的女人,眼裡蓄滿了淚水,


 


「媽媽,你不認識我了嗎?」


 


所有人都震驚了。


 


蘇琳戴著巨大的遮陽帽和墨鏡,沉默了一瞬,突然冷笑著開口,


 


「現在的小孩張口就是謊話啊,想要認個媽飛上枝頭變鳳凰可不是這麼容易的。」


 


我瞬間怒氣衝到了嗓子眼。


 


就算你不想再認她這個女兒,她也隻是個三年級的孩子啊!


 


恬恬無數次夢囈都是媽媽,我心裡一陣酸澀,到恬恬面前,一把推開攝像頭,


 


「有必要為難孩子嗎,她弄壞了什麼跟我說就好。」


 


一個戴著墨鏡的男人走出來,他穿著潮流,顯然就是那個經紀人,莫方


 


他勾起的嘴角隻有嘲弄,


 


「價值十萬的攝像機是你想賠就賠的嗎,也不知道你賠上這條命夠不夠?」


 


恬恬怯怯地抓住了我的手,滿眼的歉意和恐懼,


 


「爸爸,我剛剛隻是路過,根本都沒有碰到,它就砸在地上了。」


 


我看著連墨鏡都未曾摘下的蘇琳和莫方瞬間就知道怎麼回事。


 


這根本就是故意做的局!


 


「你們說是我女兒弄壞的,有證據嗎?這麼多攝像機拍著,給我看看。」


 


他們都無奈攤開了手,就連班主任都推脫說學校監控壞了。


 


但是所有人又都說看見了一切。


 


孩子們用手指著恬恬,竊笑著。


 


老師們失望地對她搖頭。


 


大家都沉默了,莫方笑得得意,


 


「你的女兒就是滿口謊話,否認砸壞相機,還到處認媽。」


 


「你平時不教育她的嗎?」


 


恬恬突然松開了我的手,也不再去看蘇琳,深深地低下了頭。


 


我心裡一陣絞痛。


 


我知道這世上不講王法,但是我作為爸爸,總要為才三年級的女兒撐起一片天。


 


我對著莫方的臉,抬手就是一拳。


 


墨鏡飛出三米開外。


 


蘇琳撲過去,體貼地抱起莫方,她對著保鏢言辭狠厲,


 


「要你們有什麼用,正當防衛都不懂!?」


 


下一秒就有無數保鏢圍住了我。


 


火辣的陽光照射在我身上,美團外賣黃馬褂像是小醜的外套。


 


蘇琳精致的妝容讓我惡心。


 


我脫下外套狠狠甩在地上,用力怒吼,


 


「你們究竟收了多少錢!良心呢,這麼多人聯合害我女兒嗎!」


 


我抱起了恬恬,指著蘇琳,


 


「這世上沒有比你更畜生的媽!」


 


她笑得誇張,


 


「你的系統呢,怎麼不用超能力回放,還你女兒清白?呵呵,因為你知道女兒不過是遊戲的副本之一吧。」


 


「你到底還是自私的,寧可女兒背鍋都不用系統。」


 


班主任報了警。


 


我前後賠了兩萬。


 


當晚,恬恬就上了熱搜。


 


這幫畜生給所有孩子都打了碼,隻有恬恬暴露在鏡頭下。


 


他們斷章取義地剪輯,恬恬成了隨便認有錢人為媽的心機女孩。


 


不論我發多少之前一家三口的照片,都會被水軍洗成 P 圖。


 


第二天上學回來,恬恬衣服上全是臭雞蛋,頭發上滿是尿騷味。


 


我又急又氣,根本不敢想象寶貝女兒到底經歷了什麼。


 


4


 


她變得不愛說話,患上了很嚴重的厭食症。


 


這是在我顫抖著手,捧上她最愛的小蛋糕才發現的。


 


從前我不舍得買給她吃,現在有了,她卻隻能在一陣幹嘔之後,對我苦笑。


 


恬恬變得越來越瘦,徹夜失眠。


 


我給恬恬辦理了休學。


 


她確診了重度抑鬱症,但是醫生說心理治療一小時就要八百,還需要一個療程不間斷。


 


聽說自媒體掙錢,我把我的畫放在了網絡平臺上。


 


我徹夜地直播,教授繪畫技巧,即使直播間裡一個人都沒有,我也不會停播。


 


因為什麼都不做會失去我的女兒,我需要緩解焦慮。


 


不停歇地掙錢是我唯一的情緒出口。


 


網絡上關於恬恬的子彈始終在飛,蘇琳沒有制止輿論,甚至是背後最大的推手。


 


我嚴格控制著恬恬接觸電子設備,任何關於蘇琳的話題都會要了她的命。


 


她出現了嚴重的軀體化反應,當我看著她在捂著心口痛得直不起腰,我恨不得痛苦降落在我身上。


 


就在這樣命懸一線的時候,我事業似乎有了起色。


 


賬號每天都有大量新增的粉絲,我的畫裡隻有黑白,他們就稱我是默劇畫手。


 


琴弦終於能松了,我能帶著恬恬治病了。


 


我不用再疲於奔命,能好好陪陪我懂事的姑娘,她坐在幹枯的小樹下,望著黃昏的霞光,


 


「爸爸,你見過火車站嗎?」


 


我帶著她走過長長的車軌,心裡默默打算著旅遊的計劃,為恬恬上大學的存錢計劃...


 


終於我的賬號粉絲超過二十萬,我把送外賣的電瓶車還了。


 


走在蛋糕店門口,買下她最愛的提拉米蘇。


 


當我付款時,一則新聞彈在手機首頁,


 


「十三歲女童臥軌自S,火車全線停運。」


 


蛋糕砸在了地上,我腦袋裡突然嗡的一聲。


 


瞬間渾身發冷。


 


新聞裡沒說孩子是誰家的,但是我就是知道。


 


我的寶貝,沒了。


 


當我跌跌撞撞跑到火車站時,蘇琳跪在小小的身體邊痛哭。


 


我全身都在哆嗦,四肢像是僵住了,分不出是痛還是恐懼。


 


我的好孩子,變成了一攤肉泥。


 


她撲了過來,SS掐著我的肩膀,嗓音裡壓著恨與痛,


 


「你還在等什麼?救人啊。」


 


「你的系統呢,技能,超能力呢?!你不是很愛恬恬嗎?她不是你耗時最長的副本嗎!救她啊!」


 


「逆轉時空啊!」


 


她的眼裡蓄滿了極大的悲慟。


 


我隻覺得轟的一聲,滿是不可置信,女兒都沒了,她居然還是滿口系統?!


 


所以她做這麼多就是逼我用系統?


 


我慘然地笑了,


 


「求你教教我系統是什麼,隻要能救女兒讓我幹什麼都行。」


 


她的表情瞬間凝固。?


 


5


 


我沒給恬恬辦葬禮。


 


抱著她小小的骨灰罐頭,坐了很久很久火車。


 


車窗外不過是灰蒙的日頭,孤單的鳥,卻是恬恬一生都沒有見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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