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交換完視線同時去看老貓王——畢竟我是他帶回來的。
接觸到我倆的目光,老貓王不自在地摸摸下巴,起身道:「事情是這樣。樂迪呢,她的確是鳳凰族的王女,我都驗證過了。她呢,是當年鳳凰族內亂之時,我在鳳凰山下撿到的。現在既然她父母找來了,就讓她先跟他們……」
「我不同意!樂迪是我們貓族的人,哪兒都不會去!」晨曦憤而起身,拉著我就往外走。
我那對便宜爹媽見狀趕緊跟過來道:「小殿下,您誤會了,我們不是來帶樂迪走的,隻是請你們去鳳凰山參加個認祖儀式。以後你們要生活在哪兒,自然是由你們自己決定。」
老貓王也跟過來勸慰:「晨曦你別激動,誰也沒說要帶樂迪走。隻是……既然知道了是血親,合該走動走動。你說是不是?」
「是啊,女婿,鳳凰山跟貓山本就相鄰,來回一趟不過片刻工夫,你們待夠了就隨時回來。」我那便宜媽說。
據說祭祖儀式時辰緊急,當即我們就出發了。
一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剛才我媽對晨曦的稱呼,到鳳凰山後我終於忍不住問出了聲:「你剛剛叫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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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啊,有什麼問題嗎?」我媽理所當然道。
「什麼?」這回換晨曦震驚了。
「你別亂叫,人家貓族重禮儀呢。」我爹把我媽拉到身後,抱歉地對晨曦說,「在貓族沒正式結婚前不能這麼叫是不是?是我們失禮了。」
什麼玩意兒?什麼結婚?
「時辰要到了,咱們快些走,一會兒再聊。」
問題還沒說清楚,我們就被拉走了。
8
儀式結束後正式入席。
爹媽把我和晨曦帶到了有一半小孩兒的一張桌上。
「為什麼讓我們坐小孩兒桌?」我無語道。
我明明成年了诶。
「什麼小孩桌?都是你表哥表姐,我看你們年齡相仿特意給安排坐一起的,有共同話題嘛。」我媽說。
「咱們鳳凰族推崇早婚早育嗎?他們這麼年紀輕輕就都有娃了?」我感嘆。
我媽聞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用一副看傻蛋兒的表情看著我說:「你說什麼傻話?那是他們養的伴侶啊。」
「養的啥?」
「咱們鳳凰族的伴侶都是自己養大的啊,想找伴侶的就自己去族裡挑蛋,孵出來養大就能成家了。你不也是這麼長大的嗎?」我媽理所當然地望著我和晨曦說。
我和晨曦聞言頓時兩臉懵逼。
什麼跟什麼啊?
「夫君哥哥,我要吃這個。」一個梳著小辮子的小鳳凰跟旁邊的少年說。
「那個不能吃,是藥藥,苦的嘞。」少年一本正經地說完瞎話,夾起一塊魚肉放進小鳳凰盤子裡,「吃這個,這個好吃,吃了長高高。」
小鳳凰不疑有他,顫顫巍巍地夾起魚肉往嘴裡送,半途沒夾穩直接掉到了衣服上。
嫩黃的小褂子上瞬間留下一坨紅褐色汙漬。
少年頓時急了,邊擦邊碎碎念:「哎呀呀,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小心點啦?這衣服可是昨天我剛給你做好的,你的衣服還有一件能穿出來見人的不?」
這組對話莫名熟悉。
但這兩人相處的畫風讓我一時接受不能。
「這也太誇張了吧?伴侶不好找嗎?還得這樣?」我忍不住吐槽。
我那表哥不認同道:「可不是那回事,感情培養好了,日子才能長久。你以為你去社會上隨便找個人,你就能了解對方嗎?你怎麼知道他媽寶不媽寶、賭錢不賭錢、家暴不家暴、有沒有見不得人的病?就算退一萬步說,他沒這些毛病,可你又不是人家養大的,你也沒養過人家,人家能對你好嗎?這感情能維系多久?」
「呃……」
這個邏輯有點鬼畜。
「咱們鳳凰一族,往上數兩千年,也沒有一對離異的夫妻,都能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不至於吧?」這數據讓我有點不敢相信。
畢竟晨曦十幾個出嫁了的表姐已經有八九個離異回來了,帶娃的、不帶娃的,個個都心灰意冷。
那麼可怕的婚姻到了鳳凰族就成了美事兒了?
「怎麼不至於?不信你可以去查族譜。」一旁的表姐也幫腔說。
「就算是真的,養大伴侶這件事還是很誇張啊。」
「不不不,一點也不誇張。你們隻是現在還沒看到事情的本質而已。妹夫,我跟你說兩句知心話啊。」表哥直接轉向晨曦。
「嗯。」晨曦點頭應聲,示意對方說。
「妹夫啊,你在心裡合計合計,你自己這麼多年辛辛苦苦養大的丫頭舍得嫁給別人嗎?你有自信她一定能找個比你對她更好的伴侶嗎?你看看獅族、豹族出的那些新聞,他們的媳婦娶來根本不是寵著的,是當牛做馬的。照顧孩子、做家務、賺錢,樣樣都讓媳婦做,還得伺候他吃喝,還得忍受他的壞脾氣。憑什麼呀?他算哪根蔥?就這他們還在外面搞三搞四,還打人,嘖嘖嘖,真不是個玩意兒。幸虧我家小溪有我了,要不然光想想我都要把肺氣炸了!咱們跟他們可完全不一樣,自己從小寵到大的丫頭怎麼看怎麼喜歡,哪裡舍得讓她吃一點苦?就算她有時候不乖,那又怎麼樣呢?就寵著唄,寵她一輩子我都嫌短。那些所謂的一見鍾情都是耍流氓,就是新鮮感和荷爾蒙在作祟,細水長流的關切和愛護才是真的愛。妹夫,你說是不是這個理?」表哥越說越激動,聲情並茂、熱血沸騰。
「你別太誇張啊,照你這麼說,外族的女子還活不活了?」我說。
「我倒是覺得表哥所言不無道理。」晨曦說。
「什麼啊?你這也能認同?」我驚了。
晨曦這回答讓我心裡七上八下的。
9
「吃完飯咱們就回貓山吧,我在這裡待不習慣。」我悄悄跟晨曦說。
「不急,來都來了,就多待幾天,我帶你各處走一走、玩一玩。你不是一直說想出來玩嗎?」晨曦說。
好像也在理。
「哦。」
既然他想留下,我也不說什麼了。
不知為何,在鳳凰山住了幾天之後,我莫名開始饞晨曦的身子,而且有越來越強烈的趨勢。
就比如現在,他正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紗線睡袍半躺在床上看書。
那修長瑩白的脖頸、纖細的腰肢、時不時閃現的毛絨貓耳朵、若隱若現的八塊腹肌,全都在瘋狂朝我招手。
我覺得出於禮貌,我應該回應一下它們。
我的計劃是:快速靠近,假裝摔倒,趁機趴在他身上,摸一把腹肌後立刻撤離,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我在腦中先推演了好幾遍,確保萬無一失後準備開始行動。
可是我才剛起身,還沒來得及靠近,他就先一步起身了。
見狀我心中大呼可惜,瞻前顧後錯過了大好時機啊。
不行,我得更果決一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我於是打起精神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像獵手埋伏獵物那般。
他悠悠起身,輕盈踱步,身後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飄動,似瀑布之水在流動。
他修長的食指輕盈地勾起茶壺倒滿一杯茶,然後端起一飲而盡。
一滴清茶順著杯邊滑到他的下颌,又沿著頸線沒入衣袍。
機會來了!
我趕緊掏出手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過去:「我幫你擦。」
「不必。」他左手一伸輕易阻擋住我的行動,右手抽走我的手帕自己擦幹了。
「好了。」他輕輕一笑,把手帕還給我。
他這一串動作和笑容看似隨意,卻讓我心中的小貓抓得更厲害了。
「睡吧,還杵在那兒幹嗎?」晨曦終於放下書,看著我說。
「哼。」我憋屈,難受。
「幹嗎?從剛才就噘著嘴。大晚上的誰又惹你了?」他輕笑著說。
「你!就是你!」
「我怎麼了?」他笑著把我拉到床邊,點著我額頭問。
我拍開他的手,沒好氣道:「你變了!」
「哪兒變了?」他眉眼彎彎,臉湊近我,鼻尖幾乎蹭到我的。
他微涼的呼吸噴在我臉上,讓我整張臉莫名灼熱起來。
我後退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說:「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
住在鳳凰山這段日子,我明顯感覺晨曦不一樣了,可又說不出具體不一樣在哪裡。
總感覺他的老媽子氣質一下子沒了,忽然變成了充滿魅惑的少年郎。
我們住在這邊,大家都把我們當情侶看待,晨曦從來不辯駁,反而順從了那個模式。
他不再念叨我,也不再訓誡我,反而每次跟我說話時都帶著魅惑的笑容,語調也帶著勾人的尾調兒。
他不再時時刻刻督促我修行,反而經常帶我出去玩、誇我好看,還幫我畫眉。
我們一起走在街上的時候,他會體貼地拉著我的手,人多擁擠的時候會摟著我的腰。
我修行突破了第五層之後,心智發育到成人模式,他就跟我分房睡了。
可是到這裡後,我們又住到了一起。
他還故意穿那麼勾人的睡衣,他之前的家居服明明不是這種浪蕩風格的。
所以他是故意的。
我不可置信地指著他說:「你在勾引我!」
10
「什麼叫勾引?不是你被我的魅力徵服了?」他漫不經心道。
「什麼呀?我才沒有!就是你在搞鬼!」我爭辯。
「怎麼,這麼不想嫁給我?」
「……」
什麼跟什麼呀,我說的根本不是這回事兒好吧。
「那你想嫁誰?小黑?」
「才不要他,傻憨憨。」
「桑夏?」
「不要不要, 傲嬌鬼,煩S了。」
「藍星?」
看著他狡黠的笑容, 我才發現我陷入了他給我挖的自證陷阱:「我現在不要說這個,你別胡攪蠻纏!」
「好了,人兒沒多大, 想法倒是不少。今天先睡覺,有事明早再說。」他說著,一把把我撈過去,放倒在了床上。
倒下的瞬間, 我下意識一抓, 竟然好巧不巧地摸到了腹肌。
哎呀, 得逞了。
看在手感不錯的份兒上,其他事明天再說吧。
可不承想,第二天開始,我爸媽和老貓王就輪番對我開啟了相親攻擊。
而且安排的人沒有一個我看上眼的, 我煩得腦袋都大了。
我真的對那些陌生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更不想跟他們過日子。
我有晨曦就夠了。
好不容易挨到我一個表姐大婚, 我才得以清淨幾天。
婚禮上,表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講述了她的夫君把她含辛茹苦養大的過程, 還配了好多影像。
那一帧一帧在音樂配合下播放的影像, 跟我和晨曦的過去竟是那麼相似。
這也是我第一次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晨曦對我的付出, 那是數十年如一日無微不至的愛和守護。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他這些年為我所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是多麼難以計數。
儀式結束, 表姐和她夫君深情對望,擁吻。
溫馨的燈光下, 我擦幹眼角,抬頭去看晨曦的眼睛,他也垂眸注視著我。
在情意的牽引下,我們自然而然地相擁在一起, 他輕輕在我耳邊說:「嫁給我吧。」
我說:「好。」
那一刻,我們的世界裡隻有彼此。
其他一切都不再重要,我們隻需要彼此。
我們大婚那日,先後在貓山和鳳凰山舉行了兩場儀式,煩瑣的程序把我累到虛脫。
所以沒等晨曦回來,我就自己在婚床上睡著了。
醒來時, 晨曦正輕手輕腳地幫我脫衣服。
「你回來了,我……」我蒙眬著雙眼就要撐著起身。
「好了, 困了就睡, 有事明天再說。」他溫和說。
呃,不好意思,本鳥一時沒控制住口水。
「我「」「今天你太累了,以後再說。」
「不行。一定要今天,我娘說……」
「好。」他無奈地「呵呵」笑了兩聲。
說完他把我放平,俯身下來在我唇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然後起身說:「好了, 結束了,現在可以睡了吧。」
「啊?這就完了?」我迷茫道。
「對呀,你還想怎麼樣?」
「哦,那就睡吧, 我困S了。原來洞房這麼簡單啊,我還以為挺麻煩呢。」
我說著睡意襲來,最後隻聽到一句模糊的「麻煩的事情以後再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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