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溪 - 第1章

海邊度假時,系統突然找上我。


 


他說我之前的攻略對象發了瘋,孩子也哭著找媽媽。


 


要我回去解決一下。


 


我疑惑:「你說的是哪個對象,哪個孩子?」


 


1


 


不開玩笑,我真的很迷茫。


 


當初為了回歸,我一共做了十個攻略任務,除了最後一個任務對象,我給其他九個都生了孩子。


 


如此龐大的前夫隊伍,系統不說清楚些,我實在對不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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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噎了下,補充說:【第一個世界,高冷學神陸懷澈,想起來了嗎?】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


 


感覺有些印象,但回憶了好半天,始終想不起男人長啥樣。


 


有個孩子的臉極為清晰。


 


我問系統:【哭著找我的孩子,是陸安鑫嗎?】


 


系統頓住,語氣有些不忍:【你記錯了,他叫陸念卿。】


 


陸念卿……


 


這名字在我齒間反復繞了好幾遍。


 


突然,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酸澀從心底直漫上鼻尖。


 


我拿起酒,猛灌了幾口。


 


唇角不由勾起一抹苦笑。


 


原來過去這麼久,心還是會痛啊。


 


2


 


陸念卿,我第一個孩子。


 


在生下他之前,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


 


攻略於我而言就是場大型遊戲,攻略對象就是遊戲裡的 NPC。


 


表面上轟轟烈烈地愛,不過都是演戲而已。


 


本以為我可以保持這個態度直到任務結束,可生下孩子後,我的心態變了。


 


我會擔心孩子的健康,會關注他的成長。


 


會因為他笑而喜悅,會因為他哭而憂愁。


 


他在我內心的比重不斷增加,很快……


 


超過了我自己。


 


記得有一次,陸念卿半夜高燒,不巧路上堵車,我抱著他狂奔了五公裡。


 


到醫院時,我渾身都湿透了。


 


我本就不善運動,這次跑得又遠又急,體力早就到達極限。


 


拼著一口氣把孩子交到護士手裡,才放心地癱倒下去。


 


那天,我一夜沒睡。


 


第二天,我撫摸著孩子平靜下來的小臉,第一次對系統說:【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個世界。】


 


3


 


但是很可惜,從孩子被叫作陸念卿開始,這個世界注定就不屬於我。


 


懷胎六月時,我和陸懷澈聊到給寶寶取名的話題。


 


我說不論男女都叫安鑫,陸懷澈沉默了半晌,說:「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叫念卿。」


 


他的語氣不容置喙。


 


完全沒跟我商量的意思,直接一錘定音。


 


念卿,思念謝卿。


 


他竟然用我們兒子的名字來表達他對白月光的思念!


 


我怒不可遏:「陸懷澈,你如果忘不了謝卿就下去陪她,給我兒子取這個名字,你惡心誰呢……」


 


話沒說完,陸懷澈SS鉗住我的下巴。


 


他用了猛勁,疼得我感覺自己整個下颌骨都要碎了!


 


「沈芸溪,不要再讓我聽見你說卿卿的不是。」冰冷的眼神落在我身上,陸懷澈像是在看自己的仇人,「名字就這麼定了。你如果不喜歡,可以不要這個孩子。」


 


說完他拂袖而去。


 


他篤定我愛慘了他,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就去打胎。


 


然而他失策了。


 


我聯系了醫院,當晚就躺上了引產的手術臺。


 


可惜,陸懷澈別的不行,速度倒是快。


 


手術剛要開始,就被他哐哐的拍門聲打斷。


 


陸懷澈氣瘋了,立即叫停手術。


 


在男主光環的作用下,全體醫護人員就那麼水靈靈地停下了動作。


 


流產,失敗。


 


不過經此一役,陸懷澈沒敢再提孩子名字的事。


 


每每我摸著肚子叫安鑫,他還會點頭附和。


 


那段時間的陸懷澈,無比乖順。


 


我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誰料他竟在我生產後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4


 


懷胎八月時,因為不慎摔了一跤,我早產了。


 


術中出現嚴重的並發症。


 


產後我和孩子一個進了 ICU,一個進了保溫箱。


 


醒來已經是三天後。


 


床邊是一臉焦急的我爸我媽。


 


我向四周張望了一下,沒有陸懷澈的身影。


 


我媽說他去看寶寶了。


 


可系統說,他正忙著和謝卿約會!


 


都說比白月光S傷力更大的是S去的白月光。


 


現在S去的白月光「復活」歸來,陸懷澈的心裡怕是再沒有一點我的位置。


 


我冷笑,想要跟系統說結束任務,視線突然被眼前瘦猴一樣的生物奪走。


 


「你到現在還沒看過寶寶呢,媽拍了照片。你看,跟個小猴似的。」我媽笑著把手機遞給我。


 


一張張照片在我眼前呈現。


 


看著這些,我的心不自覺柔軟下來。


 


孩子皺皺巴巴的,不好看,甚至說有點醜,但落在我眼裡,隻覺得可憐又可愛。


 


母愛真是個可怕的東西,一下子就讓我對這個陌生世界有了歸屬感。


 


我平靜下來,認真翻看照片。


 


翻到某一頁時,我的手頓住了。


 


點擊。


 


放大。


 


隻見保溫箱的標籤上,姓名那欄赫然寫著【陸念卿】。


 


我問醫生要來病歷,發現孩子姓名處填的全是陸念卿!


 


我笑了。


 


笑得瘋狂。


 


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我以前隻當陸懷澈是個渣男。


 


現在發現,他連人都不是。


 


我生命垂危他不在一旁陪著,竟然還拼命往我雷點上踩。


 


攻略?


 


攻略個屁!


 


同歸於盡吧。


 


然而,就在我準備和陸懷澈拼命時,護士跑了進來:「8 號保溫箱的家屬,孩子突發感染,需要緊急搶救,請你們籤個字。」


 


母子連心。


 


那瞬間,我的呼吸都停滯了。


 


我一把扯掉輸液針,光著腳就往搶救室跑。


 


萬幸搶救及時,孩子活了下來。


 


那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


 


小小的,比手掌大不了多少。


 


蜷縮在包被裡,身上連接著各種各樣的管道,可憐極了。


 


多年後,望著長大的陸念卿,我總是會想到他當時的模樣。


 


也會忍不住感慨:可憐的小天使怎麼就變成冷血的毒蛇了呢?


 


5


 


想到這,我瞪大眼睛:【系統,你說陸念卿哭著找我?】


 


【是的。】


 


我難以置信。


 


在我的記憶裡,陸念卿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


 


自打他記事起,從未流過一滴眼淚。


 


哪怕腿摔折了,也隻會微微皺下眉頭。


 


和他的戀愛腦渣爸不同,陸念卿的冷漠是無差別的。


 


他沒有和謝卿親近,也隻是單純地不愛我這個媽媽而已。


 


永遠都忘不了那天我因為低血糖暈倒,陸念卿就坐在離我三米不到的地方。


 


他低著頭玩手機,全程頭都沒抬一下,甚至中途還往自己嘴裡拋了顆糖果。


 


面對我醒來後的質問,他沒有一絲心虛,隻冷冷地看著我:「你這不是沒S嗎?」


 


你這不是沒S嗎……


 


聽聽,這竟然是我辛苦養大的孩子說出的話!


 


心似有千根針在扎。


 


我自嘲地笑了。


 


我當時就想:【既然兒子對我沒S這麼失望,那我就真S好了。】


 


於是那天晚上,我又暈倒了一次。


 


然後那次,我再也沒醒過來。


 


6


 


收回思緒,我喃喃道:「陸念卿會哭?還是因為想我想哭了?」


 


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呢。


 


系統輕嘆:【宿主,現在的陸念卿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以為是自己害S了你,他很內疚,也……很想你。】


 


我嗤笑:【他想我我就要回去?我S了所有人就開始愛我了?真是賤的。瘋就瘋,哭就哭,關我屁事。攻略協議可沒說還要包售後。不去!】


 


系統早就習慣我犀利的說話方式,也不勸,直接開始賣慘:【親愛的宿主大人~我實在是沒辦法了才來找你的。陸懷澈父子倆太妖孽,竟然創造出了時空穿梭機,還不知怎的弄到了你的靈魂坐標,馬上就要穿越到這裡來了。】


 


我驚坐而起。


 


系統趁熱打鐵:【這裡是主世界,他們是書中小世界。一旦小世界居民穿越到主世界,將會破壞主世界屏障,其他小世界居民極有可能會趁機亂入。到時候,你的這座後花園就徹底亂了!】


 


該S,我被說動了。


 


想到另外九個瘋批前任,萬一他們趁亂也來到了這裡,豈不是要完犢子!


 


我急了:【系統,回第一個世界,現在就回!】


 


7


 


一陣天旋地轉。


 


視線恢復時,眼前是一片鬱鬱蔥蔥。


 


這景象……


 


【系統,你怎麼給我幹到星河大森林來了!】


 


星河大森林,浮光大陸最大的秘境森林。


 


我曾經在這邂逅了我的第十個攻略對象。


 


不是。


 


我要去的不是第一個世界嗎?


 


怎麼跑到最後一個世界來了!


 


憨批系統,兩世界一個現代一個仙俠你都能弄錯啊!


 


系統很委屈:【我也不知道,本來穿越得好好的,突然一道特殊能量截斷了空間傳送,然後就到這了。嗚嗚嗚,宿主,現在怎麼辦,能量不夠支撐第二次穿越了。】


 


我滿頭黑線。


 


剛要口吐芬芳,話到嘴邊被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給嚇了回去。


 


「芸溪,是你嗎?」男人蓬頭垢面,衣衫褴褸,如一座腐朽的雕像,S氣沉沉。


 


獨獨看向我的眼睛裡,閃爍著希望的微光:「芸溪,是你回來了,對嗎?」


 


我看著他,表面淡定,內心瘋狂尖叫:【系統,秦熠怎麼會在這?當初完成任務脫離世界,你不是說會留下復制體陪他嗎?】


 


和前面九任渣男前夫不同,秦熠對我很好。


 


以至於我任務成功時不忍回歸,是系統告訴我可以兌換復制體陪他後才放心地離開。


 


當初系統信誓旦旦地跟我打包票。


 


說復制體能百分百復制我的長相、性格、舉止,秦熠一定不會發現。


 


可現在呢。


 


復制體去哪了?


 


系統表示它也很蒙:【我記得我留了啊。】


 


說著它感應了一下,然後便慌了:【天吶!之前留下的復制體不見了!】


 


聞言我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系統見我這個反應,說話都開始結巴:【你先別、別急,我看看怎麼回事。】


 


它開始回溯時間。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它整個都麻了:【怎麼會?他怎麼瞬間就識破了!】


 


隻見留影畫面裡,秦熠上一秒還在溫柔地給我夾菜,下一秒就突然暴起!


 


他掐著復制體的脖子,周身戾氣翻騰,語氣冷得像冰:「你是誰?芸溪呢?」


 


不管復制體怎麼解釋,秦熠始終堅定——


 


這不是我。


 


【他怎麼認出來的?】


 


這不僅是系統的疑問,也是我的疑問。


 


復制體與我長相一般無二,舉止神態也沒有任何不同。


 


連我這個正主都分辨不出來,秦熠是怎麼發現的?


 


【或許,我們都低估了他對你的愛。】系統突然的一句話給我說得一愣,連秦熠走到我面前了都沒有反應。


 


忽得臉頰一熱,秦熠的手撫上了我的臉頰。


 


借著光,我清晰地看見他手臂上十幾道傷疤正汩汩流著鮮血。


 


血液形成血線絲絲縷縷融進地下金色的陣法之中。


 


看著地上詭異的陣紋,我驚訝地瞪大眼睛:「秦熠,你開啟了禁陣?你知不知道……唔……」


 


剩下的話盡數吞沒在秦熠痴狂的吻裡。


 


他一手按著我的腦袋,一手扶著我的腰。


 


撫腰的那隻手在我腰窩處輕輕按了兩下,叫我渾身沒了力氣。


 


「秦熠……」從喉嚨裡哼出的聲音黏膩又模糊。


 


但秦熠聽懂了。


 


他收了方才的狠勁,動作變得溫柔,呼吸卻愈發粗重:「芸溪,我好想你。」


 


細密的吻落在我的臉頰、脖頸……


 


我弓著身子,滿臉潮紅。


 


拒絕的話卡在喉嚨裡,溢出的隻有難捱的呻吟。


 


「小溪~」


 


耳垂被含住的瞬間,我心中警鈴大作。


 


小溪這個稱呼,秦熠隻在動情時才會這麼喊!


 


不等我反應,他的手已經探進我的裙擺。


 


耳邊,充滿蠱惑的聲音響起:「小溪,我們要個孩子吧。」


 


有了孩子,你就不會離開了……


 


我凝視著他的眼睛,目光逐漸迷離。


 


大腦亂成一團糨糊,本能地往秦熠身上蹭。


 


身體越來越熱。


 


眼見戰況一觸即發,系統尖叫:【宿主醒醒!你被魅惑了!】


 


我當然知道我被魅惑了,但我無法清醒。


 


雖然在我離開的三年裡,秦熠為了找我耗費了不少修為。


 


但瘦S的駱駝比馬大。


 


半神就是半神。


 


哪是我一個凡人能反抗得了的。


 


說實話,如果不是陸懷澈的事情還沒解決,我其實挺樂意跟秦澈滾床單。


 


秦熠硬件棒技術好,還有接近無限的體力。


 


不僅能給我帶來肉體的舒爽,精神層面更是能給予我瀆神的快感。


 


再說了,本就是老夫老妻,睡睡覺,怎麼了?


 


「設結界。」我嚶嚀一聲。


 


不被人瞧見,這是我最後的倔強。


 


8


 


秦熠壓著我躺到地上。


 


正要褪去我的衣物,突然不遠處出現一道強光。


 


轟隆一聲。


 


地動山搖。


 


陸懷澈父子從時空穿梭機裡走了出來。


 


他們看看秦熠,又看看被壓著的我,瞬間面色漲紅,表情氣得想要S人。


 


「媽!」最先衝過來的是陸念卿。


 


他抽出手槍,毫不猶豫地朝秦熠射空了一支彈夾。


 


「住手!」我拉住秦熠。


 


陸念卿以為我護著外人,氣紅了眼。


 


他張口想說什麼,迎面襲來的靈氣瞬間將他擊飛了數千米!


 


望著消失在天邊的小黑點,我氣惱地拍打秦熠的胸膛:「都說了住手!」


 


秦熠乖巧地蹭了蹭我的頸窩:「已經收手了。」


 


這話不假。


 


以秦熠的修為,如果不是手下留情,陸念卿會立刻身S當場。


 


不遠處,陸懷澈怔愣地站著。


 


他一點都沒擔心陸念卿的安危,隻悲傷地盯著我:「芸溪,你不要我了嗎?」


 


說這話時,他聲音哽咽,眼眶裡閃動著淚花,像隻被拋棄的大型犬,委屈巴巴。


 


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隻覺得胃裡面翻江倒海,惡心得差點吐出來。


 


然而,這副表情落在陸懷澈眼裡竟成了不舍。


 


他眼睛一亮,朝我勾手道:「芸溪,過來,隻要你過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昂起下巴,唇角微揚,姿態十分傲慢。


 


許是被人捧習慣了,哪怕來到完全陌生的世界,他還是如此自信。


 


我撲哧一笑,嘲諷道:「陸懷澈,你現在自S,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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