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重生者,他們有他們的劇本。
我沒有重生,我有我自己的選擇。
我不相信等待我的命運,是當舔狗。
5.
兩天後。
司銘請假沒來上課。
我雖然不相信他說的話,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他人都不在,我應該不會好端端地成為他的舔狗吧?
可我的同桌鞠靜芙卻哭得雙眼紅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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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照蒂,你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司銘為你犧牲那麼大,也要把你變成他的舔狗?」
我一臉懵。
這兩個人真的很讓人無語。
尤其是鞠靜芙。
她一邊說不希望我喜歡上司銘,一邊又不告訴我具體會發生什麼事,讓我避開會喜歡上司銘的事件。
她這不是自找苦吃嗎?
雖然我堅定地認為,我不會喜歡上司銘就是了。
早上的第一節課上到一半,我被班主任叫了出去。
「夏照蒂,你爸爸打電話過來,說你奶奶突然去世,讓你趕緊回去見她最後一面。」
一瞬間,我幾乎要窒息。
班主任口中的爸爸,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而是我的繼父。
他是個人渣。
奶奶也不是我的親奶奶,她是我繼父的母親。
但她卻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我的人。
她對我的愛,遠遠超過我懦弱的親生母親。
我衝回教室,拿起書包就往外跑。
鍾熙向我伸出手,好像有話跟我說。
但我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
我必須馬上回家。
6.
我的學校在市裡,但我的家卻在山村。
每次回家,我都要坐兩個小時的長途汽車,再走半小時的山路,才能到村口。
我坐在汽車上,眼淚掉個不停。
用現在流行的說法來說,我媽是個戀愛腦。
她年輕的時候嫁給了一個姓夏的賭狗,生下了我。
後來賭狗跳樓,她就成了寡婦。
遇到我繼父徐玉成的時候,她沒有吸取教訓,義無反顧地為了所謂的愛情,嫁給了一窮二白的他,住進了山溝溝裡。
現實又給她狠狠上了一課。
徐玉成對她的第一次試探,就是給我改名。
沒錯,不是改姓。
他嫌棄我是個女孩子,不想讓我跟他姓。
他隻想給我改名為「招娣」,希望我媽能給他生個兒子。
我媽隻是淺淺猶豫了一下,沒有反對。
她明明不想生二胎,可為了向徐玉成表忠心,還是硬著頭皮說自己也想生兒子。
隻有奶奶反對,說現在的女孩子要是改名招娣,說不定會被同學看不起。
奶奶跟繼父吵了很多次,最終他們決定把我的名字改成「照蒂」。
雖然還是一樣的諧音,但看上去比「招娣」兩個字好多了。
我上初中的時候,語文老師還覺得這個名字寓意很好,意為夏天的陽光照耀著瓜果花朵的根蒂。
得知我考上全市最好的高中時,繼父的臉上並沒有喜悅之色。
那天,他第一次打了我媽。
「有什麼好高興的!賠錢貨讀什麼高中?!你到現在還沒有懷孕,就是被這個不肯好好改名的賤貨給克的。」
我媽大氣不敢出。
我不是沒勸過她離婚。
可是她說,她離婚就會活不下去。
我看著那個家徒四壁的家,我本以為這就是最窮最差的環境。
可我媽卻說,她離開這種地方,就會S。
我不理解。
我想上高中,我想申請貧困補貼。
可繼父卻攔著我不讓我去找村支書打貧困證明。
我每提一次,他就狠狠地打我媽一頓。
我要報警,我媽就抱住我的腿,嚎啕著說我不孝。
十五歲的我雖然不喜歡我媽,可是,我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她被打S,頭腦也不怎麼靈活,最終隻能放棄打貧困證明。
我也嘗試過去打暑假工,但我身材瘦小,而且沒有滿十六歲,那些店怕被查僱佣童工,不敢要我,讓我滿十六歲再去。
奶奶是唯一一個支持我上高中的人。
她把政府發給她的老年人補貼一點一點攢起來,全部交給了我。
除此之外,她還起早貪黑地種菜賣菜,七十歲的高齡,還在為我拼命攢錢。
她說她老了,改變不了繼父那個不孝子,但她說她慶幸自己還有一把力氣,能幫到我這個孫女。
奶奶是我唯一的歸處。
她要是去世了,我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7.
剛到村口,我就聽見陣陣哀樂。
原本已經止住的眼淚,又忍不住落下。
我淚眼模糊地推開院門,卻發現院子裡空蕩蕩的,絲毫沒有白事的氣氛。
眼前是面帶獰笑的繼父。
我心裡咯噔一下,緊張到不能呼吸。
我看向從屋裡走出來的我媽,她挺著六個月的大肚子,詫異地看著我:「閨女,你不是說,到高考結束前,你都要住校,不回家的嗎?」
我幾乎是在嘶吼:「奶奶呢?!她去哪兒了?!」
我媽說:「她去菜地了呀。」
渾身的力量仿佛被卸去一般,我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辦喪事的不是我家,奶奶沒有S。
但很快,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徐玉成把院子的籬笆門關上了。
他緊握拳頭,面目猙獰地看著我:「你這個狡猾奸詐的不孝女,終於舍得回家了是吧。」
徐玉成打我媽是家常便飯。
然而,我媽懷孕之後,他就不敢再打我媽了,他怕把他的寶貝兒子打掉。
所以他開始打我。
我媽也怕肚子裡的寶貝兒子有個萬一,每次都是站在一旁看著,掉她那無用的眼淚。
為了躲避徐玉成的暴力,我向學校申請了長期住校,已經將近半年沒有回來過。
一想到奶奶這麼長時間都看不到我,天天都要面對暴力的兒子和懦弱的兒媳婦,我就心疼到不能自已。
徐玉成看準了奶奶在我心裡的地位,這才捏造她的S訊,把我騙回家來打。
我長期營養不良,別說跟徐玉成對打,就是想跑都跑不掉。
我索性毫不掙扎,任由他打。
我甚至希望他能把我打成重傷,這樣的話,報警之後,徐玉成就沒有辦法以「父親管教女兒」為理由逃脫懲罰了。
拳頭一下一下地落在我的身上。
我閉著眼睛,思考著等會兒還有沒有力氣去借手機報警。
我媽站在一旁,一邊哭一遍勸:「老公,別打了,別打了。以後咱們兒子出生,還要照蒂幫忙,你把她打壞了就不劃算了。」
徐玉成冷笑:「她要是肯幫扶弟弟,就不會去讀什麼破高中,早就乖乖聽我話去外地打工了。不騙她奶奶S了,她連家都不知道回,這種不孝女,我打S她算了!以後上大學,不知道還要從這裡掏多少錢。」
我媽見勸徐玉成沒有用,就轉過來勸我:「閨女,快!給你爸爸跪下磕個頭,道個歉。你就說你以後都會乖乖聽他的話,這樣他就不會打你了。」
我伸手抹掉嘴角的血絲,掀開被打腫的眼皮,朝這個女人投去嘲諷的目光:「你不是很聽這個男人的話麼?你挨的打還少麼?別做夢了。等你生完孩子,這個男人還會繼續打你。」
我的話沒讓我媽破防,反倒是徹底激怒了徐玉成。
他把我扔在地上,衝進屋裡,拿了一把菜刀出來:「不知悔改的小畜生!老子今天S了你!」
我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掙扎了一下就掙扎不動了。
我為了省錢,在學校從來不吃早飯,今天更是哭得筋疲力盡,午飯也沒有吃。
挨過這一頓打,我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我的腦海裡隻有一個念頭,如果要S,就好好地S掉。
千萬不要有什麼重生。
我一直都生活在地獄裡,不想再重生體驗第二遍了。
徐玉成拿著菜刀靠近我。
就在這時,院子的籬笆門被人推開了。
我回過頭去看。
是司銘。
他正一臉蒼白地看著徐玉成手裡的菜刀。
他咽了咽口水,將邁進院子的一隻腳收了回去,一步步地往後退。
徐玉成看著他得意地笑起來:「算你小子識相,別多管闲事。」
我沒有精力思考司銘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因為下一個瞬間,警察衝了進來。
8.
徐玉成手裡的刀被警察奪下,我也被警察叔叔抱起來。
警察叔叔溫柔的聲音喚醒了我的求生欲:「沒事了,我們馬上帶你去醫院。」
我靠在警察的懷裡,眼淚浸湿了那身可靠的警服。
大約走了十幾分鍾,我才被塞進警車裡。
開車的女警心疼地看著我:「對不起,昨天下過雨,這裡的山路太難走了,我們接到報警第一時間出警,但還是來的太晚了。」
失去意識前,我問了他們一個問題:「是誰報的警?」
是司銘?
難道在他們描述的前世裡,我就是因為他報警救了我的命,所以才成為他的舔狗的。
女警姐姐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輕輕回響:「是你的同班的鍾熙同學報的警,他可擔心你了。我們還聯系了你的班主任,她也很擔心呢。」
太好了。
不是司銘。
我沒有欠他人情,也不用向他報恩,更不至於成為他的舔狗。
我這樣想著,愉快地陷入黑暗之中。
9.
我醒來的那一刻,病房裡擠滿了人。
有警察,有班主任,有我媽。
我媽剛要開口,司銘就推開門走了進來。
他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夏照蒂,你連手機都沒有,你怎麼報的警?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有警察去你家的。」
他不悅的語氣,仿佛壓根不希望有警察幫我。
班主任向他解釋了原委。
司銘皺起眉,口中喃喃道:「他真會多管闲事。」
班主任朝他揮揮手:「你怎麼這麼說話?出去出去!」
司銘出去以後,我媽撲過來抓住我的手:「閨女,他們把你爸抓走了,你快跟他們說,那隻是你爸爸一時衝動,趕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對我的傷勢,她連一句虛假的關心都沒有。
憤怒的女警姐姐把她拉了出去。
我張開嘴,嘴角的傷口陣陣泛疼。
我艱難地對留在病房裡的警察叔叔說:「我希望我的繼父受到懲罰,越嚴重越好。」
他點點頭:「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傷,備戰高考。其他的事,有我們這些大人操心,你就放寬心,別多想。」
班主任在我的床頭插了一束花,對我說:「你的情況我們都了解了。你昏迷的時候,派出所的同志,還有我們學校的老師,為你組織了捐款。從現在到高考的半年所需的費用,我們已經幫你湊齊了。你奶奶那邊,我們怕她老人家擔心,暫時沒有告訴她這件事。你就安心養傷吧。」
10.
我的運氣還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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