攬風華 - 第4章

劉燕燕擺擺手說不用,卻也不敢再往我身邊湊。


 


老侯爺生病,老夫人就趕忙把管家權扔給了我,仿佛這是什麼燙手山芋一般。


 


那肯定了,老夫人從我那搜刮的銀子物什又能夠撐多久呢,肯定還是扔給我比較好。


 


想起我出嫁前爹爹因為愧疚把府上一半的資產都給我當嫁妝賠了過來,那些錢財東西都便宜了這些狼心狗肺的人。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管家權交給我,我就有多少錢辦多少事,想讓我拿銀子貼補?做夢。


 


老夫人院子裡的燕窩人參全部撤了,顧承澤的燻香紙墨全部換成了經濟實惠的,甚至整個府上夏季的新裝都沒有做,為什麼呢?還不是府裡賬上沒錢。


 


老夫人吃了兩日飲食就鬧著說精氣神不足,我端著笑臉站在那裡讓老夫人拿體己銀子,老夫人臉憋成豬膽色:「如姐兒咱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應該患難與共,如今府上困難你也得多上點心。」


 


東拉西扯一大堆還不是想讓我掏銀子?沒門,你們不是說這黃白之物嗎?那你們就清高地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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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用了五日普通燻香後,顧承澤受不住了。他來的時候我正讓琳琅給我畫眉,千金一槲的螺子黛就那樣大大咧咧地放在梳妝臺上,琳琅正和我說胭脂的事情:「姑娘,那茹顏閣的掌櫃說,最新研制出一批新的上好胭脂,問您要多少?」


 


我透過梳妝鏡看見顧承澤的身影後,故意道:「那就一樣十份吧,剛好娘家嫂嫂他們也可以分一些。」


 


顧承澤氣衝衝地走到我面前,一把把我梳妝臺上的螺子黛拂到地上,面色猙獰地瞪著我:「你倒會享受,價值千金的螺子黛你說用就用,母親的燕窩,我書房的燻香你說停就停。」


 


我懶洋洋地看著他:「所以呢?」


 


他顯然氣得狠了,氣赳赳地往我臉上招呼,可惜還沒碰到我,我身邊剛提上來的丫頭秋霜就擒住了他的胳膊。


 


他氣急敗壞:「大膽,誰給你的膽子對主子動手?」


 


秋霜面色如霜,不客氣道:「不好意思我是老太爺派給小姐的侍衛,可不是你們侯府的奴婢。」


 


笑話,那次不備,被他打了一耳光後我就回去討要了十個暗衛,他再想動手也得掂量掂量。


 


他本就一腔怒火,如今更是生氣:「你不孝婆母,不尊夫婿,我完全可以休了你。」


 


我優哉遊哉地抿了唇脂,眼見我的嘴唇紅得像要吃小孩,我才笑著說:「不止哦,我的罪責還有無子不生養哦。」


 


他眼見口頭佔不到便宜,又軟下身子給我捏肩,一邊誇我好看一邊說希望我可以體諒他的不易。說白了,還是要銀子。


 


果不其然,沒有滋潤的生活後,這些視金錢如糞土的清高人都軟下了身子,也體會到黃白之物的好處了,但他們不配,我一個子都不會給他們的。


 


10


 


侯府眾人每日愁雲慘淡,尤其那劉燕燕,本以為回府過好日子,誰知道吃的用的還不如沒入府的時候,她日日在顧承澤那裡給我上眼藥,就在這樣的狀況下,顧清歡哭著回了府。


 


她在慈安堂請求老夫人支持她和離。


 


原來那進士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實際上卻是個嗜賭成性的渣男。這才幾天的功夫,他就跟顧清歡討要嫁妝銀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表面上我卻一副為她好的樣子開始規勸:「大妹妹,夫妻二人應該相互扶持,你多多規勸,妹夫會改的。」


 


老夫人深以為然,雖然她很心疼女兒的遭遇,但也知道女孩子和離的路不好走,並且夫妻間哪有不拌嘴的呢。


 


隻見顧清歡驚恐地搖了搖頭:「娘親,我不回去,我回去的話,嫁妝早晚會被他榨幹的。」


 


真是親者流淚,仇者什麼來著,哦,仇者樂開了花。


 


齊勳源你給點力啊,仇人的仇人就是親人。齊勳源跟老夫人道歉,又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顧清歡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哭。


 


回吧回吧,好好感受一下你的錦繡姻緣啊,不是埋怨我阻止你嗎?不是恨不得我去S嗎?那還等什麼?快去好好享受你的圓滿婚姻啊。


 


沒有老侯爺的棒打鴛鴦,卻要面對世人的流言蜚語,再加上我的理解和支持,顧承遠居然收拾東西和那書生私奔了。


 


走之前他跟我說會好好在外面過日子的,感謝我為他們做的一切。


 


我問他:「那你的學業呢?業精於勤荒於嬉。」


 


他卻充滿了憧憬地說:「那些身外之物我不在意,隻要能和禹哥兒在一起,吃糠咽菜也甘願。」


 


我真誠地祝福他求仁得仁,但他真的以為有情飲水飽嗎?話別說太滿。


 


顧清歡後續又回來哭了幾次,每次我都會在旁邊好好看她狼狽的樣子,這進士果然名不虛傳。


 


又一次送走來接人的新科進士的時候,我和和氣氣地給顧清歡撐腰:「妹夫也得收斂著點,再這樣我們就把清歡帶回來,哪怕養她一世我們也不願意她受委屈的。」


 


這進士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而顧清歡這蠢貨卻充滿感激地對我行了一禮,她的神色黯淡卻真誠地看著我說:「大嫂嫂謝謝你,往日都是我的錯。」


 


別啊,你別道歉啊,你這樣會顯得我太壞太小人,也會顯得我跟你一般見識太降智的。但我話都說完了,也收不回來了,想想你之前對我的欺壓和你上一世慫恿狼崽子打S我,我的罪惡感總算輕了一點。


 


顧清歡再也沒回來哭訴過,直到元暉十歲那年,她跪在慈安堂跟老夫人說:「要麼我就S在家裡,要麼就給我和離,反正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回去了。」


 


老夫人諸事不順,身形憔悴看著也比同齡人老了十歲不止,她抱著顧清歡心肝肉地哭:「這幾年讓你回來你也不回來,這是怎麼弄的?怎麼就成了這副模樣。」


 


顧清歡隻說那齊勳源是畜生,老夫人問到底怎麼了,她又說不出來隻是哭。


 


劉燕燕在旁邊插嘴:「妹妹到底怎麼了?你總要告訴我們緣故我們才好幫你啊。」


 


顧清歡一看是她,更生氣:「什麼阿貓阿狗也能在我家說話了?也不知道哪個牌位上的遠房侄女,一把年紀不嫁人賴在我們府上,自己不覺得膈應嗎?」


 


一句話把劉燕燕堵得臉色鐵青,卻又說不出話,我突然想,或許把她弄回來膈應膈應劉燕燕也是好的,她也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十倍百倍的代價。


 


於是我悄悄問她:「是不是他還拿你嫁妝銀子?」


 


顧清歡瑟縮著點頭:「他拿我貼身小衣做威脅,說如果我不給他銀子,他就把我這些衣服送青樓去,讓我身敗名裂。」


 


老夫人哭著說:「可是你剛回來我就問你,你怎麼什麼都不說?」


 


顧清歡哭得更狠了,過了很久很久老夫人才說:「和離,立刻和離。」


 


幾年婚姻生活,顧清歡仿佛脫了一層皮,總算逃離了魔爪,她一直感念我對她兩次仗義執言,在劉燕燕蹦跶的時候跳出來替我滅她,我懶得跟她們一般見識,我忙著培養元暉,賺錢錢買鋪鋪買田買地買宅子。


 


侯府眾人的生活水準直線下降,老侯爺也就是吊口氣罷了。


 


顧元若已經長成了徹頭徹腦的廢物,之前顧承澤給他安排個書院,他不是逃學就是打架,夫子教養一陣子就把他勸退了。現在是顧承澤重金聘請的窮書生教他,我心中腹誹:那書生自己都考不中舉人,把孩子給這樣的人教養,還有什麼未來可言?


 


果不其然元若闖了個大禍,他和一些調皮搗蛋的孩子在大街上賽馬,馬受驚差點撞到街邊的小孩子,是端王世子救了那孩子,但世子的背部當場流血不止。


 


端王勤勤懇懇一輩子,膝下四個女兒隻此一子,隻求顧元若賠命,不然就用整個承平侯府來抵。


 


端王是聖上嫡親的弟弟,太後母族專權就是他幫著皇上大義滅親才消滅掉外戚勢力,再加上那小世子自小就得寵,皇上甚至還打算把小世子立為繼承人,如今卻被馬踢傷了身子。


 


劉燕燕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不管不顧地去端王府求情,被端王一腳踹在了心口窩,一口氣沒上來S了。


 


顧承澤去找皇上求情,直接被褫奪了侯爺的封號。端王就一個要求,必須把顧元若交出來,不然就拿整個侯府抵。


 


顧承澤不服氣去理論,被端王活活打S了,據說鮮血把端王府門口的地板都染成了紅色。


 


我把這個喜聞樂見的好消息告訴了老侯爺和老夫人,老侯爺氣得當場咽了氣,沒意思沒意思,太不經逗了。


 


老夫人氣得暈了過去, 府醫說老夫人油盡燈枯最多還有一年多的日子了,我有點愣, 問府醫什麼時候的事。


 


府醫嘆息一聲:「老侯爺倒了,侯爺名聲臭了,二公子走了, 小姐婚姻不順,老夫人日夜焦慮。如何能好?」


 


是嗎?原來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都付出了代價呀。


 


顧元若行刑那天我去看了,那大刀猛地落下,縈繞在我心頭多年的惡氣終於舒緩了, 你看那滾落的人頭像不像酒壇?如果用他的頭骨釀酒是不是也別有一番風味?


 


11


 


新婚夜。


 


「罷突」皇後母家貪墨軍餉偷敵賣國被判處S刑, 盤踞在大楚幾十年的巨頭終於被連根拔起。皇後在自己的宮中寫下罪己書自S,籠罩在後宮中的陰雲終於見彩虹。


 


淑妃跟皇上請罪,當年生下一健康男嬰,唯恐遭皇後毒手, 讓身邊最信任的女官帶出宮隱姓埋名。聖上龍顏大悅,問皇子在哪裡。


 


然後一道聖旨就送到我這裡, 我的小元暉居然是龍子,他出生就被帶到了莊子裡, 害怕引人注目, 一直按照農家的生活水平教養, 誰知道女官突發疾病去世,而皇子被侯府收養。


 


元暉回宮以後很是受寵, 尤其知道他師從祁先生,聖上大喜冊封我為護國夫人。我冊封那日, 府門口來了一個乞兒,隻見他面容憔悴,形如枯槁,我隱隱覺得眼熟, 老夫人已追了出去,那乞兒竟然是顧承遠。


 


他們剛剛私奔出去的時候很是快活了一陣子,但帶的銀錢有限,他們還要吃飯,生活的重擔加上周圍人的指指點點,致使他們隻能做一些苦力賺錢。


 


在他們出去的第五年, 那書生受不了日日辛苦勞作,就卷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 撇下顧承遠走了, 顧承遠這些年就以乞討為生。


 


今日聽說府裡受封國公夫人過來看看,卻不想被我們發現了。老夫人抱著顧承遠心肝肉地哭, 情緒起伏太大當晚就走了,顧承遠跪在靈前哭得撕心裂肺。


 


元暉十五歲這年,聖上駕崩,元暉繼位。


 


後來我在距離京城十裡外的山莊上生活。


 


春時採花, 夏時摘蓮蓬, 秋日摘石榴,冬時堆雪人。


 


陪著我一起去莊子的幾個侍衛很得我的心。有長得高高瘦瘦白白嫩嫩的,有長得高大帥氣的,還有長得很明亮, 眼睛亮亮的那種。


 


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很多男人都願意三妻四妾,這擱誰也架不住啊。


 


罷了罷了,我們幾個人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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