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歲同舟

 

他的吻很青澀生疏，卻極其強勢。

我被他吻得幾近要缺氧，腿心直發軟。

 

可進度條還是沒有圓滿。

 

13

 

回到別墅，我說想吃陸輕舟親手做的飯。

 

在遇到傅川之前，我經常厚著臉皮去陸家蹭飯吃。

 

沒辦法，劉姨做的飯太好吃了。

 

劉姨在陸家幹了 30 多年，後來到年紀退休了，回到了自己千裡之外的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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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吃過那麼合胃口的飯了。

 

我去陸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陸輕舟也察覺到了。

 

他消失了一段時間，瞞著我，專門去了劉姨的家鄉，把我喜歡吃的菜學了個遍。

 

再次嘗到熟悉的味道，我興奮地跳起來抱住他。

 

「陸輕舟，你也太好了吧。」

 

我模糊地記得，當時的陸輕舟身子一僵，耳垂紅得快要滴血。

 

他輕輕推了我一下，不敢直視我的眼睛，嗓音暗啞：

 

「虞晚，你別這樣，男女授受不親。」

 

陸輕舟嘴上這麼說，但身體卻很誠實，滾燙得不像話，呼吸聲愈發沉重。

 

我埋頭幹飯的時候，他去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趁陸輕舟還沒做完飯，我想剪一下指甲。

 

在臥室的櫃子裡翻找指甲刀。

 

卻無意瞥到了一封粉色封面的情書。

 

我身子一怔，大腦一片空白。

 

封面的邊角卷起了毛邊，白色的部分泛黃，看起來有些年份了。

 

我知道，初高中時有很多女生給陸輕舟遞過情書。

 

但他從來都沒有收過。

 

那這封例外的情書，會是誰寫給陸輕舟的？

 

還被他保存得這麼完好。

 

我在心裡假設了無數種可能，拿著情書的指尖微微顫抖。

 

這一刻，我好像連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都看不清了。

 

虞晚，你又不是真心地喜歡陸輕舟。

 

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活命罷了。

 

所以，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陸輕舟之前喜歡過別人，或者他心裡藏著別的女生。

 

跟你有什麼關系啊？

 

猶豫再三，我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那封塵封已久的情書。

 

看著情書上的第一行，我愣住了。

 

上面寫著：

 

18 歲後的虞晚，會一直一直地喜歡陸輕舟！

 

後面，是長篇大論的碎碎念。

 

我讓陸輕舟不要總板著臉，每天多笑笑，要開心。

 

知道他免疫力低，很容易生病，讓他多鍛煉運動，爭取有一天練成我喜歡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寬肩窄腰的薄肌大帥哥。

 

一時間，無數的回憶湧入腦海。

 

那是一段從陸輕舟 17 歲到 20 歲，我最喜歡他的那三年。

 

直到我給陸輕舟寫情書的幾個月後，在大學裡第一次遇到了傅川。

 

一切都變了。

 

我像個被操控了命運的 NPC，著魔般地迷戀上了他。

 

傅川說喜歡我，我就為了獨佔他做了各種奇葩事。

 

但卻從未問過自己是否真的喜歡他。

 

我喜歡傅川嗎？應該是不喜歡的。

 

而我關於陸輕舟的回憶，正在被逐漸遺忘，或者說是記憶被強制模糊和清除。

 

我甚至到最後，不記得我曾經喜歡過陸輕舟。

 

而現在，我全都想起來了。

 

陸輕舟來臥室叫我出來吃飯，卻看到我紅了眼，瞬間慌了。

 

「晚晚，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自己弄丟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還好，現在又重新找了回來。

 

我緊緊抱住陸輕舟。

 

他身子一怔，見我不願意說便沒有再多問，隻是緊緊回抱著我。

 

陸輕舟用指腹擦掉我滑落的眼淚，輕吻了下我的額頭。

 

彈幕快速滾動。

 

【女鵝的記憶應該恢復了，我記得原劇情中情書就是關鍵線索。】

 

【還好發現得早，之前劇情中女配是快S了才知道的。】

 

【太好了太好了，我之前就很磕女配和陸輕舟，這次終於站對了 cp。】

 

【就這個初戀爽。】

 

14

 

我和陸輕舟忙著準備婚禮期間，聽說傅川正在瘋狂追求許薇薇。

 

聽到這個消息我高興地跳了起來。

 

終於不用嘎腰子了。

 

彈幕讓我專心攻略陸輕舟。

 

可無論我怎麼努力，撩撥他，和他交心。

 

陸輕舟的好感度始終停留在 99.9，不曾上漲一點。

 

為了最後的那 0.1，我拼了。

 

當然，這次不是為了活命。

 

我愛陸輕舟，所以我也要他完完全全地愛我。

 

我買了一條極其性感的粉色裙子。

 

我走到鏡前。

 

鏡中的少女身姿曼妙，像一顆熟透了的水蜜桃，媚眼如絲，明媚又撩人心弦。

 

【女鵝好美，我的眼睛根本移不開。】

 

【天S的，到底是誰把我的中藥換成了冰美式？】

 

【啊啊啊，這麼多年的中藥白喝了，我願意嫁給女配，哪怕是妾。】

 

我還親自下廚給陸輕舟做了晚餐。

 

就是有點糊和賣相不太好。

 

彈幕欲言又止。

 

【陸輕舟……嗯……罪不至此。】

 

【女配長得好看就算了，沒想到做飯也這麼算了。】

 

【女配看起來很會下毒的樣子。】

 

我剛將燉好的番茄燉牛腩端出廚房，就聽到了外面清脆的開門聲。

 

「陸輕舟，你回來了？」

 

我沒來得及放下手中的盤子，急切地奔向他。

 

想向他炫耀我第一次下廚的成果。

 

隻是這次，陸輕舟並沒有立刻回應我。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眼神疏離又冷漠。

 

我們之間仿佛隔了一條無形卻極其遙遠的星河。

 

我不安地問：「陸輕舟，你怎麼看起來不太高興？」

 

「是公司出什麼事了嗎？你跟我說，說不定我能幫你……分擔。」

 

陸輕舟打斷我的話，雙眸猩紅，自嘲似的開口：

 

「虞晚，我都知道了，彈幕，攻略，好感度……」

 

「所以從一開始，你說要和我結婚到現在，都是在騙我，對嗎？」

 

我呼吸一窒，手一抖，滾燙黏膩的番茄湯水濺在了我的白裙上。

 

室內的空調溫度開得很高，我卻像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了腳，渾身都在發顫。

 

我知道，陸輕舟最討厭別人騙他了。

 

在陸輕舟對我的好感度上升到 99.9 時，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異常。

 

我會經常盯著自己的前方出神，甚至連陸輕舟在一旁叫我的名字都聽不到。

 

直到有一次，陸輕舟問我：

 

「晚晚，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從彈幕中回過神來。

 

「我怎麼會有事情瞞著你？陸輕舟，你別想太多。」

 

而現在，我深吸了一口氣，抬起紅腫的眼睛看著陸輕舟。

 

「是，我是騙了你。」

 

15

 

「可……可那是一開始，我當初說想和你結婚是為了活命，但現在，我是真的喜歡上了你。」

 

「陸輕舟，不管你相不相信，18 歲之前，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現在依舊是。」

 

陸輕舟俯身用手擦去我眼角的淚，唇像輕柔的羽毛般落在了我的額間。

 

「傻瓜，別哭了。」

 

「我相信我家晚晚是喜歡我的，我信你說的每一句話。」

 

彈幕炸了鍋。

 

【啊啊啊，陸輕舟的好感度上升到 100 了。】

 

【所以最後的 0.1，是陸輕舟要確定女配真的愛他，才敢把所有的真心完完全全地交付？】

 

【那女鵝的粉色戰袍是不是就用不上了？】

 

陸輕舟給我擦淚的手一頓：「晚晚，什麼粉色戰袍？」

 

我臉頰一燙，試圖蒙混過關：

 

「我不知道，你別聽他們瞎說。」

 

但我的裝傻充愣並沒有用，彈幕全是添亂的。

 

那晚，我穿著粉色裙子，和陸輕舟一次又一次共浮沉，身子被迫化為了一灘春水。

 

第二天起來腰又酸又疼。

 

當然，陸輕舟也沒好到哪裡去。

 

滿背都是被我撓的紅痕，白皙的脖頸被殷紅的草莓印覆蓋。

 

陸輕舟打領帶時，怎麼也遮不住那些印記，眉頭微蹙。

 

他臉上的笑容轉移到了我臉上。

 

我嘲笑他：「哼，陸輕舟，讓你昨天晚上不聽我的話節制點，你去公司等著被所有人在背後嘀咕吧。」

 

陸輕舟轉身面向我，似乎是被氣笑了。

 

趁我不備，他從床上將我撈起。

 

「那麻煩陸太太今天和我去趟公司，幫我擋擋他人的闲言碎語。」

 

「陸輕舟，我要臉！」

 

但我的反抗完全無效。

 

我被陸輕舟帶到了他的公司。

 

所有的員工看了兩眼陸輕舟的脖頸，最後都會用一種秒懂的表情微笑著看向我。

 

明明印子在陸輕舟的脖子上，為什麼尷尬的卻是我啊？

 

我真的哭S。

 

恨不得立馬找個地縫鑽進去。

 

16

 

我和陸輕舟的婚禮辦得格外盛大。

 

宣讀完誓詞，我踮起腳, 陸輕舟笑著俯身吻上了我的唇。

 

吻完, 他溫柔地在我耳邊輕聲道：

 

「這短暫的一生, 唯願年年有虞, 歲歲同舟。」

 

彈幕都在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 甜S我得了。】

 

【陸輕舟真的好會。】

 

【單身狗下樓買瓶飲料，不走樓梯, 不走電梯。】

 

再次睜眼, 眼前的彈幕逐漸變少，顏色也在褪去。

 

像極了離別的前奏。

 

我用隻有我和陸輕舟能聽到的聲音, 鄭重又真誠地道謝：

 

「系統大人們，謝謝你們, 從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我。」

 

真的, 特別感謝無數善良, 給予我幫助的你們。

 

改變了我作為惡毒女配必S的結局。

 

將我從劇情的操縱中救出, 讓我和陸輕舟擁有了一個無比美好的結局。

 

願系統大人們, 在今後的日子裡都能萬事順遂，平安喜樂。

 

「系統大人們，我們有緣再見！」

 

男主視角番外：

 

我和虞晚認識, 是在我 14 歲的生日宴上。

 

我爸邀請了無數社會名流前來。

 

看著桌上他們虛假的笑意和阿諛奉承, 我隻感覺惡心。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沒人在意誰過生日。

 

更何況, 我是我爸最不受寵的小兒子。

 

我的生日, 不過是他們互相吹捧巴結的名利場罷了。

 

突然, 一道有些拘謹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你好，我叫虞晚。」

 

我看了眼虞晚伸出的手，沒有搭理她。

 

因為這已經是今晚第 N 個，想借著我巴結上我爸的人了。

 

他們和我年齡相仿，大多是父母派來的。

 

虞晚沒有氣餒，隻是問我：

 

「你不喜歡吃香菜，對嗎？」

 

我愣了一下。

 

「剛才你爸用公筷給你夾菜時，我看到你皺眉了。」

 

那是第一次, 有人注意到了我如此細微的情緒。

 

而不是像那些大人一樣，隻會敷衍地對我說些漂亮的場面話。

 

更令我震驚的是，當著所有人的面, 虞晚飛速轉動了一大圈桌子。

 

我爸剛伸出的筷子尷尬地停在了半空。

 

虞晚給我夾了滿盤的避風塘龍蝦。

 

周圍人面面相覷。

 

虞晚她爸立馬用眼神警告她。

 

可遺憾的是, 虞晚根本看不懂她爸給她使的眼色。

 

還笑著問：

 

【這就叫上老婆了？？？陸輕舟你真的超愛。】

 

「而隻」「是眼睛不舒服嗎？」

 

她爸：「……」

 

短暫的沉默後，有人開口打了圓場，周圍的人又開始了熱火朝天的商業吹捧。

 

生日宴臨近尾聲, 我和虞晚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下次權衡利弊，別為了不值得的人得罪所有人。」

 

她沉默了片刻, 隻是抬頭笑著問我：

 

「今晚的避風塘龍蝦好吃嗎？」

 

我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那就很值得啊。」

 

「陸輕舟, 他們認為你不值得，不是你的錯，是他們錯了。」

 

那晚, 虞晚拉著我絮絮叨叨說了好多話。

 

她說我不是什麼不值得的人，我和她一樣，值得這世間一切最好的。

 

她說得太多了，我現在已經記不清了。

 

隻記得, 那天的她站在燈光下，和我說話時表情溫柔又堅定。

 

而我的心，在為她狂跳。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