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第二年 - 第1章

離婚第二年,和曾視我為白月光的老同學顧白在一起了。


 


兜兜轉轉十年,大家都贊他痴心不改,贊我魅力不減。


 


大學同學聚會上,顧白輕笑一聲:


 


「大學我追了她兩年,天天被罵舔狗,她無動於衷,要做一個清冷高貴的校花。


 


「現在離婚帶娃,一點也不難追啊!


 


「果然,女人啊,就是要離婚了不值錢後,才明白自己幾斤幾兩!」


 


有人勸他注意言辭,我馬上就過來了。


 


他擺擺手,更加得意。


 

Advertisement


「我就是要出口氣,憑什麼看不起舔狗!


 


「她現在這樣,舔狗都不要!等她上頭時,我就一腳踹開,誰要二手貨啊!」


 


1


 


今天是大學同學聚會,顧白特意組織的。


 


他現在是企業精英,風頭正足,沒有人不給面子。


 


我因為回去看孩子姍姍來遲,剛好聽見裡面的聲音。


 


顧白在好友面前嘲笑我人老珠黃,離異帶娃。


 


「別說,離婚的女人和未婚的就是不一樣,同樣都 30 出頭,趙意就是有種老舊感。


 


「抱著孩子半夜穿著睡衣奔波在醫院裡,鞋都跑掉一隻,狼狽得很!


 


「校花跌落神壇,也一樣邋裡邋遢。」


 


裡面哄笑聲不斷,我的手心掐出了汗。


 


手上,是一顆碩大的黃鑽戒指。


 


我本不願戴,嫌太累贅,更何況,這過於貴重。


 


我們才剛剛開始兩個月。


 


顧白特意定制的高端珠寶,他說我是他失而復得的初戀,什麼好東西都值得。


 


他想和老同學分享他的幸福。


 


從裡面得意的笑聲來看,顧白現在是真的很暢快。


 


「接盤俠?我不是善人,能力也有限,照顧不了孤兒寡母。」


 


碰杯聲響,有人接話。


 


「人家趙意雖然離婚了,身材樣貌還是不輸當年啊,還多些成熟女人的韻味,你也不虧嘛。」


 


「哎哎,此言差矣。顧白當年不說是校草級別,也是俊俏小伙,現在鑽石王老五一個,趙意一個二婚的,還是不行不行,玩玩可以了。」


 


顧白酒量好,聲音異常冷靜,說出的話異常刺耳:


 


「過氣校花的滋味是還不錯。


 


「等我玩膩了,你們幾個單身漢也去試試追求,說不定她現在來者不拒。」


 


胸口發悶,一時間怎麼也喘不上氣,忙得一天沒吃飯的胃裡開始翻湧。


 


他們笑得實在太惡心了。


 


2


 


手機響起。


 


老同學杜月發來視頻。


 


她在裡面將那群人戲謔的嘴臉全部偷偷錄下來。


 


【需不需要我現在將這酒瓶子甩在他頭上?】


 


杜月還是和從前一樣嫉惡如仇,心直口快。


 


靠著家裡的幫襯,現在也是商界女強人一個。


 


視頻裡的明黃燈光下,顧白高定西服在身,一手揣兜,一手晃著高腳杯,揚起的嘴角一直沒有放下。


 


說起我如今的落魄,笑意更加明顯。


 


春風得意,揚眉吐氣。


 


正是舔狗報仇時。


 


「這群人當年哪個沒有偷偷給你送過花,現在看你生活失意,就來幸災樂禍,好惡臭的一群人!」


 


杜月又一個視頻發過來,這次,像素更清晰,視角更好。


 


顧白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女孩。


 


我們都是 30 歲左右的人,保養再好,也沒有 23 歲的人看起來年輕朝氣。


 


女孩笑得天真爛漫,一雙大眼睛明亮動人。她乖巧地站在顧白身邊,看著他們一群男人討論我,張口閉口嘲笑我。


 


然後,趁著大家喝酒時,悄悄牽了一下顧白的手。顧白沒有躲閃,瞟向她的眼神曖昧異常。


 


反手摸了一下女孩緊致飽滿的臀。


 


有眼尖的人看到了,也隻是默契一笑。


 


「顧白……還有個小女友?」


 


小女友我認識,是他的助理蔣夢。


 


女兒喜歡夢夢姐姐,昨天還問什麼時候能和夢夢姐姐去遊樂園。


 


看蔣夢自然習慣的神情,看來顧白在她面前不是第一次如此嘲笑我。


 


他們默契地在我面前裝作深情男友和乖巧妹妹。


 


然後在無數個偷情的夜晚,一起奚落我的現狀。


 


【他們這群井底之蛙,不會真的以為你過得很慘吧?


 


【好幼稚的男人心理,一群陰溝裡的蟑螂。】


 


杜月恨得牙痒痒,我心裡倒很平靜。


 


屋內歡聲笑語,我靠著門邊,默默將手指上的黃鑽摘下。


 


3


 


顧白出現在我剛離婚回國三個月時。


 


那時我帶著 4 歲的女兒久久去幼兒園辦理入學回來,在車庫電梯裡,碰見同小區的顧白。


 


他見著我,脫口而出喊:


 


「趙意?」


 


第一眼,我隻覺得眼熟,察覺到我的尷尬後,他自動自我介紹。


 


顧白。


 


哦,記起來了。


 


大學時,追我最久的那個男生,節假日必然送花表白的人。


 


每次,都會弄得全校皆知,下不來臺。


 


盡管我次次禮貌拒絕,但他依舊初心不改,已經到了騷擾的程度。


 


想到這裡,我刻意和他保持了距離。


 


他看見我牽著的孩子,也一眼明白,隻是客氣地誇贊孩子真可愛。


 


那時隻覺得世界太小,一面之緣也不在意。


 


後來,久久趁著阿姨忙,偷跑出小區,我找得快瘋了的時候。


 


是顧白將她送了回來。


 


他說,你的女兒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在馬路對面一眼就認出來了。


 


久久很喜歡這個溫柔的叔叔,抱著他的脖子不松開。


 


為了表示感謝,我主動請他吃飯。


 


而他順勢開始有意無意在小區裡和我們相遇,每次都帶著小禮物給孩子。


 


一來二去,我們漸漸熟悉。


 


歲月洗滌,大家都不是少年人。


 


他不似從前一樣莽撞纏人,循序漸進地進入我的生活,我沒有少時那般心高氣傲。


 


他不嫌棄我的過往,待孩子如己出,對我亦是體貼關懷,我漸漸猶豫。


 


一切自然而然。


 


以為經歷一段失敗婚姻後,會柳暗花明,不承想,原來隻是他的報復。


 


4


 


大概沒有想到我會在他們笑得最開心的時候推門而入。


 


大家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來了應該發個信息,我下去接你。」


 


顧白放下酒杯,迅速投入到模範男友角色。


 


他面帶微笑,溫柔地牽起我的手,眼裡都是深情。


 


「介紹一下,我女朋友,趙意,還記得吧,當年的校花!」


 


似乎是為了炫耀,又是為了嘲笑。


 


他刻意強調的最後二字,聽得大家的笑容很是耐人尋味。


 


有眼力見的人立刻附和祝賀顧白終於抱得美人歸。


 


還有人八卦婚期。


 


「這個我聽趙意的,我隨時準備著。」


 


顧白側身衝我笑了笑,很真摯。


 


而他的小女友蔣夢,悄悄消失在牆角。


 


就算顧白再怎麼和她解釋這是一場遊戲,真正看戲時,也難免有氣。


 


久久說,蔣夢姐姐經常偷偷抹眼淚。


 


我隻以為是她孤身一人打拼時的辛苦。


 


原來是被渣男傷心,委屈落淚。


 


5


 


大學習慣我行我素,不善交際。


 


聚會上和我相熟的,隻有大大咧咧的杜月。


 


「酒給你備好了,現在我們就過去潑他!」


 


杜月是個火暴脾氣,一般喜歡當面解決。


 


不遠處,顧白正在和老同學聊天,不時朝著坐在裡面的我轉頭微笑。


 


我將杜月手中的耳機放入耳中,開始聽那邊的新一輪談話。


 


他們身邊的服務生收了我的錢,將手機打開故意靠近。


 


不急著報仇,對於顧白,我還是了解得太少。


 


「九點半就要走了?這麼早?」


 


「拖個孩子就是麻煩,到點就要回去,自己打車回去不行麼,顧白喝了酒,又不可能開車。」


 


「哎呀,沒看見趙意剛剛對顧白多溫柔體貼啊。顧白現在將趙意拿捏得SS的,一看就是趙意難舍難分唄。」


 


那邊,顧白端著酒杯揚起嘴角沒有反駁。


 


是嗎,那群人以為顧白真的翻身做主了,卻不知就在剛剛,是顧白非要提出送我回家的。


 


他說,沒有什麼事情比我重要,這些狐朋狗友見幾面就夠了。


 


狐朋狗友的吹捧很奏效,顧白繼而開口:


 


「是有點麻煩,我也有些厭倦了。


 


「當初那麼不食煙火的人,竟然天天圍著孩子轉,離婚後也沒個正經工作。


 


「女人啊,30 歲以後,就沒啥優勢了。」


 


杜月摘下耳機,有些驚訝地問。


 


「你……啥都沒和他說啊?」


 


我搖搖頭,她衝我豎起一個大拇指。


 


離婚後,我的心理防線很高。顧白來勢洶洶,確實讓我日益沉淪,但最後一絲防備,我依舊沒有開口。


 


本想等這個月他生日給他一個驚喜,看來不需要了。


 


我準備將這個驚喜變成驚嚇。


 


6


 


他們那邊越來越熱鬧。


 


顧白過來邀請我過去,還好杜月站出來,S活要和我敘舊。


 


杜月現在是他的合作伙伴,他自然不便多說。


 


隻是摸了摸我的臉,貼心囑咐我不要喝多,有事過去找他。


 


帶著溫熱的鼻息湊到我耳邊問:


 


今晚可否等孩子睡著後,去他那裡。


 


我淡淡望著他微紅的臉,沒有說話。


 


成年人對於親密關系總是直接迅速。


 


從前我以為顧白的意亂情迷,日日索求是出於他對我的情難自抑的洶湧愛意。


 


而現在,是他吹噓的談資。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她帶孩子時那種媽感緣故,我總覺得,她的身體也有一種蒼老感。


 


「特別是她腹部剖腹產刀疤,真挺醜的。


 


「而且她像個木頭,很難有情趣,這可能就是她前夫離婚的原因吧。」


 


關於我上段婚姻,顧白知道得很少,隻知道我一畢業就出國留學結婚生子。


 


我們離婚的原因很簡單,聚少離多,和平分手。


 


齷齪的人總會從齷齪的角度出發,似乎從來沒有找過自己的原因。


 


技術不行,怪地不行?


 


這時,一身緊身抹胸長裙的蔣夢湊了過去。


 


平心而論,今天的蔣夢比我更像顧白的女伴。


 


「蔣小姐可真是漂亮啊。


 


「不知蔣小姐可有男友?」


 


見有人將主意打到蔣夢身上,顧白眼中一冷。


 


有意將蔣夢護在身後。


 


「別動歪心思,我的助理不是外面那些女孩。」


 


那種神態,佔有欲十足,就像草原上護偶的狼獅。


 


怪不得蔣夢甘願做他見不得人的情人,被他迷得團團轉。


 


7


 


「顧白。」


 


我端著微笑走過去,和大家打招呼。


 


時間到了,該走了。


 


顧白意會,立刻去拿外套和大家辭別。


 


忽然,他停住腳步。


 


「親愛的,戒指呢?」


 


「這兒呢!」


 


杜月舉起手中的黃鑽戒指,興衝衝開口。


 


「杜月喜歡,我就送她了。」


 


顧白臉色陡然一變。


 


那可是高價的黃鑽,我說送就送了。


 


「嫂子,你!」


 


不等顧白開口,剛剛被愛意纏身的蔣夢有些氣急了:


 


「你也不和顧總商量一下……」


 


隨後,注意到自己有些過激,她緩和下臉小聲嘀咕。


 


「商量什麼呢?


 


「你說的任由我做主呀。」


 


我衝她笑了笑,走過去主動挽起顧白的手,聲音更加溫柔。


 


我從未如此主動靠近,顧白有些愣住,但很快他就整理了情緒。


 


「對,隻要你高興。」


 


蔣夢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我其實並不想傷害她,究根到底,她也算是個愚笨的受害人。


 


被顧白哄得團團轉,甘願知三當三,但又或許,她才覺得自己是正牌女友,我隻是顧白出氣玩弄的對象。


 


所以才如此替顧白不平。


 


8


 


顧白沒有同我一起回去。


 


許是在生我私自將戒指送給杜月的氣,他佯裝有事,將我送上了車。


 


臨行前,他借著酒意抱住我。


 


「趙意,你是年少的白月光,我努力拼搏奮鬥,終於能被你看見了。


 


「親愛的,我們一定要結婚……」


 


他有些醉了,眼角竟然還有淚珠落下。


 


如果今天沒有聽見他那些話,見此情景,我心中最後一道防線應該會被擊破。


 


我會徹底對他坦誠相待。


 


可惜,他小人得意得太張揚,說的話太過惡毒,我是個睚眦必報的人,這些事情必須要好好清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好。


 


他一路注視我的車遠走,忽然,一個人影出現,是蔣夢。


 


下車後,我並沒有立刻回家。


 


久久已經被阿姨哄睡,我現在有充足的時間來處理我的爛事。


 


打開車庫裡我的車門,我坐在車裡,打開手機遠程錄音筆軟件。


 


杜月說,顧白並沒有返回聚會。


 


她看見蔣夢拿著包出去了,他們一同上了顧白的車。


 


剛剛借口去他車上拿上次遺落的口紅,我放入了一支遠程錄音筆。


 


現在,手機裡傳出的聲音不堪入耳。


 


皮革座椅因為劇烈摩擦發出尖銳聲響,混合撩心入骨的喘息女聲。


 


「顧總,我比那個老女人,好多少?」


 


顛鸞倒鳳之際,蔣夢還要與我攀比。


 


她年輕,開放,熱烈,主動迎合顧白每一個要求。


 


顧白對她愛不釋手。


 


「那種渾身媽味的人,哪有你香。」


 


我抿嘴笑了笑,關掉音頻,打給杜月。


 


「老同學,咱們合作一下唄。


 


「你想吞掉顧白的公司,也不是不可以。」


 


「大金主,你終於決定幫我了!」


 


杜月那邊酒醒了瞬間興奮,她如此賣力揭穿顧白虛偽的面紗,一方面是出於舊友的仗義,一方面是商人的考量。


 


物是人非多年,大家都已在名利場上摸爬滾許久,每一步,都有自身的打算。


 


那顆黃鑽就是定金。


 


我領她情,她授我意。


 


9


 


第二天顧白急衝衝來找我時,後脖襯衫內裡還有一截口紅印。


 


他稱他喝了一夜的酒,未來得及回去洗漱。


 


後脖不易注意,我猜,這是蔣夢給我無聲的宣戰。


 


進門,顧白帶著一身酒氣抱住我。


 


他問我,我是什麼神仙轉世,怎麼說話這麼靈驗。


 


就在昨晚,他和蔣夢車內歡好後,給我打了晚安電話。電話裡,我隨口說了一句,祝他事業一路扶搖直上。


 


顧白既高興又興奮,他一直想拉的一筆投資,終於拋出了橄欖枝。


 


「那位天使投資人,眼光毒辣,出手闊綽,據說從未看走眼過一次項目。


 


「能得到他的資源和投資,公司今年一定可以在行業有一席之地。」


 


我笑著推開他,祝賀他年輕有為。


 


顧白是白手起家,一個人在大城市廝S打拼多年才好不容易將公司發展得小有規模。


 


他的能力有目共睹,人品一塌塗地。


 


也是,站得高了之後,是會把眼睛放在頭頂,然後用小人之心來報復。


 


「是我高興得太早了。」


 


接完電話,顧白之前的神採飛揚消失,有些愁容。


 


「投資人同時在考察我的和滿月家。」


 


滿月家,杜月創立的依靠杜氏集團的個人品牌公司。


 


商場歷來波詭雲譎,前一秒是合作伙伴,後一秒是對手,很常見。


 


「杜月啊……那有點……」


 


困難。


 


「杜氏集團那麼大一個靠山,她一個大小姐為什麼要來和我搶投資!


 


「沒有一點仁義!」


 


他很生氣,氣得眼發紅。


 


他覺得不公平,可弱肉強食就是商場的生存法則。


 

字體

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