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心動

「我什麼時候……」

 

謝之珩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麼。

 

看謝之珩這反應，我頓時氣急，滾到沙發另一側，隔著兩個座位和他形成對峙。

 

「你看吧！連你自己都無可辯駁！」

 

謝之珩反倒臉上泛起笑意：「你親眼看到她親我了？」

 

我沒有。

 

幾乎是身體反應，我不到一秒就轉身了。

 

但當時許悠悠離謝之珩隻有一拳頭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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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認為，他也沒理由拒絕……

 

在我愣怔之際，謝之珩已經不動聲色地挪動位置到我的面前。

 

「所以那天喝醉，是因為我？」

 

謝之珩靠得很近。

 

幾乎要蹭到我的鼻尖。

 

溫熱的氣息撲在我的臉上。

 

我恍惚覺得，他在用美人計轉移話題。

 

於是強令自己保持理智，伸手擋住了他的靠近，嚴肅道：「現在在說的是你的問題。」

 

「我推開她了。」他頓了頓，「酒店的監控沒有S角，我讓他們寄一份好不好？」

 

我看著他不說話。

 

謝之珩抿了抿唇，繼續說：

 

「那天許悠悠是告白了沒錯，我當下就拒絕了她，讓她調崗。」

 

「她剛升到首席助理的位置不久，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帶她出飯局，她大概不知道我沒有讓助理擋酒的習慣。」

 

「我真不認為自己給過她任何信號，也沒有心思去感知下屬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想法。」

 

我有點不信：「可你都看出來——」

 

看出來我喜歡你。

 

我沒說完，謝之珩倒是聽明白了。

 

緩緩垂下的手被他捉著，握在手裡。

 

謝之珩低聲說：「我的心思全在你一個人身上，這還看不出來就完蛋了。」

 

今晚的謝之珩，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似的。

 

說話令人完全招架不住。

 

我閉了嘴。

 

「至於我姐，我不知道她找誰調查了什麼。」他揉了揉我的手，「我總不能告訴她，那天車裡坐在我腿上的硬要親我的是——」

 

「——好了你別說了！」

 

我撲過去捂住謝之珩的嘴。

 

人卻跌到了他身上。

 

謝之珩挑了挑眉，順勢在我手心親了親，又扣住我的後腰。

 

「好像也不叫親。」

 

像是要帶我回憶似的，把我拉到了他的腿上。

 

場景記憶總是深刻，像是回到那天昏暗的車廂裡。

 

心跳和呼吸都亂到不行。

 

謝之珩仰頭湊上來，微涼的嘴唇在我的唇上蹭了蹭。

 

動作很輕很輕。

 

「是像這樣，像隻小豬拱地而已。」

 

「你罵誰是豬？」

 

「第一次是小豬，第二次又變成了小狗，咬得我嘴唇都破了。」

 

我有些茫然：「什麼第一次第二次……」

 

話說到一半，腦子裡電光石火。

 

夢裡的場景像是走馬燈似地在腦海裡播放。

 

我有些不可置信：「所以那天晚上不是夢？」

 

「你以為是夢？」謝之珩撇了撇嘴，聲音帶上了點委屈，「差點以為你是得到了就不想要了呢？」

 

我羞到忍不住把臉埋進抱枕：「什麼得到啊！哪有得到啊！」

 

明明隻有親了親摸了摸而已！

 

謝之珩許久沒說過話，房間裡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我以為他走了，偷偷轉頭露了個眼睛看，卻看他抱著手臂對著我笑。

 

一時間看愣了。

 

直到陰影籠罩下來，柔軟觸到我的嘴唇，我才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謝之珩很溫柔地吻我。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放開我，用鼻尖蹭了蹭我的。

 

啞聲道：「什麼時候給我個身份，我就是你的了。」

 

我心跳如鼓，卻感覺一切都不太真實。

 

「你明明說過，對我沒興趣。」

 

謝之珩沒說話。

 

拉著我進了書房。

 

沙發的對面，用黑布蒙著的一面牆。

 

謝之珩揭下來的一瞬間，我的心髒猛地跳漏了一拍。

 

一整面牆的相機。

 

以品牌分門別類，整齊地擺放在展示櫃子裡。

 

謝之珩拉我進他的懷裡，用指尖輕揉我的嘴唇。

 

「這些相機，你高中的時候我就在陸陸續續地買，明明可以當作是普通的畢業禮物，可我不敢送，我內心有鬼。」

 

「家教，長輩，大八歲，無論從哪個身份或者角度來看，你會喜歡我，都是我在引誘你，是我佔你的便宜。」

 

他自嘲地笑了笑，「滿滿，我怕有一天你發現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

 

「到時候你會後悔，初戀是個道德底線不是太高的混蛋。」

 

把自己說得這樣不好，卻也沒有後退哪怕一毫米。

 

我心跳像是要跳出喉嚨，睫毛顫了顫：「那你現在是在引誘我嗎？」

 

謝之珩身子一僵，把我抱得更緊。

 

他把臉埋在了我的肩膀，聲音悶悶的。

 

「我真的很努力地克制過，但理性腦袋輸得很徹底。」

 

「滿滿。」

 

「以後你想親我就親，想地下戀或是地上戀都好，我隨時準備好當你的男朋友，行不行？」

 

14

 

我給秦昭的道歉微信沒收到回應。

 

他給宿舍送的甜品，折現轉賬他也沒有收。

 

我正愁著怎麼等價送回去，沒想到，他會到我家裡來拜訪。

 

是一個月一次的家庭日，我和謝之珩都回到了家裡。

 

門鈴按響時，我正被謝之珩抵在落地窗前接吻。

 

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提著禮品的秦昭，站在別墅大門前。

 

房間門猝不及防被敲響，謝阿姨的聲音飄進來。

 

語氣八卦：

 

「滿滿，有客人找你哦～」

 

「是個帥哥诶～」

 

我躲開謝之珩的嘴，回應道：「我換個衣服就下來。」

 

話音剛落，又被捏著下巴親上來。

 

謝之珩語氣惡劣：「他帥嗎？」

 

我被細密的吻堵得說話都含糊：「不帥——唔！」

 

嚶嚀聲被他的吻完全吞沒，謝之珩沙啞的嗓音落在我的耳邊：

 

「噓，小聲點。」

 

「我們現在可是地下戀，被發現了怎麼辦？」

 

「謝之珩，你變態。」

 

「乖點，再親一分鍾。」

 

……

 

從房間出去時，謝阿姨還在門口。

 

我頓時心虛捂住嘴巴。

 

好在謝阿姨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隻顧著八卦：「滿滿，是不是男朋友呀？」

 

我連忙擺手否認：「不是不是。」

 

生怕應慢了，房間裡的人聽了又要吃醋。

 

謝之珩是個比我還醋的醋王。

 

謝阿姨顯然不太信，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快去吧。」

 

說完又嘀咕了一句：「謝之珩這家伙今天怎麼回事，這麼晚還不起床？」

 

我一陣心虛，趕緊跑下樓。

 

15

 

我沒有請秦昭進門，隻是給他遞了一張購物卡。

 

秦昭臉色有點難看：「學妹，這是什麼意思？」

 

「學長，謝謝你給江渝他們買的甜品，以後別再破費啦。」

 

其實話在微信裡已經說清楚了，沒說的隻剩不好點明的。

 

但現在好像不說不行。

 

萬一以後他天天來我家咋辦。

 

「學長，其實在我爸眼裡，一份好的提案，比我說話管用。」

 

秦昭帶的禮物，都是一些適合中老年的保健品。

 

他的注意力也完全不在我身上。

 

老往我身後瞟。

 

可惜我爸並不在。

 

秦昭僵了一瞬，突然變坦誠了：「是你的那位好家長告訴你的？」

 

「我接近你是為了解決我爸公司的危機？」

 

我搖了搖頭：「你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陽光園拍照嗎？」

 

「你說模特是學妹，可我聽見她叫你小秦總，還跟你保證會表現得讓我滿意。」

 

高三畢業的暑假，我闲著沒事，接過一個商務酒會的單子。

 

任務就是拍拍現場的精彩瞬間。

 

那位模特姐姐，是那位秦總的女伴。

 

「而且你喜歡的女孩兒，一直也不是我這種類型的啊，不是嗎？」

 

秦昭社交軟件的點贊，全是身材火辣的女孩兒。

 

而我隻是根小豆芽菜。

 

口袋裡手機震動，是一條來自秦之珩的微信。

 

【看起來好曬，要不要我下去給你撐傘？】

 

我往樓上窗戶看了看，秦之珩靠在落地窗前，面無表情的俯視著這個角落。

 

對上我的視線，還騷包地挑了挑眉。

 

我也回敬了一個。

 

秦昭順著我的視線看上去，表情恍然：「你們……」

 

我沒否認：「他其實不是我的家長，是我喜歡的人。」

 

「難怪。」秦昭哼了一聲，「那天在陽臺上……」

 

「你跑那麼快，我還以為你是害羞。」

 

我擠出一個假笑，腳已經準備轉彎上樓了。

 

秦昭喊住我：「如果我告訴你爸你倆的關系，他會不會給我個機會？」

 

我愣了愣，沒有回應他。

 

16

 

沒等秦昭告密，謝之珩先提出要告訴家長。

 

我跨坐在他腿上，腦袋埋在他胸前支支吾吾。

 

謝之珩捏捏我的耳垂：「害怕？」

 

我拿著手指在他胸口畫圈：「我怕你被罵。」

 

謝之珩沒忍住笑，連牽著胸腔震動。

 

「怕我被罵，還是怕自己被罵呀？」

 

被拆穿，我惱羞成怒地咬他：「哎呀我都怕行了吧！」

 

我用腦袋蹭了蹭謝之珩，說話都沒了底氣。

 

「我怕謝阿姨覺得我勾搭走了她的弟弟，會討厭我。」

 

我挺喜歡謝阿姨的。

 

高中時，是她發現我因為成績上不去而徹夜失眠。

 

那會兒她才剛剛搬進家裡。

 

而我隻是睡不著下樓在花園散了個步。

 

在那之前，我散了幾百次，我爸都沒發現呢。

 

謝阿姨就不一樣了，發現了還會擁抱我、開導我，給我做好吃宵夜。

 

最重要的是，她還把謝之珩帶到我身邊了。

 

謝之珩無奈地笑了笑：「還以為你是擔心你爹不同意，原來是這個。」

 

他捧起我的臉，親了親。

 

「你忘了我說過什麼？」

 

「滿滿在哪都招人喜歡，她會站在你這邊的。」

 

結果真的被謝之珩說中了。

 

在看到我和謝之珩手牽手站在他倆面前的時候。

 

謝阿姨愣了幾秒，脫下高跟鞋就朝謝之珩丟過來：

 

「要S啊謝之珩！」

 

「你他媽幹的是人事兒嗎！」

 

謝之珩沒躲，而是很平靜地宣告。

 

「我和滿滿在一起了。」

 

「是我追的她。」

 

謝阿姨崩潰：「你知不知道滿滿算你的外甥女？！」

 

「你和程總沒有領證，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算。」

 

謝之珩抿了抿嘴，語不驚人S不休：

 

「姐，你們在一起隻是為了兩家公司的利益最大化，不如成全了我和滿滿。」

 

話音剛落，連我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踏進家門之前，謝之珩明明跟我說的是「循序漸進」的策略啊！

 

對上我的視線，謝之珩安撫性地捏了捏我的手心。

 

接著拿出了一疊文件，擺在了我爸和謝阿姨面前。

 

我爸臉色很沉，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之珩，你這是什麼意思？」

 

「程總，這是我名下所有股份、期權以及固定資產, 上個月，我已經全部轉移到了滿滿名下。」

 

「我知道這些對滿滿來說不算什麼，但我也會給她我的所有。」

 

「我不會欺負她的。」

 

我爸冷哼了一聲，把文件甩在桌上。

 

坐在沙發上沉默了許久後, 他視線終於轉向我：「程意, 你和我上樓。」

 

17

 

書房裡。

 

我爸用手擰了擰眉心, 幾次張口欲言又止。

 

「是不是謝之珩引誘……」

 

「不是，是我先喜歡的他。」

 

我打斷他, 又給他倒了杯茶。

 

我爸愣怔了一瞬，接下來喝了一口。

 

我在他身邊坐下。

 

上一次這樣和我爸坐在一起，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我們溝通其實特別少的。

 

他工作很忙，大多時候我一個月都見不到他一次。

 

但我知道, 我爸是愛我的，也是尊重我的。

 

「爸, 從小到大, 小到小時候扎什麼樣的小辮兒，大到上大學選學校選專業，包括未來想從事什麼行業，您都讓我自己選, 我也覺得自己一直選得蠻好的。」

 

「所以，喜歡誰這件事, 這次您能不能也讓我自己選呀？」

 

我爸深深看了我一眼, 沉默。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強爸所難。

 

畢竟涉及到兩家的關系，還有倫理風險。

 

要他立馬接受, 或許真的不太容易。

 

我抿了抿唇，猶豫道：「如果您不接受—」

 

「—不喜歡的時候就甩了他。」我爸打斷我，一雙大手覆上了我的手背, 「爸給你撐腰。」

 

我眼睛一熱：「謝謝爸。」

 

18

 

戀情公開事件以謝之珩被謝阿姨奏了一頓為終結。

 

謝之珩嘴角和臉蛋都有淤青, 眼角還有一道血痕。

 

我坐在他腿上給他擦藥。

 

謝之珩手指不安分地在我腰際撓了撓：「你這什麼表情, 這麼心疼啊？」

 

我不敢用力：「會不會留疤啊, 男人留疤就不帥了。」

 

謝之珩往後靠了靠。

 

一隻手臂撐在床墊, 另一隻握著我的腰的手緊了緊。

 

語氣突然變得危險：「不帥了怎麼辦？想始亂終棄？」

 

我忍住笑意，把藥放在一旁, 靠上去捧著他的臉。

 

「謝之珩, 你把全部身家都給我啦？」

 

某種程度上來說，後媽的弟弟，確實算是長輩。

 

「（十」「嗯。」謝之珩眨了眨眼睛, 「給你打工一輩子。」

 

「所以你不能始亂終棄, 知道嗎？」

 

「不然我就什麼都沒有啦，很可憐的。」

 

謝之珩的眼睛很漂亮，我盯著盯著就聽不進去他在說什麼。

 

隻想親。

 

於是遵循本能, 親了親他的睫毛, 又逐漸往下移到嘴唇。

 

碰到喉結的時候，謝之珩渾身僵了一下，瞬間反客為主。

 

我剛要開口, 就被他吞掉了所有的話。

 

靜謐的空間裡，謝之珩的呼吸有些深，聲音更是啞：「故意的？」

 

我眨了眨眼睛：「我長大了呀。」

 

床頭燈被關上，更細密的吻落下來。

 

我後知後覺想到他剛剛的話, 摟上他的脖子：「謝之珩，我不會始亂終棄的。」

 

窗外樹影搖晃，月光依舊照地堂。

 

十八歲心動終得圓滿。

 

（完）